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爛裆

朱繡才回到府中, 程舅舅已等候多時。朱繡方拜見過姆媽,朱嬷嬷就道:“春柳秋桂服侍你們奶奶漱洗,換過家常衣裳再到涼廳裏來。”

朱繡把頭上釵環歇下,換上柔軟吸汗的細棉廣袖衫裙, 收拾停妥了, 醫婆又上來診過一回脈, 才簇擁着往涼廳去。

這一會子, 足夠朱繡身邊的嬷嬷把榮府情形盡數向朱嬷嬷二人回明了。朱嬷嬷氣道:“這老太太以為別人都是她呢,一心裏只有她自己,只要能安榮享貴, 子孫後代一概不要!”明晃晃調撥旁人家母女、舅甥不和, 年紀越大越發昏聩。

程舅舅倒神色平靜, 還笑道:“義父都說了, 繡兒合該是咱們家的人, 合該是他孫女。咱們家老的小的都是如初的人, 繡兒都沒将她們的話放心上, 咱們犯不上為這些日暮途窮的人生氣。”

程舅舅說着, 想着老父,心道, 誰說沒了根的人就沒良心不是人了, 義父若不是始終守着底線, 且沒如今呢。大內的宮女們尚且有一絲承恩做主的冀妄, 或是熬得出宮,可內監們卻是一入宮門低賤一輩子,就是做到了權宦, 古往今來,也是善終者寥寥無幾。像義父這般, 那都是比猴精比狗忠的人物,非是貶言,這原是他老人家的原話。程老太監舊日還曾教導兒子,說為何上了年紀,做到高位的大人,不管是閣老還是內相,都愛眯着眼睛?不是老眼昏花,而是一雙眸子忒毒忒利,幾乎能把人心看透,半阖着眼,不過是給別人留活路,給自己留餘地罷了。

朱嬷嬷搖搖頭,嘆道:“咱們要跟繡繡說的那些事,若說沒有這位老太太摻和,是萬不可能的。都這個境地了,她又是同先國公一起經歷過大事的,怎麽可能不知道後果,不過是舍不得尊崇富貴罷了。”

朱嬷嬷扪心自問,若易地而處,她是寧願俯首退步的,就算是削爵蕩産,可只要人還在,安貧樂道地好生教導子孫,未必沒有出頭之日。結果榮府賈老太太呢,拉着一大家子的命一起作耗,她以為人多勢衆,龍椅上的萬歲就會讓步?蠢!這些年窩在小小後宅裏說一不二把這老太太的眼界都擠死了,當今可不是古稀之年求穩求名的太上皇,當今能忍,對自己狠對旁人更甚!況且煊赫一時的舊京勳貴早已不是早年的權勢煌煌,一群酒囊飯袋,怎麽成事?只怕做夢還快些。

“姆媽和舅舅要說什麽事?”朱繡扶着春柳的手,笑盈盈的問。

程舅舅一見外甥女,就樂成了一尊彌勒佛,笑呵呵的道:“今兒你來了個新廚子,倒做了一手好點心吃食,你嘗嘗,若喜歡這手藝,來日給你帶家去。”

下人忙端上一碗糖蒸酥酪,朱繡一看,果然與往常家下吃的不大一樣,上頭蓋了一層時鮮果碎和堅果。用銀匙挖了一勺,頰潤于酥,朱繡笑道:“可是禦廚?”

程舅舅撫掌大笑:“還是我家小姑奶奶的嘴刁,一嘗便知!這廚子原是禦茶膳房的白案師傅,誰知不慎右手被重物砸了,只得告老。偏生他是個內監出身的,不比別的禦廚師傅,竟是要流離的結局,你外祖與他早年認得爺爺有一分情面,就索性給送來府裏了。這大師傅手還未好全,據他自己說,這點心做的還差些意思。”

朱繡一碗酥酪下肚,只覺暑氣全消,因笑道:“舅舅要說的事,是祖父打發這位大師傅告訴的?”若不然,昨兒還好好的,今日這禦廚師傅來了,舅舅和姆媽這樣當成正事的叫她來這廳上說。

程舅舅眯着眼睛笑,看向朱嬷嬷,朱嬷嬷笑道:“我兒聰慧。也是不巧,若是早一會子,也不必你往那邊去了,白白累一場。”

