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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保時捷緩緩停在路邊。
王助理小心的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男人,低聲說:
“薛先生,餐廳到了。”
坐在後面閉目養神的男人睜開了雙眼。
那人生得十分俊美,眉毛濃密鋒利,有一股無人匹敵氣勢,但相比起眉毛,更出彩的卻是他的眼睛。
一雙冷漠的雙眼微微開阖,眼中的寒光若隐若現,有一種令人害怕的氣勢。
下一秒寒光忽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一看那沖人的目光就已經收斂了起來。
王助理冷不丁一對視直上,下一秒就控制不住的轉移了視線——雖說那目光已經收斂了許多,但王助理不小心一對視上,還是會忍不住的冒出冷汗。
這樣的目光就算是久經商場的老狐貍看了也忍不住心虛,也不知道那位顧先生是怎麽能夠習慣和被稱作“閻王爺”的薛先生呆在一起這麽久的。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這兩位還沒分手。
不過也對,顧先生長得那麽出衆,相信不管是誰都舍不得對着這樣好看的人冷眼相待。
王助理忍不住感嘆。
他是從四年前正式任命為薛先生的助理的,在此之前,關于薛先生和那位“金絲雀”的傳聞可沒少聽。
王助理剛接觸到這個層次的時候,第一次聽見大家談論薛先生的事情的時候無比的茫然,因為他從加入到這個行業到目前為止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但又聽見同事們口中飽含崇拜的談論,心中頓時困惑起來。
他還是後來自己默默打聽出了一切。
原來這個薛先生不是別人,正是薛氏集團的幕後把握着一切決斷的當家人薛辛,也是掌持有着整個薛氏集團絕大部分股份的人,在薛氏集團占據了整個商界的大半江山之後,成為了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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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助理默默地想到,十幾年前薛先生從海外留學歸來,接手了家族企業,一步步把當初的小公司一路帶到了現在的薛氏集團,手段狠辣決絕,絲毫不輸在那些老狐貍,實在令人印象時刻——至今他們談論起來薛先生當年的那些事跡的時候,都始終帶着一股敬畏之情。
再有就是關于“金絲雀”的了。
王助理剛到薛先生身邊時,關于“金絲雀”的傳言就已經有很多了,紛紛雜雜總結下來,就是一向不近人情到讓人懷疑是鐵人的薛先生,竟然包養了一只“金絲雀”!
而且這傳言竟然是真的。
一開始王助理也跟着驚訝,不過待在薛先生身邊看得多了,心态也穩了,就算別人專門和他套近乎,他幾乎也能做到滴水不漏的應付,一絲一毫的消息也透露不出去。
因此現在流言四起,說薛先生對“金絲雀”也只是玩玩,不會放在心上,以後薛夫人的位置還是會留給商業聯姻。
也許是消息不流通導致了他們錯誤的認知,讓他們對薛夫人的位置的看法還十分的樂觀,但王助理知道,這個位置最大的可能性還是會留給“金絲雀”。
跟在薛先生身邊幾年,王助理也有些了解他的脾性,不管是在開會的時候專門停掉會議去接顧先生的電話,還是推掉工作抽時間去見顧先生,這些舉動不管是那一件,對于薛先生來說,都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麽,五年過去了,薛先生竟然還沒有結婚的意思,這讓王助理有些困惑。
明明令薛先生如此特殊對待的也只有顧先生一人啊……
思考間,王助理不小心瞥見放在後座上的一個黑色禮盒——那是薛先生一個月前得知顧先生要舉辦畫展,專門跑到國外購買的一款顏料。
這款顏料的知名度很高,但并不公開販售,這幾乎是所有畫家都夢寐以求的一塊顏料,現在市面上早已絕版,薛先生卻為了顧先生專門搜尋了許久,以遠高于市面上幾倍的價格從一位藝術家的手中把這版顏料收了過來,專門送給喜歡畫畫的顧先生。
——等等?!
王助理心裏一驚。
薛先生還沒下車?!
他瞬間回過神來,擡頭一看,卻被薛先生的臉色吓了一跳。
只見坐在後座的男人看着手機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眉毛緊緊皺起,目光也陰沉了許多——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
王助理瞥到那手機上的似乎是一張照片,照片裏面是一男一女在吃飯的模樣,即使他沒有看清楚全貌,也能感覺出照片裏面的氣氛似乎不錯。
他隐約感覺到薛先生心情不佳也許是因為這張照片。
王助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眼看着離顧先生約好的時間越來越近,薛先生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他沒忍住提醒道:
“薛先生,顧先生久等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薛先生臉上有些難看的表情就全部收斂了起來,變成了平常那樣平靜無波的模樣,他看了一眼王助理,拿着精心準備的禮物,打開了車門。
直到薛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王助理才松了一口氣——他剛才被那打量的眼神看得心跳加快,差點兒沒繃住。
——不過,薛先生到底是因為什麽生氣?怎麽臉色難看成這樣?說起來……聽公司的員工說,最近薛先生也常常黑着臉。
——嗯?難道是和顧先生吵架了?
