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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日, 原石娛樂大會議室，LAST SIX的六個人一人一張椅子, 面對着空空如也的整個會議室, 面面相觑。

“能見面雖然很開心……”謝雨洲主動打破沉默, “但是……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為什麽要集合啊？”

這其實也是原曉想問的。

原曉擡頭看了姚嘉瑞一眼, 後者在原曉看他的瞬間皺起眉頭，輕輕搖了搖頭。

“難道是要讓我們合體了嗎？”謝雨洲又猜測, 卻馬上自己搖了搖頭，嘲道,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程鋒忽然說。

“你知道什麽？”姚嘉瑞敏銳地問。

程鋒雙手環抱在一起, 沒有理會隊友們看向他的目光，片刻後，輕輕搖了搖頭。

幾人本來充滿希望地看着程鋒, 一直到他搖頭時, 才深深嘆了一口氣, 往後靠進了椅背裏。

唯有原曉的目光仍然落在程鋒身上，他想了想, 剛要開口，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

徐璐。

這位經久不見的老對頭抱着自己的平板電腦，依舊穿着她那高細的高跟鞋, 十分窈窕地走進來。

今天沒有其他人參與這場會議，于是徐璐毫不客氣地往對着門的主位上一坐，翻開平板電腦的殼子。

“長話短說。”徐璐說, “新的團隊資源，十月份，打歌節目，一共六期，自己準備。”

原曉吃驚地看着徐璐化妝漂亮的一張臉，然後擡起手，使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或者是根本就沒聽懂，剛才徐璐說的好像是外星語言，否則，怎麽可能由原石的人來宣布，他們就要有團資源了？

原曉一度以為，他們這個團，下一次合作只能三年期限滿的告別演唱會上了。

但是現在？！居然？！

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驚訝，唯有程鋒面色冷淡，保持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

徐璐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原曉捕捉到徐璐眼神的方向，也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程鋒。

只是一眼，很快地，原曉又把目光專注到徐璐身上，等待她接下來的話題。

接下來肯定是講專輯籌備的事情。

畢竟打歌舞臺顧名思義，至少先要有歌，才能去打歌，歌舞從哪裏來？當然是源于專輯。

也就是說，他們馬上就要出專輯了？！

幸福真的是來得太突然了，原曉一邊想着，一邊忍不住挺直了腰背，等待着下一個好消息。

徐璐的手指在平板上輕輕一劃，講話前，目光落于程鋒原曉，韓呈謝雨洲身上一圈。

“好了，這個事情的通知就到此為止，姚嘉瑞和陸方知留下聽後面的安排，你們可以先出去了。”

所有人皺起眉頭——完了？這件事情就這麽結束了？

那麽專輯呢？上節目之前的籌備呢？這些都不需要說說麽？

“徐璐姐，請問……您不跟我們說說前期的籌備嗎？”原曉是隊長，只能硬着頭皮提問，“打歌……它首先需要發專輯吧？專輯怎麽安排呢？”

“哦？”徐璐嘟起嘴唇，面色有些疑惑，“我什麽時候說了要出專輯了？”

“難道不出專輯？那我們拿什麽去打歌？對了，國外的節目打歌成績要看音樂平臺點擊量和下載量，我們如果不發新歌，這兩個數量怎麽計算呢？”

原曉據理力争，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慮，徐璐看着他，笑得愈發甜美。

“是啊。”徐璐說，“怎麽辦呢？這麽可憐。”

所有人：“……”

“可是啊。”徐璐又說，“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原曉張了張口，卻被徐璐擡手制止。

“好啦。”徐璐道，“剛才我就說了，閑雜人等可以出去了，現在我要開始公布我們公司藝人的行程，請你不要打斷我的工作。”

沒有人挪動，徐璐卻也好像不在乎他們走或者是不走，端起自己的平板，她笑盈盈地開始念接下來的工作。

工作安排一共有兩個月之久，投屏到背後的投影上面的時間安排表密密麻麻，僅從這份時間表上來看，接下來兩個月，姚嘉瑞和陸方知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時間。

