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離婚以後

夏春心抱着肩膀停在他面前,擡頭看面前的祁漾。

祁漾臉上一派平靜,像是并未說過什麽諷刺的話,平淡鎮定,但那雙眼睛裏還是洩出譏諷勁兒,是在表達他心裏的不痛快。

夏春心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祁漾為什麽突然抽風不痛快開嘲諷,因為他認為她在和男人通電話。

他為什麽總是忘記他們已經離婚的事?

剛才祁漾在說話時已經走進卧室,反手關上門,兩人正站在大紅床的床旁。

夏春心偏頭望了眼很有嘲弄之意的新婚喜慶大床被子,有那麽一瞬想,如果自己沒有懷孕,她一定跳上床,掀開被子往祁漾腦袋上蒙,然後把祁漾按到地上狂揍他的臉,狂踹他肚子,還要蹦上去踩。

記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祁漾就不會說人話了。

夏春心向側邊倚着牆,擡眸微笑,笑得很輕很淡,“祁漾,我下次送你一個‘已離婚’的手機殼吧,或者以後我見你就穿一件胸前寫着‘已離婚’三個字的衛衣,怎麽樣?”

夏春心着重強調這兩個字,“前夫?”

言外之意,她跟誰打電話,關他屁事。

前夫的嘲諷功力不低,前妻也不弱。

前妻口中的“離婚”,“前夫”,這些都是祁漾最不願聽的詞,他垂眼定睛地看着夏春心,像是一種忍着怒火的逼視。

雙方都不再言語,房間裏陷入安靜。

窗外有一束被窗棱隔開的細長條陽光照進來,落到紅床上,也落到兩人中間,剛好這道光亮将兩人分隔在兩側,能看到被太陽照亮的灰塵在快速地上下飛蕩,如同兩人之間無形之氣在過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将兩人之間的安靜打斷的是客廳裏的時婧娴的聲音,“祁漾,心心,出來吃飯啦。”

空氣裏的飄着的動蕩的塵氣像是突然停止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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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心自認是個行事還算磊落的人,除了她對他說孩子不是他的這件事是她有意為之的謊話以外,在他誤會杭笑白的時候,她就做過解釋,今天也不喜歡誤會,她擡眼看着他,美眸裏閃着坦蕩的優雅,“前夫,我剛才是在和我爺爺煲的電話粥,沒吃飽,還餓着。請問,我現在能去吃飯了嗎?”

前夫:“……”

夏春心伸手推開他,擦着他胳膊向外走。

祁漾下意識抓住她手腕,夏春心面無表情地揚手甩開。

夏春心大步走出去,打開門,同時笑聲起,“不好意思啊舅媽,我剛剛和我爺爺通電話了,菜還沒熱完就跑了。”

時婧娴笑說:“沒什麽啊,快來吃飯,爺爺多大年紀了,身體還好嗎?”

夏春心說:“八十了,還不錯,很硬朗。”

祁漾邁站在原地,閉眼長籲一口氣,将手心裏揉成團的囍字放進兜裏,若無其事地出去。

冷譚正在擺筷子,猜到祁漾又惹老婆生氣了,繞有深意地瞪了祁漾一眼。

吃飯的時候,冷譚沒怎麽和祁漾說話,偶爾問夏春心兩句飯菜是否合口,主要負責話題的是時婧娴。

時婧娴聊了些小兩口的日常,接着就順其自然地聊到了寶寶,“心心和祁漾打算什麽時候要小寶寶啊?”

夏春心正在夾魚肉吃,聽得筷子停住,用餘光掃了眼祁漾。

祁漾沒動。

飯桌是長方桌,夏春心和祁漾坐在一側,夏春心見祁漾沒反應,在桌子底下狠向祁漾踹過去,結果踹過去就收不回來了,被他給拿捏得緊緊的。

祁漾腿上用着勁兒,不讓夏春心動分毫,同時伸筷子将那塊她快碰上的魚肉夾到她碗裏,“心寶貝,你說呢?”

