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既懦弱，又低賤

陸衍清楚自己犯了多麽嚴重的錯誤。

他答應過柳佳人不再碰他，還揚言除他之外，任何男人的話都不可信！

如今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諾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陸衍看得出來，柳佳人在上一段感情裏傷得很深，能鼓起勇氣相信他，已經是難能可貴之舉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更應該好好維護他們之間外強中幹的關系，而不是眼見着她泊泊流血的傷口，還殘忍地往上面撒一把鹽！

怪只怪，他們都曾無條件地相信過一些人，只是換來的不是幸福，而是刻在骨子裏，永遠都無法抹去的惶惶不安……

過了很久很久，柳佳人終于蒼白着一張臉，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她走進浴室，看着鏡子裏狼狽不堪的自己，忽然就笑了出來。

只是笑着笑着，布滿血絲的眼鏡就在不知不覺中蓄滿了淚水。

“柳佳人，你真是既懦弱，又低賤。”她對着鏡子，一字一句道。

縱使陸衍高高在上，權勢滔天，你想走，終究會有辦法。大不了咬牙閉眼以死相逼，或是用沉默應對一切，直到将他的耐性耗光。

還有那二十萬手術費，和莫名其妙的勞動合同，不過都是陸衍圈住你的手段，若是真的忤逆不從，他還能殺了你不成？！

柳佳人的眼淚順着臉頰向下滑落，落入口中時，竟有一絲苦澀。

“搬進這裏，也是你自己的選擇！”她對着鏡子喃喃念着，瞳孔中仿佛有火在燃燒。

為了報複方子恒，她已經瓦解了全部的底線。既然如此，又何苦死死攥着自尊心不放！

倏然，時瑾衍惡毒的話語在耳畔響起——

柳佳人，別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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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了報複方子恒而故意接近陸衍的她，和婊子有什麽兩樣！現在陸衍用同樣的方法對待她，只能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根本沒資格在這裏流眼淚！

這樣想着，柳佳人用手擦幹眼淚，艱難地邁步走出衛生間。

她不能躲在這裏！

事到如今，一味的躲藏不僅換不來自由，還會讓報複渣男的計劃就此擱淺！

她咬牙打開門，埋頭踏出房間準備迎接暴風雨的洗禮。不料，卻直接撞進了某人的懷裏。

“咚——”一聲悶響過後，柳佳人吃痛地捂住了腦門。

“……”抱着柳佳人的陸衍沒有說話，懸着的心倏然落地。

他見柳佳人的房間裏什麽動靜也沒有，還擔心她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你……好點了麽？”時至此，陸衍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柳佳人的嘴唇顫了顫，忽然揚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昨晚，你弄疼我了。”

聞言，陸衍一怔！

如此赤裸裸的開場白，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對不起，昨晚喝多了……”陸衍的表情有些陰霾，“傷到哪裏了嗎？讓我看看。”

下一秒，柳佳人扯起嘴角，指了指自己的心髒，“這裏。”

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萦繞，“昨晚你一直抱着我叫另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是不是這個房間真正的主人？”

陸衍微滞。

他能清楚地看到柳佳人眼中的落寞，然而，卻束手無策。

因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

“嗯。”陸衍沒有否認。

“你恨她？”柳佳人踮起腳尖，雙手環住陸衍的脖頸。

面對柳佳人的一反常态，陸衍下意識地蹙起眉頭。

剛才她還在聲嘶力竭地叫他滾，現在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難不成是……

受刺激了？

未等陸衍說話，柳佳人便繼續道：“否則昨晚你也不會瘋狂到把我當臭魚爛蝦一樣狠狠蹂躏。”

沒有溫度的聲音裏，隐隐摻雜着一絲委屈。

陸衍緊了緊拳頭，旋即将柳佳人騰空抱起，溫柔地放回到了卧室的床上。

“今天哪裏都不要去，我來照顧你。”

柳佳人也不掙紮，乖乖地坐在那裏，點了點頭。

“想吃什麽，想喝什麽，有什麽要求，統統提出來。”眼下，陸衍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來彌補對柳佳人的虧欠。

不管怎樣，奪走她第一次的人是他，把她當成別人瘋狂淩辱的人，也是他……

“可以打你嗎？”柳佳人看着他，目光中滿是真誠。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殺了他。

“可以。”陸衍向前走了兩步，直到與柳佳人近在咫尺，“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我不會還手。”

得到允許，柳佳人由坐姿改成跪姿，舉起拳就沖陸衍的胸口砸了過去！

一下，兩下，三下……

她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将心中的怨恨悉數奉還！

然而拳頭的痛，終究無法緩解心底的創傷。

陸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由着柳佳人一拳又一拳砸在他的身上，也沒有絲毫退卻。

良久，柳佳人終于累了，她跌坐在床上，呼吸有些紊亂。

“舒服點了？”陸衍看着她，輕聲問道。

柳佳人不作聲，沉默半晌後，忽然擡起頭道：“我想吃糖醋排骨，地三鮮，還有水煮魚。”

“好，我去準備。”

陸衍走後，柳佳人一直在發呆。

她想了很多，從柳家的排擠，到方子恒的欺騙。越想，心就越涼。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活成了一副連自己都嫌棄的樣子——

抓不住幸福，也給不了別人幸福。

柳佳人深吸一口氣，起身下床，拉開衣櫃，從裏面拿出一件淡粉色的連衣裙。

這衣服，想必就是那個“沁兒”的吧。

換上連衣裙以後，柳佳人站看着落地鏡裏的自己，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另一個女人站在這裏穿衣打扮的樣子。

一抹清冷的笑，緩緩攀上她的臉龐。

……

“你點的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嘗嘗看吧。”中午時分，柳佳人來到大廳，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琳琅滿目的美味佳肴。

“這些都是你做的？”

“嗯。”陸衍替她拉開椅子，“想喝點什麽？”

“我要喝酒。”

若是放在從前，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拒絕，但是這一次，陸衍卻順從了她的意思。

他從冰箱裏拿出幾聽啤酒，拉開拉環，遞到柳佳人面前。

柳佳人也不猶豫，拿起啤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常言道，酒壯慫人膽。

她要用酒精激發膽量，然後上演一出铤而走險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