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争權争王，世态炎涼

然而就算阿澈重新裝回了寶寶, 這個晚上他們也沒有睡好。

樓懷泱在半小時後就一臉憂慮的回來，請謝傳燈幫忙去看看他父親。

“昨天看他還很正常啊。”謝傳燈穿好衣物，帶上想要跟去幫忙的阿澈, 一起上了小樓的車。

“我去看父親時, 他咳血了，咳血了,”樓懷泱簡直急瘋了，差點把車撞上路燈, “我讓他去醫療艙他說沒有用, 讓他去找醫生他也說不行！阿燈, 你一定要救救他！”

“你別急，樓上将是很有分寸的人。”謝傳燈勉強安慰他，一邊看着周圍已經變成光芒劃過的風景, 反而更擔心他們這一車人。

浮空車速度極快，不到十分鐘，他們就飙到了聯盟的軍區大樓，因為是陌生人, 在樓懷泱的帶領下過五關六将，花了半小時才見到樓夙。

樓夙正在處理文件，對他們的來到只是點頭示意, 便又繼續處理文件。

謝傳燈走進了些，見樓夙寫下的文字娟秀整齊，印着那修長的指尖，別有風骨, 讓謝傳燈一看就起了好感，要知道無紙化辦公已經成為慣例的現在，哪怕是唐川這種科學家寫的出的都是一手嬰兒字。

“你怎麽又回來了？”整理完手上的那份，存檔備案後，樓夙先看了一眼兒子，才對傳燈歉意道，“我沒事，真是抱歉，讓你這麽晚還跑過來，我兒子太大驚小怪了。”

樓懷泱眉頭皺的極深，無奈道：“父親，你快讓阿燈給你看看吧，他的醫術非常好的，你再這樣我要急死了。”

謝傳燈仔細地看了一眼，心裏也是一跳：“坐下，我看看。”

樓夙無奈，坐上沙發，自覺地解開衣扣，露出包紮着傷口的補丁。

“你最近沒有休息？”謝傳燈一眼看穿，手撕紗布，露出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的傷口，“你需要深度治療，如果不是打過基因針，你現在已經死了。”

“不能休息，”樓夙淡然的神情并沒有一絲變化，反而微笑道，“還可以堅持很長時間，若我真退下去，就是順了伊西斯的意了。”

“這比你的身體還重要？”謝傳燈神情有些不悅，在他看來，如果身體沒有了，權利再多又有什麽用？如果人死了，再大的抱負也是零——就和他上輩子一樣。

“當然，”樓夙看他們都是一臉的不贊同，不得不淡定地給這些政治小白們解釋因果，“如今第三戰區剛穩下來，新派已經準備接手收複失地了，如果我退下去，我們舊派的功績主利益都會大打折扣，就算有國會支持我，但我們派系難得的機遇就放飛了，這麽一來，我們的軍心會損傷的。”

“可你剛剛為聯盟立下那麽大的戰功。”樓懷泱不相信，“他們不敢冒這種風險，現在都這種時候了，他們就算贏了你，要是輸了戰争，又有什麽用？”

“傻孩子。”樓夙忍不住摸了兒子的頭，“不是這麽算的，再大敵當前，派系只能是合作，不可能合并，對他們來說，輸給我，和輸給異體沒什麽區別……甚至，我懷疑他們和異體有勾結。”

“可他不是異體最大的敵人麽？”謝傳燈疑惑，這和課本上說的不同啊。

“或許他有別的目的，我本來已經查到了些線索，”樓夙有些可惜地道：“結果被伊西斯派人搶走了。”

“你查到什麽？我怎麽不知道。”樓懷泱疑惑地問。

“你知道結果就可以了，過程不重要。”樓夙有些疲憊，但還是打起精神，對正在給他按捏手指的謝傳燈道，“我還可以頂幾天？”

将精神力從樓夙的脈絡中收回，謝傳燈思考了半晌，才道：“以你的意志力，撐到死是沒有問題。”

“沒辦法，舊軍派這些年青黃不接，能接替我的，暫時沒有，”樓夙嘆息了一聲，“好了，沒辦法的話，我要工作了，外邊有咖啡和宵夜，懷泱帶他們去休息吧。”

“我沒說沒辦法。”謝傳燈的淡淡道，“只是，有一點痛。”

……

傳承自昆萊醫峰的說法，謝傳燈的一點，顯然不止一點。

以針刺脈，将身體裏的菌絲像趕地鼠那樣一點一點完全拔出的酸爽，根不是人可以承受的，哪怕以樓夙的意志力，也忍不住好幾次喊痛出聲。

謝傳燈那一縷特殊磁場在這裏發揮出雙倍的作用，偶爾有一點錯誤不對，也可以倒回一秒挽救，只是時間長了一點，痛苦長了一點而已。

而且還得到一個完整的仿佛寄生植物一樣的巨大菌絲，為此，謝傳燈幾乎把樓夙的肺捅成了篩子——好在基因戰士的恢複力十分強大，整個過程只是流了一點血，而在沒有這種菌體的幹擾後，這位五星上将身上的傷口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然後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宛如新生。

