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吐出來

裴琛漸漸看不清他這個大哥，那個派人追殺他的大哥，搶走了顧嫣的大哥，本是手足兄弟，揭開皮膚，全是斑駁不堪的行徑。

而這幾年，公司有幾位元老做的小動作，他也不是沒有看到，都是裴霆的舊部下。

而他今年年初也查到，裴霆并沒有死，不過是在伺機而動，所以看到裴霆“死而複生”消息的時候，甚至是到後來見面，他都沒有太驚訝。

失去顧嫣，讓他沒有希望的活着，有時候，裴琛甚至會想，如果裴霆真要他的命，他正好能随顧嫣而去，可令他意外的是，裴霆歸來，還帶回了顧嫣。

裴琛不動聲色，近來裏外都在鬥，他以為裴霆會用高明一點的手段，沒想到居然就這麽直白地跟他說。

裴霆碾滅了火星：“你不是想要顧嫣嗎，我把她送給你就是了。”雲淡風輕。

裴琛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砸向他的臉，裴霆嘴角出血，笑得更邪魅：“怎麽，覺得不值？”

他打開電腦，赫然出現裴琛和顧嫣在客廳的畫面，“小叔侵犯兄嫂，這個新聞捅出去，你覺得理事會還有支持你的人嗎，阿弟，這是家醜，我們自己解決就行。”

裴琛怒意橫生，抓住裴霆的衣領，壓抑：“你到底愛不愛她？”怎麽可以如此對她，她是人，有感情，不是物品，說送就送。

“愛？呵呵呵，真好笑，她在車上做手腳，雖說想害的是你，最後卻是我吃了苦果，你覺得我還會如何愛她，她的臉也毀了容，更不提和你那些龌龊事，都有過孩子的人了，你覺得我會有多珍惜。”裴霆道明。

裴琛心底恨意越濃，他就是這樣，小時候有什麽玩具都要搶過去，搶過去拆得七零八落再扔給他，踩上兩腳再說一句：“一點也不好玩。”

這個時候，裴琛居然會為了顧嫣心痛，都是愛而不得，他懂得那種痛苦，何苦讓她再受一遍。

“我考慮一下。”裴琛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不要讓我等太久，阿弟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好。”裴霆給他一個志在必得的笑，一個有弱點的裴家人，是不配做集團總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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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客廳裏，裴琛一個人合衣躺在沙發裏，他今夜喝醉了，外套随意搭着，黑暗中什麽都沒有，裴宅的附近有一片小樹林，不時有鳥鳴，仿佛在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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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她曾經呆過的地下室，她的被子，她的衣物，她用過的杯子……裴琛把手擡起來放到額上，一層薄繭遮不住傷痕，那是他用顧嫣的牙刷刺進去造成的，沒有辦法停止想他。

多少個日夜，他無法原諒自己，在出事了之後那樣對待她。

顧嫣迷迷糊糊出來倒水喝，她向來不願打擾別人，輕手輕腳連燈都沒有開。

嘩啦啦的水聲，惹得裴琛看向這一邊。

顧嫣喝水，剛放下水杯，眼睛連一絲光亮都沒有，她無奈，又是暫時性的失明，頭部有淤血散不開，有時候會壓迫視覺神經，還好她早有心理準備，這時也不慌張。

所幸房間和這邊離不了幾步遠，她努努力，摸索着也能回去。

顧嫣轉身，裴琛看見她的臉，顯得特別不真實。

聽着鳥鳴，顧嫣扯起一抹溫婉的笑，裴琛以前把她關在地下室的時候，是聽不見這些的。

沙發上的男人撫上自己的眼眸，是幻覺吶，真實的顧嫣不會在他面前這樣對她笑，今夜真是醉得狠了。

眸子波光攢動，男人頹散地躺在沙發上，眼光追着女人，直到她進屋，将門關上，嚴絲合縫，不留一絲光亮。

裴琛閉上眼，幻覺消散，痛徹心扉。

兩個人，在這樣的夜晚，擦肩而過。

顧嫣最近吃藥吃得比較頻繁了，和裴琛在一個屋檐下，壓力很大，對情緒也很不好，她能避就避，本來一回來就要去看看顧姨的，一耽誤，就拖到了現在，裴霆不讓她亂想，怕好不容易穩定的病情突然又發作了。

裴琛坐在車後座，手不自覺抖起來，是服用精神藥物的副作用，他不耐煩：“藥！”

司機惶恐，在車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這就掉頭回去。

顧嫣聽見裴琛走了，才出來活動，走到廚房倒水送藥，裴琛一進門就看見她仰頭吞藥，脖頸修長，似乎是被開門聲吓到，有些許水漬滑落，沒入衣領裏面去，什麽藥？

裴琛眼神定格在她手裏，女人手裏捏着一個熟悉的藥瓶。

是haloperidol，本來是他吃的藥。

裴琛大步走過去，将手伸到她唇邊，強勢：“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