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自從回複了單禹之後, 單禹就再也沒有找過顧思紋。

他默默地把完成的畫交給了楊念念,由楊念念交給單禹。

在這期間,顧思紋就再也沒有去過畫展了,只是在網上安靜地關注着消息,偶爾一兩次,他還看到自己畫展的消息沖上了熱搜, 原因是因為他的作品拍賣的價格又創造了新高。

他看到的時候倒也沒什麽想法,只是想到自己的賬戶裏面又要多了一筆錢之後高興了一會兒, 之後就改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畫展辦完之後,顧思紋清閑了些,這兩天除了每天必要基礎練習以外,後面并沒有把精力完全放在創作作品的上面了,反而拿起了自己随身的小本子, 記錄起生活中忽然冒出的靈感。

有時候薛成道回家看家他正坐在地毯把本子放在茶幾上瞎畫, 也會湊過來看看,甚至還會點評幾句,不過說的那些話都是簡單的誇獎, 和網上那些華麗的點評比起來, 顯得有些樸實。

不過顧思紋聽到的時候很高興,也許對薛成道有一種特殊信任,他總覺得薛成道不會騙自己,有一就說一, 因此對于來自于他的點評, 反倒多了幾分期待。

時間漸漸到了薛成道之前說過的聚會, 他們兩個也都專門空出了時間。

眼看着時間漸漸從走向了黃昏,顧思紋在家裏換好了衣服等薛成道。

時間将近,男人一身西裝革履從門外走進來,顧思紋走過去抱了他一下——從那天相擁而眠開始,顧思紋就發現男人格外喜歡這些親昵的小動作,更何況還要在容姨面前演戲,所以顧思紋也逐漸開始習慣起來。

薛成道摸摸顧思紋柔軟的發絲,問到:“今天在家裏畫了什麽?”

顧思紋松開手說:“畫了花棚裏面的迎春花……不過我沒進花棚裏面寫生,只是站在卧室的陽臺上看着底下的花棚畫的。”

薛成道嗯了一句,說:“不進去也好,裏面小蟲子多,還有植物帶刺,免得到時候弄傷了自己就不劃算了。”

顧思紋點點頭:“好。”

容姨在一邊看着這對夫婦相擁又親昵的講話,心裏不管是對顧思紋的看法也好,還是對薛成道的看法也好,都有了不少的改變。

之前她雖然有聽聞和薛先生結婚的是一位他包養了幾年的金絲雀,本來她還有些同情金絲雀,畢竟以薛先生的性格來看,和他相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必見面的時候金絲雀也會戰戰兢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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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從她來到這裏之後,薛先生的舉動就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她的認知。

她剛來那陣的時候,常常看到薛先生主動關心顧先生,甚至就連自己最喜歡的花棚都願意讓顧先生随意進出,不管是吃穿住行哪一樣也好,薛先生通常是優先替對方考慮好的人,然後再去确認對方的想法,相對于不怎麽主動的顧先生,薛先生在對方的身上花的精力可要多多了。

這還是容姨第一次看薛先生對一個人這麽上心。

——原來薛先生不是沒有感情啊。

容姨默默的想。

原先看到顧先生對待薛先生的親昵舉動沒有什麽反應的時候,容姨心裏其實是有點兒緊張的,難得看到薛先生這麽喜歡一個人,如果因為顧先生冷淡的态度而導致兩位離婚,她心裏看了也十分難過。

她也是很心疼薛先生的——畢竟她對薛家的情況也了解一些。

薛先生早年并不在父母身邊生活——他父母的性格,容姨是深有體會,不在大人身邊生活,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薛先生的母親林華并不喜歡小孩兒,當初生下來之後等孩子不需要母乳喂養了,就直接送到了長輩那裏撫養,後來除了過年,她幾乎沒有怎麽見過自己的親生兒子。

薛先生的父親也個花天酒地的性格,雖然有些才能,但是這才能并不能讓當初奄奄一息薛氏起死回生,眼看着薛氏已經在破産的邊緣,薛父也徹底放棄了自己,整天紙醉金迷,完全看不出一點想要把薛氏帶起來的意願。

還是後來薛先生在外留學回來掌管了薛氏,才有了今天的薛氏集團。

聽說薛先生前幾年在國外沒有向家裏要過一分錢,也不知道他獨自一個人在國外是怎麽生活的,在陌生的國家學習,還成長得這麽優秀。

回來之後性格雖然冷漠了些,但也情有可原,畢竟他從小不在父母身邊——沒變成的一無是處的廢人就已經足夠幸運了,更何況薛先生現在還這麽厲害。

——容姨是真心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好好過日子的。

·

薛成道和顧思紋說了會兒話,就轉身去了卧室換衣服。

等再出來的時候,顧思紋就發現對方身上換了一套和剛才不多的西裝出來,唯一不變的是,系在脖子上的領帶還是當初顧思紋送給他的那根。

——也是對方發狠把他綁住的那根。

顧思紋的目光在領帶上面停留了一會兒,就說:“出發?”

