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有孕

朝廷既已出兵, 且還從拱衛京城的豐臺大營中調派了二萬将士,大慶朝上至王公下到庶民,都明白這場戰争絕非小打小鬧,顯然聖上和朝廷都已表露出要馬踏安南的勢頭。但國朝大事, 又在疆界最南, 随着兵将離京, 除了京郊大營忙着招募新丁, 訓練磨合将士之外,都城中又重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

“爹。您找我?”朱繡向湛大輕輕一福,笑道。

自打湛冬離京, 湛大足有半個月不能安枕, 還是裘管事叫他媳婦悄悄告訴了, 朱繡打發人送來了安神香, 好歹漸漸養了回來。

“冬子媳婦, 親家舅老爺的船隊從南邊兒送信來, 說是朝廷各路的将士在江陵郡彙合, 你看看。”說着, 就點點小幾上的一封信。

湛大身後的高姨娘溫婉一笑,忙雙手捧過那頁信給朱繡, 朱繡忙颔首致意, 展開馬上看了起來。

須臾, 方松了一口氣, 笑道:“這是好事,前兒我看了幾冊大爺的書,雖無安南當地的書, 但百越風土記、縣志還有。爹不知道,這安南臨近百越, 全是低矮山岳叢林,又濕熱極了,這草木野獸在那種地方腐臭的極快,故而最宜成毒瘴。安南國雖蠻野,其實兵少将寡,最難的反倒是當地的地貌氣候和毒蟲瘴氣。朝廷調遣各地兵将,百越、滇南的還可習慣,咱們北地将士卻難能适應當地水土。這信上說,大軍要在江陵修整,再下百越,這就是說軍中将帥皆無激進求功之心,又有沿路調集醫匠藥材之舉,可見朝廷謹慎,求得是穩妥取勝……”這種情況下,越是求穩,各地将士才有時間适應當地,生存的幾率才越大。

與安南之戰,死在疆場上的兵士尚能稱得上死得其所,可若是未戰便因水土折進去,就太冤枉了。偏偏從古至今,死于當地的地形氣候的将士,不知比戰死沙場的要多多少。此次大慶用兵,主帥和麾下将軍顯然深知其惡,頗為審慎周全。知道這些,朱繡心裏就松快的多了,只要主帥不冒進,不拿人命去開林填山,湛冬身上有那些藥,想來就安全好些。

湛大哈哈大笑:“好!朝廷既這麽着,怕是要耗上一年半載。冬子媳婦,你也不必忒挂念,日子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得閑了,你願意回親家住幾日就只管回去!另外,族中此次光随着冬子的兒郎,就有十一人,他們家眷族中雖有幫扶,府裏還得多看顧兩分。或有處的來的,接進來住上十天半月也無妨。”

這卻是正事,朱繡忙答應了。

一時回到正房,春柳才道:“奶奶這個月的小日子已遲了許久,還不告訴人嗎?”

畢竟太太早逝,老爺屋裏雖有兩個姨娘,但大爺走後,翁媳兩個還是得避嫌。雖每日朱繡都叫屋裏的嬷嬷和小幺兒去前院裏給老爺請安,可這一個月上,加上今日,也不過就見了兩次。春柳的意思,自然是趁方才,把似有孕的信兒回禀了,一則叫老爺開懷,二則也避免尴尬。

朱繡手掌撫上小腹,她也沒料到這小家夥來的這樣早。依她原本想的,再過上二三年才正好,卻沒料到這當頭就來了。幸而姆媽舅舅養的精細,自己也上心,如今她的骨架身量已長開了的,雖免不了辛苦些,也還能受的住。只是本來還指望竄一下子身高的,只怕難了。

“日子還有些淺,大夫說出來也模棱呢,這當頭,若叫家裏空歡喜一場可怎麽了得。”雖這麽說,可朱繡心裏有七八成把握是揣上了,心裏默算了下,又道:“索性再等幾日,若下回小日子還未行經,就請大夫罷。”

春柳忙脆生生的答應了,又笑道:“請了大夫呀,正好請咱們太太來陪姑娘一段時日,別家都這樣呢,況且姑娘的對月也沒回去住呢。”

