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何潇後來想一想,覺得當時應該跟溫良講講道理,說一說你長大了,不能什麽事情都要依靠別人之類的……

可他又想到陸雲飛說過的,溫良對人的信任建立不易,如果自己恰好被他信任了,又為什麽要潑他冷水呢?

所以,他現在才會忍受着對面那位田徑隊幹事的無情嘲笑。

“不是吧何潇,你什麽時候變成帶孩子的老媽子了?”

“什麽帶孩子,我不是說了嘛,我那同桌他性格太內向,自己不好意思過來,我就陪他練上一段時間,等他适應适應。你就說行還是不行,笑個屁,有那麽好笑嗎?”

“不好笑嗎?你就看你這架勢,跟個老母雞似得……行行行,我不笑,我去問問我們教練,估計沒什麽問題,不過你确定真要跟着過來帶孩子?”

這位幹事叫孫政奇,是何潇以前初中時的學長,彼此都熟悉,所以嘲笑起來熟門熟路的,一點兒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還沒等那邊教練給答複,老王這邊先怒了。

“何潇,這種事情你怎麽可以擅自做主呢?”

何潇冤枉:“我沒擅自做主,我這不是來跟您彙報了嗎?”

老王語重心長:“跟我彙報沒有用,溫良的情況你也了解,這種讓他抛頭露面的事,你得跟他的家裏人商量。”

何潇:“班頭,這種事,我覺得還是征求溫良本人的意見更為重要。他自己如果有想融入大衆的想法,我們得幫他往前走一步,而不是攔着不讓他前進。

而且,我已經打過電話給溫良的管家了,他應該會轉告溫良的家長的。”

老王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何潇,你這孩子有時候就是太較真。你忘了上次溫良跟羅明宇打架之後暈倒的事兒了吧?如果再有一次更嚴重的情況發生,到時候他的家人追究起來,誰負責?

我不是不想讓你幫助同學進步,可這得有一個底線。那就是這位同學的身體健康會不會受到影響。溫良他是有心理問題的,誰能保證他加入田徑隊,就一定不會受到任何刺激,從而引發安全問題。”

老王說的邏輯合理,何潇并不能直接反駁,雖然他更加傾向于讓溫良勇敢地邁出去,但涉及到健康和安全,連自己都屬于未成年人的何潇,的确不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麽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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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打算怎麽做?去問校長?然後等校長聯絡他的家人?”

老王點點頭:“對啊,這樣做比較穩妥,如果他的家人親口同意了,之後哪怕出什麽事,我們也不至于交代不了。”

何潇想了想,認同了老王的做法,說道:“那好吧,我也試試能不能讓溫良直接和他的家人聯系。”

老王看着何潇的态度,動了動嘴想要再說點什麽,但最後沒說出來,只揮揮手讓何潇回去了。

何潇并沒有去直接找溫良讓他聯系家人,他考慮了一下,把電話打到了陸雲飛那裏。

把他們班主任的顧慮告訴了陸雲飛之後,何潇又說道:“你能直接聯系他的家人,讓他們給予溫良支持嗎?”

那頭的陸雲飛考慮了一下才說:“何潇,我之前跟你說過,對溫良的狀态,你不能太心急。這次,你确定他到了田徑隊以後,不會出岔子嗎?”

何潇道:“我并沒有心急,只是這樣一個機會來了,我覺得沒有必要刻意回避而已。

再說,我不是答應溫良,陪他一起去了嗎?到時候看情況呗,要是他真的很難适應,我也不會勉強他的。”

“好吧,我打電話聯系他的父親,讓他給你們校長打個電話。”

田徑隊的馬教練答應何潇去陪溫良一起訓練的時候,老王那邊也有了消息。

他把何潇跟溫良一起叫到了辦公室。

“溫良啊,”他對溫良說話的語氣分外溫和,何潇在一旁都忍不住簌簌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父親親自給我打電話,說非常支持你加入校田徑隊的決定。但是呢,他還有些擔心你的身體,所以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

溫良,你去了田徑隊以後,要是覺得不适應或者不舒服的話,千萬不要勉強,要過來跟我說或者跟你們教練說,知道了嗎?”

好歹溫良知道面前是他們班主任,雖然不願意說話,但還是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之後老王又把談話目标轉向了何潇,無非就是千叮萬囑,讓何潇一定要照顧好溫良。

就這樣,何潇陪着溫良一起進了校田徑隊。

自我介紹那一套都省了,一上來教練馬如龍就讓溫良和何潇做一個基礎測驗。

記下成績之後,倆人被混入隊員當中,開始體能訓練。

何潇悄悄問孫政奇:“我不過是個陪練的,一定要用這麽認真的态度對待我嗎?”

