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李玲是市裏的國營廠子上班，待遇雖然還不錯，但是養兩個女兒還是很吃力的。幸好姜瑤争氣，這些年讀書也沒怎麽花錢，要不然兩個孩子讀大學，姜姍肯定是要辍學的。

所以她手裏也沒多少錢。

聽着姜瑤要借錢，她以為不多，笑道，“沒錢花了就和我說，說什麽借錢的？”

“媽，不是缺錢花，我是有別的想法。”姜瑤眼睛閃亮亮的，“媽，我有兩個朋友，他們想自己創業，我也想參加一筆。”

“你要創業？”

李玲詫異的看着她，眉頭微微蹙着，“瑤瑤，這創業的事情可不是這麽容易的，你還在讀大學呢，再怎麽也要出來工作之後再想這些啊。家裏現在也不差錢。”

姜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暗裏歪了歪嘴角，臉上卻笑道，“媽，你不知道，現在年輕人都是趁着在學校的時候就開始創業了。要是等畢業了，都離開學校了。也沒有什麽好機會聚在一起。再說了，我現在真是看中了一個好的項目，肯定能掙錢。媽，咱們家的情況也不是很好，姜姍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工作，我還是想多掙錢，以後讓你們過好日子。”

聽到姜瑤的話，李玲心裏滾燙滾燙的，忍不住伸手摸着她的頭發，“你有這份心意就好了，但是還是不要讓自己有這麽大的壓力，等你畢業了之後就找份好工作自己養活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們。我看徐浩那孩子挺好的，你們處着好，畢業了就能結婚，徐浩是個上進的孩子，不會讓你吃苦的。”

她是真心舍不得小女兒身上擔着這麽大的擔子。只要她平平安安的長大，以後一輩子過的好，她也算是別無所求了。

姜瑤聽了卻不大高興，“媽，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掙錢？”

“我當然相信你了，只是不想你這麽辛苦。”李玲溫聲勸道。

“媽，我不覺得辛苦。我只是想證明自己。我學的是本來就是商業方面的專業，只有自己創業才能又大出息。媽，你也希望我以後能有出息吧？”

“這……”李玲看着她滿臉祈求的樣子，心裏那些想要勸阻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養了十幾年，那樣小，養着這麽大了，一直也很乖巧，從來不讓她費心思。如今好不容易提個要求，她要是再不答應，心裏也不忍心。

“那這個要多少錢？”她那裏倒是存了幾千塊錢，還準備了就這以後給孩子做嫁妝的。

“五萬塊。”姜瑤伸出五只手指頭。

李玲瞪大眼睛，“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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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瑤點頭，咬着唇挽着她的手，“我們一起的同學裏面，我出的錢算是最少的了。有的家裏條件好一些的，人家都出十幾萬呢。這次要不是人家照顧我，也不會帶着我做生意了。媽，我也是想趁着這個就會好好幹一場。要不然以後可沒這種機會了。”

“可是……”李玲面露為難的嘆了口氣，“可是家裏拿不出這麽多錢啊。”

确實是拿不出這麽多錢啊。

姜瑤的臉上立馬露出失望的表情，“那我怎麽辦，媽，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咱們能不能找人借？”

“我認識的人，家裏也都沒什麽存款。”這年頭都是拿死工資的，養家糊口能有點餘錢就不錯了，哪裏還能有什麽大的存款的。

李玲心裏也為難，“要不然，咱們就少出一點吧。我哪裏有七八千塊呢。”

“媽，這個哪裏夠？”姜瑤臉上有些委屈，眼角也開始發紅了。李玲看着不忍心，“那，那我想想辦法吧。”

姜瑤聞言，立馬擁住她的胳膊，靠在她懷裏，“媽，我可多虧你了。你放心，以後我掙錢了，一定讓你享福。”

姜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李玲和姜瑤正在吃飯，兩人說說笑笑的，氣氛很好。看着她一進屋，兩人就不說話了。李玲冷着臉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倒是姜瑤笑道，“姜姍，過來吃飯了。剛剛咱們等了你好一會呢。你這麽晚跑哪裏去了，也不和媽打聲招呼，媽可擔心了。”

這種話說出來誰信？姜姍暗自嗤笑，“我不在家裏吃飯了，你們自己吃吧。我進屋了。”只簡單應了一聲，也不多說，就自己進了屋裏。

看着姜姍這樣子，姜瑤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回頭看着李玲，“媽，姜姍這是怎麽了，怎麽看着今天不大高興的樣子？”

“別理她，她最近是越來越不懂事了。”李玲滿臉失望的将最近姜姍和她的争吵說了一遍。

“我讓她別和那個小混混來往，她還不高興。最近也老是往外面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和人家見面的。一個大學生，整天不好好念書，盡想着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姜瑤笑道，“媽，聽說林喆家裏還不錯的。”

“那又怎麽樣，自己不學好，以後再多的金山銀山也不頂事。反正這事情我是不同意的，她不聽我的，我也不管她。她要是有本事，也別來找我要學費。”

