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雖然但是。

這當然是真的。

工作人員沉痛地告訴了江盼雪這個事實之後, 好像是為了安慰她那般,又指了指旁邊另一處更破舊的房間, 說:“你放心, 那是我們住的。”

江盼雪看了一眼和自己即将住宿一個月的平房挨着的另一棟平房, 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看出其中有什麽差別。

江盼雪做了漂亮的法式指甲的手指扣握住行李箱的橫杆, 美目含淚,很堅定地往後一退。

“我不拍了。”江盼雪道, “誰愛拍誰拍吧。”

說着,她便踏着她那一雙跟細細的高跟鞋, 健步如飛地離開了這個場地。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 之前發車票的胖男孩迅速跟上去,環繞在她身邊。

“姐,求你了姐, 現在不能不拍啊!”胖男孩苦苦哀求。

江盼雪就像沒有看到他似地徑直往前走, 高跟鞋在鄉土路上踩下一個個小洞。

反應最大的一個嘉賓跑了, 而剩下沒跑的嘉賓們……實際上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孟修陽的臉色比剛才難看了數倍,他卻沒有江盼雪一走了之的底氣, 只能一邊哀嘆着自己永遠時運不濟被人打壓,一邊蜷縮到房屋的一角去,雙手環抱膝蓋, 不動了。

鐘期看了一眼孟修陽,眼睛裏面寫滿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剛準備往前走,就被一只手穩穩扶住。

那只手是屬于原曉的。

原曉扶住鐘期,程鋒則在一邊,把鐘期的行李箱和原曉的行李箱一只手拎一個,和他們一起進去。

“鐘老,您腿不舒服吧?”原曉扶着鐘期坐到進門算是客廳的一間屋子裏,先拿外套的袖子擦了擦板凳上的灰,這才請老人家坐下。

Advertisement

鐘期看了一眼扶他的原曉,不動聲色地坐下,不說感謝,也不說別的,眼神有點冷。

原曉不是很在意鐘期怎麽看他;經過這段時間起落,原曉對他人各種不同的眼神都很習慣了;他鎮定自若地從屋子裏面找出幾個搪瓷杯,洗幹淨後給鐘期倒一杯水,接着拉上程鋒去房間參觀。

原曉的心情其他人截然不同。

他很喜歡這裏,因為無論這個鄉村有多麽偏僻,房子有多麽破舊,這項目看上去有多麽不靠譜——都是他好不容易争取來的機會。

無論如何,能來到這裏,有跟拍的攝影師,總比一個攝像頭都不會對準他的情況要好太多了。

他只是有點擔心程鋒。

“別擔心。”兩個人走進客廳左手邊的屋子,剛剛離開鐘期的視線,程鋒忽然說。

“什麽?”原曉有些詫異。

“別擔心。”程鋒重新說了一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原曉打量屋子的眼睛停了下來,他轉過頭,看向程鋒,目光由驚訝變換到釋然,他沖着程鋒甜甜一笑。

“笑什麽?”程鋒也笑起來,伸手撩撩他額前碎發。

原曉眉眼彎彎:“你跟我說的話……本來是我想勸你的。”

他想對程鋒說: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原來,他們的心意是相通的。

原曉不由自主地離程鋒更近了一些,然後再看這個房子,就愈發覺得它是真的可愛——雖然是農村的土房子,但是這裏的通風和采光都很好啊!

雖然整個房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但是除了有點灰之外,都是被人打掃過的幹淨呀!

雖然各種家具都有點破破爛爛,陳陳舊舊的,但卷了邊的藤椅,有刻痕的木桌,這才是被人用了很久的有人情味的家具吧!

原曉通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這裏很好。

只是……

原曉:“好像……這裏只有四間房子?”

“是,只有四間房子。”程鋒說,“中堂往左往右,各兩間。”

原曉:“每間房子裏面……只有一張床?”

程鋒:“靠窗一張床——怎麽了?”

原曉:“沒……沒什麽。”

只有四間房!只有四張床!可是!但是——他們有五個人啊!

這種情況下,也就是說自己和程鋒,又又又又要同床共枕了嗎????

原曉捂住自己不知道是緊張、羞澀或者是興奮所以變得紅撲撲的臉,借着去拿被子的名義,他離開了程鋒身旁。

走到櫃子旁邊,原曉抱出一床被子,一指屋外燦爛的陽光。

“曬曬被子嗎?”原曉問,“晚上蓋?”