“靠,讓你來就已經是我們教練愛惜人才,特別對待了,咋滴?你還想搞個特級待遇,我們練着你看着?你覺得合适嗎?”

那邊馬教練吆喝一聲:“散開,準備!”

孫政奇一把攬過何潇的脖子把他帶到最邊角:“你離他遠一點,讓他自己适應,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兒!”

何潇覺得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了看被馬教練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的溫良,發現他也正往自己這邊看着,眼神直呆呆的,瞅着有點可憐。

“你別看他呀!”孫政奇掰過他的腦袋,:“認真做做預備活動,好好嘗嘗我們田徑隊的運動大餐吧,騷年!”

何潇認為自己體格還是不錯的,但真正接受專業運動人員的體能項目訓練時,他悲催地發現,自己給自己挖了個深坑。

深蹲起,蛙跳,側身跑,快速跑……

一圈一圈地咬牙熬過來,等最後一個項目結束時,何潇仰天躺倒,腦子裏的疑問撒着歡兒地打着轉: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正轉着呢,一只手出現在視線中的藍天裏。

“別躺着,要抽筋的。”溫良柔柔的沙啞嗓音鑽入耳中,何潇聽着覺得分外舒服。

真想就這麽睡過去得了。

那只手又低了低,湊到了眼前,執意讓何潇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何潇無可奈何,擡起自己的手,握住那只手。

一瞬間,對方很明顯的瑟縮了一下,然後又用力抓緊把何潇從地上拽了起來。

剛剛經過劇烈運動的腦子運轉有點兒緩慢,何潇只想着為什麽自己累得都快靈魂出竅了,溫良還面不改色?

直到溫良松開了他的手,低垂下頭,只露出紅紅的耳根,何潇才想起來。

溫良是不喜歡跟別人碰觸的,他剛才卻伸手拉自己起來。

何潇回想起剛才溫良的手是抖了抖的,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沒縮回去。

這是進步吧?

何潇笑了,他覺得溫良會越來越進步的。

好在那樣非人的折磨不是每天都有,田徑隊的訓練都是在課外空餘時間,盡量不影響學生學習。

何潇一直陪着溫良訓練了幾個周,自我感覺體能跨越式的進步了不少。

當然,真要跑起來,他還是不行的,那東西需要天賦。

感覺溫良适應的差不多了,訓練起來相當投入,基本上顧不得四下裏踅摸何潇的所在。

于是一個月之後,何潇就在孫政奇的驅趕下,以班主任老師找他有事為由,提前離場,讓溫良自己跟着那幫隊員一起訓練去了。

老王應該是找馬教練聊過溫良的問題的,然後馬教練又跟孫政奇說過。

所以孫政奇才會問何潇,溫良到底是什麽心理疾病?

何潇當時聽了心裏有些惱火。但又一想孫政奇平時對溫良真的挺照顧,而且他還特意囑咐了隊裏的隊員,大家夥因此表面上都對溫良表現挺友好。

所以,何潇實在不好對孫政奇發火,只回答說他并清楚溫良的具體情況,并希望孫政奇別四處宣揚說溫良有病。

孫政奇道:“這就是跟你私下裏問問,我能出去跟別人瞎啰嗦嗎?”

何潇沒再說什麽,都說不說出去,但傳言溫良有病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不過要是不計較這些,溫良其實在田徑隊過得還不錯。

他骨子裏應該是很喜歡運動的,一旦動起來是很容易投入忘我狀态的。

而且像競技這種團體,成績是很重要的一個指标。

溫良不論短跑還是長跑,成績都在隊裏拔尖。馬教練愛才,其餘隊員也服氣有成績的人,所以即使溫良性格沉悶,幾乎不開口說話交流,但小日子還是過得風平浪靜的。

這天何潇把溫良送進田徑隊,又找借口沒參加訓練就離開了。

其實也沒走遠,就是去教室做了幾套習題。

等看時間差不多了,他便收拾好他和溫良的書包,準備去操場接上溫良,直接出校門回家。

何潇到操場的時候,聽見了有人叫他。

尋聲看過去,發現了看臺上坐着的林梓嬌和徐曉楓。

“班長,你怎麽沒訓練?是不是躲起來偷懶了?”林梓嬌笑着問道。

“對啊,就是偷懶去了。放學了你們倆怎麽不回家?”

