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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洲制住女禦醫後, 她大驚失色之下,手中一抖, 幾乎将藥包掉在地上, 被傅寒洲一伸手就捏住了。
他将藥包放下,看了一眼,見其中粉末呈現猩紅色, 更散發一股熟悉的異香,便冷冷道:“極樂宮的東西?”
女禦醫微微發顫,道:“是、是極樂宮來的……好漢別殺我!這是陛下吩咐的!”
傅寒洲将鉗制她咽喉的力道略微放松了一些,冷酷地說:“我給你半炷香的時間解釋清楚,否則你會後悔自己還活着。”
女禦醫手心冒出汗來, 匆忙咽了口唾沫,就出聲解釋:“這是血藥, 這沒有毒的……是太後要我做的血藥, 每月都需做足了三份。這一份便是今日的藥量,剩下兩份和藥渣都會一起存錄在禦醫局裏,方便日後追查。這藥的做法全程都有至少三個人看着,絕對是無毒無害的, 一會兒我端進去給太後用,還會有兩個試毒的宮人……”
傅寒洲道:“真如你所說的話, 太後又為何要服用血藥?”
女禦醫更加惶恐, 說:“我,我不能說,否則太後也不會放過我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你可以叫她們來問一下的!”
傅寒洲知道門外還有兩個宮女在等候着,但他還是信不過她們。
此時他一手将那包“血藥”放入袖中,一手仍然鉗制着女禦醫,直接踹開門,押解着她前行:“走!”
在守備嚴密的太後宮中,這樣的動靜幾乎不可能瞞過侍衛們,傅寒洲也沒準備要瞞過去。
他帶着女禦醫一路來到宮門前時,已經驚動了一支隊伍在後面尾随。
為首的統領道:“卑職見過信陵侯,請問侯爺這是……?”
“這禦醫鬼鬼祟祟,我懷疑她圖謀不軌,就出手抓住了。”傅寒洲冷淡地說着,并沒有将血藥全盤托出的意思,“我要拿她面聖,方便當面質詢。”
統領道:“太後已經是歇下了,要不侯爺——”
他話音未落,裏頭女官已經是推開了門,恭敬行禮道:“陛下已洗漱好了,請侯爺這便進去吧。”
統領:“……”無雙侯這聖眷之隆真是超乎想象。
一會兒,傅寒洲揪着這個女禦醫,來到太後宮中。
畢竟是夜晚了,宮中立起了帷幕,太後就坐在其後,和藹道:“好孩子,怎麽這麽晚突然進宮?”
傅寒洲道:“我本來是有另一件事的……不過,突然見到這個家夥在藥碗裏偷偷加了極樂宮的配方,我放心不過,特意帶她過來面聖,問問詳細情況。”
太後聽了,嘆了口氣道:“放了她吧。唉,此事确實是哀家吩咐的。宮中用藥皆有存檔,有些事不太方便,哀家便令人看顧着,讓她偷偷将血藥加進去。”
聽到“血藥”兩個字親口從太後口中說出,傅寒洲才算是初步相信了女禦醫的說辭,将她放開。
後者立刻縮到角落,盤成了一團。
太後安撫道:“你受驚了,這就回去休息吧。血藥明日再備,也是不遲的。”
女禦醫明白太後是要和傅寒洲單獨說話,馬上識趣地告退了。
屋內很快只剩下太後、傅寒洲和幾個親信。
太後撩開簾子,就說:“來這邊坐吧,我看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
傅寒洲于是就坐了過去,單刀直入地問:“陛下為什麽要吃血藥?我聽說這東西是雨師妾發明的,為的是喂養活生生的蠱蟲。”
“你的心中應該已經有猜測了。”太後平靜地說,“不錯,哀家吃了忘憂蠱。”
往事歷歷,如驚濤駭浪一般在傅寒洲的腦海中翻騰起來。
他突然想起雨師妾的一些話。
當時在北宸的脅迫下,傅寒洲曾經問過雨師妾,三只忘憂蠱中,一個下在秦達身上,一個暗算了劍神,而第三個……
雨師妾卻說:“不能說。這個人的秘密牽連太廣了,一不小心要死好多人的。我只怕我今天說了,明天極樂宮就沒了……”
如今想來,确實如此。
太後的目光渺茫地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憶一些久遠的往事,但很快又收了回來,溫和地落在傅寒洲的身上。
“許多年以前,我還是西夏國的王姬時,曾經跟随父兄到中原去,度過了大約不到一年的時光。”太後平淡地說,“那個時候我們有兩個目的:第一,我得繞過昆侖山脈,從中原借道絲綢之路,北上西域,嫁給大月氏的皇帝——他指名道姓,非要我和親不可,此時大周王朝也下了文書認可了;第二,我們要順道去大周朝廷觐見,與大月氏的使者一起拜見皇帝,并且簽訂下互不侵犯的條約——後來這個盟約叫做‘三水之盟’,你們都知道了。
“可是關于第一個目的,中間卻出了一些波折。
“他們說,我被大周的一個王爺給騙了。他是個朝三暮四又不負責任的男人,而我當時僅僅是年過十六的少女,被他哄得險些要私奔逃親,引發三國之間的矛盾争端。
“具體如何,我已經不記得了。但這件事情的處理還是容易:在大月氏皇帝的發怒之下,大周王朝将這名王爺貶為庶人,并給與了兩國相應的賠償,塞進了我的添妝裏,一并将我也送到了大月氏。
“之後的事情,便是按部就班,再也沒出過岔子。唯一的問題是,我當時不太情願,和親途中屢次出逃,嫁了人以後更不開心……”
傅寒洲聽到這裏,已經忍不住吸了口氣。
太後明白他情緒激憤,就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平靜道:“傻孩子,全都過去了。我也不是什麽鑽牛角尖的人,聽說了極樂宮裏有一味叫做‘忘憂蠱’的藥,能讓人忘卻心中最緊要的事之後,馬上就令人尋了來。服藥之後,日子便太平得多了。我也不記得那個男人了,也不在乎這段往事了,這十多年來處理政事,早也不在乎什麽男人、什麽情愛,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傅寒洲擰眉道:“國家争端,卻要靠遠嫁的女子來解決,這就是皇帝昏庸、官宦無能!”