王助理眼皮一跳。
·
顧思紋到包間的時候,桌子上的菜品已經上齊了——薛成道在之前就已經預定好了菜品。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來這裏的包間了,應該說大部分的聚會,都是在這裏。
薛成道有這家店的黑卡,而且根據顧思紋的觀察,比起外面的餐廳,薛成道似乎也很喜歡來這裏——這裏的環境确實很好,包間裏面又安靜,私密性也強,顧思紋也挺喜歡在這裏聊聊的。
他和薛成道認識了好幾年,顧思紋第一次在畫展上見他的時候,也一眼被男人身上的氣勢震懾到,後來看到他主動上來搭話,兩人漸漸熟悉起來,才沒有了一開始的生硬。
經過這麽多年的相處,顧思紋早就知道自己的這個老朋友其實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了。
他剛到這兒沒幾分鐘,包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顧思紋的眼中。
許久沒見,他上去給了對方一個熱情的擁抱:
“哥。”
顧思紋聽見對方低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嗯。”
擁抱過後,薛成道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他,給了他一個眼神,言簡意赅:
“禮物。”
顧思紋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一雙玻璃珠似得眼睛彎了起來,纖長的睫毛微顫,又明亮又好看。
“謝謝哥。”他接過禮物小心的收了起來。
薛成道看他收下,眉眼間有些舒緩,他和顧思紋兩個人坐了下來,拿着侍者送上來的毛巾擦了擦手,準備開始用餐。
這次的菜品很豐富,其中還有幾道是店裏的新菜,顧思紋一眼看中那被燒得紅豔豔的大蝦,伸出筷子想要嘗一個,就在筷子即将要觸碰到大蝦的那一刻,另一雙筷子十分精準的攔在了他面前。
顧思紋順着筷子的方向擡頭,望向坐在對面的那個男人。
只見那個成熟穩重的男人此刻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沖他搖了搖頭,幅度很小,卻很堅定。
顧思紋眼皮一跳,心裏知道薛成道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從小就十分喜歡畫畫,長大了從事的也是繪畫行業,雖說沒有發展成享譽全世界的大畫家,但至少在業內也小有名氣,自己一個人吃喝不愁,且在市內也有了自己的房子。
因此他對自己雙手的保護格外重視,甚至還花了不少錢買了保險,日常有什麽需要手指用力的事情也都盡量避免,顧思紋自認為自己對手的愛護已經十分重視了。
——可是有一個人卻比他還要重視。
顧思紋看了一眼薛成道,男人已經将蝦夾了出來,從容不迫的開始将蝦殼剝開。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薛成道這種的潤物細無聲似得體貼越發明顯起來,以前顧思紋還沒有什麽感覺,直到上一次男人把蝦主動遞到他嘴邊的時候,他才發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動作是不是有些太親密了?
所以這次他主動夾起蝦也是不想再讓薛成道費心,可是——
顧思紋看着薛成道動作優雅的将蝦肉熟練的剝離了出來,臉上還是那一副從容淡漠的模樣,他不禁開始懷疑這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也許這是兄長對晚輩的關愛?
顧思紋眼神有些飄,盯着某處地方愣神。
“想什麽呢?”
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顧思紋的思緒。
顧思紋驚醒:“沒有沒有。”
薛成道看了他一眼。
顧思紋:“……唉,其實還是有的。”他眉毛微微皺起,解釋道:“……我家裏最近在給我相親。”
話音落下,顧思紋看見男人的動作一頓,然後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那女孩兒真的是開朗到不行,從見面開始就話題不斷,人也沒有什麽缺點,是一位非常好的女孩兒。”
聽到這裏,男人的目光變得冷冷的。
顧思紋有些為難:“……但叫我跟她結婚的話……我真的沒想過這些。”
話音落下,男人的臉色似乎比剛才好看了些,他薄唇輕啓:
“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顧思紋一邊想一邊說:“我現在沒有結婚的打算,父母那邊得找個機會說開,總不能一直相親吧。”
“……沒想到這麽快我也到了結婚的年齡。”
他今年二十九歲了,周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孩子都有了,發現他竟然連對象都沒有,也不怪他們會着急。
薛成道眼睛一閃:“拖得了一時,拖得了一世嗎?
顧思紋嘆了口氣:“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薛成道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以後再說起這件事你該怎麽辦?”
顧思紋:“……”
顧思紋愁眉苦臉。
他看見坐在對面的男人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一直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男人開口道:“母親最近也在催我。”
他手中剝殼的動作加快,将剛才在車上思考好的借口娓娓道來:
“……我家裏的情況有些複雜,公司董事想要往我這塞人的不在少數,只要我一天不結婚,他們這樣的行為就不會斷。”
男人将晶瑩嫩白的蝦肉都放到了小碟子裏,壘成了一座小山,一看就食欲大開。
“因為這件事公司暗流湧動,父母都希望我能盡快找個人定下來,借此斷了他們的心思,穩定軍心。”
他将手指上的油污用幹淨的毛巾擦淨。
“但我并沒有合适的人選。”
那一小碟蝦肉被慢慢推到了顧思紋的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離他越來越近,安靜的包間裏響起了陶瓷小碟和木質的桌面摩擦的聲音,雖然有一些單調,但在此時此刻,卻有了一種別樣的美妙。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向他發出了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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