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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麽要騙你?”

顏謹說完,僅是點頭便走了,客氣疏離到好像剛才暧昧還她“小雨”的人不是他。

他這樣,顯然是感覺到了她對他的防備和抵觸。

是啊,顏謹那樣的人,那麽驕傲和自尊,怎麽會在一個女孩子防備排斥他的時候還靠近?

唐小雨恍恍惚惚地到了公安局,工作時有點神不守舍,周寒遞給她什麽她就記錄什麽,抄完了幾張重點,周寒又遞來一張A4紙,唐小雨正要下筆記錄,就發現上面根本不是什麽重點,只有一句剛剛用黑色鋼筆下的話:把你的腦子擱回你的腦袋裏,不要撞了一下頭就好像把智商撞沒了。

唐小雨嘿嘿一笑,把紙折起來塞進背包。

周寒挑眉:“塞進去幹什麽?扔掉就是了。”

唐小雨雙手合十說:“不能扔,怎麽能扔呢?”

“那你要幹什麽?”

唐小雨激動:“周隊的墨寶,我要拿回家供起來!”

下面再寫一排毛筆字,犯罪分子退散!這句話她沒敢說。

她這讨好也太明顯了,周寒眼神一閃,好像看見了熟悉的女人,只是她太年輕,不可能是她。

“你今年多大?”周寒忽然問。

唐小雨不設防,坦然回道:“我呀?馬上就二十四了。”

“小孩子。”他拿出煙,點起來就要抽。

唐小雨勸道:“周隊,你少抽點煙吧,我前幾天在微博上看到那幾張抽煙者的肺,簡直太恐怖了。”她拿出手機,“周隊微博叫什麽?我轉給你看。”

周寒放下煙,好像有點局促和尴尬,停頓一會說:“微博,我沒有,不會用。”

唐小雨驚訝地看向他:“周隊,你真的三十五歲,不是五十三歲嗎?”

周寒不茍言笑地拿出手機,冷聲道:“我馬上就可以學會。”

唐小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寒:……

哎,死要面子活受罪。

兩天後。

主持人辦公室,顏謹正在看第二天的新聞稿,當看到最新新聞時,眯起了眼。

他忽然站起來,誰也沒搭理,直接出了辦公室直奔新聞記者部。

唐小雨正在打字寫稿子,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因為沒提前敲門,大家都愣了一下,當看到是顏謹時,又都笑着打招呼。

唐小雨慢慢收回眼神,打字的速度明顯放慢,心裏想着顏主播怎麽忽然來了,肯定是來找李主任的,可事實卻剛好相反,顏謹拿着新聞稿走到唐小雨面前,把稿子往那面前一扔,道:“你寫的?”

唐小雨怔住,馬上拿起來看,看完驚呆了。

這篇新聞稿裏說的是王可那個案子,可每個字都和她了解到的事實不一樣。

這幾天她跟着周寒一起查案,從監控和燒毀房屋內的蛛絲馬跡來看,王可很可能不是放火的人,然而這篇稿子卻直指王可就是罪犯,故意要燒死丈夫只有六歲大的兒子,其間描述,讓人恨不得立刻槍斃王可,簡直令人發指。

“這不是我寫的。”唐小雨直接否認,“我怎麽會這麽寫,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王可不一定是犯罪嫌疑人,案子還沒定,怎麽能這麽武斷地咬定是王可要燒死繼子?”

顏謹微微一笑,眯起的丹鳳眼,上挑的眼尾,嘴角輕勾,端的是風流跌宕。

他就用這個眼神看向了劉記者和溫子濯,溫子濯很坦誠地點頭說:“就是我寫的。”

唐小雨詫異道:“溫記者,你這是什麽意思?”

溫子濯淡淡道:“沒有什麽意思,我只是就事論事,目前證據顯示的就是王可要放火燒死自己的繼子,我難道寫錯了?”

唐小雨辯駁道:“可我看到的不是這樣,有可能是王可繼子的問題,你不該不問我一下就寫出這種誤導輿論的稿子,這種新聞一出,其他電視臺和紙媒的記者肯定會去争相報道,到那時候王可就算真是冤枉的也洗不清嫌疑了。”

溫子濯輕笑道:“唐小雨,你怎麽那麽傻啊,她繼子才幾歲?六歲!你六歲的時候在幹什麽?你別說我什麽都沒了解過,我已經問過了,那天着火的時候他們住的地方幾米開外就只有她和她的繼子,如果不是她,難道你要我寫,是繼子放火誣陷繼母要燒死他?顏主播又怎麽看?”

