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為何忘不了(5)
黑暗的道路,寂靜無聲。
身後是無人的空巷,眼前的那個身影閃閃躲躲地往前奔走。
許銘只能加快腳步,以更快的速度跟了上去。那個身影顯然沒有發現自己,只是不斷地往前奔跑。
光與火的剎那間,刺眼的光束沖刺了整個世界。路旁的枯枝在光線的反襯下,顯得更加魁梧,就如張牙舞爪的鬼魅。
就在光的世界裏,那個刺耳的聲音劃破蒼穹,回蕩在耳朵裏的只有一陣陣嗡鳴。
還未來得及思考,就看到那個快速奔走的身影在馬路中間,茫然地倒下。額頭上的鮮血就如紅漆般,四處飛濺。
“媽!”
許銘只能不斷地往前奔走。可是,那個身影在地上消失了。四周黑暗無人,只有她孤獨地站在街頭,不知所措。
“啊!”
她尖叫着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不遠處的電視還在播放着電視連續劇。
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想情節到了哪裏,她的腦子裏全都是那條空蕩的街道,還有那張滿是血絲猙獰的臉。
媽,還要多久,我才能忘記你,忘記那些可怕的回憶?
季優珩從書房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半靠在沙發上,額頭滿是汗水的許銘。
“怎麽了?又做惡夢了?”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伸手為她撥開額前的碎發,頭發也被汗水浸濕了。
他的手指有些冰涼,覆蓋在肌膚上,只覺得全身一抖擻,竟然十分舒服。
她禁不住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額頭上。看到他微微一顫的神情,她才發覺自己怪異的舉動,慌忙抽回手。
“沒事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聽起來卻很安心。
這時,她才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按壓在腹部。
“你又胃痛了?”
他看到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嘴角有了些許弧度,“我沒關系。要我抱你去房間嗎?”
“不用了,你趕緊去吃藥。我自己上去......”
她的話還未說完,身體就被他打橫抱起。她并不十分高挑,又很瘦,靠在他懷中看起來就像是個小孩。讓他更有了想要保護她的欲望。
她也不反抗,或者該說她已無力反抗。她承認,自己在害怕。而季優珩恰好給了她安定的感覺。
将她放在主卧的大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後,他微微笑着說:“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她乖乖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呼吸均勻地陷入夢境。
他伸手關掉燈,只留下床頭櫃的一站暗黃小燈。看了看在閉目安然入睡的她,才安靜地離開。
他知道她經常會做同一個夢,每一次都會害怕地驚醒。
她從來不說,那個夢裏她到底看到了什麽。可是,他知道,那是她人生的噩夢。
那又何嘗不是他的噩夢?
很久之前,他走進那家咖啡廳,看到獨自坐在窗邊的那個女孩。心裏一驚,原來是她!
在來相親之前,他已經想好了怎麽把這位被父親母親稱為最佳人選的人氣走。
可是,來到這裏後,他改變了主意。
如果這是他們的宿命,他想留下她。其實,他沒有欠她,可是他的心裏強烈地想為她做些什麽。
她并不知道,在那場可怕的車禍發生的時候,他就在她的面前。她沒有看到他,她已經看不到其他東西,在瞳孔裏逐漸被放大的只有媽媽那張可怕的臉。
原本只是因為不小心闖入了父親的書房,看到了他與情婦的情書。都那種時代了,竟然還有人用書信交流。
那時,他已經二十歲了,因為那個被無數人稱贊的大腦,他在這年順利從昕城國立大學的醫學系畢業,并且将趕往牛津大學,進行臨床醫學研修。
他甚至有把握可以在兩年內就修完所有的課程,着手博士論研究。之後,他會25歲前成為副教授。
這些是他的目标,他相信自己可以完成。
就是這樣自負的一個人,發現了他那位嚴格父親的肮髒秘密。
只是無意中看到了那封信,知道他和她相約在那間酒店碰面。
然後,他按時出現在附近,想看看到底是誰?
只是意外,還是冥冥中注定,在那時看到了她,還有她面前讓她無法承受的車禍。
傷者頭部嚴重受損,腰椎骨折,大量出血,心髒休克,當場死亡。
她因驚吓過度而昏厥。
在确認傷者已死亡後,他曾經到過她身邊,只是想幫她看看有沒有大礙。
在摸到了她冰冷的手,以及睡夢中掉落淚水的雙眼。就那樣記在心裏,再也揮之不去。
隔天醒來,許銘到了樓下,就看到穿着整齊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季優珩。
今天,他穿着一件襯衫領灰色毛衣,毛衣是緊身的,胸腔上的肌肉還有些弧度清晰可見。他不愛打蠟,額前碎發垂在睫毛之上,看起來有些許頹廢的氣息,卻讓人如此着迷。
“你怎麽還在?”
