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來比賽現場第一要事。

吃飯。

程鋒很快端來兩份午餐，原曉則打了兩杯濃濃的咖啡。

接下來要拍攝的時長橫跨兩天，熬一個通宵，咖啡絕對是必需品。

吃完午餐，程鋒收盤子，一手一個，放在小推車裏面。

随後檢查自己和原曉的號碼牌，兩個人一起往領取服裝的房間走去

“走吧。”

收拾好垃圾，程鋒檢查了自己和原曉的號碼牌，往服裝領取的房間走去。

服裝領取的房間大約有四間普通中學教室那麽大，敞開可滑動的衣服架子堆滿了整個房間，只留下狹小的過道。

除了今晚攝影需要，每個練習生的經紀公司寄來要給練習生們穿的衣服外，其餘的服裝都暫時被不織布罩着，默不作聲地安睡在這巨大空間中。

奇怪的是，這麽大的服裝間，管理的工作人員卻只有三個。

不過，馬上原曉就明白為什麽只有三個工作人員了。

守在門口的三位工作人員之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原曉和程鋒的號碼牌，便懶洋洋地走入了服裝保管間，從裏面抓出了兩件衣服。

連同一本登記手冊，工作人員将服裝扔給程鋒。

“确認號碼對不對，對的話就登個記。”工作人員漫不經心地說，說完，便立刻回頭和身邊的兩位同僚繼續關于孩子的話題。

程鋒冷冷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接過了衣服，低頭核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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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沖原曉點頭，說明服裝核對無誤。

原曉低頭簽字，将登記手冊遞回去時，附贈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謝謝。”原曉說。

正在暢聊孩子的工作人員擡頭詫異地看了原曉一眼，接過本子時，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兩人正準備走，卻被喊住。

“……等等。”

原曉回過頭。

“那邊是化妝間，你們換好衣服，早點去化妝化妝師會更耐心一些。”工作人員說。

原曉聽罷，對程鋒露出一個微笑，回頭再次道歉。

程鋒沒有說話。

兩個人換上服裝後，很快來到隔壁的化妝間。

然而，情況并沒有像剛才服裝保管說明的那樣，來早一點就會好一點。

巨大的化妝間一共有二十位化妝師，每個人一個化妝位置，手邊擺放一本A4的冊子，按編號排上每個公司

化妝師們需要長時間站着，滿足不同公司的要求，反複修改妝面，這種毫無創造性的工作與工廠流水線無異。

第一個還好，後面接着畫就漸漸疲了，每個人都幾乎是機械般地塗塗抹抹。

整個化妝間像一個巨大的流水線。

原曉和程鋒被傳送到兩個“化妝工人”身邊，落座，頭發夾起來。

原曉只聽見化妝師刷刷翻了兩頁紙，編號核對無誤後，便提起隔離乳，糊牆一般地直接糊了原曉的臉頰一層。

黏膩的感覺讓原曉很不舒服，但他下意識去看程鋒。

一連碰上這麽多敷衍的人，原曉不由得擔心。

程鋒在公司作為天才長期受到尊重和偏愛，原曉從來沒有看過他受這些委屈。

程鋒狀況倒還好。

雖然他一臉的不快，卻也只是自己伸手把沒推開的隔離推了推，沒說什麽。

“臉別動啊，都不好化了。”原曉的化妝師抱怨。

“對不起，對不起……”原曉連忙說。

“來，陸先生坐這裏，先喝口水，我給您拆片面膜敷一下，達到皮膚最佳的狀态。”

就在原曉正在給化妝師道歉的時候，他的身邊忽然傳來了一個溫柔好聽的女聲。

還有敷面膜這項服務？

原曉忍不住又轉頭看過去。

就在他隔壁，那位有貼面膜特殊服務的練習生側坐着，留給原曉一個背影。

原曉唯一能看見的是那位提供面膜的化妝師翻開的A4紙內頁。

內頁上面沒有編號，只有公司的LOGO，原石娛樂。

“是這樣。”

原曉心下了然。

原石娛樂是本次選秀最大的投資方，傳聞說，百分之七十的投資都來自于原石。

《last six》硬要說成是原石的節目，那也是合理的。

而投資方藝人，在化妝間有面膜待遇，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原曉一邊思考，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化妝師即将爆發的情緒。

将手中的化妝刷重重一放，疲倦的化妝師火冒三丈。

“都說了不讓動了，一直動一直動，化成醜八怪怪你還是怪我！”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我不會了……”

原曉反應過來，連忙給化妝師道歉。

“嘁……”

