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聲倒在地上，額頭還冒着冷汗。

歌天涯呆呆地看着他，心底泛起酸澀的滋味——她聽到那一瞬骨骼斷裂的聲響。

“讓我親自來！好好管教你這個孽子！”說着，李世安拾起板子重重打上去。

耳邊響起善兒痛苦的慘叫聲，那張平時一直天真微笑的小臉恨恨地盯着李世安，咬緊了雙唇。

然後，是第二下。

歌天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恨過，媽媽死前的那一幕場景，越來越清晰。

無論是福伯，還是那個不自量力的男子，他們的身上，都出現了媽媽的身影。

燈罩內的燭火還在燃燒，白色的畫布因此而印上火的身影。

“呼”——滅了，緊接着，是所有的燭火。

李世安看不見，歌天涯冷冷無聲的笑意。

那樣瘋狂，牽起善兒的手順風消失在夜色之中。

“為什麽不抵抗？”歌天涯放開善兒的手，靜靜抱膝看着始終寧靜的月色輕聲問道。

“善兒不會死。”他安靜地輕聲回答，淡淡微笑的臉在月下泛着清冷的月白。

“為什麽這麽篤定？你難道不會怕麽？死亡？”歌天涯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娘親，不會讓我死的，因為她還沒見到爹爹，善兒死了，爹爹就不會遵守他的約定了。”善兒的手指向遠處緩緩走來的李心蓮，并不哀傷地說着：“娘親總會在善兒快死的時候出現，如果不是這樣，娘親是不會再見善兒的，因為善兒是怪物。”

皺起眉，歌天涯輕輕摸上善兒的頭：“善兒不是怪物，善兒很可愛也很聽話。”

善兒微微笑了，彎彎的黑眸看得歌天涯的目光柔和下來：“姐姐也很喜歡善兒。”

依偎着歌天涯，善兒的淚水無聲地滑落，透過歌天涯的身體消失不見。哪有人能看見鬼呢……善兒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怪物，很早以前，看到娘親恐懼的目光時就知道了……

“姐姐。”

“恩？”

“善兒會活下來的，勇敢地活下來。”

歌天涯錯愕地輕笑，順了順他耳後的長發：“恩，姐姐知道。”

深夜，整個李家，都透着凝重而深沉的氣氛，歌天涯擔憂的目光投向遠方，卻不知善兒正靜靜看着她的側臉，眼裏藏着深深的眷戀。

李家好人難做啊

陽光透過窗傾灑在陰冷的地面上，在它未照耀到的角落，李世安負手背對李岚，深沉地嘆息：

“李岚，阿福怎麽處置，我想你應該心裏有數。”

李岚頓了頓擡起頭，刺眼的陽光使他不得不眯起眼，薄唇輕抿，不發一言。

“去吧。”話音剛落，李岚已經消失不見。李世安勾起一抹怪異的笑意，最終只是啞聲低笑。“你知道的太多了，阿福。”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即使現在不會背叛，但卻不能保證将來不會背叛，人心是會變得呵……李世安仰起頭，将莫名湧出的淚倒回眼裏。“對不起，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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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兒，你平日裏住的地方是不能呆了，至少現在不能呆。”把善兒抱下屋頂，歌天涯的眉心皺成一團。

“沒關系的姐姐，善兒不是住在院子裏的。”歌天涯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麽意思？”

善兒耐心地解釋，“善兒沒有和娘親住在一起，外公也沒有告訴善兒住在哪裏，所以善兒一直是随便找個地方睡的，像是柴房、夥房、馬廄……”歌天涯傻眼，那是這麽小的孩子住的地方麽！明明就是虐待兒童！

“那你和我一起住祠堂得了。”有了主意，歌天涯笑眯眯地替善兒做了決定，拉了他就走（她似乎忘了祠堂更不是人住的地方）。

善兒被拉着走了一路，到了祠堂忽然臉一紅。

歌天涯看得驚奇：“你害羞？不會吧！”瞥瞥陰森森的祠堂，歌天涯看着善兒有些無語。

“不、不是的……”善兒低下頭，咬唇：“善兒一直是自己睡的。”

歌天涯摸摸他的頭，皺眉打量祠堂——除了牌位還是牌位，陰冷的地板上連張墊子都沒有！

這樣睡很容易感冒發燒，更何況古代要治病也不怎麽方便……“善兒！”

善兒迷茫地擡起雙眼，“怎麽了？”歌天涯幹笑着擺手：“沒事。”