夏春心在桌子底下用力收腿,用力到肩膀都在晃,也沒收回來,就伸出左手去捶他的腿。

倆人在桌子底下打着,祁漾左手伸到桌子底下按住她手,夏春心這下子手也收不回來了,他雙腳和左手像鉗子一樣鉗着她。

夏春心緩緩深呼吸,擡頭微笑,将祁漾曾說過的話還給他,“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小孩,也不想要小孩嗎,請問祁先生,你讓我說什麽?”

祁漾的手腳倏然松開,夏春心重回自由,擡眼對二位長輩笑笑,繼續吃飯。

冷譚和時婧娴對視一眼,總算是明白點這倆人為什麽吵架了,時婧娴笑着圓場說:“小孩很可愛啊,祁漾小時候也很可愛的,心心,你知不知道祁漾的小名?”

祁漾突然變了臉色,打斷道:“舅媽,湯鹹了。”

夏春心見狀還挺感興趣,“不鹹啊,祁漾沒說過他小名啊,他小名是什麽?”

祁漾皺眉,“你不能喝鹹的,舅媽,你去給她換一碗。”

時婧娴完全不搭理祁漾,她嫁給冷譚都二十年了,看着祁漾長大的,關系很親,對夏春心笑說:“我家你小妹的小名叫狗狗,他們倆的小名都是外公取的,你猜猜祁漾小名叫什麽?”

祁漾在那兒已經深呼吸。

夏春心可太感興趣了,“叫豬豬嗎?”

“不是,你再猜。”

“難道是貓貓?哥哥妹妹分別是貓貓狗狗?”夏春心邊想着貓貓這名還挺萌。

“不是不是,你再猜。”

夏春心猜不出來了,家養小動物她就能想到這幾個,她歪頭看向祁漾,“叫什麽?”

祁漾在沉默地喝湯,咽湯的動作很用力,這會兒也不嫌湯鹹了。

時婧娴在那兒笑個不停,夏春心更好奇了,不知道什麽小名讓祁漾這麽逃避,接着她聽到舅舅揭露謎底的聲音,“叫鴨鴨。”

時婧娴補充,“雞鴨的鴨,鴨鴨。”

????????

祁漾深深閉上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H哈哈哈哈!!!

夏春心剛才那股生氣勁兒頓時沒了,笑得快要瘋了。

“鴨鴨?”外公這名字取得也太好了。

夏春心放下筷子整個人轉向祁漾,笑得用拳頭捂嘴,肩膀直顫,都笑得說不出話來。

祁漾斜睨她,“笑什麽。”

“笑鴨鴨呀。”

“…………”

一頓飯可終于把夏春心吃樂呵了,她從來沒聽祁漾說過他這小名,估計祁漾也知道她知道以後會取笑他,就一直提都沒提過這事兒。

午飯後,夏春心有點困了,但金燕妮不讓她吃完飯立即睡覺,怎麽也得過一小時再睡,正巧舅媽的安排是四人打麻将,邊打麻将邊話家常,是個娛樂項目,不會無聊。

爺爺退休後,夏春心陪爺爺打牌過,算是會玩,但玩得不好,越玩得不好越容易憋人。

祁漾坐她下家,祁漾被她憋的什麽牌都吃不到,贏家都是舅舅和舅媽。

祁漾斜睨她道:“你玩得很好啊。”

夏春心笑說:“一般般吧,鴨鴨想要什麽牌?我給你吃牌鴨。”

“……”

頓了頓,夏春心又道:“嘎嘎。”

“…………”