化妝師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剛才被原曉打量背影的男人卻回過頭來。

他的眉毛很濃，劍眉星目，外表帥氣，但此刻，他的表情是一種非常明顯的不屑。

他上下看了看原曉，哼聲道：“什麽公司的藝人啊？化個妝都畫不好，估計就算進了比賽，也會在第一輪被淘汰吧？”

“對不起，我剛剛是有一點走神。”原曉忙說，再次歉意地看向自己的化妝師。

陸方知看着原曉唯唯諾諾的樣子，不屑地扭開頭。

就在這時，他身後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他說了對不起了，你呢？”

“什麽？”陸方知猛地轉過頭，看向說話人的方向。

程鋒看着陸方知，平靜地問：“沒有理由地污蔑別人，你不需要道歉嗎？”

“我道歉？憑什麽？！”

雙眉緊緊皺起，陸方知眼中兇光盡露，他的目光從程鋒身上挪到原曉身上。

目光轉動之間，他忽然看見了原曉和程鋒懸挂在一旁衣架上的衣服。

衣服倒不是重點，重點是衣架上面寫着的“啓耀娛樂”四個大字。

這是為了不讓程鋒和原曉的衣服被誤拿，公司特意打上去的标簽。

看着這四個字，陸方知愈發不屑。

“呵。”陸方知說，“果然是小公司。”

“怎麽？現在小公司出來的人，連謙虛兩個字怎麽寫都不知道了嗎？”陸方知問。

“怎麽，現在大公司出來的廢柴，連謙虛兩個字怎麽寫都不知道嗎？”程鋒回敬。

“你說我是廢柴？！”

聽到程鋒這句話，剛才還有心力維持不屑的陸方知頃刻變得暴怒。

別人侮辱他什麽都可以，卻絕對不可以侮辱他的實力！

他才不是什麽廢柴！

就算曾經是，通過他一步一步的努力，現在也不是了！

他是原石矚目的新星！

是外形到實力所有考核都能夠達到TOP級別的練習生！

這個節目說難聽一點，根本就是公司投資來捧他的！

而這，也是他實力出衆，應該得到的報酬！

“你會什麽，跳舞麽？”這下，輪到程鋒不屑，“來比一比？”

“比就比，誰怕誰！”

一場争吵一觸即發，化妝師和練習生紛紛停下自己的動作，悄然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就在這時，一位西裝領帶不同于衆的工作人員悄然走進了化妝間。

“陸先生，打擾了，打擾了——”工作人員擦擦冷汗，說道，“剛才是新來的人沒聽清楚安排，您本來應該去使用您的獨立化妝間的。”

“我不去！我還有事兒沒了呢！”陸方知盯着程鋒。

“真的很抱歉，但這是商先生的意思……”

……

聽到這個名字，陸方知終于偃旗息鼓，他的目光在程鋒臉上狠狠一剜。

“請您跟我們過去吧，來，請……”

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壓低了姿态，陸方知終于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你給我等着。”

丢下這句話，陸方知怒氣沖沖地跟着工作人員走了。

“程鋒，你……”

“好好化妝。”

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程鋒轉向化妝鏡，不再搭理原曉。

“……”原曉低下頭，忽然看見鏡子中站在一邊的化妝師，再次抱歉，“對不起，姐姐。”

“算啦。”化妝師搖搖頭，“算你沒經驗，放過你了。眼睛閉上吧。”

而剛才冷淡的化妝師看足了八卦，精神舒緩，表情也變得柔和，仔細地拿起化妝刷，她的動作變得輕柔了一些。

·

全妝加發型用了一個小時多一點。

原曉和程鋒換好衣服，按照指引，前往另一個攝影棚的候場區。

候場區是一個空曠的屋子，擺了一共九十九把折疊座椅。

最前面通往攝影區的地方懸挂了兩個液晶的電視機，正在播放一些知名團體的專輯，聊以打發時間。

程鋒和原曉按號坐在中間，在他們前一排，就坐着剛才才結下的梁子，原石娛樂，陸方知。

和他并肩的還有三四位服裝相似的男孩，應該都是原石娛樂的。

其中一位戴着金邊框眼鏡，看上去優雅，但是很陰郁。

原曉打量了他們一眼，擡頭看液晶屏最上方顯示的時間，工作人員從第一排開始喊起，逐次拍攝進入攝影棚選座的畫面。

第一個進行拍攝攝影棚中修了一座宛如金字塔的座位塔。

從TOP的第一名，到END的99名一共九十九把椅子由上而下栉比排布，任君選擇。

當然。

只有最狂妄，最自信的選手，才會敢在一開始就把自己駕在那個金字塔尖，也是風口浪尖的第一位。

坐在程鋒和原曉前面的人在工作人員的串場提示下逐漸走空，終于，拿着對講機的工作人員打開門，沖裏面道：

“56號，57號進場準備。”

