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自從那天顧思紋說了不必陪他之後,薛成道就回去上班了。

離舉辦畫展還有一段的時間,顧思紋還沒有什麽靈感,這幾天都在找靈感中度過。

晚上薛成道回來,手上還拎着在私房菜館定好的飯菜回來,和顧思紋一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薛成道提起了一件事:

“我母親家裏有一個工作了好幾年的阿姨,對家裏的情況也比較熟悉,正好她得知我們一直沒有找傭人,就打算安排這個阿姨過來幫我們做事。”

他說:“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顧思紋愣了一下。

薛成道低聲說:“阿姨過來,也可以幫我們做飯打掃家務,這樣你就可以全心的投入到繪畫裏面去了。”

顧思紋想了想:“好。”

薛成道愣了一下,有些驚訝:“……我以為你不太願意接觸陌生人。”

顧思紋笑了笑說:“我怎麽也說是個成年人了,有些事情還是能分清的,況且阿姨過來确實要方便一些。”

更何況自從讓薛成道意識到做飯這個問題以後,家裏的一日三餐他都會提前在私房餐廳按照自己的口味訂好送過來,每天都是這樣,就算顧思紋都挺喜歡吃,也總覺得太麻煩他了。

之前也不是沒有提過可以不用訂餐的意思,但薛成道的态度很堅決——

【照顧你是我作為兄長的職責,又怎麽會是麻煩呢?】

對方的話堵住了顧思紋的嘴,叫他說不出話來。

這次有阿姨過來,反倒讓他松了一口氣,至少薛成道不用在工作的時候還分神給他發消息問他想吃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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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薛成道有一些為難,“阿姨過來的話你就得來我卧室睡覺了。”

顧思紋一愣,眼睛微微睜大。

顯然他之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答應的話已經說下,顧思紋也沒有辦法再撤回,更何況薛成道平常又十分照顧他,當初說好假結婚的時候雖然對方沒有提什麽要求,但這件事本來就是互利互惠的,總不能總是讓薛成道遷就他。

所以他也僅僅只是一愣,馬上就給予了肯定的答複:“好。”

薛成道仔細看了看他,發現顧思紋并不是口是心非,臉上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些,解釋道:

“我母親讓阿姨來照顧我們,不過是找個借口來看看我到底是什麽打算,之前我和你忽然結婚,她至今都不相信我會結婚……”

他嘆了口氣:“估計是在等阿姨給她傳小消息,等她相信我們真的在一起了,阿姨就會離開了。”

“這件事不必太過在意,只是這段時間得麻煩你了,可能需要和我配合一下。等找到合适的實際,我們就睡在一起了。”

顧思紋好奇的問:“林阿姨這麽關心你啊?”

林阿姨就是薛成道的母親,顧思紋婚禮上也沒怎麽和她說過話,只記得她是一位笑容慈祥的阿姨,印象還算不錯。

顧思紋小時候比較早熟,在別的孩子還在問自己父母要游戲機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做兼職工作了,從畢業選擇專業到訂好火車票去外地上學,這些幾乎都是他自己一個人操辦的,顧父顧母幾乎沒有怎麽擔心過他。

這下他看到婚後林阿姨還這麽關系薛成道的生活,頓時有些好奇起來。

薛成道沉吟:“也不是關心,算是補償吧,而且……插人到我家裏來也算不上關心。”

顧思紋看着男人臉上冷淡的表情,忽然間感覺事情好像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看來薛成道好像不太願意提起他母親的事情。

而且薛成道說“我家”。

顧思紋隐約有一種感覺,男人和自己母親的關系,也許不像他想得那麽親近。

他眨了眨眼睛,沒有再開口。

·

白天還好好的天氣,到了晚上,不知道怎麽忽然就開始下起大雨來。

外面電閃雷鳴,雨滴密集的落下,天空也陰沉沉的,看不見月亮。

顧思紋耳邊全都是雨滴落下的聲音,還好關了窗,聲音小了許多——這棟別墅的隔音做得不錯。

他剛換好睡衣,鋪開被子正準備躺下,房門就被敲響了。

顧思紋去打開房門,就發現薛成道也換好了睡衣站在門口。

不知道來找他有什麽事?

顧思紋眼睛動了動,等待他開口。

薛成道沉吟:“……有一件事情我想麻煩你。”

顧思紋:“什麽事?”