程鋒:“好。”

兩個人各抱兩床被子到院落之中,明亮的太陽高懸在天空,帶着些火辣辣的熱度。

程鋒從客廳找來兩根塑料繩,利索抖開,綁在院內兩棵樹上,一拉繃直,就成了晾衣繩。

原曉抖開被子,程鋒配合他,一床一床地懸挂上去。

最後一床挂完,原曉輕松地往被子上一撲,笑着抱住了一床厚厚的棉被。

原曉笑着說:“程鋒程鋒,這個被子好舒服!”

程鋒輕輕嗯了一聲,站在一邊看着原曉。

原曉整個人都已經埋進了軟乎乎的被子裏面,帶着透明感的白皙臉頰和柔軟的被子糅合在一起,從頭頂灑下來的太陽令他另一側臉頰紅紅的,閉着眼睛的樣子看上去就很舒服。

程鋒問:“很開心?”

“是,很開心。”原曉睜開眼睛,腦袋還是放在被子上,笑着看程鋒,“我們有了機會很開心,能來這裏很開心。”

“我們沒有分開,最開心。”

程鋒眼眸驟然亮了,他擡腿走到原曉那邊,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把他牽在自己的掌心中。

“我也很開心。”程鋒說。

原曉的身體卻有些僵硬,不是因為牽手的動作,而是……

原曉:“鏡頭……程鋒。”

程鋒:“我知道。”

程鋒早就發現了旁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攝像機,但他不在乎。

程鋒耀武揚威地牽着原曉的手沖鏡頭輕輕揮舞了一下,他的意思很明确:你拍好了嗎?

攝影師被糊了一嘴狗糧,欲哭無淚地拍着兩個人手拉手。

原曉的臉燒成旁邊地裏面的番茄,他慌張地摳了摳自己的衣角,卻舍不得放開程鋒牽他的手。

原曉左右看了看,終于找到了一個話題,忙不疊問:“哦對了,我好像沒看見房間裏面有廚房。”

程鋒:“嗯,是沒看見。”

原曉:“所……所以你知道廚房在哪兒嗎?”

程鋒點了點頭:“那邊。”

程鋒擡手指了指不遠處一間獨立出來的小房子,原曉松了口氣,剛準備趁機把手抽出來,卻感覺手指被緊緊鉗着。

原曉擡頭看程鋒,後者搖了搖頭,堅決不放。

原曉拿他沒辦法,只能用“好兄弟,牽一牽沒什麽大不了”這個牽強的理由,和程鋒拉着往廚房走去。

·

原曉走進廚房就發現了這裏的建造方法和居住的平房其實沒有任何差別,只不過廚房面積會小很多;裏面的竈臺就是那種典型的農村竈臺,需要燒木柴,需要拉風箱。

原曉東看西看地在廚房裏面轉了一圈,沒有發現自己想找的東西。

原曉:“程鋒。”

程鋒:“什麽?”

原曉:“所以……你看到吃的了嗎?”

程鋒搖搖頭:“好像沒有。”

“不是好像,就是沒有……”端着攝影機的男人終于開口了。

原曉:“……沒有吃的?為什麽?”

攝影師:“因為本來就沒有準備。”

從身上摸出一個信封,攝影師開始發布任務:“從現在開始,你們需要完全自力更生,吃飯,洗澡,衣食起居,都要靠自己努力去解決——上吧,豐衣足食的明天就靠勤勞的你們親手創造了!”

我丢!!

原曉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

靠自己解決!

靠自己怎麽解決?!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難道還能憑空變出來一些嗎?

“對了。”原曉平複了一下心情,又問,“我們有自己的地嗎?地裏種東西了嗎?”

攝影師:“這倒是有……”

原曉松了口氣:“在哪裏?我們去摘一些菜對付一下晚上。”

“它不是在哪裏的問題。”攝影師有些不好意思,“是……現在還沒法兒摘的問題。”

“為什麽?”原曉追問。

“是這樣的,你們的田地本來是一塊荒地,我們雖然提前移栽了蔬菜下去,但是由于時間沒有把握好,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成熟。”

……沒有準備菜,地裏面的菜由沒有成熟,這個節目組是在開玩笑嗎??

原曉最後試探:“那我們花點錢,找鄰居買一點?”