他說的大逆不道,但太後卻附和着笑道:“所以,哀家還得多看顧着些這個小朝廷啊。這麽多年了,昏庸的皇帝已經死了,無能的官宦被哀家罷黜了,豈不就是報應麽?”
傅寒洲感覺她這話好像在暗示什麽。
太後擠了擠眼睛,說得更明白了些:“三從四德的女子,可撐不起這麽大的擔子。哀家一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誰讓我不開心了一陣子,我就将他忘了一輩子;誰讓我不好過了一陣子,我就讓他們不好過了一輩子。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将這些臭男人統統踩在腳下——這才叫做痛快。”
傅寒洲:“……”
口口已目瞪口呆道:“驚了,完全沒有主人出馬報仇的機會!太後涼涼牛批!!!”
血藥的前因後果,已經說得明白了。
傅寒洲本是氣勢洶洶抓刺客來的,沒想到現在只剩下欣慰和敬畏。
他還問道:“忘憂蠱畢竟來自苗疆,真的對身體無害嗎?”
太後緩緩道:“宮中用藥向來是如履薄冰的,當年要用忘憂蠱前,他們便要求将秦達抓來看看藥效。不過,秦達畢竟是魔門中人,不好直接進宮。這事後來還是通過北宸折中,令天心閣将秦達要了過去,變作一個暗衛派來外廷,經歷數月之後,禦醫才敢确定忘憂蠱之效。即便如此,他們也還是不放心——好在,當時風煙盡風娘子已經算是認識我了,意外從雪山上帶回了可解千毒萬蠱的天山雪蓮心。将它留作最後的保底手段,我才算是放心服下了忘憂蠱。”
傅寒洲聽了,臉色卻突然變了,說:“那前幾日我昏迷時,那顆天山雪蓮心——”
“就是那一顆。”太後安撫地說,“藥物本就是用來救人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還好我庫中存了這麽一顆雪蓮心,還好你剛巧能來宮中,還好一切都來得及,否則如果你出事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傅寒洲心中一震,看了她許久後,才緩緩地說:“對不起。”
他沒有吃那顆雪蓮心。
他那時候還不認識太後,把它喂給了應龍城。
太後怕他昏迷不醒,他又何嘗不怕應龍城再中毒蠱、命懸一線呢?
太後有些訝異地說:“何必道歉啊,傻孩子!忘憂蠱本就是我所願也,這雪蓮心放在內庫中,我也是一輩子不會去碰的。人活天地間,本來已經夠艱辛的了,要是為了一個不相幹的男人、一段早已過去了的經歷而傷心失落,那可就太傻了。能拿來保住你的安危,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傅寒洲低低地“嗯”了一聲,突然感到鼻頭一酸,忍不住傾身過去,抱了抱她。
太後既沒有躲開,也沒有吃驚,而是笑吟吟地任由他抱了一會兒,也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笑道:“侯爺是這麽大一個人呢,比哀家高了這麽多,但是慣會撒嬌,哀家這心都快化了……”
正在說話間,門又被敲響了。
外頭的女官輕聲報告道:“陛下,紮昆禦醫聽說您今日尚未服藥,特地來請安來了。”
傅寒洲忙放開太後,撩開簾子快步走了出去,恢複了他那個冷冰冰的侯爺樣子。
太後好笑地道:“放他進來吧。”
很快,一位老禦醫拎着身後兩個侍從進了門來行禮,上前去給太後把脈。
傅寒洲一個外男,知趣地準備告退。
他打開門,外頭月光亮堂堂地灌進了室內。
突然,一片指甲蓋大小的光斑,倒映在了傅寒洲佩劍的劍鞘上。
令他心中轟然一凜,霍然轉過頭來——
那是匕首的鋒刃反射出來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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