他醫院裏上班時間是八點,而她的工作較輕松,平常都九點多才出門。
“等你。”
他随意地憋了她一眼,她今天穿着裸粉色的及膝連衣裙,胸前用黑色絲巾打着蝴蝶結,外面套着一件膚色長風衣。她雖然不是很高,但很瘦,如此看起來,身材倒是不錯。“今天,我送你去公司。”
“司機不是在嘛?”
她無意間多說了一句,就看到他蹙起的眉宇,明顯已經不耐煩了。她識趣地加了句,“三明治,你要嗎?”
他的眉宇重新舒展開來,将茶杯放在桌上,“你做?”
“當然!”
她說着已經走向廚房。卻忽然停下來,盯着桌上的茶杯,“你胃不好,大早上還喝茶,不好!不許喝了,我給你弄杯豆漿!”
他的嘴角再次上揚,只片刻,又緊抿着嘴,右邊的臉頰上有着一個淺淺的笑窩。剛好落在了許銘眼裏,她忍不住嘟嚷了句:“真可愛!”
趁他來不及發火前,就鑽進了廚房。
他一向最讨厭別人用這樣的詞語形容他,別人總覺得他很帥氣可愛。他有時竟故意不說話裝嚴肅。有次被她說起臉上的笑窩,還憤憤不平地說要去整掉。她無語凝煙。
送她去公司的路上。
車裏在播放着城之內美莎的音樂。這還是他們剛接觸那時留下的,她說她喜歡聽這樣的音樂,所以随意在他車上放了一張CD。他一直沒丢,這點倒是讓她很意外。
“下個月初,亦冉和翎誠約着去泡溫泉。你一起去嗎?”
許銘原本呆呆地望着窗外,聽到他說話,才轉過頭來看他。“今天都20號了,那不就是再過兩周?”
其實,她平日裏壓根沒什麽事情。雖然和他的那幫兄弟也見過許多次,但藍翎誠會去,藍翎語肯定也會跟着去。這個女人最麻煩,偏偏她又喜歡季優珩,所以每次遇到她總沒好事。
看着她有些許猶豫,他又解釋了下,“去附近的一個小地方冠政,那裏的溫泉很出名,你身體不好,去泡泡溫泉挺好的。”
他難得如此溫和地和她說話,她便點頭應了下來。
到了公司樓下,車停了下來。她拉下安全帶,剛想下車,就被他往回拉了一把。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在她嘴上落下一個吻。
嘴角微揚地拍了拍她的頭,“去吧,不然該遲到了。”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竟然一語不言地下了車。
剛走進公司大門,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他最近好像心情很好,對待自己也很溫和,居然還會親自送她來上班。
這樣的生活,原本是應該和那個離開的人一起完成的。
而現在他在哪裏?
她怎麽也沒想到,就在幾天後,她就見到了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的人。
許銘原本拿着一份文件要去讓經理簽名,拿着文件邊翻閱,邊往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走廊的那一頭,傳來了腳步聲,只是下意識地擡起頭,揚起了平日裏打招呼的笑容。
迎面而來,就見那個瞳孔張大,眼裏有着驚訝的男人。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裝,看起來有些魁梧,卻不失風雅氣息。
他身邊的職員已經看到她,鞠了個躬喚了聲:“副主任。”就帶着他從自己身邊走過,沒有半點停留。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水味道,她記得那個味道——類似于香橙的味道。
他以前并不用香水,有次他生日,她硬是拉着他去店裏挑了一款較淡的。
原來,他一直保留着這樣的味道。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竟然忘了自己要做什麽。
曾明諾。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再次看到他,為何能做到如此平靜微笑。
回憶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它躲在角落不出聲,悄悄看着悲傷侵襲,眼角慢慢變濕。
鄭關琳在後面叫了幾聲,她才舉着被子疑惑不解地回過頭。
“發什麽呆呢?”
鄭關琳邊說邊走到飲水機前,沖了杯咖啡。
許銘望着窗外,呢喃般地問了句:“琳琳,如果你曾經很愛的一個人離開你,然後又忽然出現了。你會怎麽樣?”
鄭關琳已經走到她旁邊,蹙着眉宇看她,竟然異常認真地思考了幾秒鐘。“兩人曾經是什麽關系,男女朋友?”
“嗯。”
“那能怎麽樣,就那樣呗。我不喜歡吃回頭草。”
她的性格一心大大咧咧,很直白地回答。
許銘停頓了半響,又問道:“可如果,你一直在等他回來呢?”
“那他愛等着的這個人嗎?曾經以及現在。”
許銘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她曾經以為自己是他世界最珍貴的一部分,可他還是那樣堅決地離開了。何況是分開了這麽久?
“那還哀嘆什麽。就算曾經是男女朋友又怎樣,分手了就分手了。會離開你的人,都不是命中的人,對的人是不會離開你的。”
她聽言笑了笑。她竟然還這般傻,只因為他再次出現,就手忙腳亂。
對啊,那些過往,随着時光流逝,都變成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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