顏瑾:“我怎麽看?我用眼睛看。”

唐小雨:“……(^_^;)”

顏謹看了溫子濯一會,忽然說:“既然你覺得你寫的對,為什麽不署你的名字?”

溫子濯一副“我是好人”的樣子:“這新聞一直是她跟的,我自然不能搶她的新聞,我替她把稿子寫了,這個稿子發出去,肯定會造成轟動,提高收視率,我難道還錯了?”

劉記者附和道:“對啊,溫記者說得對,這個新聞發出去,肯定會引起輿論熱議,到時候再在微博上推送一下,絕對能吸引大衆關注。”

顏謹雙手負後,因為身高優勢,他幾乎是居高臨下地俯視坐着的他們。

“所以,溫記者和劉記者的意思是,只要可以博得收視率和大衆的關注,就算新聞不是事實也可以發,就算可能會冤枉好人也可以發,就算會讓別人産生誤會也可以發?”

溫子濯和劉記者怔住,記者部裏鴉雀無聲。

“我問你溫子濯,你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在哪裏?記者的筆和武者的刀劍沒有區別,你的幾個字一句話可能就會讓大衆對他們根本不了解的東西胡亂評論、語言暴力,你不是承受那種痛苦的人,你當然不會覺得痛,但你有沒有想過當事人?”

顏謹的一字一句讓大家都無從回答,溫子濯木着臉坐在那,說了句:“這是記者這一行目前最普遍的行為,不是只有我這麽做,顏主播今天可以阻止我,但你能阻止得了其他人嗎?每天都有無數新聞通過各種渠道發出去,你能攔住多少像我這樣的人?”

顏謹微微一笑,眼眶有些發紅,好像隐忍着什麽難以克制的東西,就好像他剛才所說的,都是他所經歷過的一樣。

“其他的我管不着,但你和我一個單位,你就是我的責任。只要我還在江城電視臺一天,你就別想再發出任何誤導大衆的新聞。”

顏謹說完,轉身欲走,但溫子濯又說了一句話。

“顏主播,你這話我就不贊同了,咱們兩個部門,我寫什麽新聞不必向你彙報,你也不能串部門來盯着我寫新聞,你怎麽知道我寫的新聞到底是不是誤導大衆博收視率?”

溫子濯挑着眉,看上去十分不屑。

顏謹望向唐小雨,唐小雨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他在她眼裏,閃閃發光。

“這不是有雙替我眼睛盯着你嗎?”顏謹莞爾一笑,精致英俊的面孔貴氣不凡,“小雨,就是我的眼睛。”

這句話說完,他再不留戀,開門離去。但也因為他這句話,如果今後唐小雨再因為新聞的事和溫子濯意見相左,那溫子濯也怪不了唐小雨,只能怪到顏謹身上。

這無意間保護了她的行為,真是讓人抵抗不得。

溫子濯望向唐小雨,嗤笑道:“一個實習記者,跟了兩次刑警隊,還長能耐了,一個個都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自己是誰?我……”

“那我說話能算數了吧?”

李記的聲音忽然響起,大家這才發現他早就出了辦公室,在門那聽完了全場。

溫子濯瞬間怔住。

李記是老記者,剛正不阿,桃李滿天下,他做新聞最首要一點就是,一定要保證新聞的真實和公正性。溫子濯今天挑戰了他的底線,身為新聞記者部主任,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顏謹是主持人,他管不着你,但我能了吧?”李記冷着臉道,“小溫小劉,到我辦公室來!”

當溫子濯和劉記者進了李記辦公室,記者部裏才恢複了往日的氣氛。

唐小雨坐在位置上,回想起顏謹方才講話的模樣,心裏好像燒着一把火。

那樣的顏謹,就是她惦記和喜歡了這麽多年的顏謹。他正直、英俊、一絲不茍,他威嚴、神聖、不可侵犯。他始終在她遙不可及的地方,又在每一個小事情上貼近她,他就好像燈塔,點亮了高考陰暗期的她,點亮了成為記者後漫無目标的她。

唐小雨忽然明白,為什麽顏謹花名在外,她卻一直只是畏懼靠近卻并不讨厭他。

他給她做了那麽好的一個典範,她如何能對他産生厭惡?