更遑論抽出時間，籌備專輯，練習舞蹈了。

徐璐還在公布接下來的行程。

她柔聲念到十月份，随着纖纖十指點擊自己的平板電腦，日程表驟轉到十月份。

這個月份還沒有安排出來，幾乎全是空格，只有唯一一個日程有星标符號，正是剛才宣布的那個打歌舞臺。

徐璐笑靥如花，關掉了自己的平板電腦：“這就是八月和九月你們工作，可能會有點忙，有點辛苦，不過，這也是你們紅的證據。”

姚嘉瑞沉默地看着她，他的手指在會議桌下按着陸方知的胳膊，後者氣得渾身發抖。

“那就這樣。”徐璐又是一笑，“希望我們通力合作，努力度過這忙碌的兩個月，讓你們能夠順利地前往十月的……打歌舞臺。”

·

“什麽順利地前往打歌舞臺！！！她明明根本就不想讓我們前往打歌舞臺！！！”

徐璐剛剛離開辦公室，陸方知就一圈捶在了辦公桌上，他那一下敲擊得極為用力，整個手底都紅了起來。

陸方知：“我就不明白了！我們團招他惹他了？明明我們那麽紅，為什麽就是老是要拆要拆的啊？！”

因為無論如何，只有姚嘉瑞和陸方知兩個人，才是原石名正言順的搖錢樹啊。

說到底，還是原曉和程鋒的吸粉能力太可怕，實力太強大了，如果真的湊一個團體每天呆在一起，沒有人會認為最吸粉的會是姚嘉瑞和陸方知。

如果最紅的不是他們兩個，如果粉絲被原曉和程鋒卷走，那麽傷害的，就是原石切實的利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原曉和程鋒兩個人都沒有什麽背景和後臺，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打壓他們。

團隊走到最後反正都要解綁，又何必讓自己的藝人先做別人的陪襯呢？

倒不如利用團隊把資源都收進來，全數喂給自家兩個藝人，這樣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從一開始，原石就是最最最不願意認真做一個團的那個人，只要抓住機會，這個公司都會把團隊一拆到底。

最好拆碎碾成粉末，讓他們萬劫不複，永世不得翻身，這才算真正達到目的了。

團隊裏面能夠分析到這兩點的原曉和姚嘉瑞的眼神在半空一個交錯，姚嘉瑞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姚嘉瑞：“我不能接受。”

陸方知目瞪口呆地看着站起來的姚嘉瑞。

從他認識姚嘉瑞開始，他還沒有看見這個人這麽激動過，額頭上青筋暴起，大動脈隐隐跳動。

“你冷靜一點。”原曉下一秒就反應過來了，他也拍桌站起，和姚嘉瑞對峙，“你想做什麽？後果想清楚了嗎？你的公司至少不會害你，你勸我要保護我自己，那你呢？”

“我的公司？”姚嘉瑞笑起來，鼻尖抽搐，“原曉，原隊長，我需要你這麽聖母嗎？我需要嗎？！”

姚嘉瑞：“你明明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都不告訴大家。”

“知道什麽啊……嘉瑞哥別生氣，消氣消氣，趕緊坐下。”謝雨洲連忙也站起來。

姚嘉瑞了看他一眼，眼睛裏面蘊含着的巨大痛苦，讓謝雨洲吓了一跳。

“謝雨洲，韓呈。”姚嘉瑞字句如頓，“你們知道嗎？知道我們這個團的資源都去哪裏了嗎？都給我了，都給我們了——！”

用團隊的名義吸引投資方的注意，然後降低價格或者開出別的便利條件把資源變成他們兩個人的。

姚嘉瑞早就知道，但是他無能為力，反抗不了公司，就這麽順手推舟下去，他早就快要被巨大的愧疚逼瘋了。

陸方知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他抓着椅子的邊角，震撼地看着姚嘉瑞。

姚嘉瑞：“如果不是有原石這個公司……我們怎麽可能出道就解散……”

“現在……好不容易有希望了……好不容易能夠在一起了……”姚嘉瑞臉上水痕劃過，他沒有擡手去擦，“但他們卻只是想借此，永遠地毀掉我們。”

現在沒有合體，他們營業幾次，還有團粉惦記着他們的團魂，一直喜歡着，支持着這個團。

但如果真的到了十月份，他們毫無準備地空手上那個舞臺，到時候，一個團的口碑直接毀掉，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惦記着，還希望他們能夠在聚會在一起了。

原始娛樂。

從頭到尾，算盤打得最響，堪稱機關算盡。

“難道我還要看着他們作惡麽……”姚嘉瑞喃喃，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頭垂着，深深垂着，“你還要我，明哲保身，就這樣嗎？”

