60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訓練場有着許多獨立的訓練室, 周圍全是能量護罩做為隔擋，這樣才能保證機甲兵器的大規模殺傷不會有太大波及，否則是他們若想不受限制的打一場, 就得去外太空了, 但外太空哪裏來的緊急維修、機甲噴漆、醫療救援和和打完後的娛樂修閑呢？

當然，場地費是非常貴的, 樓懷泱那點工資之所以能來這裏訓練，是因為這場地是他家開的。

安排了場地, 阿澈三人就一起進了有五百米長寬的訓練場, 頭頂着蛋形的巨大護罩, 場地中間凹凸不平，想來是被打成這樣的，樓懷泱站在安全看臺上, 想先看看阿澈的程度再教他怎麽打。

阿澈拿出自己打滿商标的機甲時，楊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也拿出了自己的機甲。

樓懷泱眼眸又是一縮，那看似普通的機甲高不到十二米, 修長簡潔，卻用的是智能塗裝，可以随時根據周圍的環境改變顏色, 更重要的是，那機甲和當年楊寧用的那架完全一樣。

“我要開始了，記得小心一點。”楊又認真地叮囑了一句，才靈巧一跳, 進入了駕駛艙。

阿澈點點頭，也進了機甲，不用喊號，雙方幾乎是立即就開戰。

然而，楊說的小心一點，顯然不止“一點”。

他在戰鬥時仿佛換了一個人，和他溫和的氣質全然不同，詭異冰冷，每一個動作都全然無跡可尋，這周圍的地形就好像和他融為一體，每一個角落都是滿滿的殺機。

阿澈顯然沒有遇到過這麽能打的對手，一時間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幾個來回之後，幾乎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也試圖反抗，用傳燈教他的技巧來躲回擊，但無論是武器還是身體，再出奇不意的攻擊在對方手裏幾乎都能從容化解，最後還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阿澈覺得這是因為對方太熟悉地形的原因，果斷開大，機甲上的重炮四下轟擊，又把地面打的亂七八遭，不信對方還能借助地形壓他。

但楊似乎是用來證明人是不能太鐵齒的，這混亂的區域似乎讓他更如魚得水，窟窿也好高地也好，他就是能從各種地形裏找到合适的打法，最後把人按在地上，阿澈甚至發現對方好幾次都能打到他引擎上，只是沒有下狠手而已。

就在他準備先認輸時，空間背後風聲一起，又過進場一架機甲，阿澈看了一眼看臺，果然是樓懷泱的。

這加機甲顯然不是制式的，而是暗沉得一看就是貴到不行的東西，它根本不理會阿澈，直接就和楊在場上打了起來。

楊的攻擊犀利無比，但樓懷泱的防守更是極為出色，兩人在場地裏打得天暈地暗，和以前限制了樓懷泱的制式機甲不同，這次的機甲完全将的他的技術發揮出來，比如防護盾平擋抵抗不了楊的集中攻擊，但樓懷泱卻是以盾為刃，生生對砍抗住了那一道借力的突刺，也順帶教了阿澈應該怎麽防守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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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對打更是将周圍的地勢利用到極至，甚至周圍的防護盾都能成為他們借力的屏障，機甲對轟時甚至能用姿勢将損失降到最小，你來我往之間，用出了至少三百種阿澈從沒見過的打法，一圈下來，居然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的結局。

阿澈看得入迷無比，和他們兩個比起來，網上的對戰視頻簡直就像兩個人過家家，他們對戰的好幾次都是那麽兇險，看得他都忍不住心跳加速，每一次的巧妙攻擊都讓他在開眼界，有一種“天啊！還能這樣”的頓悟感，甚至對方閃避的步伐，其實都和阿燈教他的武技有異曲同工之效，只是對方和機甲結合得更好。

他們一連打了數個小時，最後一起停下來。

楊從機甲裏跳了出來，微笑道：“好久沒有打得這麽利落了，交個朋友如何？”

雖然這裏也有很多來訓練的機甲戰士，但對他們只用一只手就能打贏，一點也不過瘾。

阿澈有點心動，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行，阿燈知道會生氣的。”

“那就不讓他知道啊，”楊自然地道，“我在外邊玩玩小貓小狗也不讓家裏人知道。”

“你家裏人管的真多。”旁邊突然傳來樓懷泱冷淡的聲音，阿澈發誓，認識這麽久了從沒見過他那麽難看的表情。

“是有一點多。”楊微笑着聳聳肩，神情自然，一點也未覺得不對，“今天的訓練時間結束了，我先回去了。”

“明天繼續過來吧，教阿澈機甲攻擊，”樓懷泱冷冷地道，“否則，你家裏的人會知道他不想知道的事。”

楊一時怔住了，有些生氣：“你這樣就有些過分了。”