程舅舅就笑:“細處咱們也不管,只事情知道就可。”

侍候的家下人早在端上酥酪時,就都遠遠避到外頭游廊下頭去了,四面開闊的涼廳裏只聽程舅舅的聲音。

“安南國挑釁犯境早有,只是南安郡王一直壓着不表……我朝四個異性郡王,東平、西寧早已沒落,連王爵都丢了,就如同寧榮二府,若不是老诰命還活着,早摘了王府的匾額。北靜王嘛,名為異姓,實則從上代起就是宗室出繼的嗣孫,唯有這南安郡王,祖上出身南疆,因安南國不穩,不僅還保有郡王爵位,手底還掌有兵權。這南安郡王也知情由,故而寧可放縱安南國進犯做大,也要南境不穩,好保享他家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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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壽高,這般算計博弈也還使得,只是誰叫太上皇禪位了呢,當今年富力強,怎肯忍卧榻側他人眠。你外祖說,從聖上繼位起,就已開始籌謀。如今吏治漸清明,國庫也填滿了,正是時候。”程舅舅看向甥女,笑道:“對安南國用兵的甲胄兵器、糧草藥材皆是早已備足的。”

這意思,是叫朱繡放寬心。歷來戰事,六分靠兵将,四分靠後方,後方不穩供給不足,戰神白起複生也無用;反之,則五分勝算便九分。

朱繡彎起眉目,“可是南安郡王不意?舅舅往常說過四王八公,同氣連枝,可是這些勳貴要弄什麽摺子?”朝廷一旦掃平安南國,南安郡王維持多年的超然地位不保,如東平西寧一般,沒落就在眼前。

程舅舅冷笑一聲:“這南安郡王當然不屬意這局勢,如今上蹿下跳的聯絡勳貴們,要朝廷與安南國說和呢。”頓了頓,像是怕吓着甥女,只避重就輕道:“南安郡王麾下皆優容安南國,致使安南國上下皆不把大慶放在眼中,區區小國愚民,都敢稱呼咱們大慶子民作‘兩腳矮馬’。安南國上下皆已擄掠大慶百姓作奴隸為活,耕種勞役、探路狩獵皆是劫掠的我朝百姓,百越、滇南民憤極大,若朝廷不先用兵,只怕就民反了。所以,說和,是萬萬不能的。”

朱繡一聽,就知只怕南疆百姓遭害極深,這兩腳矮馬如同北地匈奴興盛時稱呼漢人為兩腳羊一般,皆是把人命看的比牛羊還低。北地放牧牛羊,南疆多矮馬,才會傳出這樣的賤稱。只是這說和,朱繡想起原書裏的探春遠嫁後,榮國府還是敗落了,只怕這裏頭很有些貓膩,仇恨刻骨,這和談難成。

“舅舅是說,南安郡王聯絡了四王八公這些勳貴們,要逼聖上同意?”

程舅舅一曬:“南安王府獻女,請封郡主,為和親之用。另有平安州總督上書平安州有前朝餘孽作亂,請求剿鎮。”

朱繡心下一動,只怕作亂是假,懾逼是真。怪不得老太太又抖了起來,平安州是賈史王薛四家舊日根基,這裏頭少不了賈家的摻和。

“那為何要借外祖的手塞人,如今這情勢相持,賈妃又有了身孕,內務府僧面佛面都要看,他家塞進去個把人,還不是極簡單的事情?”

朱嬷嬷在旁邊道:“若是要塞進去的是這位請求和親的南安王府嫡出孫女呢?”

朱繡瞪大了眼睛,這家人腦子有坑嗎!都說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這孩子是你家非要舍的,狼還沒套着,已經舍出去的孩子又要反悔,到底圖什麽呢?

朱嬷嬷搖搖頭,笑道:“像你舅舅說的,若是明白事理有能為的,南疆的局勢也不會如此。”南安郡王祖上是百越滇南一地最大的土司,根基如此雄厚,保持安南國和南疆的平衡很難嗎?祖輩裏做的都還好,叫朝廷也挑不出大毛病,可自從近二十年來,幾乎官逼民反,生生把根基毀盡了。如今箭在弦上,還貪心不足也不為奇了。

“不是,那姑娘有什麽特別?”

