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原曉和程鋒只在家裏呆了一個周末就走了, 即使他們很清楚原秉忠和貝雅雲已經或多或少知道了他們工作上存在不順利，但也不想一直住在家中, 給父母徒增壓力。

後面幾天原曉和程鋒就分開睡了, 貝雅雲打了個地鋪, 讓原曉睡地板，程鋒睡床, 也算盡了地主之誼。

周一早上，趁着兩個大人都必須上班無法請假, 原曉和程鋒自己搭車去機場。

在機場，毫不意外, 幾個私生還在蹲守。

估計是那天原曉把她們甩得太徹底, 幾天內兩個人小區也沒出，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在機場等待。

不同于原曉和程鋒幾天養足了精神, 幾個女孩看上去倒是夠嗆, 衣衫可以用褴褛來形容, 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休息過。

原曉嘆了口氣，覺得這些人有些可憐。

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是私人行程，他就是再尊重粉絲，也有自己的底線。

真正的粉絲, 不會這樣不管不顧地跟着與追着，這不是愛，這是自私。

原曉很肯定, 他們回家這個舉動，在網上早就不只是這幾位粉絲知道了，但絕大多數人還是保持了“私人行程”不跟這樣原則，沒有追到機場來送。

原曉和程鋒戴着口罩面無表情地過關，徑直走到頭等艙的休息室，空姐的微笑将私生與他們隔絕開來，程鋒給原曉拿了塊蛋糕，找個角落坐下，原曉給姚嘉瑞發了條信息。

原曉：【現在忙嗎？能給你打電話嗎？】

姚嘉瑞這時候應該很閑，原曉的信息一發過去，對話框頂部就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不過許久對面也沒有新的信息發過來，只是一個電話撥了過來。

“喂。”原曉接電話，用叉子分了一小塊蛋糕下來。

“為什麽最近你們都沒有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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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嘉瑞這句話也不知道在心裏憋了多久，一個電話甩過來，便是劈頭蓋臉的詢問。

原曉：“你不是都猜到了嗎？”

蛋糕味道不錯，原曉驚喜地一挑眉，将盤子推給程鋒，示意他嘗嘗味道。

程鋒抿了一口美式咖啡，看着那根剛被原曉舔過，閃閃發光的叉子，遲疑了一下，才拿起來。

電話那邊的沉默比程鋒的遲疑更久，姚嘉瑞過了許久，才用氣聲問：“你們……被雪藏了？”

“應該是吧。”原曉點頭。

“什麽叫應該是吧！”姚嘉瑞的聲音陡然激動起來，“他們憑什麽這麽對待你們？！怎麽可以這麽對待你們？！”

原曉把手機拿遠一點，避開這熱情的激動，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又拿到耳邊：“他們就是可以這樣對待我們。”

姚嘉瑞：“所以呢……就這麽算了？”

“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原曉笑起來，“不然我給你打電話幹什麽。”

姚嘉瑞沉默片刻，開口沉穩：“需要我做什麽？”

原曉：“原石娛樂和柚子平臺的關系好嗎？”

電話那頭又安靜了，姚嘉瑞仔細想了一下原曉這句話，馬上就懂了他要問什麽。

“不太好。”姚嘉瑞果斷地說，“最近小道消息都在說關系緊張。”

原曉：“和我猜的一樣。”

姚嘉瑞冷笑一聲：“關系怎麽可能好！我們組合分開侵害的可是柚子平臺的利益。”

組合分開活動這件事從表面上看，只是對程鋒和原曉的打擊，但如果深入去分析，那就不僅僅是對他們兩個的打擊而已了。

最猛的輿論壓力和失信都是沖着柚子平臺去的這一點暫且不提，就說最直接的經濟利益，組合分開活動，首當其沖受影響的，肯定是錢。

不是傻子的都知道。

LAST SIX六個人剛剛成團，名聲又響亮，哪家通告或者綜藝不是希望能夠請到六個人一起做節目？

這種情況下，除了讓利讓到不可思議的程度，那些精明的節目背後的商人又怎麽會同意這種拆分？！

再說輿論，其實也是錢的事情，這種成團馬上拆團的事情直接打擊了柚子平臺口碑，名稱，公信力，而這些，是未來能賺更多錢的基石！

現在的錢變少，未來的錢也變少。

柚子平臺在後續管理中幾乎只參與分紅，錢這件事情傷害了他們的利益核心，他們一定早就對原石娛樂相當不滿了！

至于為什麽還沒有撕破臉？

這也很好理解。

兩家公司互相牽絆，柚子平臺有的項目還指望原石拿錢，當然是敢怒不敢言。

“謝謝。”原曉說，“這就可以了。”

