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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紋的表情很驚訝,他輕輕一動想要把胳膊抽出來,卻發現怎麽也動不了。
男人的動作簡單,但力氣卻很大,竟然把顧思紋的手腕握得緊緊的,顧思紋也是第一次發現對方面上不顯,實際上竟然這麽有力量。
對方的指尖撫上了那裏,正輕輕觸碰着。
磕傷的地方本來沒什麽感覺,這下叫他一碰,又熱又麻的感覺伴随着微微的疼痛傳了過來。
顧思紋感覺自己的額頭有些冒汗。
他心裏希望薛成道要不然別動,要不然就狠狠摁下去叫他吃個虧,好記住這次教訓,這樣不上不下的觸碰反而讓他更難受了。
不過他也沒想到上午不小心碰到的地方竟然會留下這麽重的痕跡,本來還以為只是會紅一陣,結果到了晚上也還沒消,還被男人給發現了。
以前薛成道在這方面就格外的注重,還時常叮囑他要注意愛護自己,畢竟他是靠手藝吃飯的人,如果到時候真的傷到了,再後悔就晚了。
這樣的關心讓顧思紋感覺很溫暖,薛成道這個人就是面冷心熱,表面上看起來不好接近,當初在畫展上顧思紋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也被那冷硬的氣場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對方主動上來搭話,按照顧思紋自己的性格,可能永遠不會認識他。
——但是一想到薛成道那關心的叮囑,顧思紋就有些頭疼。
薛成道嚴肅起來的時候,他還是有點兒怕的。
“沒事兒,不疼。”顧思紋眼尖,看到男人手裏一直拿着的紙袋,趕緊說道:“嗯?那是什麽?”
他看見薛成道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紙袋上,似乎不再注意這裏,就順勢就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來。
薛成道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只是看了他一眼,看破不說破。
只是顧思紋把手腕從他手裏抽走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想握緊,但又怕用力給他留下印子,就忍着握住的沖動松開了。
這下看他又在問紙袋的事,就幹脆伸手把紙袋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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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顧思紋看着手上熟悉的花紋,驚訝道:“這不是我的床單和被套嗎?”
薛成道點頭,神色溫和了些:“嗯。”
早上他就覺得顧思紋精神不好,而且總感覺他有什麽事情沒說,心裏就一直記挂着,等開完會後專門打了電話,這才知道他認床的毛病。
這毛病不大不小,但也挺折磨人的,薛成道不想他難受,出了公司就馬上去小區把東西帶回來了。
顧思紋擡頭看向他:“……你怎麽把這個拿過來了?”
薛成道說:“……打電話給母親才知道你認床,怎麽早上也不說?”
顧思紋聽見一愣。
——阿姨什麽時候還知道他認床?這事兒他也沒和薛成道的母親說過啊?
他看着男人平靜的眼眸幾秒,眼皮一跳。
——等等,“母親”說的不會是我媽吧?
“從公司出來之後我就按照電話裏約好的去了一趟溫馨小區,把你的床上用品拿過來了……我覺得可能對你認床有些幫助。”男人解釋到。
顧思紋張了張嘴:“……”
……還真是。
他驚異的看向眼前這個成熟優雅的男人,沒想到他這麽适應角色。
青年常一雙略顯冷淡的雙眼此時睜得有些滾圓,身上冷清的氣息消去了些,眼中略帶懵懵的神色看着有些可愛,活像突然被發現了小動作的貓兒一樣,有一種惹人憐愛的呆萌感覺。
——不過他也沒有想到薛成道竟然注意到如此地步,竟然還專門打電話問自己母親這些事情,如果是普通人的話,肯定不會想到這些。
顧思紋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眼角眉梢彎了起來,連帶着右眼下方的淚痣都生動了起來,看着怪好看的,有一種春天冰雪消融的感覺,看着心情就好。
“謝謝你。”他說。
·
晚上睡覺的時候,顧思紋就把那套床上用品鋪在了次卧裏面。
他和薛成道本來就不是真的,因此睡覺也沒有必要在一起的睡,除了第一天薛成道因為要照顧顧思紋的原因睡在了他身邊,第二天就可以正常分開睡了。
他們一起把東西都換了,換完之後顧思紋打算上床躺下準備睡覺,卻沒想到一擡頭男人卻沒有離開。
在顧思紋的注視下男人直接拿出了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
顧思紋:“……。”
男人低聲道:“我給你塗藥。”
這事兒一被提起,顧思紋就開始心虛——他還以為剛才已經蒙混過關了呢。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覺得不用那麽小題大做:
“不用,明天就消了。”
話音落下,男人已經坐在了床邊将藥膏打開,雖臉上聽見了顧思紋的話語,但臉上卻是一副不贊同的表情。
他搖搖頭,皺着眉頭看向顧思紋,用目光示意對方過來坐下。