離開記者部,顏謹沒有回辦公室。

他快步離開辦公樓,到停車場,坐進自己的車裏,擰開礦泉水,從抽屜裏取出藥瓶,吃藥。

服下藥,藥瓶被他狠狠地扔進抽屜裏,小抽屜被關上,密閉的空間熱得人滿身大汗,可他身上卻很冷。

眼前晃過一幕一幕,老師、同學、朋友、親人。

十年前,二十歲的青年,本該意氣風發,可他卻與衆不同。

日日夜夜,報刊雜志,家鄉裏,那張報紙,各大媒體,将一個大學生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顏謹使勁按了按眼窩,急促地喘息,手握成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上,車子都顫了幾下。

“龌龊”、“醜陋”、“社會敗類”,這是十年前媒體們對顏謹的形容,與十年後光鮮亮麗的顏主播,有着山與海的區別。

一個十年,分成了兩個人,其實他們都是同一個人,只是有着不同的名字。

也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第 8 章

“有人看見顏主播嗎?”

記者部的門被打開,舒曼探進頭來問。

溫子濯已經從李記的辦公室出來了,臉色相當難看,聞言冷哼道:“兩個小時前還在這耀武揚威來着,現在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舒曼挑挑眉:“是嗎?那我們再去別處找找。”

她走之前,唐小雨忍不住問:“顏主播不見了嗎?”

舒曼轉過頭笑着說:“是啊小妹妹,你有看見他嗎?”

唐小雨搖頭。

舒曼聳聳肩,離去。

溫子濯瞥了唐小雨一眼,相當防備和排斥。

杭娜擋在唐小雨面前,瞪回去。

溫子濯眯起眼,笑得意味深長。

“吳姐,我稿子寫完了,你幫我發吧,我肚子不舒服,去個廁所。”唐小雨捂住肚子站起來。

吳靜點點頭:“去吧。”

唐小雨剛走幾步,吳靜忽然又拉住她的手腕,她看過來疑惑道:“怎麽了吳姐?”

吳靜看看周圍,湊到她耳邊:“別告訴我你要去找顏謹。”

唐小雨眯眼笑:“怎麽會呢,我謹遵吳姐教悔的。”

吳靜輕哼一聲,放過了她。

出了辦公室,唐小雨小心翼翼在走廊裏轉來轉去,四處都見不到顏謹的影子。

她想了想,乘電梯去了地下停車場,在陰涼安靜的停車場裏輕手輕腳地尋找。

她很快就找到了顏謹的車子,黑色的轎車角落裏,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她慢慢走過去,猶豫了一下,來到駕駛座的窗邊,趴在床上朝裏面努力看。

什麽都看不到。

顏謹是個非常注重隐私的人,玻璃上貼的膜讓人完全看不見裏面。她撓撓頭,往前走了一點,踮起腳尖從前面的窗戶往裏看,這就瞧見了仰頭靠在車椅背上好像睡着了的顏謹。

他看上去不夠規整,與他平日裏一絲不茍的形象相差甚遠。領帶扯開着,襯衫領口三顆紐扣肆意解開,露出形狀美好的鎖骨,和隐約可見的精瘦胸膛。

眼看着快下班了,舒曼那邊肯定都在找顏謹,應該是有事的,所以……還是叫醒他比較好吧?

唐小雨糾結地轉了個圈,最後下定決心似的,回到駕駛座窗邊,輕輕扣了扣窗戶。

一分鐘過去,無人回應。

唐小雨再接再厲。

仍是無人回應。

唐小雨有點氣餒,加大力道多扣了幾下,這次車窗緩緩降了下來,裏面是顏謹沒有表情地注視。他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仰靠着側過頭凝視着她,眼神相當純粹,她可以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

“顏主播。”唐小雨嚴肅地說,“大家都在找你,好像是有事,我看你睡着了,才敲窗戶的。”

顏謹俊美的臉上漸漸有了表情,他勾起嘴角,那個笑容幾乎點亮了有些黑暗的停車場。

“小眼睛,這不關你的事吧,你為什麽來找我。”