“你們準備做什麽？”姚嘉瑞敏銳地提問，“我可以幫忙。”

“不——不用。”原曉很堅定地搖頭，“你不能幫忙，也不要摻和進來。”

姚嘉瑞：“憑什麽？！”

原曉很冷靜：“你是原石的藝人，和公司鬧僵了，就真的在娛樂圈沒有立足之地了。”

電話那邊安靜了，姚嘉瑞似乎是深呼吸了幾口，他那邊有開門聲，陸方知進來，詢問是誰。

姚嘉瑞沒理他，換了個場地，關門聲響起，他的聲音變得空曠。

應該是去了廁所。

“我恨我是這個公司的藝人。”姚嘉瑞說。

“別這樣。”原曉勸他，“無論如何，公司對你和陸方知沒話說，只能說我們立場不同而已。”

姚嘉瑞深深吸了口氣。

“對不起。”他最後說。

“沒有什麽好對不起的。”原曉再次搖頭，“無論如何，保持創作，保持聯系。”

程鋒吃完了一口蛋糕，把蛋糕往原曉那邊推了推。

原曉笑着看他一眼，将手指搭住盤子的邊角，兩個人手都搭在盤子上，那麽——

這算間接牽手？

原曉沒意識到這點，他只是微微一笑，沖電話裏道：“隊長暫時不能領導你們了，但是——我心裏永遠有我們的團。”

·

“你就不問問我究竟想幹什麽？”

飛機平飛，空姐送來豐盛午餐，程鋒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的蛋糕遞給隔着座位的原曉，原曉接了，忽然提問。

“不問。”程鋒把手收回來。

“很早之前就說過了。”程鋒撕開自己的擦手濕巾，“你是我的隊長，我支持隊長一切決定。”

那一塊蛋糕裹在包裝袋裏，捏上去軟軟的，原曉捏了兩下，沒有回複程鋒。

他在心中說：“謝謝。”

飛機直接飛到柚子平臺總部所在的城市，從這一段開始就不算私人行程，因此接機的粉絲很多。

兩個人下飛機的過程裏，也聽到人群有人在問為什麽最近一個活動也沒有。

原曉和程鋒無法回答，行色匆匆地繼續打滴滴，來到柚子平臺的總部公司。

樓下刷臉登記一下，保安認識他們，也不會為難，将兩個人放了進去。

“你們找林總嗎？沒聽說今天有這個預約啊？”保安道，“這臺電梯進不去，到33樓再換成專門去林總辦公樓層的電梯吧。”

橘子平臺的總部在寸土寸金的H市中心，因此沒有獨棟的大樓，只有和與其他公司一起合租的寫字樓的兩層。

中層以上的辦公室都在34層，和另一家公司合用，所以需要換專梯。

原曉和程鋒坐電梯一路到三十三樓，剛一下電梯，就和一位冤家迎面撞上。

“原曉，程鋒？”徐璐依舊是一身職業的套裝，幹練又風情萬種地出現在兩個人面前，投以不懷好意的一瞥。

程鋒下意識擋在原曉前面。

徐璐挑眉：“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原曉：“我們……”

程鋒：“和您有什麽關系嗎？”

程鋒懶得與徐璐論短長，拉住原曉的手臂，就準備往隔壁的電梯走。

這下，徐璐也明白過來兩個人要幹嘛了。

“見林總？”徐璐嗤笑，“林總是你們說見就見的？”

