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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就是不必再提起，明頌卻恍若未聞，“你這麽多年都一個人，我以為……”

“以為什麽，以為我在為她守節？”周自南好笑的看了明頌一眼，“憑什麽呢，在她做了那樣對不起我的事之後，你以為……更何況，她并不适合我了，這些年我不過是習慣了一個人罷了……”

“那顏舒桐呢，你帶她到這裏來，不就說明了你真的上心了？”明頌依舊是那幅淡淡的樣子，似乎剛才說的不過是今晚吃什麽一樣的話題。

周自南先是一愣，繼而微笑着告訴他：“我媽媽見過她了。”

這次輪到明頌愣了，“谌阿姨見過她了？你們……”

“八字都還沒一撇……”周自南說着就有些郁悶，“不過媽媽去她那裏看過病，我提起過這件事，她也同意了，你知道我家的，我媽同意了就表明老爺子和我爸也同意了。”

明頌頓時哭笑不得，“阿南，我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還沒搞定女主角就先把家裏搞定的……”

周自南抿一口茶，壓低了聲音道：“大後方的不穩定因素解決了，她……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他說完就起身繞到屏風後面，見到顏舒桐正在和冬至玩得興起，冬至整個身子都挂在了她的身上。周自南走過去把冬至扒拉下來，拉了她往外走，“我帶你去看梅花，外頭的梅花開得正好。”

顏舒桐笑着應好，出去之前又回頭問了一句：“明先生不一起去嗎？”

明頌笑眯眯的，道：“我就不打攪你們了，記得等下回來吃你要的梅花糕。”

顏舒桐一愣，臉有些熱了起來，她随口問的周自南有沒有梅花糕吃，誰知道會人盡皆知。

不由得瞪了一眼周自南，周自南倒是一臉的無辜，“當然要告訴他，不然哪裏會有梅花糕吃？”

顏舒桐想到明頌那副清淡的樣子，不由得好奇，“明先生……是這裏的老板？”

“嗯……是莊主。”周自南放慢了腳步和她一起走在游廊上，“明頌和我是發小，可是現在他明顯活的比我輕松太多。”

“你一說，我怎麽就覺得他看上去一副仙風道骨的超脫樣子……”顏舒桐轉了轉眼珠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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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南側臉看看她，問：“這樣不好嗎？”

“覺得有些難以接近。”顏舒桐老實的點點頭，一點都不在意那個人是周自南的兄弟，“不像你這樣真實……”

周自南也笑道：“他一向都冷淡慣了的，從小就是這樣子，淡定得很，不過其實人挺好的。”

顏舒桐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畢竟她也是第一次見到明頌。穿過曲折的回廊，看到前面是幾株開得正好的梅樹，枝桠上星星點點的梅花煞是好看。

她甩下周自南走近了梅樹，踮起腳去看那一瓣瓣的梅花，冬至在她的腳邊圍着梅樹轉來轉去，又在雪地裏打滾，難得的歡快。

周自南站在回廊上看着她們，就像看一幅會動的畫，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時刻徹底遠離了塵世的煩惱，好像天地之間只有面前的人和景，安谧得時光都靜止，輕柔得歲月都無聲。

他笑着想，怪不得明頌願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窩在這裏，無論如何不願走。

過了不知多久，顏舒桐從梅樹邊上鑽了出來，周自南見她額角有汗沁出來，忙拉了她要回去，“我們先回室內去，你這樣要是感冒了怎麽才好……”

顏舒桐心情愉悅，就由得他拉着自己往回走，笑眯眯的解釋道：“不要緊的，也不是很大問題，冬至呢？”

冬至聽到有人提起它，立刻蹿了上來撿了寶似的看着他們，周自南看它這副模樣，笑罵了句：“都要玩瘋了！”

又對顏舒桐道：“它倒是和你親近。”

顏舒桐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樣子，鼓了鼓臉忍不住道：“那是因為它知道我是好人……”

周自南笑着點點頭，“嗯，你是好人……”

可是顏舒桐怎麽聽都聽不出誇獎的意思來，反倒覺得他是在調侃自己。

回到茶室時明頌已經不在那裏了，顏舒桐帶着冬至跑到陽臺上去，見那裏真的有椅子和茶幾，茶幾上還有個小爐子，不由得回頭對跟着過來的周自南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周自南接了下去：“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顏舒桐抿嘴笑笑，歡快的道：“好的呀！”

“可惜沒有準備，煮茶倒是可以。”周自南笑着作可惜狀，又轉身回了室內。

半晌他又走了出來，手上還端了兩盤點心和一杯茶，顏舒桐湊過去看，是一碟梅花狀的糕點和一碟七彩蛋卷，還有一杯桂圓紅棗茶。

周自南把茶遞到她面前來，“這是給你的……”

“你的呢？”顏舒桐摸了摸溫熱的杯壁，問道。

周自南笑笑，“我可不喝你這個。”說着去了室內，把整套茶具搬了出來，悠閑的開始沏茶。

顏舒桐看着他熟練的燙杯、洗茶、沖泡做了一連串的動作，娴熟的動作透着行雲流水式的好看，顏舒桐呆了呆才問道：“周自南，你常喝茶嗎？”

周自南點點頭，她又道：“唉！我倒是常喝藥……”

周自南被她的話弄得嗆了一下，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看得她讪讪的摸着鼻子朝他眨眼笑笑才作罷。

“你果然還是該喝桂圓紅棗茶。”周自南頓了頓又道：“吃你的梅花糕罷！”

顏舒桐笑眯眯的抿一口甜滋滋的茶水，覺得入口溫潤香甜，又拈一塊梅花糕吃了一口，發覺它不僅樣子長得像梅花，吃到嘴裏還真的有一絲梅花的香氣，好奇心總算得到了滿足。

他們倆就這樣坐在陽臺上，靜靜的從樓上看下去，看那滿地的白雪和在建築間隐約可見的花樹，冬至也許也累了，正安靜的伏在顏舒桐的腳邊，漸漸的就閉上了眼小聲的打起呼來。

雪早就停了，有陽光從雲縫裏鑽出來，落在陽臺上，顏舒桐眯起眼享受着這難得的溫暖，漸漸的也打起了瞌睡。

等明頌再過來時發現只有周自南一個人在陽臺上，不由問道：“顏醫生和冬至呢？”

“困了坐在這裏打瞌睡，我把她抱到裏邊去了，冬至跟着過去了。”周自南給他倒一杯茶，倆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日常的瑣碎來。

陽光灑在陽臺上的兩個男人的身上，明頌笑着側頭對周自南道：“總覺得你現在……比以前輕松了很多……”

“嗯？”周自南倒茶的手一頓，“何以見得。”

“覺得你沒那麽緊繃了。”明頌笑着又打量了一下他。

周自南“嗤”了一聲，“你倒還是一如既往的逍遙。”

明頌笑道：“多少年了，改不了啦……”

周自南笑笑，明頌又道：“其實我還挺羨慕你的，顏醫生，顏舒桐……恭喜你啊……”

“多謝。”周自南淡淡的應了一句，神色又柔和了幾分，落在明頌的眼裏就像是蒙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他突然有些恍惚，好像很久沒有見過阿南這副模樣了。他們得到的越來越多，年紀也越來越老，可是卻連像以前那樣輕易快樂都不可能了，外間事務繁雜，唯有在這裏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他又怎麽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