他慢慢坐直,将車座調整好,一顆一顆系着紐扣,那個眼神太性感,但一點都不輕浮。

唐小雨将一只一直背着的手慢慢擡起來,低下頭不看他,只将手遞進車窗,說:“送禮。”

顏謹垂眸,她修長白皙的手裏拿着一瓶酸奶,看上去很好喝。

唐小雨等待他拿走酸奶,可半晌都沒有變化,她正想擡眼偷偷觀察一下,就發覺手背一涼,柔軟的東西觸碰了她的手,随後酸奶被拿走,顏謹低沉微啞的聲音響起。

“謝謝。”

唐小雨詫異地擡起頭,她愣愣地看看自己的手,那模樣真是青澀傻氣得讓人不自覺內心柔軟。

剛剛發生了什麽,顏主播親她手背了?不可能……

顏謹顯然不會主動談論這件事,他直接轉開話題:“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唐小雨滿腦袋問號。

“能不能帶我去一趟醫院?”他忽然問。

唐小雨緊張:“顏主播哪裏不舒服嗎?”

顏謹搖搖頭,十分誠懇地說:“我想去見見王可的繼子。”

唐小雨有點困惑,看得出來她不理解他為什麽要去,顏謹也不隐瞞,直言道:“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讓他說實話。”

于是唐小雨妥協了,妥協在他溫柔的眼神下。

她能感覺到心底裏早已生根發芽的種子無法控制地瘋長,好像病毒一樣一點點吞噬她僅存的理智。

她坐在他的車子裏,餘光可以看見他目不轉睛開車的樣子。他的外表毫無疑問地出色,他本人身上又有着讓她畏懼又吸引的氣質,她感覺車子密閉的空間讓她有點無法呼吸,好在他們很快到了醫院,她急忙跳下車,調整自己。

一路安靜,誰也不說話,一同到了王可繼子的病房。

病房裏,王可的丈夫,也就是她繼子的親生父親正在陪孩子,他叫秦松。

“唐記者,怎麽這麽晚過來了?”秦松看看唐小雨,很快将視線定在顏謹身上,他恍然大悟,“我認識你,你是電視臺的主持人,我看過你播新聞。”

顏謹上前,握手:“幸會。”

秦松有點緊張:“啊,幸會,幸會。”

秦明躺在病床上,身上多處燒傷,臉上還蒙着紗布。他看着顏謹,有些畏懼。

唐小雨走到病床邊笑着說:“小明,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秦明點點頭:“嗯。”

沉默寡言的孩子,很認生,說完話就低下了頭。

顏謹走到唐小雨身邊,看了一會孩子,問秦松:“我能和你兒子單獨聊聊嗎?”

秦松有點抵觸:“顏先生有什麽話可以當着我的面說,不用非得私聊吧,一個孩子,才六歲,他也不記得什麽。”

顏謹:“那秦先生覺得是你妻子要燒死你兒子嗎?”

秦松聞言一臉憤慨:“不是她還有誰?好在她及時悔悟,把小明抱了出來,要不然我一輩子不會原諒她!”

“那如果她被判刑入獄,出獄後你還會接受她嗎?”顏謹接着問。

秦松立刻道:“當然不會,一個想着要害我兒子的人,我怎麽還會帶回家!當初和她結婚,就是覺得她是個好人,不會對我兒子不好,沒想到全是騙我的!”

顏謹笑笑,看向唐小雨:“小雨,你不是有事要和秦先生說?”

唐小雨愣了一下,立刻領悟,轉向秦松:“秦先生,我有點事和你說,不方便當着孩子。”

秦明的手緊緊攥着被子,看上去有些緊張。

顏謹注意到這一點,拉來椅子,坐下。

唐小雨和秦松出了病房,顏謹看向桌子上的蘋果,拿起來削皮。

“小明是嗎?別害怕,叔叔沒惡意,只是來看看你。”他削好了蘋果,遞給秦明,“吃吧,補充營養。”

秦明咬唇看着他,猶豫了一下接了過去。

顏謹看着他,過了一會才似不經意地說:“哎,你那個繼母,也是罪有應得,她要害你,現在被警察叔叔抓起來了,每天拳打腳踢,折磨得不成樣子,小明覺得開心嗎?壞人遭到了報應,你的痛苦有人給你報仇了。”

秦明聞言,手裏的蘋果掉在被子上,啪嗒啪嗒掉眼淚。

從出事開始,來看他的人有很多,警察,記者,親人。

但是沒有一個人,對他說這些。

“她……挨打了?”秦明小聲問。

顏謹面不改色道:“對啊,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再見到她都認不出來。”

到底只是個六歲的孩子,聽了這話立刻無法控制情緒,哭了起來。

“小明哭什麽,她得到報應,你不開心嗎?”顏謹湊近問。

秦明哭得喘不上氣,顏謹适時說:“還是你有什麽話沒告訴警察叔叔?”

