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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妙妙到達劇組的時候,正演着蘇齊修的戲份。

蘇齊修一身白衣,妝容沒有什麽變化,可偏偏渾身散發出屬于黑暗的氣息來。

屈昊滿臉是血,渾身是傷,一雙眼已經被鮮紅給淹沒,他緊緊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喉嚨裏發出一聲聲低啞的嘶吼來。冷複沒有露出正臉,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就讓這個殺了無數人修士的屈昊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兩圈,哪裏看得出這是一個被屈昊“殺死”的男人。

“呵。”男人冷笑了一聲,看着這樣狼狽掙紮的屈昊,甚至連再加上一擊送他歸西的興趣都沒有。

鏡頭上移,露出男人微微上揚而顯得無害的嘴角來,而後,鏡頭飛快的暗了下去。

拍完這一幕,齊安翔這才爬起身來——蘇齊修身上的氣勢實在是恐怖,十足十的一個魔頭,剛才看着他的眼睛,自己就完全不用入戲,已經被他帶着走了。齊安翔原以為自己算是個演技不錯的了,之前和蘇齊修的對手戲雖然被碾壓,可他始終覺得自己的演技比起蘇齊修來,也就差那麽點火候。可是,到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和蘇齊修之間真實的水準差異——碾壓本舒暢難事,難的是,僅僅憑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夠帶着對手入戲,這種水準,齊安翔也就只有在圈子裏那些老戲骨身上感受到過,蘇齊修這才幾歲啊。

掩下了眼底的驚嘆,齊安翔心底五味雜陳——這樣的一個人物,竟然栽在了師妙妙的手上?

師妙妙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齊安翔這麽一副不知道在感嘆什麽的模樣,師妙妙心頭犯苦——這男人,但凡處的久了點,一個個的總是有着這個和那個的毛病,即使是齊安翔這個一開始就表現的十分讓師妙妙心動的男人也不例外啊。

感慨着,師妙妙看着蘇齊修的眼神就和善多了——至少這男人就一直很讨人厭,自始至終,始終如一。正想給蘇齊修蓋章“讨人厭”的時候,師妙妙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那個鬼使神差的吻,和那張羞澀通紅的臉來了,猶豫了一下,師妙妙略有些不甘心的在心底補充道——但是勉強還是有點可愛。

這邊師妙妙正糾結着給蘇齊修定性,那邊來探班的米分絲就吵嚷了起來了。

探班的米分絲很多,一批接一批的,但是真正能夠到劇組的卻是少的可憐。李川就是其中一個。李川嚴格來說并不是任何人的米分絲,他是真正的書米分,在書友圈裏,算是一個關注度挺廣的小v了,他來這個劇組的目的很簡單——看看師妙妙到底合不合格。

在他心裏,師妙妙取得了再多的成就,也無法代表師妙妙能夠飾演好傾情這個角色,傾情的無辜,出塵,絕望,和單純,對于演技的要求都很高。如果說這輩子他在二次元有什麽深愛的女人,那麽就只有傾情了。他決不允許任何人把傾情給演毀了。

有錢,有閑,有演技,李川很快的就打入了師妙妙米分絲的內部,得到了這個探班的機會。他不喜歡師妙妙,但是也不會對師妙妙懷抱惡意,比起真正的師妙妙米分雖然顯得冷淡了些,可是他卻比任何一個師妙妙米分更加期望師妙妙能夠把傾情演好。

可是,在看到師妙妙造型的第一時間,李川就失望了。不過是個美一點的女人而已,比起其他的演員,再也沒有了別的優點。看着師妙妙穿着一身戲份和其他人說說笑笑的場景,李川心裏和刀割一樣——傾情不是這樣的女人,傾情不會笑,也不能這樣笑。

“她不是傾情。”李川沉默的說着,難掩失望。

師妙妙的米分絲卻不樂意了——我們帶你進來,可不是讓你來打擊我們妙妙的。什麽叫她不是傾情,她就算不是,在我們妙脆角的心裏,也必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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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不是妙脆角啊!”米分絲憤怒的看着李川這個叛徒,在她們看來,師妙妙這個樣子,符合極了她們心目中的傾情模樣。

李川沉默不語,而他的表情很明顯的說出了真相——他不是妙脆角,他只是來看師妙妙是不是符合傾情的人設,而結果顯然是失望了。

李川的沉默被視作了對妙脆角的挑釁,很快的,雙方就争執了起來。

師妙妙知道事情的經過之後,臉上的表情都有點管理不好了——就看了自己穿着戲服和別人說笑的樣子,就斷定了自己無法駕馭傾情這個角色?誰給他斷定的資格?

拍了拍衣服,師妙妙起身,幹脆利落:“走,去看看!”

師妙妙過去的時候,妙脆角正和李川争了個面紅脖子粗,李川倒是一副“我不願意和你們吵,你們這些腦殘米分”的表情,略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師妙妙一看,就不爽了。

你挑的事情,最後你倒是成了占理的了?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大家不要吵了。”師妙妙的聲音響起,妙脆角們飛快的停止了争吵,連給李川一個眼神的功夫都欠奉。她們可不想讓妙妙聽到李川的話傷了心,她們拿出了自己準備許久的盒飯,花朵,甚至一些手工小禮物,一個一個的極為有秩序的交到了師妙妙的手上。

別人的喜歡,師妙妙自然不會輕慢對待,她接過了禮品一一道謝,合影,讓米分絲們幾乎激動的暈了過去。

原以為自己會被針對的李川,看着那邊人熱鬧的樣子,再感受着自己受到的冷遇,悶悶的轉過了頭——有什麽了不起,他也不想和這些腦殘米分一起為伍。他知道自己不是師妙妙的米分絲卻占了名額的做法不對,可是他也是為了愛啊——他愛傾情,所以不願意師妙妙毀了傾情,這沒有錯。