祁漾被夏春心氣得半死。

家裏的氣氛總算搞上來了,冷譚和時婧娴也開始有事沒事叫鴨鴨,祁漾的冷靜教授斯文臉,一點點地崩裂開,快要摔麻将牌拂袖走人。

夏春心玩牌玩得不困了,午覺也沒睡,連玩了仨個多小時,到底是懷孕的身子,之前就腰酸背痛得嚴重,連坐這麽久腰就疼了,手伸到後面悄悄捶腰。

祁漾坐她旁邊,她手伸到後面捶腰時,祁漾瞥了她一眼,她也瞥了祁漾一眼,倆人對視一秒即離,像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夏春心正想着怎麽開口對長輩說不玩了,祁漾忽然推牌,語調好似玩牌多沒意思,餘光掃着夏春心,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無聊,不玩了。”

時婧娴還沒玩盡興,冷譚皺眉道:“你扔什麽牌,好歹把這一圈打完。”

“不打了,”祁漾起身,手指向後撩了下夏春心的馬尾辮,“心寶貝,走了,來吃水果。”

夏春心這次真心從心底生出感謝來,扶着桌子起身,追上去跟祁漾道謝,祁漾從兜裏拿出煙,随意對她擺擺手,他去陽臺抽煙。

外面有風,他側身垂眼咬着煙嘴,左手在煙旁圈着擋風,歪着頭,右手按着打火機。

煙被點燃,出現猩紅的火光,他吸着煙,臉頰兩側凹陷進去,煙頭火光逐漸變大,然後他手指捏着煙移開嘴唇,從嘴中緩緩籲出煙來,側臉斯文而頹廢。

煙已點燃,不需要再側身擋風,他轉身左手扶着陽臺欄杆,颀長挺拔的身影眺望遠方,身側食中兩指間的煙霧在随風飄開。

夏春心站在他身後看着他在冬季陽臺上的背影,她記得他是不抽煙的。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

晚上,夏春心和時婧娴一起做摘菜做晚飯,時婧娴聊起鴨鴨小時候的事,夏春心暫時揮去腦海裏祁漾的那個蕭瑟背影,又開始越想祁漾的小名越好笑,以後祁漾若是再莫名其妙抽風諷刺她,她就把他這小名告訴全世界氣死他。

這麽想着,夏春心在廚房裏喊客廳的人,“鴨鴨,來切洋蔥。”

祁漾黑着臉進來,一層層挽着T恤袖口,睨着她問:“你沒什麽小名?”

“沒有啊,”夏春心得意說,“我們這輩的字都論夏春,我是家裏的心尖肉,從小他們就叫我心心,心尖肉麽。”

祁漾:“那你怎麽不叫夏春肉?”

夏春肉:“…………”

祁漾已經脫了運動服上衣,換上冷譚的T恤,他和冷譚的身材差不多,穿着很休閑,身上沒有煙味兒,站在菜板旁邊切洋蔥。曾經在家裏時,切洋蔥的活也歸祁漾,切洋蔥太辣眼睛,夏春心很少切。

夏春心捂着鼻子退後站得很遠。

時婧娴在用牙簽挑蝦線,扭頭看着這倆小年輕笑,“對了,心心這次能住幾天?在這兒多住兩天吧,這邊有古城廟會,小年我們在家看電視吃飯,後天帶你去逛逛廟會。”

夏春心正要說話,祁漾說:“明晚吃完小年夜飯,我們倆就走了。”

“啊?這麽快就走嗎?”時婧娴轉過來看祁漾,“都到年底了,你工作沒那麽忙吧?不能多待兩天?”

“忙。”祁漾惜字如金。

“哎,”時婧娴嘆了聲,“那怎麽辦,本來安排後天帶心心去看你外公呢,那明天上午去吧?”