朱嬷嬷就笑:“南安王府祖籍南疆,不比中原規矩,枝蔓雖多,卻早已離心。況且他家子嗣不豐,挑揀出來,未出閣的只有這一位女孩兒了。這女孩兒生的貌美,早年有道人批命說是鸾鳳命,他家裏既想說和安南國、保有王爵地位,又不舍得這只鸾鳳飛到那南疆小國去,指望着能像賈家一樣出一位貴妃甚至皇後,可不就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麽。”

朱繡擰起眉頭:“若是順利,姆媽和舅舅也不會知道了。如今這樣大喇喇的說出來,可是他家走漏了消息?”

程舅舅笑道:“朝廷多年備戰的消息是從大朝會上透出來的。這等消息傳揚出來,一者是安撫百姓,二者更透出南安王無能,與朝廷背道而行。只這一條就生生攪亂了人家的如意算盤。至于挖出這鸾女伎倆,怕不是萬歲的意思,倒像是宮裏頭主子娘娘的手筆——這消息還在內廷壓着呢,外臣少有知道的,倒是掌權的老內相們,心裏都有了數兒。”

朱繡聽了這話,就知這南安王府鸾女籌謀入宮才是外祖父要告訴自家的事情。

“賈家摻和平安州,我還能明白,可人家的女孩兒入宮,她們跟着瞎弄什麽?”朱繡分外不解,這所謂鸾女,入宮不是和那賈妃争寵的嘛,怎的賈家還樂見其成呢?

朱嬷嬷搖搖頭,低聲道:“賢德妃不得寵,怎能忽然有孕?況且人家看好的,并不是當今,而是當今唯一加冠的長子。大殿下極受聖上臣工看重,如今還未往宮外開府。國賴長君,若是當今力乏,十有八九是這位大殿下監國。”

程舅舅接道:“坊間傳言,南安老太妃出身疆南大族,身上許有幾分弄蠱的本事……”

先前那些話朱繡還不覺如何,可母舅這會兒寥寥數語,就吓人的很。這意思,是說賈元春的龍胎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懷上的,還和南安王府有關。賈家承了這恩情,上了賊船?至于南安郡王家,更是膽大包天,明面上奔走說和兩國,暗地裏卻動了改朝換代的心思。只怕皇宮裏很不太平,南安王府的手既然能伸進賈元春的栖鸾殿,說明是有門路送女入宮的;可他家卻又要借助賈家,那意思只怕是不僅要死拖上賈家,更有劍指外祖父的意思。若不然,依賈家裏外無人的境地,如何得知自家外祖父的底細。

“不對,只怕是外祖父他老人家被盯上了。南安王府家的那女孩兒的事情,也是個秘密,他家既然敢作這樣的謀算,就會捂得嚴嚴實實的。”弄不好,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外祖父遞消息,還犧牲了個禦茶膳房的大師傅,就是宮裏不容樂觀的意思,不然養的那些個小黃門,哪個不能傳話。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禦廚,只怕也是周折轉了幾手,才到了府裏。朱繡想起大半個月前賈母就命王熙鳳來請自己,說明那時這算盤已是打上了,以自家外祖父的本事,不可能這麽慢才遞出消息,必然是有些事情還是捂着蓋子的,須得迂回的,用信重的人才敢傳話出來。

程舅舅姊弟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朱嬷嬷忙壓住閨女的肩膀,給她安安心神,笑道:“不怕啊。這事馬上就叫分曉了,若不然你外祖不會叫咱們知道。我和你舅舅不瞞你,是叫你心裏有數兒。雖不知老大人們如何作為,可這南安王府忒輕狂了些,這十來年風平浪靜的,叫他們家把人都看輕了。那點子鬼蜮伎倆,根本無用。只是聖上到底着了一回道,等南邊戰事平了,只怕這裏頭的世家都讨不了好處去。”

這着了一回道,自然說的是賈元春有孕的事情,朱繡聽這話,就知道就算自己是個糊塗不知事的,叫老太太壓着點頭答應尋外祖父幫賈家的忙,外祖父那裏也不會容情。

“他家雖然荒唐,可姑娘們都還好。”