“下次說有點的痛的話，可以來針麻醉劑，真的。”樓夙心有餘悸。

“麻醉也沒有用，會痛醒的。”謝傳燈很有經驗地回答，把玩着手裏的變形金屬，愛不釋手地道，“放心，下次我盡量輕點。”

樓上将并不想有下次，便轉移了話題：“這個東西，你有什麽看法？”

他說的是那種盤據在他體內的異生物。

“像異體又不像異體，需要拿回去好好研究，你休息一晚吧，工作是做不完的，我和阿澈就先回去了。”謝傳燈今晚十分盡興，微笑着對樓懷泱道，“看着你父親，要是他不休息，你可以告訴我。”

“保證完成任務！”終于有人能拿下父親了！樓懷泱用力點頭，還向傳燈敬了一個軍禮。

謝傳燈開了處方，便帶着阿澈離開了。

走出大樓，他疑惑地道：“阿澈，你怎麽了？”

從跟來，阿澈就一直不說話。

“樓夙……”阿澈的聲音有些飄忽，目光還回望着遠處大樓，“他好像很辛苦。”

“當然，帕斯奇走的輕松，但留下的爛攤子都是他在收拾。”謝傳燈随口道。

“阿燈，”阿澈伸出手，自然地扣住他的五指，低低地問，“你覺得，異體應該被放走麽？”

這些天的學習，足夠他知道自己也是異體，他最近很怕阿燈會突然不要他了。

“以人類的立場，不應該。”謝傳燈捏了捏阿澈的手，微笑道，“但若換成是我，該也會這樣選擇吧。”

阿澈本來心情沉重，但在聽到這話時，卻漸漸覺得身上的壓力飛速遠去，輕松的幾乎要飄起來：“阿燈？”

“嗯？”謝傳燈應他。

“我可以親你麽？”阿澈興奮地問，謝傳燈幾乎可以看到他身後搖晃的尾巴。

“啊？”這個問題跨度太大，謝傳燈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阿澈已經直接認為是同意，抱住他猛親一口不算，還轉了一個大圈圈。

“……”

謝爾薇娅一早爬起來，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阿澈被罰跪在客廳裏，謝小舟蹲在他旁邊把狗糧分給他，兩個家夥似乎都很興奮的樣子。

謝爾薇娅排了一張照就發到群裏給糧：看到沒有，阿澈小媳婦的樣子，一看就是受。

對家的粉頭立刻回複：只有攻才會被罰跪，但感謝薇薇給糧！

謝爾薇娅哼了一聲，坐到阿澈旁邊，八卦地問：“你昨天怎麽惹傳燈老大生氣了？”

阿澈看她一眼，面色微紅：“多謝你了。”

“謝我是吧，謝我就告訴我發生了什麽？”謝爾薇娅一臉好奇。

阿澈微微一笑，面對妹子期待的表情，吐出兩個字：“不說。”

謝爾薇娅簡直憤怒，正準備去打他一頓，被小水攔住了，只能憤慨地把謝小舟的狗糧搶走，讓他們都吃不成。

阿澈微笑不變，眼睛裏卻已經有了目标。

謝爾薇娅讓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而從昨天的行為來看，阿燈并沒有很生氣。

平等是什麽，阿澈最近總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而現在，他已經有了答案，平等就是自我，這是所有低階中階異體的追求。

在阿燈面前，他固然是一個乖乖的寶寶，但表現的都只是最普通的需求，這些日子，他的心智其實長的非常快，尤其是阿燈的體術操在修改到第四段後，他感覺自己實力的進步簡直堪稱一日千裏。

在想通這一點後，他就不再是阿燈的附庸，他知道該怎麽做了。

就在他為未來開始打算之時，謝傳燈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他打開手中的培養皿，招來謝爾薇娅，溫和地問道：“薇薇，你見過這種東西麽？”

“好像，見過，”謝爾薇娅仔細地凝視許久，終于拍了了腦袋：“我想起來了，這個是特倫斯新的感染孢子。”

“新的感染孢子？”謝傳燈疑惑地等着她解釋。

“對啊，特倫斯是異體中立派的領袖，特別喜歡研究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她的能力就是釋放感染引導進化，我們異體的種族大爆發她占了最大的功勞。”謝爾薇娅聳聳肩，“所以這次的争王戰，我們都很看好她的。”

“争王戰？”謝傳燈抓住了關鍵字。

一邊的阿澈也擡起頭，似乎覺得這個詞語與自己有關。

“一代基因針當年最多的基因就來自蟲族，所以當年元帥的基因裏就是最高等級的蟲王基因，指引異體的進化方向，元帥崩潰後，異體當然需要新王了。”謝爾薇娅随口道，“不過我是沒什麽興趣當王啦，安洛蘭只想複仇，也不怎麽想當王，特倫斯說她時間緊，也不怎麽想當王，所以這次我們三個都在踢皮球，都想把別人拖去當王。”

“那，要怎麽才能當王？”謝傳燈緩緩問。

“元帥殘留的組織裏就有王的基因啊，吸收了就可以。”謝爾薇娅嘆息了一聲，失落道，“但我才不要吸收元帥呢，所以他的遺體我們放在母巢裏，誰都不敢去看……”

“那你們準備怎麽辦？”謝傳燈看着她。

“等着呗，萬一王又活過來了呢？”謝爾薇娅認真道，“我們這些異體，都在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