“不哭了。”原曉心如刀割，他是隊長，但現在，他的隊員這麽痛苦，他卻無能為力。

姚嘉瑞：“我哭不哭，都無濟于事……”

原曉：“我說了，不哭了。”

程鋒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握住了原曉的手，這給了原曉莫大的力量。

原曉喊道：“這麽傷心值得嗎？我說過我們就到此為止了嗎？會才剛剛開完，你隊長我一句話都還沒有說，你就蓋章我們完了，你尊重過這個團隊嗎？”

姚嘉瑞緩緩擡起頭來，怔忪地看着原曉。

“有了希望就讓我們絕望是很難受，可是我們哪一次不是這麽過來的？”原曉問，“世到如今，你真的覺得沒有辦法了嗎？”

姚嘉瑞絕望：“還能有什麽辦法？！”

“沒有辦法就想辦法啊！”原曉的情緒也逐漸激動了起來，“你剛才說那麽一大串，和我想聽的一點關系都沒有！我現在唯一要問你的就是，我要你寫的歌呢！你有嗎？！拿出來，拿出來啊！”

“我怎麽沒有！”姚嘉瑞也快要崩潰了，一把扯開自己走哪裏都帶着的腰包，他從裏面掏出一本卷起來的本子，扔在桌上。

本子滑過光滑的桌面，滾到原曉面前，打了幾個轉。

姚嘉瑞：“我怎麽沒有寫！！你打開看！你打開看！”

“是啊。你寫了。”原曉用沒有被程鋒牽住的那只手，拿起了桌上的本子。

本子很有厚度，從側邊看，一大半都已經寫過字了。

“所以，專輯不就在這裏嗎？”原曉舉起本子，又看了一圈會議室裏面的人，“所以，專輯不就坐在這裏嗎？”

有經年累月寫出來的音樂，有通過嚴苛的實力考核非常厲害的舞擔，也有無論再難的訓練都從來不吊鏈子的老幺。

事在人為，專輯，不就在這裏嗎？

“相信我好不好。”原曉把本子收起來，“逆風翻盤這種事情我最熟悉了——相信隊長，絕對帶你們贏。”

·

等姚嘉瑞整理好情緒，也差不多就到了又該前往機場，分道揚镳的時候了。

韓呈和謝雨洲要飛去Z市的古裝布景攝影小鎮拍戲，姚嘉瑞和陸方知要去X市拍攝綜藝，而程鋒與原曉暫時回鐘期那裏，繼續一邊休息，一邊學習。

三架飛機飛往三個不同的地方，機場聚集了六人份的粉絲，似乎比平時人更多一些。

好在粉絲一向秩序井然，不擠着明星，也不過分阻礙路人。

“合體！哥哥，能不能合體啊！”

一路走過粉絲的人牆，原曉聽見一些在粉絲裏面特別響亮的聲音，這些聲音他平時也經常聽到。

只是今天，原曉停下了腳步，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會。”原曉點頭，“我保證。”

告別完後在頭等艙休息室內，除了原曉程鋒外的四個人，都保證一定會抽出時間私下合體，保質保量完成這張專輯。

落地B市已經是深夜，回到程鋒租來的小房子內，就更晚了。

程鋒租的是套間，在B市，一個小區有別墅有套房很正常，原曉腿傷好後他們便搬進來這裏，半年時間添加各種東西，綠植和香薰蠟燭，都讓這裏很有一種溫暖的生活氣息。

原曉洗完澡換上睡衣，在睡覺之前，坐在地毯上，點燃香薰蠟燭，一支本子一支筆，寫寫畫畫。

程鋒半敞着睡衣，端水過來，屈腿坐在原曉身後，把他抱進自己的懷裏。

原曉倚靠住程鋒的胸膛，聞到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沐浴液香味。

“在寫什麽？”程鋒和原曉咬耳朵。

“在想這張專輯究竟怎麽辦。”原曉問，“要聽聽我的想法嗎？”

“好。”

原曉：“其實，問題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做專輯，一般的團隊會有一套流水線一樣的流程，從寫詞作曲，到編舞教學，錄音後期，再到設計造型，MV拍攝，全部都做好後，還涉及一些營銷和平臺合作相關的事情。”