只是一會兒，等歌天涯再次轉過身，卻發現善兒倚着自己已經睡着了，蒲扇似的睫毛下白淨的小臉恬靜。嘆息一聲，歌天涯抱起他的身體，讓他的頭枕着自己的手臂，盡量不讓他着地。

阖上眸，歌天涯靠着柱子淺眠。

“歌天涯！你給我醒醒！”很熟悉的聲音……歌天涯緩緩睜開眼。

卿雲海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冒着血絲的眼根本看不出來是原先那個優雅的管家。

“你……？”歌天涯掙紮着起身，卿雲海的臉卻模糊了，漸漸的，變成了善兒哭泣無措的臉。

怔怔地擦去他的淚，歌天涯四處掃視一眼，勾起一抹笑：“怎麽了？”

善兒一愣，低下頭：“姐姐越來越淡，我快要看不見你了……”歌天涯摸摸他的頭，良久笑道：“餓了吧？我去弄點吃的來。”善兒猶豫着，點點頭。

“翠兒也是罪有應得，怪不得誰！”李處嘆息着灑下勺鹽，翻炒幾下放點開水慢煮：“那個孩子也真是可憐，還好遇上了貴人啊！最好別再回來了。”

李岩點點頭，怔怔地撫上雙腿，“老爺想必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把她送去妓院了。”

“你能明白這點是最好了，唉！”李處別開眼不再看李岩蒼白的面容：“能撿回一條命算是好事了！你也太不會看人眼色了！老爺本來就手段狠辣再加上當時的情形，你居然還敢放水……換了我，老老實實行刑不就得了，我看呀！老爺再怎麽說對小姐也是疼愛的，既然那孩子是小姐的骨血，總不會忍心打死他吧！”李處回過頭，卻發現李岩癱在地上看着門外，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就忍不住嘆氣：“你的腿怕是落下殘疾了，但老爺不是說會給你一份差事和體恤金嗎？你那老母還在家等你呢！你死了她怎麽辦？！”

李岩低下頭，手動了動：“母親去年冬天已經辦好後事了。”李處一愣，看了李岩一會兒轉過身：“怪不得回來後就開始不對勁，你也別難過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苦別人比你還苦呢！就是老爺也……”“老爺怎麽了？”

李處撒了些味料盛起菜，然後熄火，“我是跟老爺一起長大的，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得明白的。小時候，老爺特別善良，還總愛哭。但自從他娘親死後，就不同了。”李岩轉過臉，李處無奈道：“其實，李家世代經商，經久不衰，或許是因為家風嚴謹。一直以來李家的當家都比較不講人情，不但對他人，對自家人也是如此。太老爺很愛老夫人，所以老夫人在世時對老爺還算寵愛，死後就變得越來越殘暴，早早地把商場的黑暗教給老爺，漸漸的，老爺就不愛笑了，後來娶妻成家，也都是為了利益，相敬如賓。李家的女子相對就好很多，可以像普通女子一樣在李家生活。”擦擦手，李處拍了拍李岩的肩膀，真摯地看着他：“聽完覺得怎麽樣？”李岩扯了扯嘴角，牽起一抹笑：“我只是想自己靜一靜，沒你想得那麽嚴重。”

李處臉一黑，“我倒是沒事找事？”李岩輕笑，不再做聲。

煮好的雞腿少了三個，糕點也少了幾個，但因為裝的容器很大，不是很顯眼。

“老爺學過功夫吧。”李岩撐着李處的肩膀站起來問道。

“喲，你這小子懂？”李處不以為然，瞟向那些菜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少了幾個。

“除了我們這裏沒別人啊”李岩訝異地看李處：“當然，你怎麽問這個？”

李處搖頭笑：“老了，不怎麽記得住。”

歌天涯則是揣着順手牽羊的食物離開，無聲無息。

拜訪李家當家的

遠離鬧區的李家門前，一頂轎子安然落地。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撩開帳子，露出挑眉輕笑的容顏。“你們就在這兒等着吧，季萬和季彥跟本少爺進去就可以了。”“是。”殷長情拍拍衣服前去，季彥和季萬忙緊緊跟上去。

“少爺，您找李家是為了什麽事呀？”殷長情似笑非笑地瞟一眼季彥，“什麽時候本少爺的事容得你來管了？”季萬一看他的神色不對，笑着狠狠給季彥一巴掌，把他拉到身後去：“哪能呢，季彥就是關心關心您，沒別的意思。”“哦？”殷長情展開扇子，皺起眉：“可本少爺還是比較喜歡溫柔鄉，可不喜歡男人的臭汗，離我遠點。”

“是，是。”季萬苦着臉退後幾步，不小心踩了季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