秦明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顏謹非常溫柔地說:“小明,你有什麽話可以告訴叔叔,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怪你,沒人會指責你,大家都會理解你,會為你着想,你爸爸還會一如既往的愛你。”

秦明不信任道:“真的嗎?”

顏謹擺出人畜無害的神聖笑容:“相信叔叔,如果叔叔做不到,就和你的後媽一個下場。”

他打開手機錄音系統,秦明猶豫了一會,說出了一個驚天的真相。

半個小時後,唐小雨和顏謹離開醫院。

車上,顏謹将手機遞給唐小雨,她滿臉不解地看去,是錄音界面。

“打開。”他吩咐。

唐小雨照辦,然後就聽到了事情真相。

她整個人都震驚了:“顏主播,你是怎麽讓小明說出真相的?我去了那麽多次,買了那麽多好吃的,他一點都不妥協。”

顏謹淡淡地看着前方:“很多事情都是無法用錢來解決的。”

唐小雨不太明白他話裏的深意,但還是激動地誇贊道:“顏主播,您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您真的是……”

急剎車,紅燈,顏謹看向她:“我真是怎麽?”

唐小雨被他那直接深邃的目光看得臉紅心跳,半晌憋出一句:“您真是德藝雙馨……”

顏謹:“。。。”

唐小雨慌忙轉移話題:“顏主播,臺裏沒人給你打電話嗎?手機好安靜啊。”她交還手機。

顏謹把手機放到車前面,從西裝裏側取出另一部手機,開機。

唐小雨了然,原來他有兩個號碼。

果然,這部手機打開,短信提醒聲不間斷響起,接着很快就有人打來電話。

唐小雨眼觀鼻鼻觀心,不偷聽,手指擺弄着裙子的拉鏈,一不小心就擠住了,沒走心地痛呼一聲,顏謹摘掉藍牙耳機,關切地看過來。

“怎麽了?”

唐小雨眼圈泛紅,覺得非常丢臉。

五分鐘後,車子停在藥店門口,她跟在顏謹身後灰溜溜地走了進去。

選了藥水和創可貼,她扁着嘴去結賬,正要掏錢,顏謹忽然将一張卡交給她說:“刷我的卡。”

唐小雨一愣,心道,想不到顏主播這麽霸道總裁,不過她低頭一看手心裏的卡……

呃……醫保卡。

☆、第 9 章

車裏,唐小雨坐端端正正,面向前方,表情嚴肅。

顏謹側着身子,微勾唇角,拿着她手上的手,仔細地塗了藥水,貼創可貼。

“好了。”他幹脆地放開手,擡眼去看緊張的女孩,唇瓣開合,道出低沉動聽的話語,“玩個拉鏈都能弄傷手,真是個小孩子。”

唐小雨立刻說:“我馬上二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

“馬上二十三,說明還沒有二十三,我都不記得我二十二歲的時候在做什麽了。”顏謹垂着眼睑,她看不見他眼底的深意,但能感覺到他語氣的轉變,“年輕是件好事,好好珍惜現在無憂無慮的時光吧。”

唐小雨摸摸臉傻笑:“我這一事無成胸無大志的,日子過得稀裏糊塗,沒什麽好珍惜的。”

顏謹微微挑眉,棋子般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注視她,随後,意味深長道:“有些人想要你這樣的青春都得不到,不要妄自菲薄。”

語畢,他不再言語,系好安全帶離去。

次日。

江城衛視,晚間新聞。

“今天的警方報道環節,要為大家帶來的是一個關于繼母與繼子的故事。”

顏謹正襟危坐在演播廳,面色嚴肅,一絲不茍。他的領帶系得整齊,襯衫、西裝不見一丁點褶皺,強烈的男性荷爾蒙侵襲着女性觀衆,身上每一處都在宣告着——“這是一個完美無缺的男人”。