“但問題就是，我們不是一般的團隊。”原曉狡黠一笑，把本子上寫詞作曲，編舞跳舞，錄音後期三點直接劃掉，“我們團隊才華橫溢，天縱奇才，這些自己搞定就行了。”

程鋒借着他們面前擺得一面鏡子，看見原曉得意洋洋，小狐貍尾巴都要敲起來的樣子，忍不住笑，把他抱得更緊了。

“營銷和平臺合作是曾華涵的強項，這也不用擔心。”原曉又劃掉一項，“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造型設計，MV拍攝，以及……”

擡起手中鉛筆，原曉在紙面上寫下大大的兩個字——“時間”。

這是目前最大的問題。

他們很缺合體的時間。

韓呈和謝雨洲今天在機場承諾得還更爽快一些，卻也是背着姚嘉瑞的。

誰也不敢繼續在姚嘉瑞面前提這件事情，大家都看得出來，他的愧疚不是作戲，是真的要崩潰了。

只是因為周方知得知真相後比他還要崩潰，姚嘉瑞才又一次壓抑住了自己，先勸隊友。

但無論如何，一道“專輯沒有怎麽辦”被分解成各項要素，如果加上“金錢”這個已知項的話，唯一很難解決的要素就只有“時間”了。

“所以爸爸說的是對的。”原曉說，“任何問題一拆解，好像就沒有那麽難。”

“我好喜歡你。”

程鋒環住原曉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

他好喜歡原曉，喜歡這個無論任何問題都不會沮喪很久，總能站起來，想辦法，走下去的原曉。

真的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能力的。

在程鋒懷抱之中的原曉動了動，片刻後，他轉過身來，跪在地毯上，雙手搭着程鋒肩膀，認真地看着他。

“我也好喜歡你。”原曉說，然後，他欺身吻上了程鋒嘴唇。

白色絨毛地毯上面的毛被壓得散開，過了許久，兩個人才安靜地擁抱在一起。

“程鋒。”原曉忽然喊他。

“怎麽了？”程鋒伸手，為他揉一揉酸疼的腰際。

“謝謝你。”原曉閉着眼睛說，“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方法，但是我們團隊能夠合體，是你想辦法的，對不對？”

程鋒沒有說話，只是默認。

“明天起床時。”原曉聲音漸弱，顯然是撐不住了，“我要聽整個故事，完整的。”

“好。”親吻上原曉的額頭，程鋒把他往自己的懷中一拉，“晚安。”

“我最喜歡的原曉。”

·

事實上，原曉在會議室霸氣側漏地喊出那句“專輯不是就在本子裏嗎”，真的不只是打氣而已。

原曉和姚嘉瑞這一年都不是躺着玩，他們都有自己作曲的本子，兩個大本子裏面的內容如果全部做，那麽他們可以一次性出十張專輯。

在微信群內讨論好第一張專輯的主題，原曉挑選了十幾首優秀的音樂出來，聽了團員們和師父的意見後，最後留下十首修改。

完成修改，進行編曲，制作demo，然後把主要的四首歌發給程鋒編舞，這一切複雜工作，僅用了半個月就完成了。

這一次編舞主要由程鋒進行，不過陸方知和韓呈還是會一人負責兩首，十首歌曲都準備拍攝MV。

姚嘉瑞直接把自己的銀行卡給原曉寄了過來，也是真的信任物流不怕丢件。

錢到位，音樂到位，舞蹈很快到位，一個月後，舞蹈發在微信群裏，還好每兩人配了一個舞擔，這樣無論在哪裏練舞都可以了。

最壞的情況下，他們用最後一周合體，錄制專輯，完成編舞，錄制MV，也都是來得及的。

曾華涵承包了宣發和平臺商務對接，打包票自己一定會做好。

“現在的問題就是MV和造型了……”

在日程本上劃去已經做好了的項目，原曉想了想，最終發了一個朋友圈。

朋友圈：【有沒有熟悉的攝影師，造型師，MV拍攝師，後期師啊，求介紹啊！！！！】

幾分鐘後，第一個點贊就來了，跟着的是回複。

王希語：靠！！！！你要造型師，怎麽不先聯系我啊！！！

·

“希語姐？！”原曉一個電話直接甩了過去，分分鐘接通，“你出來了？！”