“和你有什麽關系？”程鋒又問。

“是沒關系啊。”慢悠悠地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張卡片，徐璐在原曉和程鋒面前晃了晃，“可是這臺電梯，好像沒有卡片就上不去呢。”

原曉按電梯的手指停住。

徐璐微微一笑，紅唇輕抿，拿着卡片當扇子，假模假式扇了扇風：“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上到三十四層的，你們不知道嗎？”

漂亮的紅唇傾吐出來的是刻薄的詞語，睫毛纖長忽閃忽閃，卻像是要翻白眼那樣。讓徐璐整個人看上去氣質全無。

程鋒往前跨了一步，正準備說話，只聽他們堵着的電梯“叮咚”一聲，在33層停了下來。

電梯門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電梯裏面。

王希語抱着一只化妝箱，錯愕地站住，看着外面對峙般的一幕。

“王希語？”徐璐眯起眼睛，“你還沒走？”

“我馬上就走了，關你什麽事兒？”王希語也冷笑起來，往前一步，伸手按住電梯即将開合的電子門。

轉頭看向原曉和程鋒，王希語把徐璐當空氣：“原曉程鋒？好久不見——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我們是來找林總的。”原曉回答，“希語姐，你這是……怎麽了？”

“辭職了呗，媽的。老娘受不了一天到晚看人臉色了——哦不對，看狗臉色。”

王希語昂首一說，餘光若有若無往徐璐那邊瞟。

“你！”徐璐咬牙。

剎那之間，原曉把一連串事情串了起來：

是吧，自己和程鋒都被打壓成這樣，那他身邊那些幫助他的人呢。

王希語……搞不好就是被牽連了。

看着原曉的表情，王希語也知道他大概在想什麽，輕哼一聲，她岔開了話題。

“不說這個了。你們幹嘛？坐電梯啊？”王希語問。

“是，但是我們沒有卡……”原曉回答。

“我有卡啊！”一晃手中的卡片，王希語洋洋得意，“上來吧，我帶你們上去——不用去看那些狗的臉色。”

“王希語！你別什麽人都往林總那裏帶！”徐璐瞪大眼睛。

“哈？什麽狗在哪裏吠？”王希語裝聾作啞，“你個原石的走狗，有什麽資格管我們內部的事情？”

“你！”

“再說了！”王希語一把拉過身邊的原曉和程鋒，指着他們，“這是随便什麽人？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我們平臺剛剛選出來的明星！”

徐璐：“王希語！你少在那裏大放厥詞！”

“你管老娘是大放厥詞還是小放厥詞！”王希語罵道，“你确定你幫林總做決定，你以為林總會感謝你？！”

徐璐：“……”

“走了！”

王希語當着氣得咬牙切齒的徐璐面，刷卡，按下了電梯的關門鍵。

電梯門剛一關，她就像承受不了那樣，倒在電梯廂壁上笑得花枝亂顫。

王希語：“媽耶，氣徐璐真的好爽！”

只有一層之差，說完這句話，電梯就到了。

原曉跨步出去，卻又伸手，如剛才王希語那樣，回頭，攔住了電梯門。

“謝謝你，希語姐。”原曉說。

“舉手之勞。”王希語擺手。

“我不是說這個……”原曉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說了，“希語姐……你是被我們牽扯了嗎？”

因為幫自己和程鋒畫了好看的妝容，所以被針對，然後被踢走？

以前原曉不會這麽想這些事情。

但是現在他覺得，他所處的這個圈子，比他想的更複雜，也更黑暗。

王希語也是一怔，随後她往前兩步，站在電梯門口，伸出手摸了摸外面原曉的頭發。

“你也太可愛了。”

今天原曉沒有做發型，王希語十分自然地将他整個腦袋搓成了一個雞窩。

“什麽牽扯不牽扯的——你以為拍宮鬥劇嗎？哪兒來的那麽多事兒？”王希語說，“反正就是回家歇會兒，拿了半年的工資，正好去找師父進修一下，拍綜藝都快把我累死了。”

頓了頓，王希語又道：“之後休息夠了找個組跟着，做妝發，技術在這裏，你還怕我找不到工作嗎？”