大屏幕上出現今日晚間新聞《警方報道》欄目的主題,背景是王可和秦松的結婚照,右下角是馬賽克的秦明照片,一行紅字大大的印在畫面上——《繼母的火》。

“2015年9月的一天,江城市臨江區一個普通家庭裏忽然發生火災,消防官兵趕到時,小明的繼母王可抱着他從火災現場沖出來,在當時,大家都以為這是一起感人的母救子事件,可等小明醒來之後,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六歲的孩子親口指認,是自己的繼母王可要放火燒死自己,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呢?在臨江區看守所,我們見到了被刑拘的犯罪嫌疑人王可。”

顏謹的話音落下,畫面切到被燒毀的秦家廢墟,旁邊敘述着案件的前因後果,當講述得差不多,懸念也足夠時,切到了唐小雨采訪王可的畫面。

“王可是嗎?”唐小雨拿着話筒進行基本訊問。

王可點頭。

唐小雨繼續問:“你跟受害人的父親結婚多久了?”

王可:“三年。”

唐小雨:“你平時和孩子的父親感情如何?和孩子有矛盾嗎?”

王可垂着頭道:“感情很好,沒有矛盾的,我嫁給他爸爸的時候,他還不怎麽記事,見了我就叫媽,我也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

“家裏起火時只有你和小明在家嗎嗎?”唐小雨拿着話筒問道。

王可恍惚地點點頭,眼睛紅腫:“那天天氣熱,他爸去上班,鄰居都在家裏,沒有上街。本來好好的,我和孩子躺着午睡,孩子忽然說熱,我就起來去給他拿冰箱裏冰的水,誰知道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起火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家裏為什麽會忽然起火是嗎?”

王可點頭,哽咽道:“我哪裏知道為什麽會起火?好好的一個家,一把火燒沒了,現在全都以為是我放的火,我冤枉啊!你看看我,看我的胳膊和脖子,都是為了救孩子燒的!”

畫面顯示了王可胳膊和脖子上的傷口,唐小雨抿抿唇繼續問:“現在小明親口說是你放的火,如果你真的沒放火,你覺得孩子為什麽會這麽說?”

王可愣住了,看着攝像機沒吭聲,唐小雨繼續道:“知道你的繼子小明親口說是你要放火燒死他的時候,你是什麽心情?”

“我……”王可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節目切換到拍攝畫面,旁邊開始敘述王可和秦松當年結婚的事情,也敘述了孩子親生母親因為貧窮與秦松離婚的原因。當畫面顯示到一家三口的合照時,背景響起孩子治療燒傷時凄慘地痛喊。

因為事件太長,節目時間有限,今天只能播放上集,畫面停留在所有證據都指向王可的地方。

溫子濯在家裏看完今天的新聞,忍不住輕嗤一聲。說他危言聳聽誤導輿論,顏謹的節目播出後何嘗不會把輿論引導向攻擊王可的方向?

事情也果然不出溫子濯所料,節目播出後引起了很大反響,微博、微信、貼吧到處在轉載這條新聞,大家熱烈地讨論着這個令人發指的繼母。

第二天上班時,唐小雨發現這個情況,恨不得立刻把下集播出去。

可現在還不到晚上,就算一會顏謹錄完了節目也播不出去,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為了平息一下澎湃的心情,只好拿起手機,在王可的新聞下面挨個回複轉發做解釋,告訴大家新聞還沒播完,王可不一定就是嫌疑人。

可是大家根本不聽她的,因為她不但粉絲少,發的微博也不多,人家都稱呼她“聖母”。

唐小雨忍不住回複:我就是采訪王可的記者,請大家看完節目再做評價,公正地對待每一個人,哪怕是可能成為嫌疑人的人。

微博發出,底下立刻有人評論,大家都是[挖鼻]和[doge]的表情,留言清一色的是:圍觀活體聖母。

偶有不同的,也是:扯什麽淡呢,你是記者?誰相信啊,連個V都沒有。

“這年頭沒認證說話都沒人信了?”

唐小雨火急火燎地來到吳靜身邊,還沒開口,杭娜先過來了。

“你昨晚下班和顏謹在一起,對吧?我在街上看見你們了,從藥店出來,該不會是去買……”杭娜神神秘秘地小聲說話,可還是讓吳靜聽見了。

吳靜╰_╯怒了,湊過來冷笑道:“此話當真?唐小雨,汝甚diao,令尊知否?”