朱繡搖搖頭,自家這情景和別家都不同,若是婆婆在,姆媽自然可以上門陪自己段時日。可湛家這情形,瓜田李下,倒累得姆媽被人說嘴。

“你又糊塗了。渾叫什麽。”秋桂嗔怪春柳一句,笑道:“我們舅老爺也想奶奶呢,指定要接咱們回家住些日子,不然不能放心。只怕這裏老爺也怕咱們奶奶年輕不知事,巴不得我們太太照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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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繡曬着春光聽兩個丫頭鬥嘴,閑适的昏昏欲睡。

用罷午飯,到底小憩了回,醒來後聽府內各管事回話。因班子都搭好了,雖還在磨合時候,可規矩流程定下來,理事就順暢簡單多了。這不年不節的,每日上下午各兩刻鐘,盡夠朱繡處理完了。

“擡我的繡架過來。”朱繡翻過這一旬日的賬簿,見無甚差錯大褶,就叫收起來,又命将繡架擡來,春日正好,閑懶着未免辜負。

春柳秋桂都忙擺手,“好奶奶,且歇上一會子罷。您如今這……,不好勞累。”

朱繡搖搖頭,哪裏勞累了?

正待要說話,只聽外頭二門婆子來回話:“徐家大奶奶打發人來送帖子。”

朱繡忙叫請進來。

進來的卻是熟人,朱繡在徐家嫂子身邊見過,知道這位嬷嬷是徐嫂子的奶娘,忙命讓座。

奶嬷嬷推讓再三,放在杌子上坐下,笑道:“下個月我們奶奶要辦一場牡丹花會,特意來請湛大奶奶。”

朱繡因笑道:“早聽說嫂子養了一手好花,家裏還有座牡丹苑,就是嫂子不請我,我也得舔着臉兒去看的。”又忙問“定在哪日了?”

“原本想定在初六,只是初四是文殊菩薩聖辰,初八日是浴佛節,這幾日,好些相熟的太太奶奶要出門供奉拜佛的,我們奶奶想了想,就定在了初二日。”

“初二日?這可是今年頭一份的賞牡丹,我讨了嫂子的巧兒,飽了眼福。嬷嬷親自過來,可是這裏頭有什麽講究,或是嫂子有話要囑咐?”

那嬷嬷笑道:“怪不得奶奶在家裏總誇湛大奶奶最是心思靈巧的,可不是有些緣故要告訴您。”

“這花會茶會是各家常有的,請的人也都大抵是外頭爺們同僚好友家的奶奶們,我們奶奶正要借您長長臉子吶,好幾年都沒見着像大奶奶這樣品格兒這樣标致的人物了。”

朱繡心裏明了,徐家嫂嫂有心,這是帶着自個進湛冬這一級的武官內眷的圈子呢。

又聽那嬷嬷道:“趕明兒,大奶奶熟悉了,少不得也得攢幾場這樣的集會。故而,我們奶奶的意思是,請大奶奶提早些兒過去,您這樣聰明,只怕順一回下來就知道如何置辦了。”

“嫂嫂事事想着我,我卻是愧受了。”

春柳早親自捧了好茶來,笑道:“媽媽潤潤口。”

嬷嬷自覺很有面子,越發喜笑顏開。

朱繡想一想從前榮國府的宴會,俱是家宴,鮮少請外人來,倒很有些規矩不明白,因問:“我知道嫂嫂必是替我設想周全了,只是還要問一句嬷嬷,這樣的集會,與會的各家奶奶們帶去的禮,可有什麽說法講究?”

這奶嬷嬷心道,湛家大爺娶的這小娘子,年紀雖小,可真是個靈慧的,不必這裏多費口舌,她自己就想到了。因笑道:“正是這話,因都是相熟的人家,很不必弄些貴重抛費的虛禮。各家奶奶們,若是花會,從家裏花園子裏挑揀兩盆子花帶去,大家同賞也就罷了;若是茶會,或是撿幾樣新鮮茶果子,或是旁的小吃食,都盡可以。若是與主家關系十分親近,幾家商議着請一班小戲或是說書的女先兒,大家樂一樂也是有的,只需先與主家說好就成……”

閑敘半晌,朱繡倒又有了新忙活的事兒,眼看距花會日子不足五六日了,這出門的衣裳、釵環,還有妝容都需要斟酌。她從沒參加過這樣的小會,自然不知道別人是怎個打扮法子,頭一次亮相,又要鄭重顯眼些才好,卻也不能蓋過主人家的風頭。

裘媽媽并幾個貼身丫頭翻箱倒櫃,擺了滿床滿榻的衣裳,越發的挑花了眼。

到底裘媽媽經的事多,半晌挑出一件盤錦鑲花海棠紅的褂子,笑道:“這件好,下頭系一件秋色馬面裙,奶奶能壓得住的這顏色,又鮮亮好看,又不是大紅大玄的,倒合适的很。”

春柳想一想,忙從箱子裏尋出一件七幅的盤金繡鳳穿牡丹的秋色馬面裙,笑道:“這件可好?”