原曉點了點頭。

“要努力的是你們吧。”王希語說，“剛紅就摳腳。”

原曉：“額……”

王希語：“知道不是你們的錯，不過今天……努力争取吧，林總……人挺好的，只是身不由己。”

說完這句話，王希語又退回到電梯包廂裏面。

舉起手沖原曉和程鋒潇灑一揮，她示意原曉将手收回去，不要再堵着這輛倒黴的電梯了。

原曉收回手臂，沒有了人工阻礙的電梯緩緩合攏，然後往下，停在“三十三樓”。

告別總是悄無聲息的落幕，原曉回頭，只見不遠處，貼了門标的，就是林總——這個柚子平臺主抓綜藝內容的高層決策者的辦公室。

原曉看了一眼程鋒，程鋒點了點頭。

兩個人提步往辦公室走去。

·

“請進。”

兩個人略微敲了一下門，門內就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程鋒原曉推門而入，坐在辦公桌後頭的男人擡頭，剛一擡頭就愣住了，不免有些尴尬。

“哦……是你們。”男人道，“嗯……先坐，我處理一點公務。”

公務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許林賢業只是裝模作樣地看了幾份文件，又在電腦上面敲打幾下，總之過了許久，他才不情不願地過來，落座會客區的上座。

“是原曉和程鋒吧？”林賢業裝模作樣，假裝思索一番，才報出了他們的名字，“今天有空過來公司坐坐？”

“林總，我們想和你談談。”原曉道。

林賢業捧了個保溫杯在懷裏，慢條斯理地“哦”了一聲，道：“和我談談？你們……如果這是在普通的公司，這算是越級處理問題了，知道嗎？”

“知道。”原曉笑起來，“但是我們是新興娛樂公司，所以，平面化管理，對嗎？”

所謂平面化管理，一般都是小公司招聘時候的噱頭，意思是一人身兼數職，有事兒平面化，沒事兒電競椅都只能老板才能坐。

原曉說這個有點諷刺了。

林賢業似乎也沒想到原曉說這個，他點點頭，笑了笑，給兩個人倒了杯水：“那你想說什麽？”

“您也注意到了吧？這段時間我和程鋒一直沒有工作。”原曉說。

林賢業沒回答，顯然是覺得有些棘手。

原曉：“所以冒昧來找您，想要一份工作。”

林賢業：“這個事情嘛……”

林賢業拖長語尾，顯然是要想辦法把這件事情應付過去。

但原曉沒有給他應付過去的機會。

非常不禮貌地，原曉打斷了他的話：“林總，我們知道我們這樣很冒昧，但實際上，也只是為了柚子平臺的利益着想而已。”

“……為了，平臺的利益？”林賢業微微一頓，原曉的話有一種魔力，讓他不得不用心去聽。

“是的。”原曉說，“我認為，在團隊獨自活動之後，平臺的收入一定是不增反減的，是不是這樣？”

林賢業：“……”

這是藝人麽？藝人能想到這麽多？

林賢業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原曉：“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多兩個人出去工作，就能多兩份收入，這會帶來最基礎的經濟利益。”

“最基礎的？”林賢業敏銳抓住關鍵，“也就是說，還有不基礎的？”

“是。”原曉點頭。

“你說來聽聽。”不同于剛才的對付，林賢業明顯變得很認真。

“平臺現在損失最大的，其實并不是經濟利益，而是口碑，對吧？”原曉說，“這一點，林總一定比我們更清楚。”

現在外面有無數對柚子平臺不利的流言蜚語，柚子平臺不是聾子，早就聽到了，卻無能為力。

“損失一個團的經濟收益真的是其次，損失了口碑，就代表你們再也沒辦法捧出一個我們一樣的團。”原曉頓了頓，“而這，絕不是柚子平臺重金修建兩棟樓投放拍攝的初衷吧？”