王希語：“……什麽叫我出來了，嗯？！你就那麽盼着我進去嗎？！”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原曉忙說，“只是你之前發了朋友圈說在師父那裏閉關，删一切社交賬號，我還以為……”

“嘿嘿，所以說，算你小子運氣好。我今天剛剛閉關出來，就看到了你的招聘啓示。”王希語說，她一開始還在笑，說着說着，語氣又變得兇巴巴，“所以說，我删了微信，又不是手機扔水裏了，打電話不會嗎！笨，你有靠山都不會用……”

“希語姐……”原曉欲哭無淚，他怎麽記得王希語一開始沒有那麽兇啊？好像就是自從被辭退，就越來越暴躁了，越來越漢子了！

聽着原曉軟糯糯的聲音，王希語終于舒服了，恢複了比較溫柔的狀态。

“好了，不逗你了。”王希語說，“你在哪兒現在，在公司那邊嗎？”

“沒有沒有，我在B市。”原曉說。

“那太巧了！我也在B市啊！”王希語一拍大腿，發出一聲清脆響亮的“啪”聲，“行了，今晚七點半，三裏屯請你們吃川菜，不見不散！”

·

原曉為了赴約王希語，連忙完成了鐘期給他的功課，然後又和程鋒訓練了兩個小時舞蹈，最後直接穿着汗濕的衣服赴宴。

王希語定了包間，還帶了自己幾個男性友人作陪，看見兩個人，立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嘆了口氣。

“你看看，你們看看！”王希語一指他們，“這是男愛豆應該有的樣子嗎？”

王希語的友人也都是搞造型的，紛紛對兩個人指指點點起來，四個人你一言，我一句，把原曉和程鋒的造型評價得非常不堪。

“唯一值得表揚的，是沒有黑。”最後，王希語做了個總結。

原曉被點評得哭笑不得，先給程鋒夾了塊排骨壓驚，又趕快給王希語來了塊辣子雞堵嘴。

但辣子雞顯然堵不住王希語的嘴，飛快把雞吃完，她問：“所以到底怎麽了？你為什麽會在朋友圈找造型師？”

作為柚子平臺出來的人，原曉知道王希語對原石和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很清楚，于是也不瞞着，直接把事情說了一遍。

王希語一開始還能平靜地聽着，最後幾乎是拍桌怒了起來。

王希語：“太不要臉了吧！”

“是啊，太不要臉了。”原曉嘆口氣。

“算了，你碰上我也算是時來運轉了。”王希語示意旁邊的男士給原曉添水，“我總算是知道我這一年過得苦不堪言是為什麽了。”

王希語：“你就放心，造型化妝我都包了。還有攝影，平面攝影修圖，我全部沒有問題。”

“真的嗎？！”原曉驚訝道。

“當然是真的，哎……你真的是，我氣死了，你不早點找我。”王希語拿出手機翻了翻，又想到了什麽，“對了，服裝我也能幫你們解決了，定做兩套吧……然後找幾個奢侈牌借借，等你們MV攝影師敲定了再談，放心，姐的人脈，妥妥的。”

這簡直已經不能只用驚喜來形容了！

王希語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好像就沒有她不能解決的事情！

原曉淚流滿面，連忙又給王希語夾了塊辣子雞，程鋒舉起酒杯，沖王希語微微一敬。

王希語豪邁喝了一杯——肥宅快樂水，揮手道：“吃菜吃菜，不說了啦。”

·

好消息一個接着一個，剛剛和王希語吃完飯，原曉就收到了葉啓凡的信息，沒什麽廢話，推了幾個名片給他，說都是比較喜歡的獨立MV拍攝導演。

原曉回複一大堆感恩筆芯，葉啓凡懶得理他，各種酷和冷酷，堅決不說話。

兩個人驅車回到家裏面小區，剛剛進小區，原曉就被一個人抱住了胳膊，然後得寸進尺地纏住原曉的腰。

程鋒剛準備過去趕人，才有一個動勢，借着路燈光看清楚了來人，快速收了手。

抱着原曉的人是謝雨洲，在他身後，韓呈拖着兩個大箱子，正沖程鋒揮手。

“程鋒哥，你好兇啊。”謝雨洲抱着原曉轉了一圈，嘤嘤嘤嘤，“我為了早點過來，趕戲都快趕死了，你還要打我……”