裘媽媽打量一番,笑道:“好!褂子顏色豔,花邊紋飾少,下裙更莊重精致些,正合宜,不錯。”

朱繡由着她們折騰,心裏盤算了一回,對裘媽媽道:“白日裏聽老爺的意思,此次,族中有十一人随軍南征,名單子我這裏有了,只是各家具體如何,還需打聽打聽。若家裏人有知情的,不妨叫她們都告訴你,不拘明日後日,你說給我聽聽。”

裘媽媽忙應下。

至晚,安歇時,朱繡才悄向春柳兩個道:“初二要去作客,倒是先診了脈息。初一太急,三十那日請罷。”也給府裏個安穩的時間,再一則,雖是賞花,可宴上難免有人勸酒,診完了脈,自家才好推脫。

不過幾日光景,湛大只覺得自己這顆老心跟騎了尥蹶子的瘋馬似的,一會兒憂心不寐,一會兒又大喜過望。

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湛大直直看向裘管事:“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裘管事滿臉是笑,連連作揖:“恭喜老爺,您這輩分吶,可是要升一升啦!”之前受朝廷封贈的時候,按理說,自家老爺就該被稱為老太爺才對,當家做主的大爺和大奶奶,該是老爺和太太了,尤其是大奶奶,當了诰命夫人,外人稱呼起來很該是湛太太才對。偏老爺不願意,一邊眼饞兄弟家的孫子孫女兒,一邊梗着脖子不叫改稱呼,只說等他老人家也正經做了祖父才行。

湛大喜得嘴都合不攏了,一連聲的命:“放爆竹,去,放爆竹!”

嗨,大爺還不知道在哪兒拼命殺敵呢,放什麽炮仗,裘管事只得笑勸:“雖則大夫說大奶奶身子骨強健,可日子還淺,不好驚動,這炮竹驚天動地的要是驚着可不妥當。再有,大奶奶孝順,咱們是頭一個知道的,老爺,您看,是不是得打發人去給親家太太、舅老爺報喜?”

“對對對!”湛大喜得無可無不可:人家明知道自家小子前程未蔔,還把姑娘嫁過來,這姑娘心性好有能為,把家裏打理的妥妥當當的;如今又這樣争氣,才進門就懷上了,真真是受了親家的大恩德了。“備車備禮,我親自去給親家道喜!”

“賞,家裏上下都賞一個月月錢!你們大奶奶身邊侍候的賞三個月的!”

底下站着的都忙賀喜謝賞,裘管事忙掏出對牌叫賬房去湛大私庫裏提賞。

朱嬷嬷和程舅舅如何驚喜自不必說,只展眼間,就到了徐家花會的日子。

若依着長輩們的意思,一萬個不願意朱繡此時出門,只是這是早應下的,況且徐海與湛冬情同手足,這場花會一大半是徐嫂子為了把朱繡帶入太太奶奶們的圈子而張羅的,于情于理,都推辭不得。

朱嬷嬷重金請了位頗有名聲的收生姥姥,今年一整年都随侍着朱繡身邊,才勉強松口。程舅舅喜歡了一夜,次日就親自到湛家,與湛大兩個不知說了什麽,反正議定初二日朱繡出門回來,初三起就回娘家歸朱嬷嬷看顧,一直到胎滿了三個月坐穩了再說別個。

朱繡聽丫頭在耳邊絮絮叨叨,知道這是長輩們疼她,又窩心又頭疼。想起姆媽如臨大敵的樣子,就知道後頭幾個月不好過。忍不住摸摸平坦的小腹,暗嘆自個兒的日子過得跟做夢似的,上輩子從沒想過的事,這會兒一股腦的都經歷了,一下子嫁人了,一下子又揣上個小家夥,怎麽這麽不真實呢。

“你今日這身好看的緊,只是臉上素淡了些。你這還是新嫁娘呢,指甲也不塗,胭脂也不擦,倒愈發顯得你嫂子我老妖精似的。”徐嫂子拉着朱繡的手,端詳一回,笑道。

“不過你這臉,跟桃花骨朵似的,不擦胭脂也使得,就是口唇淺淡了,我那裏還有你送我的唇脂,嫂子給你妝扮妝扮?”