朱嬷嬷點到為止,朱繡怔了一下,眼圈泛紅,知道姆媽和舅舅這是怕她心裏頭過不去,把事情告訴她,就是替她還情的意思。

朱嬷嬷一笑:“不管怎麽說,咱們家到底欠了些恩,報恩報恩,過幾日,悄悄給琏二奶奶遞給信過去就罷了。以後,你也不必挂懷了。”

程舅舅也笑道:“你先前叨叨的那句什麽‘只怕豬隊友’可是說的一丁點兒不錯。南安郡王無能,那老太妃卻是個厲害人物,不知道私底下謀劃了多久,只是叫朝廷突然用兵打亂了陣腳。只這樣也還不算太糟,誰知又尋上了賈家,你道這事從哪裏洩露的,宮裏頭賢德妃的栖鸾殿和外頭的榮寧兩府,沒用幾日,把人家許多年的籌謀給漏的一幹二淨,他們還美呢。”

“賈妃懷了龍胎,自以為瞞得住,可頭一個月聖人就起了疑……更不用說榮國府,他家二太太敢窩藏甄家贓物不說,還打起了叫庶女替和親的主意。巴望着他家那位寶二爺成了貴妃、郡主娘娘的兄弟,封個侯爵呢。”

朱繡此時還不明白為何姆媽說過幾日叫遞話給王熙鳳,可沒等旬日,就明白了。南安老太妃突然暴亡,都說是南安郡王違逆母命,生生氣死了老母。至于因何事違逆不孝,卻并無實話傳揚出來,只隐約說南安郡王醉酒後在祠堂胡作非為的緣故,只是越是如此,越是傳的沸沸揚揚,各種葷話小話不絕。

不出兩日,南安郡王因大不孝被奪了爵位,幽禁府中。連同那位鸾命的姑娘,一大家子都被看管了起來。因并不別個罪名,當今也未着實發落,反倒激的上了船的舊勳貴們動作越發頻繁,頗有狗急跳牆之勢。

賈琏火速求假,悄悄回家,正與鳳姐商量。朱繡打發個不起眼的嬷嬷,給王熙鳳請安,只遞了一句話:“速速安排,行善舉,得善果。”說完,還有一張方子遞上來。

摻和進這種事情裏,但凡姓賈的,都難保全。若是同安南國戰事順利,萬歲和閣老們許是還願意松松手放了內中清白的人;若是傷亡大些,必然是要用禍首如四王八公嫡支的血河來祭告将士們的。這道理,不必言明,賈琏也該清楚的。

鳳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擎着方子,渾身都在抖,哭道:“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我不願意生了,生下來也是受罪,何苦來哉!”

賈琏兩眼通紅,問:“老太太果真一丁點兒沒給大老爺和你露麽?”

王鳳姐幾乎萬念俱灰,只嗚嗚的搖頭。

賈琏忍下潑天怨怒,只道:“既如此,咱們只顧自己罷。”

鳳姐哭道:“要不然,要不然!把大姐兒送去給林妹妹作伴兒?還有我肚裏的這個,若好命能在……之前落地,便是扔了他也使得,好歹叫他活命。若是沒那造化,我們娘兒倆一頭碰死了,黃泉路上也有我這當娘的陪着!”

賈琏灌了幾碗冷茶,想了半晌,才道:“還不至于。只看南邊的戰事罷。我聽大人說,已勝了兩場,只不過別地将士到底不耐那地的濕熱,病了不少。”

說道這,忽的眼前一亮,忙拿過朱家方才送來的方子細瞧,好半天,忽然笑起來。

王熙鳳看他又哭又笑,臉上尤帶淚痕,就上來推他,唯恐這個指望得了失心瘋。

“好!雖不知效用,可把這方子獻上去,許是能換咱們孩兒的命。”

鳳姐聽了,忙問。

賈琏先時還不好出口,此時也顧不得了,把原委告訴。原來疆南之地濕熱,将士們待了幾個月,水土不服還能克服,可唯有一樣,叫人吃盡苦頭:當地雨水多,草木繁盛,營帳中難以通風,又得披甲作戰,許多将士都患了爛裆症。這症尴尬,初時将士們還兀自忍耐不說,等到人數愈多,瞞不住也難以醫治,即便營中藥材還足,可那地方敷了藥,膿水一沖,效用實在一般。