夏春心正要說可以,而且鴨鴨這小名也是外公取的,還可以在外公面前取笑祁漾,但祁漾又截下了話,刀切着洋蔥落到菜板上,刀聲很鈍,“不去了,下次來我自己去看他。”

洋蔥辣人的氣味飄了出來,夏春心捂着鼻子還是聞到了,這個味道會刺激得人鼻子和眼睛都難受。

夏春心捂着鼻子要退出廚房,這時廚房門口傳來冷譚的聲音,“不像話,心心都來了,你還不帶心心去見外公?明天早上九點,一起去。”

祁漾切洋蔥的聲音停止,轉身隔着中間的夏春心,與冷譚對視,“外面冷,人也多,她在家裏和舅媽看看電視聊天就行了。”

冷譚身側手握拳,看樣子快要沖上來揍祁漾,夏春心忙過去勸祁漾,“沒事,我穿多點就可以了,一起去吧。我都來了,是該去見見外公和外公說說話的。”

說着夏春心就小聲問了一句,“外公家離這兒很遠嗎?”

她剛問出口,廚房內外的氣氛就凍結了,她看到祁漾眉間的小山坡皺了起來,也感覺到舅舅和舅媽的安靜。

她怔住,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下一刻,她聽到冷譚帶着怒氣的質問聲音,“祁漾,你到底怎麽回事,你連外公去世的事都沒告訴她?你們倆是假夫妻嗎!”

夏春心聽得驚住,她沒聽祁漾說過外公已去世,她以為真的是去外公家看外公聊天。

不知道外公是在他們結婚前去世的,離婚前去世的,還是離婚後去世的。

祁漾完全沒說過。

這不同于小名那件會被她笑話的事,親人去世,這是件嚴肅并重要的事,祁漾卻沒告訴過她。

晚飯的氣氛很差,冷譚和時婧娴沒再提外公的事,似乎是留給祁漾時間讓祁漾晚上自己和夏春心解釋。

晚上九點多,祁漾和夏春心就回了房間,夏春心将床上的硬幣和五谷雜糧都收起來,等祁漾說話,但祁漾沒有要說的意思,她就去浴室洗漱。

洗完出來時,她看到祁漾正在撤大紅被罩,她沉默地上前,幫他一起撤掉被罩。

“外公是什麽時候去世的?”夏春心明白失去親人的心情,到底是先問出口。

祁漾擡頭看她沒有吹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已在睡衣的肩膀上暈出濕痕,他默了默,說:“浴室沒有吹風機嗎?我去幫你問問。”

夏春心松了被罩,擡頭看他背影,“祁漾,外公是在什麽時候去世的,是不是在我們結婚後、離婚前。”

祁漾身影微頓,繼續向門口走,夏春心望着他背影的聲音很平靜,“多拿個被子吧,我睡地上。”

他在回避這問題,說明外公就是在他們婚姻內去世的,而曾經祁漾只字未提。

一小時後,夏春心一個人睡在床上,祁漾自覺地自己睡地板。

海城有地熱,地上很暖,但祁漾也不可能讓夏春心睡地上,他知道夏春心那句話的潛臺詞就是讓他睡地板。

夏春心也沒管他,中午沒睡覺,困意來襲,關燈睡覺。

正在她睡意朦胧即将入睡時,聽到床底下男人睡前夜聊的聲音,“預産期在哪天?”

夏春心被這聲音給弄清醒了,想一枕頭砸過去,她平躺在床上,睜着兩眼适應黑暗看天花板,“祁漾,你上次問我産檢了嗎,這次問我預産期在哪天,你是不相信我說的孩子不是你的,還是你有什麽別的想法?”

祁漾的聲音在黑暗裏像貼着沁涼的湖面而來,徐緩清涼,“沒想法,我現在對你來說,不是也沒什麽資格有想法嗎?前妻。”

又談崩了,夏春心後悔和他聊這件事,翻身睡覺,中午沒睡覺對她來說影響很多,沒多久就再次睡着。

過了半小時,祁漾沒聽到床上有翻來覆去的聲音,他輕手輕腳起身去洗手間,走到床邊借着浴室透過來的光亮看夏春心,夏春心的睫毛未眨,呼吸也均勻,他轉身去關了浴室燈,接着動作很輕地躺到床上,靠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覺得以後有個畫面會超有意思

祁鴨鴨看上邊的夏春心,“你幹什麽?”

夏春心:“騎鴨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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