這兩句話，簡直是直戳林賢業的心窩。

原曉全都說對了！

經濟利益的損失只是一時的還能忍受的話，輿論把平臺罵得一文不值，這才是真的忍無可忍了。

原曉和程鋒的粉絲比他們更敏銳地察覺到了愛豆突然沒活動的不對勁，非常有組織地在網上擴大影響。

加上……有心之人帶動輿論導向，現在所有人都在罵是“柚子平臺”本臺沒有做人。

結合之前他們各種做票打壓剪輯的騷操作，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市場的信任！

計劃中，《LAST SIX》的節目是要趁熱開啓第二季的！但是現在，第二季開啓幾乎變成了無稽之談。

更令人生氣的是，這明明是平臺臺長的決策問題，但落到如今的境地，背鍋的卻是他！

“給你們工作就能改變現狀？”林賢業問這一句的時候，就等于宣告了自己的敗北。

原曉笑了笑：“給我們工作，至少輿論會知道，柚子平臺不是有心的，關鍵問題不在你們，而在……”

原石娛樂。

給原曉和程鋒一份工作，正如他們所說，不只是他們自己的訴求，最重要的是，幫平臺對抗輿論。

林賢業神色完全松動了。

原曉抓住他表情的變化，最後一擊：“那，林總，我們先回去了，如果有工作的話——無論再苦再難，可以通知我們嗎？”

林賢業長久沉默，最後點了點頭。

“好。”林賢業說。

·

“您真的就這麽答應他們了？”

原曉和程鋒前腳剛從林賢業的辦公室離開，後腳，徐璐就鑽進了林總的辦公室，她毫不見外地走到林賢業的座位旁邊，悠然往上一躺。

雙腿交疊，□□半漏，天然一股媚态，勾魂一樣地看着林賢業。

林賢業走到辦公桌邊，半只屁股坐到桌子上，伸手勾住徐璐的下巴，把她往自己懷裏一帶。

徐璐十分配合，媚态盡顯。

林賢業眯起眼睛，加重了自己手指的力度，徐璐意識到了不對，她的下巴被捏得好疼……

“我答不答應他們，跟你有什麽關系？”林賢業冷漠道。

“林……林總？”徐璐有些慌了，她還從未看到過林賢業有這種表情。

“我早就想問了。”林賢業說，“柚子和原石，是合作關系吧？投了資就是大爺，派你過來監督我，是美人計？還是什麽別的意思？”

“您……您說什麽……！”

“我早一點怎麽沒想到。”松開自己鉗住徐璐下巴的手，林賢業手一松，把她推到椅背上。

椅子上有滑輪，帶着徐璐滑到窗邊，椅背和窗戶一撞，這才停下來。

徐璐滿臉驚慌，得意和狐媚都消失了。

“我還以為你對我有真感情……我真蠢。”

走到門口挂衣服的架子上，林賢業取下了西裝外套，往自己身上一套。

“您去哪兒？”徐璐驚叫。

“和你有什麽關系？”林賢業滿臉冷漠，“滾回你的原石去，不要再出現在這裏。”

·

雖然林賢業對徐璐這麽兇，但最先“滾”回原石的，其實是他自己。

原曉和程鋒出去沒有兩個小時，林賢業已經驅車到了原石的總部，他有原石的卡，能夠“長驅直入”，直接殺到商滔的辦公室。

商滔正在辦公室打高爾夫，見到林賢業進來，不免有些錯愕。

“老林，你怎麽這時候過來了？也沒打個招呼——徐璐呢？”

一邊說，商滔一邊走到辦公桌後，他從架子上取來酒瓶，給林賢業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然後坐回自己的辦公室主位。

“過來和你談點事情，帶女人幹什麽。”林賢業皮笑肉不笑，坐下，沒有碰酒杯。

商滔：“談點事？什麽事兒？”

“我想讓原曉和程鋒去上個節目。”林賢業開門見山。

原曉和程鋒兩個字在原石就足夠大逆不道了，遑論後面還加個“上個節目”，商滔瞬間皺起眉毛，又礙于林賢業還是重要棋子，仍然擺出一副寬容的表情。

“老林啊，這事兒……”商滔準備徐徐圖之。

“不是什麽好節目。”從自己帶過來的公文包內翻出一份文件，林賢業遞給商滔，“請你看看。”