“但是……理論上,我們應該是收掉你們的錢包了的……”攝影師哭喪着臉,“你也知道嗎,這個節目要求你們真的變成沒有錢的村民的。”

這也是合理的要求,畢竟如果嘉賓在這種節目中搞出什麽抽出一張卡随便刷的舉動,綜藝真實感也就完全不剩了。

可現在都什麽時候了!

原曉想據理力争:“但是……”

“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不只是要用錢來衡量的。”紀景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他剛才走了一圈,發現只有程鋒原曉這裏有可拍的點。

紀景看了看兩個人,微笑道:“鄰裏之間互相幫助,這也是很有意義的不是嗎?”

“哦……”原曉終于明白了節目組的意圖。

他們想拍的素材是去鄰居家借一點今晚能吃的東西,從側面凸顯一下鄰裏之間的情感。

但是啊……這恐怕是一種高高在上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原曉很想拒絕,但是他沒有能拒絕的立場,他是和這個綜藝捆綁在一根繩子上面的螞蚱,只能盡力去完成好綜藝交給他的任務。

原曉無奈地看了程鋒一眼,程鋒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支持。

兩個人無奈地接下了這次挑戰,冒着四點多鐘的太陽,敲開了隔壁鄰居的門。

·

“不借。”隔壁鄰居的回答,異常簡單粗暴。

而鄰居的簡單粗暴還不止體現在這個冷冰冰的“不借”上,說完這兩個字後,鄰居便當着原曉和程鋒的面,重重地摔上了自家木板門。

“城裏人我看腦袋都給搞壞了。”門不隔音,帶着鄉音的罵罵咧咧能聽的一清二楚,“求錢沒有,還想要東西。”

又或者,人家本來就是罵給外面的人聽的,粗噶的村婦聲音罵道:“拍拍拍,拍個屁拍。”

原曉心往下一沉,這個态度印證了他剛才的猜測,紀景幻想的“鄰裏友好”是一種高高在上的空想。

這裏的村民只會覺得他們打擾且吝啬,不會給他們任何好臉色看。

像是為了印證原曉的猜測那般,他和程鋒繞着村裏面的主幹道走了好幾家,大家态度統一,一律“不借”。

從第六家關上的門口後退一步,原曉極目遠眺——貴節目組不知道是從哪兒找到的這麽一處風水寶地,地域遼闊,起伏不平,人煙稀少。放眼望去,除了山上還有一個類似房子的東西之外,十公裏內再也沒有別的人家。

原曉:“怎麽辦?上山嗎?”

程鋒反問:“你想上山嗎?”

原曉:“……我想把這件事情做完。”

原曉沒有特別想上山,也沒有特別不想上山,但他講究做事情有始有終。

程鋒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一眼原曉從白色走成了黑色的鞋子,程鋒一指自己的背,輕聲問:“我背你?”

“不不不。”原曉連忙看了攝影機一眼,瘋狂搖頭,“我能自己走。”

程鋒不置可否,尊重原曉的選擇,陪他上山。

兩個人一路上山,走到山頂的房子旁邊,停下腳步,剛喘了口氣,就和屋主打了個照面。

屋主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她本來正開着門曬太陽,聽了兩個人的要求後一言不發地把門關上了。

關門的聲音倒是輕輕的,只是——行動堅定,相當幹練,而且……絕不廢話。

遠處,太陽已經有些疲倦依靠在山頭上面,有了一個緩緩下沉的動勢。

原曉比太陽還疲倦,走了一整天的腿很酸痛,他一屁股坐在老奶奶家門口的一塊石頭上,安靜地看着遠方的夕陽,沒說話。

一種灰暗的顏色悄然爬上原曉心頭。

他也沒辦法了。

晚餐時間迫在眉睫,此時同行嘉賓走了一個,一老一少在家餓着,原曉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想不出怎麽解決晚上吃飯問題。

他的肩膀突然一沉,然後是有力的揉捏,程鋒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別難過。”程鋒說,“拿錢去買就行,節目組後期剪輯。”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原曉妥協了。

就在此刻,兩個人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嘎吱”的開門聲音。

剛才以溫和力度關上的門,現在輕輕打開;門內的老奶奶探出頭,用她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外面回頭的兩個孩子。

“兩個小娃兒,進來喝點水嘛。”奶奶小聲地說,“看你們嘴巴都起皮咯。”

這是什麽情況??峰回路轉了嗎?