“我沒有……”程鋒很尴尬。

“好了好了。”原曉打圓場，“來了就好，接下來一直在這裏嗎？你們公司不說什麽？”

“怎麽可能說他，他是我們公司的團寵。”韓呈走過來，很無奈地摸了摸謝雨洲的後腦勺，“撒潑打滾撒嬌賣萌，不就放他來了嗎？”

謝雨洲：“嘿，我就是可愛，就是厲害，不服氣你打我啊~略略略~”

謝雨洲和韓呈開玩笑，不過，就在他把臉轉向韓呈，原曉和程鋒看不到的一剎那，兩個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實際上，怎麽可能會撒撒嬌就讓他們來。

雖然現在是拍攝的空檔期，但是公司也可以安排別的通過，能夠空出這段參加節目的時間，都是付出了代價的。

度過打歌期，十二月份，兩個人繼續進組拍戲。

不過，這些都不必提，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又終于在一起了。

“那……姚嘉瑞他們呢？”原曉問。

為了不給姚嘉瑞施加壓力，原曉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催促他們趕緊過來的。

“他們……”謝雨洲輕聲說，“只有耐心地等了。”

·

就在四個人相聚的時候，姚嘉瑞和陸方知還在天空上飛着，徐璐抓緊時間和兩個人對一會兒通告的流程。

雖然已經接近深夜，但是為了趕檔期，必須下飛機就開始工作。

姚嘉瑞靜靜聽着，看不出喜怒，徐璐講完，皺着眉看他一眼，想說兩句，卻也知道，其實沒什麽好說的。

姚嘉瑞最近都是這個樣子，說他不配合吧，他也沒有真的幹什麽不配合的事情。

但是如果說配合，這離他的最佳工作狀态相去甚遠。

“嘉瑞，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我想死，你允許嗎？”

一句話直接将徐璐所有想說的話都噎了回去。

“講完了？”姚嘉瑞眼皮一翻，關掉了飛機的wifi，他的手機停在微博頁面，剛才有路人拍到，LAST SIX四個人在小區內合體。

拉起眼罩，姚嘉瑞疲憊但又強勢地一躺，不理徐璐。

“呸，活該。”陸方知昂首挺胸，學着姚嘉瑞一樣蓋上了眼罩，也當着徐璐的面睡了。

費力不讨好的徐大經紀人氣得咬牙切齒，卻拿他們毫無辦法。

不過，四個小時後，徐璐就再也沒有任何能力咬牙切齒了，她面色慘白地站在天臺，看着坐在天臺邊沿的姚嘉瑞，不敢往前，也不敢後退。

“姚嘉瑞！你究竟想幹什麽？！”徐璐吼到。

“我想死。”凝視着四點鐘四處都黑峻峻的城市，姚嘉瑞的語氣就像是說明天想吃什麽一樣平常，“我不是說過了嗎？”

“姚嘉瑞！你瘋了嗎？！”

事已至此，已經不是一個徐璐能夠控制住的了，她不顧夜深，打視頻電話給商滔，撥通的瞬間，她不理商滔的狂怒，直接把鏡頭對準了坐在天臺邊緣的姚嘉瑞。

商滔靜了。

“發生什麽了？”商滔問。

“你說，我從這裏跳下去，會不會變成一只鳥？”姚嘉瑞聽不到商滔的話，他只是在對徐璐說，但商滔卻能聽見他的。

視頻裏面，商滔冷汗直接流了下來，他死死握住手機。

“我說，我從這裏跳下去，原石娛樂逼死了一個藝人，這件事情會不會讓公司聲名受損，股價暴跌？”姚嘉瑞看着遠處的天際，背影單薄，聲音平靜。

“你究竟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想在生命的最後追求一把以卵擊石的快感。”姚嘉瑞說，“我的遺書都寫好了，只要我跳下去，陸方知會負責把它公布出來。”

“……”

姚嘉瑞幹得出來！陸方知也幹得出來！

兩個藝人明眼可見最近狀态不好！他們瘋了！真的瘋了！

“問他訴求！！！”商滔咆哮道，“快問！！！”

“你的訴求是什麽？”徐璐哭喊，渾身顫抖。

姚嘉瑞第一次轉過了自己的身體，他看着跪坐在地的徐璐，露出了一個笑容。

姚嘉瑞：“讓我回團做專輯，讓我們好好參加完節目。”