薛成道有一點無奈:“容姨後天就過來了,為了避免露出破綻,我想請你今晚來我房間睡……我房間裏總不能到時候連你的一點生活痕跡都沒有。”

顧思紋沉默了,忽然發現事情好像有一點複雜。

可是他從小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忽然間和別人一起睡覺,一時間有些不适應。

但是容姨過來又是定好了的,哪能一會兒說來一會說不來的?豈不是更容易讓人産生懷疑?

顧思紋腦子轉得飛快,一時間發現除了答應這件事情,好像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最後他只能說:

“好。”

薛成道進屋幫顧思紋拿着被子和枕頭,兩個人一起把東西都搬到了別墅的主卧裏。

顧思紋也就結婚當天晚上在這裏睡了一晚,第二天就住到了次卧裏面,他又特別注意別人的**空間,因此從搬出來後,就再也沒有進過主卧。

現在他一進來,發現主卧的床頭赫然多了一副非常大的結婚照,十分醒目,幾乎占據了床頭的所有位置,他進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

結婚照上的他身穿白色的西裝被薛成道摟在懷裏,男人一雙深邃的眼眸低頭注視着他,他自己卻盯着地面神情羞澀,面頰耳朵都連着一片粉紅色。

讓不知道的人看了,還真的以為是一堆恩愛的小夫夫呢。

顧思紋:“……”

薛成道在他身後進來把被子放下,看他也不說話,就問:“怎麽了?”

顧思紋現在羞恥感上湧,張張嘴也說不出話來,最後憋出一句:“這個結婚照拍得真好。”

話音落下,他就想把自己找個地方挖個坑給埋了——

好什麽好!這個結婚照就夠讓他不自在了的了,沒想到自己慌不擇言還主動提起了這事。

薛成道低低笑了一聲。

“是挺好。”

顧思紋感覺自己冒煙了。

主卧裏面的窗戶還開着,外面下着雨,風還大,把屋子裏面的窗簾吹得呼呼炸響,冷氣順着窗戶進來,顧思紋感覺有點冷。

恰巧此時一道雷鳴響起,他打了個寒戰。

薛成道把這些都看在眼裏,他以為顧思紋害怕打雷,因此就主動上前一步,把原來沒有關嚴實的窗戶快速關上,一邊還說:

“最近天氣陰晴不定,偶爾下雨還有打雷,不過別墅裝了避雷針,雷聲只是聽起來吓人而已。”

顧思紋看着他迅速的動作,默默地點點頭——他從小都是一個人睡,也許小時候還曾經害怕過,但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反應了。

薛成道說:“正好我們兩個人又睡在一起,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待着好。”

顧思紋想,确實,他小時候就常常想和父母睡在一起,但通常都得不到父母的回應,那種自己一人擔驚受怕的滋味一點兒都不好受。

——等等。

他看向了那個站在床邊神色冷淡的男人,又想起他在下雨後主動敲起了自己的房門。

顧思紋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看起來有些奇異,薛成道一時沒有理解出來其中的含義,他說完話後看顧思紋還在沉默,自己也沉默了下來。

半晌,顧思紋上前抱住了他。

晚上睡覺,薛成道身上穿着也是規規矩矩的睡衣,衣服扣子也都到的最頂上,手腕和腳腕都被睡衣包裹得嚴嚴實實,一絲縫隙也沒有透露出來,一如他平時的作風,嚴謹低調,一絲不茍,略微有些古板。

但即使是這樣,包裹的嚴實的睡衣也抵擋不住對上身體上傳來的溫度,薛成道感受着那皮肉貼皮肉的動作,一時間僵住了。

這套睡衣是薛成道特意挑出來穿上的,他現在和顧思紋住在一起,看見他的時候總心中總有一種想要擁抱他,撫摸他,親吻他的沖動——

薛成道總覺得自己會有哪一天一做過了線,因此才将自己嚴實的包裹起來,他擔心只要青年的呼吸不小心打在他的身上,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沖動,一把将那個沉迷于藝術的美麗青年推到在床上,看着他哭泣眼紅。

現在薛成道有些驚喜,他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男人懷疑對方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才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

要知道,來自顧思紋的主動可不多見,認識這麽多年,這樣的次數他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次次都值得珍藏起來回味,有時候在某個疲憊的深夜,他一想到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揚。

只是……是他想的那樣嗎?

雨水不斷的拍打在落地窗上,偶爾閃過雷電和安靜的卧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正在薛成道要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想問一問他的時候,懷中傳出一點動靜。

耳邊傳來了顧思紋好聽的聲音,裏面帶着一股子暖意融融的慈祥:

“哥,有我在,閃電和打雷也沒有什麽好怕的,對嗎?”

說完,還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薛成道腦子一片空白,有點兒懵。

薛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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