朱繡先時并未料想到,還是程舅舅說起來才想到,從當日系統給的那本膏方中把對症的方子都挑了出來,早已借程老太監的手默默送去了南邊。給賈琏夫婦的這一張,裏頭有幾味藥需費幾個錢,比別的方子耗費貴些。給了他們,與賈琏二人,是雪中送炭,可于将士們,不過錦上添花,有沒有都不打緊。

鳳姐知道始末,又是高興又是酸楚,只對賈琏道:“人家是用這方子把情都還上了。”日後,朱繡與榮國府,再不相欠,也不相幹了。

賈琏卻道:“二妹妹的事情盡快辦了。還有三妹妹,柳二近日在京,我尋時機定下來。四妹妹還小,日後和咱們大姐兒,不拘是送到林妹妹那裏還是二妹妹府上,許是都能轉圜。姓賈的逃不過,不姓賈的許是還有活路。”

鳳姐擦幹眼淚,摸摸肚子,心下已有了決意:“不必告訴老太太,只向二老爺說!二老爺屋裏的金钏兒想是能用上,我給她妹妹玉钏兒放出去,許她父母自行婚配,不怕她答應。太太很恨她,若不想一家子賠進來,她就得辦妥了!”

賈琏眼睛一亮:“家下人的身契在你這裏?”

鳳姐紅着眼睛笑道:“我管了這些年的家,也不是光說的好聽。全部的弄不來,可幾個好丫頭的身契,卻是來的。”

兩口子商量一番,賈琏趁着夜色,悄悄出府去,次日尋了新交的投契的一個朋友,悄悄把他們房裏心腹小厮丫頭的身契消了,另有鳳姐偷藏的諸如玉钏兒、鴛鴦、琥珀等人的,一并在衙門裏辦妥了。

這賈琏亦是個歷練出來的,并未大張旗鼓的将方子獻上去,而是尋了頗賞識他的順天府尹,把那膏方托付了。順天府尹為人正派,早在潛邸時就跟随當今,自有門路遞到上頭。朝廷一面八百裏加急送到南疆,一面各地籌集藥草,制成各種藥膏,一批批的往南送。

賈迎春的親迎日還未到,南邊再送捷報,更有那爛裆病被遏止的好消息。大軍感念朝廷,誓死報國,一時間戰場局勢更分明了些。

這日,鳳姐正與平兒小話:“朝廷未有嘉獎,顯見是班師勝歸後再說。阿彌陀佛,正是救命的菩薩,有了這檔子事,許是能保住咱們家。”

這家自然說的只是鳳姐房裏這些人,這一月來,因着鳳姐頻頻施恩,她屋裏倒空前齊心。有些話,并不避諱心腹。

正說着,守門看戶的小紅道:“奶奶,二爺打發興兒來回話。”

鳳姐忙叫進來,那興兒先磕了個頭,就急忙道:“二爺已是請了柳二爺的,柳二爺心裏頗願意,說是要拿家傳寶劍當做定禮。只還未從他家老宅取來,東府珍大爺橫插一杠子,說是要把他府上三姨許給柳二爺。這柳二爺有顆癡心,常說娶妻必然要娶個絕色,咱們三姑娘外頭難打聽,可那邊三姨,倒頗有絕色的名聲。二爺的意思,叫奶奶這裏去鬧一鬧……”

把個鳳姐氣笑了,啐了一口道:“你們二爺還真拿我當槍頭使喚,我去鬧,如何鬧,什麽緣由!”

興兒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賠笑道:“現成的由頭倒有,只求奶奶千萬莫動氣!”

鳳姐似笑非笑,打量一番,笑罵:“喲,連由頭都有現成的。只怕你們又鬧鬼呢,還不快說!若是瞞我一星半點兒,仔細你的皮!”

興兒縮縮脖子:“珍大爺還想把二姨說給咱們爺作二房。”

“奶奶!奶娘!您別氣,二爺沒應,不敢答應!”興兒一面指天指地的替他二爺賭咒發誓,一面哭喪着臉接着平兒的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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