秋桂在後頭,嘻嘻的笑道:“大奶奶勿怪,原是我們奶奶有了身子,嬷嬷不讓塗脂抹粉。”

徐嫂子驚喜道:“果真,哎唷,怎的沒告訴我們知道。”

朱繡笑道:“月份尚淺呢。”

徐娘子忙往內室讓,“罷了,你歇着罷,一會子人到了我使人告訴你。別怕,今兒有我呢。”

朱繡忍不住臉紅,笑道:“哪兒這樣嬌貴了,嫂子先不是還說要教我嘛。”

徐娘子只不依,道:“什麽時候不能學,況且你聰明,我說給你聽也能學會了。你聽話啊。春柳秋桂,扶你們奶奶歇會兒。”

出了小廳,徐娘子長出一口氣,忙命:“打發個妥當人,去告訴大爺,就說湛兄弟有後了。”

這場花會,因着徐嫂子的緣故,朱繡倒是松快的很。因湛冬娶親晚,與徐家、湛家親厚的這一小群奶奶們,年歲比朱繡多長上幾歲,聽聞徐嫂子為她擋酒,知曉了緣故,倒都傳授起自家的養胎育兒經起來了。

和樂融融,十分有話聊,朱繡竟也頗順利的融到內眷裏頭。

叫徐嫂子暗暗松了口氣,她原先提着半顆心,不為別的,只因朱繡能寫會讀,又長得也忒好了些。相熟的內眷,因大家都是低品階的武官人家,不少都是小門戶家的出身,頂多算得上不粗鄙,至于知書達理多是不沾邊兒;況且多有性情爽直不會拐彎抹角的,朱繡這樣的模樣,又紅妝十裏,少不得就跟人格格不入。徐嫂子是舉人家的女孩兒,當年新嫁,融入這些人裏頭也頗費了一番功夫呢。她當年,初時人家說的她插不上話,她說的人家是一頭霧水,尴尬極了,幸好有婆母領着,這才勉強融入。徐嫂子都拿出婆母引導她的耐心了,誰知湛家弟妹這樣靈秀,頭一次就不顯得突兀。

閑敘了一會子,徐嫂子就招呼大家往花園亭廊去賞花。

徐家幾代武官,如今住着的也是個五進的大宅子,因不在鬧市旺街,占地頗大,花園子裏仿造江南風格,亭榭廊檻,各色景致宛轉其間,十分有意境。

一個嫂子笑道:“這還是當年為了迎咱們徐嫂子進門,特地請了南邊的匠工修造的。我聽我婆婆說,因上兩代徐家無女,他們爺兒們造的這花園子光禿禿的,都當校場使呢。那時候徐家宴客,可從來沒有這些花會茶會,無景可看。只能每每請兩班小戲,聽去罷你們。”

說的衆人都笑起來,到了一處曲廊八角亭,迎面又是幾個穿着富麗些的婦人,先前打趣的嫂子低聲将對面幾人的身份都跟朱繡介紹一番。

朱繡盈盈站着,只含笑應對罷了。

兩相寒溫客套幾句,三三兩兩在亭中坐下,朱繡正端詳亭下一朵重瓣趙粉,忽聽一個婦人道:“那個紅衣裳的,就是湛家新娶的媳婦?小媳婦兒,過來叫嫂子看看。”

朱繡輕一揚眉,轉過臉來,正是方才才見的那幾位中的一個,那婦人也穿着一身紅衣,是比桃粉更深的洋紅褙子,鮮亮是夠鮮亮,只這婦人長相普普通通,壓不住色,倒像個陪襯似的。

“您是?”

“嗨呀,這位吶,是鄧家六房的三奶奶。你不認識。我說鄧三,在座的數數,幾個不是你嫂子的,你怎麽不站跟前,叫咱們瞧瞧看看?”

“喲,鄧三家的,你今兒怎麽來了,徐嫂子連你都請了?上回在姚家沒鬧夠,非得把徐家的花會也攪和了才罷休?”