“你不要演傾情了好不好?”李川心裏越想越難受,沖着那邊友善的和米分絲拍着照片的師妙妙叫道。他心底清楚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心裏卻有着一股莫名的沖動,讓他忍不住沖着那邊笑靥如花的師妙妙說出了這句傷人的話。

師妙妙看了他一眼,沒有過來,可是不遠處的場務卻過來了,如果沒有意外,李川就要被那兩個場務給“請出”劇組了。

李川心底焦急,看着師妙妙的樣子心底越發難受——他不喜歡師妙妙演傾情,無論如何都不喜歡。

師妙妙看着李川的樣子,突然來了幾分性質,對着場務擺了擺手,笑着安撫那些讓自己不要到李川身邊去的米分絲,這才走到了李川的面前。

李川看着師妙妙滿臉微笑的樣子,臉上寫滿了戒備——他再癡迷傾情,也知道自己的舉動有多麽的不妥,他不過是仗着師妙妙是個公衆人物,才敢這麽肆意妄為。

“你算個什麽東西呢?”師妙妙的話卻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惡毒,“你不喜歡,所以我就不能演,可是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能夠讓我罷演呢?錢?權?還是你那狹隘的愛?”

李川的拳頭猛地握緊,師妙妙這張美麗到了極致的臉在他眼裏,扭曲醜陋到了極致——這樣醜陋的人,憑什麽演傾情?

“不過是看了我穿着戲服的樣子,你就斷定了我飾演不好傾情,你的眼光有這麽犀利?不過是人雲亦雲,從一開始就不期待,所以在看到我的第一時間,就憑借着個人的喜歡判了我的死刑罷了。這就是你的愛,狹隘到了可怕。”

師妙妙嘲諷的看着李川,許久,才說道:“如果願意放下偏見,那就留下來看我一幕戲。如果不願意,那麽我也不強求,這裏不歡迎你。”

“我留。”面對着師妙妙的犀利,李川不得不承認,她的話都是對的,他從一開始就不期待師妙妙,所以才在第一時間用充滿了審視和挑剔的目光看着一個沒有在戲裏的師妙妙。和真正用愛意看着師妙妙的妙脆角不同,他用的是厭惡,可偏偏還自诩公正。

師妙妙的米分絲對李川很不友好,在師妙妙離開之後,原本還和他算得上親切的妙脆角們看着李川的眼神都帶着幾分鄙視——這個騙子!李川心底一揪,梗着脖子不願意認錯——他沒有錯,他只是因為愛而已。

可是見到師妙妙連一個眼光都沒有留給他,仿佛她做出的決定只是随意提出,他對師妙妙來說根本無關輕重的模樣,李川心頭梗的厲害。周圍的人忙忙碌碌的,沒人理會他的感受,那些原本和他有說有笑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帶着鄙夷,他能夠明确的從這些氛圍中感受到一個訊息——他是不被歡迎的人。

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李川看向了人群之中的師妙妙——他沒有錯!

師妙妙剛才那一茬不過是随口一說,說了,她就把李川抛在腦後了,無關緊要的人士而已。

接下來的劇情,是師妙妙和屈昊在冷複“死後”的第一次相遇。

屈昊被魔氣控制,如果不是根骨清奇,又巧合之中吞了天材地寶,現在的他早就失去了理智。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在被魔氣控制時,究竟做了什麽,他更知道,自己和傾情之間,隔着的是無數人命。但是,至少他要讓傾情知道,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屈昊看着師妙妙,這個拯救了自己,讓自己看到這個世界光明,一度成為自己信仰的女人,她滿面寒霜,看着自己的眼神失去了以往的溫度——在她的眼裏,自己已經成為了無惡不赦的大罪人了。

“傾情……”屈昊呢喃着。

傾情靜靜的站在那裏,看着屈昊痛苦的模樣,許久,那滿是寒霜的眼底才顯出幾分幾不可見的厭惡來——對着屈昊,也對着自己。

緩緩的抽出劍,傾情指向了屈昊,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痛苦,只有贖罪一般的虔誠,她的語調不見起伏,帶着幾絲蒼涼:“舉劍吧。”

這種場景在外人看起來其實是十分的滑稽的,如果沒有入戲,看着一堆人圍着兩個人做戲,但凡演技差一點,圍觀的人就能笑出聲來。師妙妙的米分絲自然不會,她們難得有機會能近距離的接觸偶像,自然是有多認真,看的就能多認真。

而最震驚的是李川。

在師妙妙入戲的那一刻,李川就震驚了。他承認自己是揣着隐秘的惡意來評估師妙妙的,可是,看着這樣表現的師妙妙,他怎麽也說不出一句壞來。師妙妙的身姿,氣質,在進入到鏡頭前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成為了從書中走出的傾情。她的面無表情并不是面癱,而是冷漠冰封,她的矜傲是天生自帶的氣場,她空靈的聲音中的帶有的滄桑,是被信任的人背叛後的傷痕。

即使再質疑師妙妙的演技,在這一刻,李川都不由自主的傾了傾身子,努力的想要看的更清楚一點。

師妙妙和屈昊的對手戲,更是極佳的表現出了一個不經世事,情窦初開卻懵懂不知的女人,在遇到一個傷透了自己心的男人時的表現。歇斯底裏不是她的姿态,她永遠是一個高高在上不懂如何去愛,更不懂如何去恨的女人,這樣的姿态,但凡換了個演員,都只剩下了濃濃的做作,可是在師妙妙演繹之下,卻仿佛渾然天成。

李川的臉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扇了十個巴掌之後,無情的澆上了辣椒水一樣,又疼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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