“過來看看咱們班的田徑小王子。”

“什麽田徑小王子?你們還能再肉麻點嗎?”何潇受不了道。

“也不是叫你,你肉麻什麽?”

“叫誰都夠肉麻的。”何潇說着話,就看見那邊教練宣布解散了。溫良也不知道跟教練和隊友道別,就直接轉身朝他們這邊過來。

這孩子,真沒禮貌!

何潇心裏暗暗嘀咕,想着等會兒要單獨說說他。有些話,他說了,溫良還是肯聽的。

林梓嬌見溫良過來就從看臺上下來,從書包裏掏出一瓶能量補充飲料,遞給溫良。

“林大美女,我也需要補充能量,你怎麽就準備一瓶啊?”何潇故意道。

林梓嬌用那雙勾人的雙眸瞥他,淺笑道:“你的,可不歸我管。”

溫良先把何潇肩膀上死拉沉的書包接過去,然後才拿了林梓嬌遞給他的飲料,轉手送到何潇面前。

這下可不止何潇傻眼,林梓嬌也氣壞了。

美女蹙着柳葉眉,一點也不淑女地搶過飲料,直接塞進溫良的書包裏,嬌斥道:“我給你的東西你不許給別人。”

這語氣,這動作……

何潇心想難道這倆人已經确定男女朋友關系了?

自從溫良重新回到校園之後的這段時間,他跟林梓嬌關系的确像是親近了不少。

何潇從沒有正面問過溫良,但根據觀察,他覺得他的猜測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溫良小同學,這是戀愛了?

雖然他除了偷着送禮物,為她打架之外,還不太會其他讨歡心的手段和甜言蜜語,但說不定,偏偏就是這樣的與衆不同,反而俘獲了林梓嬌的芳心了呢?

何班長正胡思亂想,面前一瓶飲料遞過來。

徐曉楓面帶嬌羞:“班長,喝這個吧!”

本來落落大方的班長也不好意思接這樣的一瓶飲料。

“不用,我不渴,跟林梓嬌開玩笑呢!”

林梓嬌一把接過徐曉楓的飲料,硬塞進何潇手裏。

“大男人矯情什麽,給你你就拿着呗!”

何潇:“……”

正說着話,何潇覺得肩頭一重,轉頭看是孫政奇。

孫政奇屬于有事沒事就哥倆好往人身上挂的沒骨頭型。

他這頭攬着何潇,眼神卻在林梓嬌身上來回打轉。

“林同學,有日子不見你去找我們豪哥了,怎麽個情況啊?”

何潇一聽這話下意識就去看溫良,果然看見他難得表現出不悅的表情,皺眉看着緊貼在自己身上的孫政奇。

不等何潇肘擊孫政奇讓他閉嘴,林梓嬌已經大方地回應道:“孫學長這句話問的,沒什麽事我去找張幹事幹嘛呀?”

孫政奇一雙賊眼在溫良和林梓嬌之間轉來轉去,嘴角帶着了然的笑意。

何潇把他從肩頭上扒拉下來,開口趕人:“訓練完了還不趕緊走人?瞎湊什麽熱鬧?”

孫政奇也不是沒分寸的人,見何潇一副生怕他不小心刺激到溫良的樣子,笑了笑問何潇:“你不回家?一起走啊!到我家跟前那家店撸串去。”

何潇跟孫政奇回家是一個方向,有時候碰上了就一起吃點喝點。

今天何潇卻搖頭:“下次吧,今天有事。”

孫政奇這才擺擺手跟林梓嬌他們打過招呼走了。

等人走了,林梓嬌問道:“有沒有哪位紳士要陪兩位美女逛街?”

林梓嬌看向溫良,溫良把目光望向何潇。

何潇直接回答:“兩位紳士已經相約好了下河洗澡。”

林梓嬌“切”了一聲,嘟嘴道:“沒風度。那我能提前預約你們下周的行程嗎?”

“下周?”

“嗯,下周我生日,一起來湊個熱鬧啊?”

何潇躬身回答:“榮幸之至,一定會去的。”

林梓嬌又把目光望向溫良,溫良再次望向何潇。

何潇忙移開視線,不去和溫良對視。

想去就要自己答應,他可沒法代勞。

最後溫良應該是點頭了,因為林梓嬌很愉快的問他們要不要一起走。

四人一起出了校門然後揮手道別。

何潇說今天有事是真的。

他說服了溫良,今天去他家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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