商滔根本不想看！但他面前林賢業的表情卻認真又吓人，他只能裝模作樣地翻開一頁。

這是一本策劃書——準确地說，是一本策劃書，一頁介紹。

介紹是講的柚子平臺的一個新人培養計劃，給來平臺的一些新人策劃、新人編導一次機會，通過報名項目，審核項目，評選優質策劃的方法，選出一些組別的計劃，提供一定經費和人脈投拍。

但除此之外，平臺幾乎不給予支持。

都說千裏之行始于足下，正是這種殘酷的環境，可以讓新人飛快成長，成長為平臺未來的中堅力量。

而策劃書，就是其中一個獲獎項目的策劃——不是金獎，僅僅是銅獎，但是也拿到了相應的經費。

項目簡單來說，就是幾個明星去農村住，僅此而已。

說是策劃，和鬧着玩也差不多了。

“你也看到了，不是什麽好資源。”林賢業道，“新人培養計劃的一部分，這一組還差人，找他們補空缺，省點錢。”

商滔：“老林啊，我覺得這個事情……”

“這件事情，我勢在必行。”林賢業也打斷了商滔。

商滔捏緊了策劃書，擡頭，不鹹不淡地看了林賢業一眼，發現他的表情卻是十分嚴肅和認真。

抿着嘴想了想，商滔皺眉道：“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林賢業說，“本來屬于團隊的所有資源都喂給原石兩個藝人，這裏面少賺了多少錢，你知道，我知道，我上面的領導也知道。”

林賢業：“為了這次拆團的事情，多少輿論壓力是我們平臺在扛，你也知道。”

林賢業：“我領導責怪我，我和你抱怨過嗎？從來沒有吧。”

其實這次輿論之戰，一開始也不全都是罵柚子平臺的，後面風向為什麽會轉，究竟是誰在裏面操控。

兩個公司都心知肚明。

柚子還仗着原石給錢，不能和他們撕破臉，只能打碎了牙齒往嘴裏咽。

但最近，由于LAST SIX節目的成功，也有別的公司開始接洽柚子，柚子的腰板逐漸挺直了。

總之，利益錯綜複雜，原石和柚子為了利益能合作，當然，也為了利益能散夥。

“讓他們參與節目，輿論壓力無論如何會小很多。”林賢業認真道，“領導那邊，我也快扛不住了。”

商滔沉默了。

他很清楚，如果真的不讓兩個藝人去，那麽這作為一個□□，可能引發的結果，是他，或者是林賢業都無法承擔的。

“好吧。”商滔不是被感情或者是道理說服，他是被自己的前程和利益說服的，“确定只是一個小項目？”

“你覺得呢？”林賢業反問。

“好了好了，別那麽生氣嘛，就是确認一下。”商滔又說。

實際上，這也的确不是什麽好項目——去農村住一住的綜藝，聽上去一點時髦值也沒有，種種地，搞得灰頭土臉的，能掀起什麽大風浪？

國內外還從未聽說過這種奇葩節目，一聽就沒有火的潛質。

反複思考之後，商滔也不願意因此傷了和氣。

舉起剛才誰也沒碰的酒杯，商滔笑着和林賢業碰了一下。

“就這樣吧。”商滔笑道，“為原石和柚子的友誼幹杯。”

·

事情敲定，走流程需要幾天，然後合同下來了。

林賢業給原曉程鋒打電話那天，兩個人正在一間租賃的小棚子裏，跳舞和唱歌。

看見是林賢業來電，程鋒忙關了音樂，按開免提，兩個人在角落頭挨着頭，聚在一起。

“那麽。”電話裏說，“就請你們抓緊來公司簽訂合同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們作為上帝視角，已經知道了慢綜藝一定會火這個事實233。所以母親們也就放心去看兒子上綜藝啦。

關于慢綜藝源流的補充：其實通過我查閱的論文（不要問我為什麽這種事情居然也要查閱論文！！！），慢綜藝是從K國起頭，然後我國引進，改版，衍生出一些自創自編的本土慢綜的。但是在文章的世界觀裏，把這個平臺的實習生作為改成了慢綜藝的開端，和現實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