程鋒和原曉同時起立，走入攝影棚的最後一刻，程鋒輕聲道：

“除了和我靠得最近的那個座位，什麽座位都不許選。”

那就是指TOP2的位置了。

雖然那不是山頂的風口浪尖，可是能出現在那裏，壓力可想而知也不小。

原曉彎眸，笑了笑，輕描淡寫回答：

“我知道啦。”

·

“我先給你們講解一下要拍攝什麽。”

把程鋒和原曉兩個人接進攝影棚後，工作人員馬上走過來。

“等會兒進去呢，你們可以從A-F級裏面随便選一個級別貼在你們的名牌上，這代表你們自己對自己的定級。”

“除此之外，可以适當互動，完成合同上的內容。OK？”

合同上的內容，也就是規定了的炒CP了。

“OK。”原曉回答，程鋒略一點頭。

流程介紹清楚，不必過多強調，工作人員把兩個人帶入了真正的攝影棚中。

攝影棚充滿了科技感。

從A到F，六個大寫的字母高高懸挂在攝影棚的上空，冷藍色的LED燈裹了一圈，仿佛浩渺宇宙中的外星飛船的光亮。

整個攝影棚開始是全黑的。

原曉和程鋒踏進去的那一刻，六個字母的燈光同步打開。

驟放的光芒兩個人忍不住眨了眨眼，不需要任何演技，就展現出了那種看到廣博世界時的呆滞。

正是攝影機想要拍攝到的。

“哇……這也太厲害了吧。”原曉發自內心地說，左顧右盼。

“先找找定級的貼紙在哪裏。”程鋒不理會剛才一瞬間的失神，直奔最重要的目标。

往內走，六個懸挂的字母下面也懸挂着一個小小的銀色籃子，其中每個籃子裏都裝了一個定級字母。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程鋒拿起了“A”級的字母，貼在了自己的名字牌邊上。

“你拿的A啊。”原曉不無羨慕，卻也覺得，就是程鋒唯一應該的選擇。

永遠都站在最前方。

不過，他應該是不會那麽激進的。

事實上，他感覺現場可能也不會有人那麽激進。

大家都保持着傳統的中庸，至多不過拿個B，就已經算是對自己實力的越級肯定了。

原曉一邊想着，一邊走到B的字母下面。

拿起其中的一張，撕開背膠，他往自己名牌上貼。

就在貼紙背膠即将和名牌接觸的剎那，原曉的手腕被一只有力但溫暖的手緊緊攥住。

程鋒将他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拖，橫折過來，另一只手拿走了了他手上B的貼紙。

“……怎麽了？”

“不許拿B。”

“選A。”

把貼紙放回貼紙籃，程鋒拖着原曉走到他剛才拿貼紙的字母下面。

原曉被程鋒拖過去，挪動中瞥見閃光的藍燈，忍不住有些恍惚。

“不不不。”原曉忙說，“程鋒，我可能還是夠不上那個A級的……！”

“不會。”程鋒的手已經拿出了一片A級的貼紙。

“你想，你想啊！”原曉有些急了，“我不才剛剛夠你說的及格嗎？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麽？”

“我知道你。”

程鋒把A級的背膠紙撕開了。

“我知道你，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撕開的定級紙正面向上遞給原曉，程鋒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兩個人一時間僵在了那裏，像兩尊不會說話的雕塑。

原曉抿着嘴，低頭看程鋒遞過來的紙片，上面的“A”由銅版紙印刷，冷藍燈光折射，它似乎也在閃光。

“我……真的能做到嗎？”原曉問。

“做不到就不做了嗎？”程鋒回答。

“……”

這場談話不需要再談下去了。

原曉接過了程鋒手中的定級貼紙，将它貼到自己一塵不染的名牌之上。

兩個同樣的A，出現在兩個人名牌上，同樣的位置。

程鋒滿意，帶着原曉走入了修建如時空隧道一般的長廊中。

穿越過這條長廊，他們就真正走向他們的戰場了。

穿越長廊，最後一步時，原曉和程鋒深呼吸，準備以最好的狀态面對疊如山巒的椅子群，以及已經到場的小夥伴的歡呼聲音。

就在程鋒鑽出隧道的一瞬間，他臉上剛才還展示給鏡頭的笑容霎時收斂。

只見山巒之頂，那個TOP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原石娛樂的練習生top——陸方知。

作者有話要說：  陸方知：怎麽是你？怎麽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