原曉驚喜地看了程鋒一眼,他立刻從石頭上起身,兩三步走到老奶奶房門外。

老奶奶按着門,和顏悅色地請他們進去。

紀景揮手,示意攝影團隊跟上,老奶奶卻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們不準進來,狗東西。”

說着,老奶奶快速地關上了門。

程鋒和原曉走進老奶奶所居住的房間,剛一進去,就倍感荒涼。

這裏的居住環境比他們所居住的地方恐怕差了一千倍。

屋頂有些漏水,證據是牆角放着的兩只接水的大塑料盆子,整個家除了一張床和幾張塑料凳子,以及一個看不出年代的衣櫃之外,什麽東西也沒有,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廚房就在房間內,一個小小桶狀的竈臺,上面坐着一鍋水,正在冒白白的蒸汽。

老奶奶走到她的“廚房”裏,長滿老年斑的細手顫顫巍巍地揭開蓋子,用筷子小心夾出兩個玉米。

原曉快步上前想幫忙,卻被老奶奶阻止;程鋒手快,端過來餐盤。

老奶奶又慢慢回頭,一指鍋子旁邊放着兩個碗,熱情道:“各人打玉米水喝,咪甜的勒。”

原曉親手舀了一小碗玉米水,又給老奶奶舀了一碗,端過去和程鋒分着喝。

老奶奶沒喝玉米水,只是坐在一邊眯着眼睛沖他們笑;她看見兩個人喝完了玉米水,剛準備給他們添,這被原曉阻止了。

原曉:“奶奶,夠啦,我們不太渴。”

老奶奶笑得滿臉是褶子:“要得,要得。”

然後她又問:“兩個娃兒,考大學沒有?”

“考了,都工作了。”原曉乖乖回答。

“考了。”程鋒也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老奶奶耳朵有點不好,沒聽清楚原曉後一句,“好好讀書,以後找個好工作,報效國家。”

程鋒:“好,聽奶奶的。”

老奶奶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麽,繼續這個話題:“我孫孫也考起大學裏咯。”

“真的嗎?”原曉很驚喜,“奶奶的孫孫考到哪兒去啦?”

老人家的耳背導致他再一次沒有聽清楚原曉的問題,她理解錯了原曉的意思,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眉毛微微一皺,剛才的笑容轉瞬即逝。

老奶奶:“後頭……後頭咯。”

“後頭?這是什麽大學?”原曉聽過有的大學叫後工或者什麽,卻從未聽過“後頭”這個大學。

老奶奶嘆了口氣:“埋在山後頭咯,和他爸爸媽媽一起滴。”

原曉:“……”

原曉的心髒在這一刻驟然收緊,抓着陶瓷碗的手微微顫抖,他将碗輕放在塑料凳子上,覺得氣壓可能是忽然低了,他突然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老奶奶眼中似乎有淚光,但只是一小會兒,她又擦了擦眼角,勸慰自己道:“算啦,都過去了。”

說完這句話,老奶奶就好像真的過去了,她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牆邊拿過一個提籃,放到原曉和程鋒面前。

那裏面也沒有什麽,只有一點蔬菜,一塊豆腐,和寥寥可數的一碗米。

“只有這點東西。”老奶奶說,“小娃兒拿回去吃,別餓着咯。”

這下,原曉和程鋒才恍然大悟。

原來剛才的關門并不是拒絕,只是這位老人慢速地回到屋子裏,努力搜羅這些“不值一提”的菜蔬的過程。

原曉不想接這個籃子,他很後悔。

他後悔不應該來這座山,後悔敲開這扇門。

他們只是做節目,而這位老人家,卻是傾盡所有地為他們提供了一餐晚飯。

哪怕是餓一晚上呢。或者和節目組抗争,拿錢買東西,這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原曉的手緊緊在腿上攥着,不伸手。

老奶奶提着籃子,表情漸漸變得疑惑,她又把籃子伸了伸,想讓原曉拿。

就在猶豫之間,原曉感覺到自己的掌心裏被塞進去了一只觸感非常好的方型物體。

原曉低頭,發現他手中是程鋒塞過來的一只他見過好幾次的錢夾。

擡頭,只見程鋒如常眼眸安靜,見原曉看他,他也只是微微點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意思盡在不言中:“拿一點錢,多少都可以。”

原曉也點點頭,他把錢包打開,從裏面掏出微不足道的幾百塊,趁着老人家不注意,直接塞到他們所坐床上的一只髒兮兮的枕頭下面。

“老奶奶。”原曉偷偷把錢包還給程鋒,“您家有沒有什麽農活,我們明天來幫您幹?”