李玲這話說的十分硬氣。她就不信了，這孩子還能自己弄着學費，到時候還不是得和她認錯說好話的。

姜瑤眼中露出一絲冷笑。她可不相信林喆會真的看中姜姍。她上輩子那樣追求林喆，林喆都沒看她一眼。這輩子的姜姍還不如她當初呢，林喆還能看中她？而且還是這種被逼迫的情況下兩人在一起，林喆更不會把姜姍當一回事了。

等林喆把姜姍給甩了，以後徐浩也不會看得上姜姍的。

房子的隔音條件并不是很好，姜瑤和李玲在外面說話，姜姍也能斷斷續續的聽着一些。

知道這兩人是在說她的話，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舒坦的。反正她已經知道了，外面坐着的兩人雖然和她血脈相親，但是實際上都對她沒什麽好感。

她自然而已不用顧忌這兩人對自己的看法了。

不過想起自己這世界上唯二的兩個親人這樣讨厭自己，她心裏倒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敗。“難道我做人真的有問題？”

當然，姜姍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自嘲的想了一下，便抛諸腦後，自己趕緊幹活了。

因着不用去擺攤了，姜姍第二天也不出門了，整天都待在房間裏做手工。她和小靜約好了，每個周六見面交貨交錢。所以她可以花一個星期的時間來趕貨。

早上姜姍只吃了個水果，還沒到中午的時候，就有些餓了。

她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快到中午十二點了，幹脆重新輸了個韓式花苞頭，穿着清爽的藍色連衣裙，随便套了一雙妥協就拿着錢包，準備出門去吃飯。

剛開了門，就看着沙發上靠着說話的兩人。

她心裏忍不住有些苦澀，卻強裝着沒看見一樣，關了房門就準備出去。

姜瑤坐直了身子，看着姜姍，“姜姍，媽今天在廠裏加班，中午不回來吃飯了，我待會和徐浩出去吃飯，你要不要去？”

姜姍回頭看着她一眼，又掃了一眼徐浩。只見徐浩神色淡然，絲毫沒看她。她握了握拳頭，聲音平緩道，“不用了，我自己出去轉轉。”

說完就直接出了門。

等身後的門關上了，她才緊緊的咬着嘴唇，忍着心裏的一陣鈍痛。前世的一幕幕似乎還在眼前回放。那個男人，從稚嫩到成熟，兩一起走了二十多年。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都是他陪在身邊。他曾經，是她最大的依仗，最牢不可破保護殼。

“姜姍，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

“能娶到姜姍做老婆，是我徐浩最大的幸福。”

“姜姍，姜姍……”

痛到極致的時候，姜姍的指甲狠狠的刺入掌心。

為什麽偏偏是徐浩？媽媽不愛她，她已經習慣了，可是為什麽偏偏徐浩也不愛她了。那是曾經最愛，也是唯一愛着她的人。

此刻，那個人，正把另外一個女人抱在懷裏。

屋內，徐浩正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電視。姜瑤給他遞了一塊水果，他張嘴吃了，嘴裏慢慢的嚼着。

姜瑤看着他自從姜姍剛剛出現之後，神色就有些不對勁，心裏頓時有些不高興，“怎麽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麽心事叢叢的？”

徐浩回頭看着她，見她撅着嘴，知道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習慣，只要生氣就撅嘴。嘴角微微翹着，“沒事，只是想起工作的事情了。”

姜瑤聽着他提起工作，心裏總算舒坦一些了。這輩子姜姍和徐浩壓根就沒怎麽接觸過，徐浩現在也不會為了姜姍怎麽樣的。

她往徐浩身上一靠，徐浩卻坐直了身子，“有些熱。”

姜瑤皺眉往沙發上一靠，“總是這樣，人家情侶之間都是很親密的，每次不止要我主動，你還總是不樂意。”

徐浩見她生氣了，面上微微笑了笑，主動坐近了些，“我只是有些不習慣別人太靠近了。對不起，我以後會好一些的。”

“你是不習慣任何人靠近，還是單單是我？”姜瑤認真的看着他。她可不相信徐浩不喜歡人靠近。以前他和姜姍交往的時候，從來都是拉着姜姍的手不放。她曾經無數次看着姜姍在前面走，徐浩追過去，伸手把人拉進懷裏。緊緊的抱着，像是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瑤瑤，你別多想。我真是不習慣。我從小到大，都不大習慣和人太過親密，你是知道的。”徐浩耐心的解釋着。他從小不大喜歡說話，雖然有些朋友，卻也算不得多交心，而姜瑤是他最親密的朋友了，他覺得他們互相之間，都很了解對方。

姜瑤卻依然撅着嘴不理他。

“好了，別生氣了。”徐浩嘆息一聲，伸手将她攬在懷裏。

姜瑤這才笑了起來，想起徐浩實習已經結束了，現在要找工作了，她道，“你準備在哪裏找工作，我還有兩年才能畢業呢，要不，你就和我在一個城市吧。”

姜瑤這麽打算也是有依據的。當初徐浩就是在B市那邊一家公司做了一段時間，才積累了經驗和路子，後來自己才回來開了公司的。這一輩子徐浩已然學的是生物科技，應該也是走原來的老路的。

“嗯，已經和家裏商量好了，在家裏找一份工作。”徐浩聲音溫溫道。

“嗯？”姜姍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留在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