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凋零的花瓣，另類的重生

漆黑的夜晚，烏雲掩蓋了月華，只有幾顆星辰，發出了微弱的光。

“你決定了。”

“是，我的心，已經死了。”

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吹掉了男子的帽子，露出了蒼白的短發。

那一抹蒼白刺痛了男人的眼睛，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能挽回，可有些話，他還是要說，即便不會改變什麽。

“我知道你還在怪我，可我們是殺手，感情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這種結果，不光是小夜子，你我也注定了是這樣。”

“是，這确實是我們這種人最後的結局，我知道，你知道，小夜子她也知道，所以這一天，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希望你不要攔我。”

“但對現在的你來說，這個決定是錯的！”

男人的聲音透出幾分憤怒，卻又有幾分無奈。

“在現在這個時候，對錯又有什麽意義，這一天我早就想過，就算沒有小夜子的事情，這種生活我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至于後悔，在我去做那件事的時候，就沒有了後悔這一說。”

男子閉上眼睛，那拼命想忘記的事情，卻如同昨日發生的一般，清晰的銘刻在腦海中，鮮血淋漓。

……

夕陽，仿佛鮮血一般妖豔，女孩躺在男子的懷裏，臉色蒼白，卻帶着一絲滿足的微笑，黑色皮衣上沾滿了斑駁的血跡，男子用手緊緊捂住，可血還是從他的指縫中流出，就如同女孩的生命一般，無可挽回，一點一滴的在流走。

“哲，這次我真的要走了，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

男子低着頭，不敢看到女孩此刻的神色，身子不斷的顫抖着。

“其實，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只是拿我當妹妹看待，可我不介意，我只希望......能永遠留在你身邊，這就夠了。”

男子的手收緊，似乎要抓住什麽東西。

“帶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着……活在……陽……光下。”

女孩閉上了眼睛，臉色溫柔而蒼白。

……

男子睜開眼睛，記憶中的畫面，那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窒息，本以為心已經麻木了，卻沒想到，還會痛。

劇烈的痛感從心髒深處湧向全身各處，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男人看着面前這人努力壓抑痛苦的樣子，心中五味陳雜，他這一生殺人無數，從來不怕任何事情，唯獨一件事。

一種表情。

一個月前，這個他親手養大，取名叫無哲的男子，沖進了他的辦公室，眼眸如血，眼角劇烈抽搐。

這樣的神情，他無比的熟悉，多年以前，他的朋友們，每隔一段時間，總會露出這樣一副樣子，在那種表情的背後，是一個個鮮血淋漓的故事。

後來，他們稱那種表情為，地獄的召喚。

也就是，死亡。

這也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在男子的臉上，見到除去冷漠之外的神色。

......

“讓我去做天魂的實驗者。”

“你說什麽！你是不是瘋了！”男人看着眼前這個男子，猛站了起來，天魂？那種東西本就不該在人世間存在！

“絕對不行！”

幾年前，組織的人在極北之地發現了一處天然洞穴，在那裏面發現了所謂的‘天魂’，當時去的人在把這個東西帶回來之後，就全部暴斃。

“你是不是忘記了幾年前的事情！”

“不！我沒有忘記，那幾個突然暴斃的人是因為身體裏突然出現了不屬于他們的力量，所以被才會死。”

“你既然知道，你還——”

“小夜子，她死了。”

......

“我已經感覺自己，正在被天魂的力量所侵蝕，就算留下來，對組織的作用也不大了。”

“你說什麽屁話！”

“你是老子撿回來的，老子一直把你當做親生兒子，什麽作用！你知不知道你離開了組織會死的更快！”

“對不起。”

“算了，你從小就是這個倔脾氣，老子是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你了，你想走就走吧！”

短暫的沉默，男子朝着男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走吧，好好照顧自己，記得多活兩天。有空……回來看看我。”

男子看向那個如父親般的身影，記憶中，那一直十分挺拔的脊梁，竟然幾分彎駝了。

他，老了。

男子深吸了口氣，終究還是走了，他不想再留在這個黑暗的地方，就算是死，他也想死在陽光下。

男人感受到男子的離去，孤獨席卷了他的身心。

“終究……還是剩下我一個人。”

天臺上，寒風凜冽，回蕩着男人的聲音。

……

機場，檢票口。

“......”

無哲提着行李包，另一只手把票遞給檢票員。

“小夜子，我真的很想帶着你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但可惜……我的身體，也許不允許我這麽奢侈了。”

無哲坐在靠窗的位置，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飛機降落了。

這裏是他的家鄉，自從被男人收養之後，他一次都沒有回來過，所以他想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回到這個最初的地方。

目送着出租車遠去，無哲看向了面前這一座略顯破舊的房子，十幾年了，時間過得真是快。

推開門，屋中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無哲不知該喜還是該悲，那個曾經虐待過他的老婦人，恐怕也已經……

其實，他早就不恨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仇恨。

當然，有一些仇恨除外，有一些仇恨就算過了千年、萬年，一樣是那麽的清晰。

小夜子蒼白而溫柔的樣子，又在無哲腦中浮現。

無哲從小就和那個老婦人住在一起，據那老婦人說，他所謂的父親，當年抛妻棄子，所以他自小就和母親相依為命。

後來，因為母親早年悲傷過度、積勞成疾，在他不到一歲的時候就去世了，臨終前，找來這樣一個老婦人，讓老婦人繼續照顧他。

在無哲模糊的印象中，确實有一個女人十分溫柔，對他十分的關懷，但很可惜，他已經記不清女人的臉了。

一聲輕嘆，他環顧四周，看向屋子裏那些擺設，陌生卻又熟悉。

就算記得又如何，終有一天，還是會忘記，徒增悲傷罷了。

無哲放下手中的行李，略微打掃了一下屋中的灰塵，也沒有洗漱，就合衣躺在了床上。

如果可能話，下輩子不要再打打殺殺，平靜的度過一生。

無哲漸漸陷入了夢鄉，帶着這個簡單的願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漸漸的暗了下來，空氣中傳來絲絲濕潤，黑暗的屋子中，忽然亮起一抹妖豔的紅芒，究其源頭，竟然是從無哲身上發出來的。

異變突起，那一抹紅芒所到之處漸漸泛起了白光，無哲整個人竟已十倍、甚至二十倍的速度老化。

突然間，紅芒消失了，就在紅芒消失的最後一瞬，無哲整個人如同粉塵般，徹底在這個世界湮滅。

……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時空，一抹紅芒閃過，一個嬰兒出生了。

“嘻嘻，那就叫無哲吧，小哲、工藤——無哲……小新，你說好嗎？”

波浪卷的大美女，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手指逗弄着懷中的兩個小嬰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病床旁邊，一位儒雅的中年大叔，寵溺的看着波浪卷美女和兩個小嬰兒，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日語，工藤，難道說我……”

無哲剛恢複意識，就聽到了這些話，一時之間，大腦混亂如麻。

“或許，這是上天給了我再來一次的機會。”

“小夜子，我會帶着你那一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

“優作，你快看，小哲笑了。”波浪卷的大美女抱着無哲一陣亂蹭，香吻一個接一個。

“真是太可愛了！”

“是啊，他對着你笑呢，有希子。”

儒雅的中年男子看着不着調的妻子，眼中露出一絲寵溺。

無哲忽然覺得，她這個老媽，貌似比傳說中，還要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