這不是可憐,也并不是施舍誰,這些不值一提的舉手之勞,怎麽可能和籃子裏的菜蔬豆腐等價呢?

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一些而已。

“哪能辛苦你們咯?”老奶奶眯着眼睛笑,歲月在她臉上雕刻下了苦痛的痕跡,然而這麽一笑,卻能看出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美。

“哪不能辛苦我們咯?”原曉模仿着鄉音,“你把我們當孫孫就行咯。”

老奶奶笑得更開懷。

老奶奶又再絮絮叨叨一通家裏的大事小情,最後她熱情地請兩個人明天又來蹭飯,這才把他們送出了門外。

兩個人出門時,外面的一圈人圍了上來。

紀景看了一眼兩個人手中的籃子,示意地看了旁邊一個女工作人員一眼,女工作人員自以為很隐蔽地拿出錢包,原曉卻搖了搖頭,阻止了他。

“付過了。”原曉說,“原來你們是要付錢的啊……”

“哈哈……”紀景有些被抓包的尴尬,“那肯定啊,畢竟這裏都是很窮的鄉民嘛。”

紀景想了想,又解釋:“我們不止準備了錢,還準備了一些生活用品,都是可以用來交換的——只是在幕後操作。”

原曉點點頭,聽到節目組這些安排,他的心裏總算好受了一點。

外面的夕陽已經撐不住,滑落到了山後面,只是還有一片餘晖和橙紅。

原曉走在這片夕陽裏,背影看上去十分單薄。

程鋒跟在他後面一路慢慢走,走到第一家敲門的院落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等我一下。”程鋒一邊說,一邊走到那家門前,輕輕敲響了它。

原曉停步,回頭,有些驚訝。

“哪個嘛,大晚上的!”門內傳來了粗噶的女聲,片刻後門開,看見程鋒,女人更是火冒三丈,“你腦殼有包邁,都說了不借!”

“不是借,可以跟您買嗎?”程鋒禮貌地問。

女人狐疑地打量了一下程鋒,卻沒有關上門;買和借不一樣,反正只要不是白拿,她都是願意的。

女人問:“買?”

程鋒:“是,買。或者您需要生活用品嗎?我們可以換。”

生活用品又不是你的。紀景剛準備反駁,就看見程鋒回過頭,用一種非常銳利的眼光看了自己一眼。

剛才想說的反駁偃旗息鼓,紀景好脾氣地拱手:給你給你,都給你。

不過女人對生活用品倒的确沒什麽興趣。

“當然是現金啦,我要生活用品幹什麽。”女人說,“行了,有錢就行,你要點什麽?”

程鋒花了一百塊,大手大腳地采地買了三斤蓮藕,一斤肉,還買點挂面,面粉,可以做第二天的早餐。

一百塊就買這麽點東西,女人的表情從“極不耐煩”到“眉開眼笑”,最終高高興興地送走了這位大氣的客人。

回到主路上,程鋒拿過原曉的菜籃子,和自己提着的一袋東西并在一起拿着。

原曉忍了又忍,終于說:“你……買這麽多,那我們還拿老奶奶的……”

早知道可以違規違得如此理直氣壯,就不走今天這一趟了!

“不白拿。”程鋒低聲道,“我們這一趟就認識老奶奶了,對不對?”

程鋒說得有道理,原曉不再反駁。

兩個人一路往家裏走,後面的一群主創竊竊私語。

付錢的女工作人員湊到紀景旁邊,小聲問他:“紀景哥,剛才程哥那眼神好可怕……他之前不是很配合,很遵守拍攝規則的麽?”

紀景神秘一笑,道:“那就要看你要聽正常版本的解釋,還是CP腦版本的解釋了。”

“什麽CP腦版本的解釋?”

“就是說,那個眼神的意思是——我遵守你的規則只是因為我媳婦兒願意遵守你的規則,但是我媳婦兒現在不高興了,我要買好吃的哄他。”

紀景頓了一頓,露出了一個兇惡的表情,說:“再BB,老子也不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程鋒就是為了老婆才堅持沒有肥家繼承億萬家産這樣子【開玩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