顧思紋瞬間感受到了壓力,乖乖走了過去。
——不愧是成功人士,不說話壓迫感還真強。
“手拿出來。”
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卧室裏面響起,伴随着淺淺的呼吸聲,有一種大提琴一樣醇厚優雅的風韻。
——有一種讓人臣服的感覺。
顧思紋不知道怎麽就把手伸出去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把藥膏抹在了他的小臂上,正微輕輕按揉着那塊兒淤青。
“……你不是特別喜歡畫畫麽?怎麽還這樣不注意。”薛成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因為體溫的原因藥膏已經化成了水,随着他用力的動作正不斷的擴大,直到把整個淤青都蓋滿,淤青上有一種水亮亮的感覺。可能是因為藥裏面添加了薄荷,顧思紋聞着味道就有一種直沖腦門的刺激。
“我有注意,這次是意外。”顧思紋知道他不是責怪自己的意思。
“嗯。”薛成道專注給他揉着手臂,将淤青揉開,他提醒到,“可能會有點兒疼。”
“嗯,我不怕——啊!”話說到一半,顧思紋驚叫出聲,沒想到這力道突然就增加了,感官瞬間就有了反應,生理淚水眨眼間就從眼睛裏面流了出來,把睫毛潤濕。
藥膏是清涼的,但手指是炙熱的。
微微用力摁上去的動作讓疼痛、麻癢的感覺瞬間鮮明起來,這樣的觸感恰巧維持在一種有些刺激但也可以忍受的程度上,卡在嗓子眼裏的聲音動幾乎要叫出來,可是又因為這力度實在不大,喊出來又有些丢人,所以才遲遲沒有爆發。
顧思紋的鼻尖上凝出了汗珠。
冰火之中,顧思紋看着那緩慢揉動的手指,疼痛的感覺不斷傳來,他知道淤青也将會慢慢消掉,可是真的很疼。
就在他感到呼吸的困難的時候,男人的動作已經接近了尾聲,顧思紋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屏住了呼吸。
還好,這就結束了。
顧思紋松了一口氣——這次是還不熟悉房間的布局才大意,下次一定不能再發生這樣的情況了,再來一次這樣化瘀的操作,他自己絕對承受不起。
此時,男人已經把藥膏收了起來,一雙深邃的眼眸凝視着他,一言不發。
顧思紋呼出一口氣:“辛苦了。”
薛成道看着他睫毛上的淚珠一動不動:“……”
顧思紋看他還沒走:“怎麽了?”
薛成道微閃,低聲說:“……把襯衫脫了,我拿出去放衣籃裏面。”
顧思紋聽聞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衣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膏藥弄髒了一塊,也許是衣服一直貼着肌膚的原因,他竟然一直沒有察覺到髒了。
顧思紋伸手解開了扣子,男人的眼眸下意識的垂了下去,也不知道在避諱什麽。
等對方把衣服遞過來的時候,男人才發現原來青年的襯衣裏面還有一件無袖的體恤,不知怎麽,看起來竟然松了一口氣。
他默默注視着青年——體恤外面是兩條被薄薄的肌肉包裹着的手臂,由于手臂的肌膚常年不見陽光,雖然白皙卻不是蒼白的白,是一種帶着肉色的奶白,非常好看,那肌膚此時在卧室燈光的照射下,正往外散發着一種像珍珠一般動人的光澤。
他覺得自己腦子裏面有什麽東西繃緊了——
好像和他一起睡啊。
男人冷靜的想。
顧思紋看了一眼拿過衣服卻默不作聲的薛成道。
可薛成道還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兩人又都沒有說話,卧室裏面便陷入了安靜。
該睡覺了,怎麽還不走?
顧思紋有一絲的困惑。
“哥,還有事嗎?”他說。
青年一頭黑色蓬松的頭發在頭頂支棱着,面頰因為憋氣而有一些泛紅,明明已經年近三十了,眼神卻宛若黑色玻璃珠一般清澈,那雙眼睛正望向男人,臉上還帶着催促和茫然。
青年張開嘴叫了聲:“哥?”
男人黑沉沉的眼珠一動,喉嚨滾了滾,嗓子眼擠出了兩個字:
“……晚安。”
得到回應,青年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謝謝,你也晚安。”
“嗯”男人站了起來,完美的身材一覽無餘。
他拿着還帶着餘溫的襯衣走了出去,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麽兩樣,動作自然,腳步沉穩,甚至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幫對方把門輕輕的關上了。
大門被關閉,徹底隔絕了門內的景象。
男人一個人被關在外面。
他站在外面一動不動,修長緊實的手臂上還拿着帶着體溫襯衣,看起來好像僵住了一樣。
下一秒,男人動作有些急切的把那襯衣舉了起來,也不管上面還帶着些濕潤的藥膏,就直直的把襯衣送到了自己的眼前,面無表情的把臉埋了進去——!
他結實的胸膛深深起伏了幾下——!
幾分鐘之後,冷漠的男人從已經有些變涼的白色襯衣中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已經關上了的卧室門。
男人的目光沉沉,有一種道不清看不明的神色,想法又開始變幻莫測起來。
“顧思紋……”
空氣中傳來了他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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