薛成道微微點頭:“嗯。”

等他們出門的時候,外面的天空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薛成道主動牽起了顧思紋的手,在出門的時候輕聲說:

“……注意臺階。”

顧思紋坐在車上的時候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薛成道朋友相處得來,到時候別再尴尬——

當然,到了現場他們能無視自己就更好了——

他許久不見外人,第一次見參加這種聚會,還是有些緊張。

正在顧思紋皺着眉頭想事情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手指被捏了捏。

薛成道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車子裏面響起:“……不要想太多,他們沒有你想得那麽難接觸。”

聽到男人一句話猜中了他的心思,顧思紋竟然沒有多驚訝。

“他們幾個年紀雖然比你大些,但是性格都是很好的人……如果實在緊張的話,就當他們不存在。”

顧思紋小聲問:“……那樣他們會生氣吧?”

薛成道輕輕笑了一下:“不會……他們不敢生氣。”

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男人又說:“他們說的話你随便聽聽……十句裏面有五句是真的就已經不錯了。”

吃飯的地方是一個環境十分優雅的餐廳,他們到的時候餐廳裏面的人不多,定的是包間,顧思紋和薛成道跟着侍者走了進去。

一進房門,屋子裏面的人就站了起來,目光都集中到了這他們身上,

薛成道下意識的側過身幫把顧思紋擋住了,等坐下之後,薛成道才開口介紹:“這位是我愛人,顧思紋,你們之前婚禮上都見過。”

顧思紋緊張的說:“你們好。”

薛成道開始一一介紹起來:“這位是裴恺,之前來家裏送過文件,這位是肖良和他夫人林玉,這是張學棟和他夫人姜明明。”

他們簡單介紹了些,互相打了聲招呼,就算是認識了。

裴恺熱情的開口:“顧先生,好久不見啊!”

顧思紋看了他一眼嗎,頓了幾秒才點點頭。

裴恺看着對方有些陌生的回應,忽然有點懵,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擡頭看着顧思紋,和對方的目光對上,缺乏像,顧思紋的垂下了眼睛。

下一秒,他身上就有了一種涼涼的感覺。

裴恺目光一轉,就看到他師傅薛成道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他縮了縮脖子。

薛成道說:“……他有些害羞,你們吃飯就吃飯,別老盯着他。”

肖良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爽朗的笑了一下,說:“嗨呀,第一次見老薛這麽護人哈!”

薛成道的目光緊接着就落在了肖良身上,肖良眼皮一跳,說:“好了好了,菜都上齊了,邊吃邊說!”

林玉是一個長相溫婉的女人,她微微一笑,說:“是老肖唐突了……上次在婚禮上我們見過,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顧思紋點點頭。

林玉臉上的笑容大了些:“當時只是倉促的見了一面,這次坐下來仔細看看,相貌真的是出衆,就連我們家公司的藝人,都沒有比你好看的。”

顧思紋:“……嗯。”

林玉一雙眼睛看着顧思紋,沉吟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其實你很适合鏡頭。”

薛成道開口問:“……你什麽意思?”

林玉笑着說:“想問問顧先生有沒有進娛樂圈意向。”

顧思紋頓了一下,開口道:“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有這個打算。”

林玉看他這樣說,也就不再提起這件事。

餐桌上的氣氛逐漸變得熟稔起來,中途薛成道出去了一趟,林玉此時正小聲的和顧思紋講話。

林玉好奇的問到:“都說薛先生的嚴肅冷漠,我認識他許久了,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人這麽體貼。”

她的身上帶着一股柔和的氣息,一看親和力就特別強,僅僅是吃飯的功夫,林玉就已經和難以接近的顧思紋開口說起話來。

顧思紋驚訝道:“……他一直都很體貼啊。”

這下換林玉驚訝了:“體貼?他可是以無情作風出名。”林玉看了一眼顧思紋,意味深長道:“我看是只對你體貼吧?”

林玉抱怨道:“沒看我剛才多問了你幾句話,他就不高興了?”

顧思紋剛才沒往薛成道那邊看,所以的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林玉又問到:“……你說說他怎麽體貼?”

顧思紋想了想,說:“吃飯的時候會幫我處理食物,知道我腳冷會買來襪子幫我穿上,會陪我到玻璃花房裏面摘花……”

看到林玉的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十分驚訝,顧思紋停住了。

林玉吸了一口涼氣:“……他讓你進花房,還讓你摘花?”

顧思紋有一些茫然,他承認:“……對,怎麽了?”

林玉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消化這其中的內容,她解釋道:“你不知道,之前他和他母親有些不愉快就是因為進了薛先生的花房……那花房對我們這些朋友來說也是禁地,那裏面種植的每一株植物都是薛先生親手栽種下的,他自己喜歡的不行,每一株都視若珍寶……目前除了薛先生自己都沒有人成功進去過。”

林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能讓你進去,說明你在他的心裏真的占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地位了,怪不得你們兩個結婚了。”

顧思紋聽完,忽然意識到他進花房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既然薛成道那麽珍惜裏面的植物,甚至連他母親有不讓進的地步,怎麽又能讓他進去?

顧思紋有一些困惑,他想問一問林玉。

還沒等他開口話說,薛成道已經回來了,身上還帶着一股涼氣。

他看見顧思紋和林玉湊在一起,開口道:

“……再聊什麽呢?嗯?”

顧思紋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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