“不服就打一架，贏了我就不說。”樓懷泱捏緊了拳頭，甩掉衣服。

“好！”楊似乎也生氣了，兩人直接上手。

阿澈看着他們倆，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被樓樓拉來擋槍了。

……

謝傳燈回家時，阿澈正在廚房裏快樂地用胡蘿蔔雕花，刀工和教學視頻裏一絲不差。

樓懷泱坐在客廳裏，神情很是異樣。

“怎麽了？”謝傳燈随口關心了一句——小樓這樣的人，很難讓人不去關心幫助他，哪怕自己再冷漠，也不會拒絕他的接近，人總是會喜歡無害的溫暖。

“阿燈，你那麽厲害，”樓懷泱起頭，帶着一絲期盼地問道，“如果一個人的部分記憶連帶那部分大腦皮層也被切除了，那還可能找的回來麽？”

“你這就為難我了，不可能的。”謝傳燈想了想，“按理來說，人的記憶都在大腦裏，一時的失憶只是暫時丢失，還能是找回來，但若儲存介質都沒有了，就完全不可能了。”

也不是不可能，按理來說，人的精神裏還會有儲存，但那基本只有精神離體時才能看到了——但精神離體了，基本上人也就死了，看到也沒用。

樓懷泱把頭埋進手裏，腦海裏依舊回想着剛剛和父親的通話：他若是沒有記憶，就和他的克隆人沒有的區別，無法證明他就是他自己。

可那明明就是楊寧，和他并肩過無數的戰友，如果戰鬥意識生存本能也可以複制，聯盟又怎麽可能被異體打成這個樣子。

可是怎麽會有那麽荒謬可怕的事情，一個活生生的人，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變成了虛無，甚至連本身的所有權都不在自己手裏，那樣的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你，你別哭啊！”謝傳燈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安慰。

阿燈系着圍裙端了飯菜出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阿燈，怎麽了？”

“他朋友不記得他了。”謝傳燈無奈地道。

“那阿燈你可以幫幫樓樓嗎？”阿澈和樓懷泱關系很好，已經發展到僅次于小舟了，他有期盼的眼光看着阿燈。

“這個……”謝傳燈陷入了思索，“把事情給我的說清楚吧！”

于是樓懷泱今天遇到人和事一起說了一遍：“就是這樣，後來我查過了，這十幾年來，楊一直在這個地方訓練，我帶阿澈去也是臨時起意，最關鍵的是，楊說他的大腦裏切除了一部分裝入了電子光腦，所以我才打不過他。後來我把事情告訴父親……他讓我不要多事，最近的事情他已經快處理不過來了。”

“他的身份很不方便啊，不能直接接觸，我們這的秘密太多，”謝傳燈思考了一下，“這樣吧，你讓他看我的直播，我最近準備簡化出新的手勢，可以集中意志。”

“好的！”有了一點希望，樓懷泱立刻精神百倍，“對了，昨晚我也粉你了，還給你打賞了十個小兵，你看到了嗎？”

“多謝，”謝傳燈點頭，“那今天晚上繼續看吧。”

吃完飯後，謝傳燈和阿澈聊了一會今天的學習內容，為一周之後的預賽準備，樓懷泱對此十分有經驗，提出了很多建議。

正聊的熱鬧，門鈴響起，就收到了一封信件。

星際時代，紙質信件是十分少的，基本只有在錄取和邀請這種重要場合才會使用。

謝傳燈打開信件，飛快浏覽了一圈，就陷入了深思。

“怎麽了？”阿澈問。

“是Y&T的信件，對方說，想就我父母的事情邀請我談一談。”謝傳燈坐在沙發上，反複思考着父母的信息，卻所得甚少。

這一世，他在鄉下圖蘭星生活了十八年，是外公将他養到了十四歲，後來老人家就去世了，而這麽長時間，父母只在他八歲前回家過一次，後來的聯系就只有賬戶裏每月的打來的生活費用，甚至來首都星前，他就已經聯系過父母，對方也只是回複了一封郵件，說是已經給他安排好住處，過來就行。

這就是他對父母的全部記憶，唯一能聯系到父母的途徑，居然只是一個郵件地址。

似乎有點感覺不對啊。

他對阿澈道：“你身上有硬幣嗎？”

“有，前幾天抓娃時我換過幾個。”阿澈從口袋裏翻出四個，遞給他時還小小抱怨了一下，“而且一個都沒抓到。”

謝傳燈忍不住笑了笑，摸摸自家寶寶天真的頭，将硬幣随意往桌上一丢，記住正反，來回六次，算了一課六爻。

六爻組合的結局讓他忍不住搖頭，居然顯示現在他有兩對父母。

唉，果然，換宇宙了，就是不能相信玄學。

罷了，到時再說吧，直播時間到了。

他讓阿澈收起硬幣，起身去了房間，打開直播系統。

然而這次，他還沒來及說話，就見周圍的放出大量的全息星光花朵金紙粉塵，幾乎把整個房間映成了婚房。

直播系統直接開啓了慶祝模式，無數觀衆的的祝福如山海一樣湧來，讓謝傳燈一時無法反應，小天使們拉起豎琴漫天飛舞，神聖的音樂傳入了所以觀衆的耳朵，當然也包括主播本人。

眼前刷下無數密密麻麻的彈幕，濃縮起來都只有一個內容。

阿燈大大你和阿澈一定要幸福！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

正在和樓夙上将共進晚餐的斯利亞猛地打了一個噴嚏，突然有種不祥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