唐小雨立刻否認:“吳姐,娜娜認錯了,那肯定不是我。”

“我怎麽會認錯啊。”杭娜反駁道,“我就算會看錯你,可我也不會看錯顏謹啊。不對,我連你都看不錯,你都不知道你最近胖了多少,月要是月要月退是月退的,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唐小雨哭喪着臉轉移話題:“吳姐,我想要微博認證。”

吳靜白了她一眼:“為什麽?”

唐小雨扼腕,憤慨道:“現在微博上,太多人信謠傳謠,盲目輕信,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好記者,我要權威地替大家辟謠,可只有挂了V大家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吳姐,我要加V,為了穩定我國網絡輿論!”她眼睛亮晶晶的。

吳靜老神在在:“那你認證想寫什麽?”

“江城電視臺新聞部實習記者唐小雨呀!”

吳靜直接說:“我看是江城電視臺新聞部戲多記者唐小雨還差不多。”

杭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雨吳姐說你戲太多了!”

唐小雨:“呃……”

雖然如此,但加V的事吳靜還是答應去幫忙申請了。

唐小雨坐在椅子上,顏謹錄到的錄音早給了周寒,現在已經快結案了,她也不用再去,發愁去哪找新聞的時候,又打開了微博。

首先看到的是好幾封私信,然後是許多@,她先打開私信,不是之前那些罵她聖母的,反而是一些驚訝的表情,說着“你還真是晚間新聞的記者啊”。

唐小雨一愣,是誰幫她證明了?她喜滋滋地打開@,想看看是哪位天使大姐幫她驗明正身了,可打開瞧見的不是什麽天使大姐,而是天使哥哥。

顏謹轉發了她的微博,倒是沒對案件多說什麽,只說了四個字:她是記者。

顏謹是晚間新聞的主持人,在微博上也有很多粉絲的,那知名度杠杠的。

他的轉發讓大家相信了唐小雨,也開始正視,王可是否真的無辜?

因為這個,今晚晚間新聞的收視率飙高到了一個境界,超越了同時段同類型的所有節目,李記和部長高興極了,李記還特別找到了唐小雨,拍着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雨長大了啊,都知道炒作了。”

唐小雨硬着頭皮說:“主任,我不是炒作,就是随便說說……”

李記:“謙虛,謙虛啊!”

唐小雨看看大家圍觀的眼神,無奈地垂下了頭。

手機提示有短信,她定睛一看,發信人顏主播,內容:請我吃飯。

其實,唐小雨最近是不打算吃晚飯了,因為杭娜說她胖了很多。但是,顏主播發話了,他幫她證實了身份,她不回禮似乎又不太好。

不一會,又來一條。

發信人:顏主播

電視臺後門等我。

下班時間到,大家來禱告。

杭娜:“藥藥切克鬧,順道帶你要不要?”

唐小雨:“汽車自行車都是車,自己騎車鍛煉多,減肥,多謝!”

吳姐推了她們倆一下:“夠了,還說唱起來了,黑人啊?”

“超白!”唐小雨和杭娜一起大笑,露出潔白漂亮的牙齒。

“好嘛,又成牙膏了,快回家吧!”吳姐笑道。

溫子濯看了一眼,說:“杭娜,我有事找你,電視臺門口等你。”

杭娜一怔,撸胳膊挽袖子:“放學門口見輸贏!”

唐小雨憂慮道:“你們倆沒事吧?別打起來啊,都是同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放心吧!”杭娜不屑一笑,走了,那不屑顯然是對溫子濯。

唐小雨看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繞到了電視臺後門,顏謹的車子果然停在那,他修長白皙的手搭在車窗外,指間夾着香煙。

瞧見她,顏謹掐了煙,發動車子,說了句“上車”就關上了車窗,這是不接受拒絕的意思。

唐小雨怕在這待時間長了被人看見跑出去亂說,心想着上車再說也好,于是就上去了。

剛坐穩,顏謹就忽然靠近,唐小雨吓得尖叫一聲,顏謹停頓一下,有條不紊地替她系好安全帶。

唐小雨了然,知道自己過于敏感了,立刻捂住臉別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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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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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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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