“答應他！！拖住他！！！威脅公司，想都不要想！”商滔狂吼。

“答應，我們答應你……”不同于商滔的強勢，徐璐卻是支離破碎的，她的喊聲不成調子，走了八個音。

她确實不是什麽好人，可是逼死一個人，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姚嘉瑞從天臺上單手撐住翻下來，以一個很危險的姿勢，回到了天臺裏面。

徐璐泣不成聲。

走過徐璐身邊，姚嘉瑞毫不憐惜，只有商滔狂怒的聲音猶在喊他：“威脅公司，你做夢吧！”

姚嘉瑞：“商總，你不要想反悔，這件事情有設計的成分在，但是有一點是真的。”

商滔：“……哪一點？”

“我是真的想死，這一點是真的。”姚嘉瑞說，“還有，遺書不只是陸方知有，我的許多朋友都有，這也是真的。”

商滔頃刻閉嘴。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姚嘉瑞是真的瘋了，他已經不顧一切了。

姚嘉瑞路過徐璐，走到暗處，拍了一把站在那裏的陸方知的肩膀。

“走吧，定最早一班的機票飛過去，剩下的，他們會幫我們處理的。”

·

“咚咚咚……”

原曉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屋內的挂鐘指向淩晨六點，他才剛剛睡了兩個多小時。

昨天晚上謝雨洲和韓呈過來，四個人……主要是原曉和謝雨洲，一路聊天聊到三點多鐘，才擠在一張雙人床上休息。

艱難地睜開眼睛，把被子給旁邊的程鋒蓋好，原曉摸過來空調遙控器将氣溫調高到二十六度，才半閉着眼睛，一邊睡覺，一邊過去開門。

“來了，誰啊……”小區需要打卡出入，不擔心是私生或者壞人，原曉拉開門，這才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一個巨大的KFC口袋直接撞在了他的臉上，提着KFC口袋的人似乎感覺到觸感不對，連忙把袋子拿下來。

“我靠，原曉你沒事兒吧？！”陸方知吓了一跳。

這時，原曉才看清楚外面的來人。

是姚嘉瑞和陸方知。

陸方知是剛才提着KFC紙袋的那個人，姚嘉瑞則抱着胳膊站在陸方知的後面，他的臉色有些疲倦，看見原曉冒出頭，微微一笑。

原曉的手掌還緊緊地抓住家中防盜門的門把，他看看陸方知，又看看姚嘉瑞，然後又從姚嘉瑞到陸方知再看一圈。

“你們……”原曉還沒有明白過來。

“還不到兩個月沒見呢。”姚嘉瑞說，“隊長就已經把我們忘了？”

“你把我們忘了？！”陸方知經過一晚上大悲大喜起伏，腦子已經轉不動了，姚嘉瑞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有良心嗎？！虧我們下飛機還拖着疲憊的身體給你們帶了早餐來！”

“……白癡。”姚嘉瑞翻了一個白眼。

将陸方知擠開到一邊，姚嘉瑞毫不客氣地站在門口，把原曉拉過來，輕輕抱了一下，然後放開。

“終于集合了。”原曉輕聲說。

“是啊。”姚嘉瑞露出一個笑容，疲憊，但透着輕松，“太不容易了——有鞋套嗎？”

“直接進來就行。”

家裏是原曉和程鋒住，沒有考慮過有客人會來，所以無論是多的拖鞋，還是鞋套，一概也沒有。

姚嘉瑞想了想，直接脫了鞋，徑直走進屋內。

屋子裏面的剩下三個人橫躺在床上，擠擠挨挨，睡得人神不知，姚嘉瑞走到最外面的謝雨洲旁邊，用他抵住裏面的兩個人，往床頭一推，然後毫不客氣地躺了下來。

陸方知不甘示弱，也很不拿自己當外人地躺上了床，原曉收拾了一下他們帶來的早餐外賣。

剛走到床邊準備躺下，卻忽然又拿出手機，給這滑稽的一幕拍了一張照片。

一張雙人床擠下了五個人不說，還給他留了一個空位，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們全數落在地上，曲起來，但大家都睡得很熟很香。

雖然場景，空間都不同，但原曉看着照片，卻忽然就想起了，曾經在練習室裏，他們也是這樣随便湊合地擠在一起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