“就是!別欺負我們冬子媳婦年紀小。你家鄧三,見着冬子還得稱一聲哥哥呢,好意思在這裏拿大!”正說着,徐嫂子進來,似笑非笑的一睨鄧三奶奶。

那位鄧三奶奶不忿的低下頭,不言語了。

朱繡冷眼瞧着,這幾個穿着都往富貴炫耀上打扮的婦人,只怕不大得人心,其餘幾個抱成一團,一旁說話。唯有這個鄧三奶奶,不知如何得罪了她,倒拿着自己作筏子。

徐嫂子拉起朱繡,把她安置在方才熟絡的幾個嫂子中,忙着叫丫頭上果子好茶,才又匆忙走了。

“今兒來的人不少,除了咱們這些小輩,還有些上一輩的太太們,徐嫂子可帶你見過了?”那位頗诙諧的嫂子問。

朱繡點點頭,長輩們都是徐嫂子親自去迎的,特地帶上了朱繡,都見過了。

“也是,誰叫我們家爺不争氣,扒不上人家湛大爺的門呢。能扒上的都飛黃騰達了,又是指揮使又是千總的,怪不得徐嫂子也得巴結着。只可惜呀……”那鄧三奶奶見方才朱繡沒吱聲兒,以為是個好拿捏的軟貨,又陰陽怪氣的說話。

朱繡挑挑長眉,不等她把可惜什麽說出來,直接道:“鄧三奶奶是罷,還請慎言。方才我随徐嫂嫂拜見了鄧伯娘,您若是說了甚麽我不愛聽的話,少不得搬弄告一番狀了。我新過門不久,不懂事也是有的,鄧伯娘方才還囑咐嫂子們讓讓我呢。”把告狀說的理直氣壯。

朱繡身旁嘴巧的那位魯嫂子,像是才認識朱繡一般,細細的看過一回,大笑道:“果然,對咱們的脾氣。就該叫那些亂叫喚亂咬人的狗,知道厲害!”

朱繡心道,可不是狗麽,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她将才分明是要咒自家湛冬。

魯大嫂不愧個魯,當下指着鄧三奶奶的鼻子道:“沾了鄧家大房的光,你才進這裏來,別給臉不要啊!況且,你有這調三斡四說嘴的功夫,還不如多管管鄧三呢,在座的哪個沒開懷,只有你!瞎話壞話說多了的,不怕造口業呀!再如何新,湛家弟妹如今已有了身子,你且多顧着你自己罷。再叫我聽見那些歪話,大嘴巴子抽你!”

氣的鄧三奶奶臉色鐵青,魯大嫂坐下來,跟朱繡道:“別理她!都知道鄧繼小子和你家湛兄弟好,如今鄧小子升了豐臺大營的千總,聽說又說了一門頗高的親事,她這是嫉恨呢。你不知道,今兒來的鄧太太是長房宗婦,進門多年無子,當時六房已有二子又鼓了肚子,說要把肚子裏的這個過給長房,誰知鄧太太就懷上了,生下來就是鄧繼。六房的就是那個鄧三,他們六房也是有意思,都覺得是鄧繼小子占了鄧三的地位,這以後,但凡鄧繼小子出息點兒,就說三道四不消停。可如今長了起來,那個是爛泥似的,鄧繼小子認了兩個哥哥,倒越發有能為了,叫她們看了豈非更恨。尤其是這個鄧三家的,跟黏上大房似的,因着她攪和糟踐名聲,鬧得鄧繼如今還沒娶上媳婦……”

朱繡也是知道鄧繼的,不僅知道,還見過,聞言,笑道:“說的哪家的?我們爺出門了,我這消息越發不通了。”

魯嫂子想了一回,笑道:“恍惚是哪個高門的庶女,聽說在家裏不大得意,只是人好性情也溫厚,鄧太太極滿意。因着她家不大看重,鄧家也不張揚,只要安安生生把媳婦娶進來就萬事都好了。”

“哎,對,好像是姓賈,許是那什麽國公府的旁支罷。”

“姓賈?”庶女,不得意,人溫厚,朱繡越想越覺倒像自己認識的那位姑娘,都中高門,又是國公府,除了寧榮二府再沒其他,況且旁支裏頭,朱繡還從未聽過有适齡的庶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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