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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林家,王曼菱看着偌大的主卧室,又聽到只有她一個人使用,不免驚訝地沖口而問:“有錢人都是這樣嗎?夫妻分房睡,所以你們才會到現在都沒有小孩?啊?我……”但一問完,臉就不自覺地紅了,覺得自己還真不害臊,居然問這種問題。
有錢人?你們?林書懷聽了微微挑眉,看着一臉驚訝的妻子。看起來她似乎還不習慣自己出生在有錢人家中,也還沒适應自己是他的老婆。
“我不知道別的夫妻怎麽睡,但因為我工作很忙常常加班,就算回到家之後也是窩在書房工作,而你非常讨厭我半夜才上床睡覺,常會吵醒你,所以不知不覺中我們就分房睡了。”
“這樣啊……”她一張臉紅得很,根本不敢看他。“那你就睡書房喽?”
“不是,我睡主卧室隔壁的客房,書房是我工作的地方,不适合。”林書懷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向她解釋那麽多,瞬間感到心裏不是滋味。
這裏是他的家,不是醫院,已經沒有王家的傭人眼線,他可以不用再辛苦假裝他們是對恩愛夫妻了。
一意識到這一點,他語氣頓時冷了好幾度。“你……休息吧,我公司還有事,先回公司了,你的午餐陳嫂會準備好送到你房間,如果你不想吃……”發現自己居然又不自覺多關心唠叨幾句,他又突然悶着臉不說了。
王曼菱因為他說話的語氣變了,好奇的望着他,這才發現他表情不太開心,悶悶的,連忙想到一定是她臨時說要出院,所以才會讓他放下公事。他應該很急着想回公司吧,但自己卻不懂體貼,問東問西的拖延他寶貴的時間。
“午餐我會自己看着辦的,你一定很忙吧,真對不起,因為我吵着要出院的緣故害你上午請假了,你快回公司吧,路上小心喔。”她腼腆一笑。
林書懷沒有回應,根本打定主意不想理會她。已經回到他的家,他不需要再戴上與她恩恩愛愛的假面具,可是看着她那真誠的笑容,他發現自己居然心軟了……
不可以!這一定是她的伎倆,他一定要?罾她失憶症的假面具,她只是在演戲而已!只要一回想起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過去做了多少令他不能茍同的大大小小事,他對她現在臉上的笑容就突然感到無比惡心。
他不願意再看到她的臉,跟她刻意演出來的天使笑容,他不再多說一句話,馬上轉身離開。
“小心開車喔。”王曼菱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再次叮咛着,雖然他沒有任何響應,但她不以為意,一心只認為他一定很忙,所以才會趕着回公司。“有錢人其實也很辛苦嘛,也是要為了工作奔波勞碌。”她看着已消逝不見的背影嘀咕着。
林書懷今天并沒有會議要開,所以當王曼菱提議要出院,他也認為時間剛好,這樣他就不需要為了她原先安排的出院,而刻意延後會議時間。
一進辦公室,他交代完秘書的待辦事項之後,請秘書通知業務經理沈冀雲上來見他。
不一會兒,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輕巧的響了兩聲,門随即就開了,進來一位身形挺拔容貌俊俏,感覺有那麽點放浪不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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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今天不會進公司了。”沈冀雲一臉微笑,大刺刺的坐在總經理桌子前面的會客沙發上,一點也沒有下屬見到上司的緊張感,甚至讓人覺得這個人真夠大膽又白目。“怎麽樣,嫂子還好吧?”他還不知死活的用食指比了比自己的腦袋瓜子,暗指王曼菱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你認為我還有可能與她共處一室一整天嗎?”林書懷離開辦公椅,也走近會客區的坐在沙發上。
“很難說啊,就算被你知道了‘那件事’,你不也是天天回家,沒見你徹夜不歸呀,還真虧你能夠耐着性子,等證據都找齊才一次爆發哩,在下我就做不到。”
沈冀雲撇嘴的不予認同。“在我發現的那一刻,我一定就爆發,把那個該死的女人趕出去了,哪可能還能忍着三、四個月!這下可好,她現在又出招了,來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失憶症,殺得你措手不及,試問林少爺,你這下要如何拆招啊?”
“現在還不能确定她是假裝失憶。”聽着下屬兼同窗好友對妻子揶揄的話,不知道為何,他的腦子裏竟出現她失憶之後總是溫柔又體貼的笑容,不自覺想幫她說點話。
沈冀雲聽見林書懷這句話,不滿的眉毛都糾在一起了。“別告訴我,你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心軟了!”
王曼菱那個女人這兩年來是如何折磨好友的,他通通都看在眼裏,這一次要不是她那個女人惹出大事來,他相信依照書懷的個性,為了公司和林家的聲望,一定會繼續容忍這個早就變質的婚姻,而犧牲他自己的幸福。
“冀雲,如果你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就不會這麽說了……”
“stop!我不想聽!別告訴我,你相信她是真的失憶了。”看着林書懷那緊皺的眉心,沈冀雲不忍的嘆了口氣。“好,就算王曼菱真的失憶了,那又如何?你真的可以忘記那些事?難道她永遠都不會想起來嗎?好,就算你真的可以忘記并且原諒她,而她也真的一輩子都記不起來她自己曾經幹過哪些狗屁倒竈的種種事跡來,難道你能保證這所有的事,不會有一天傳到別人耳中?你沒聽過嗎?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林書懷當然無法保證,所以他當初才會耐着性子,找到所有的證據,想一次攤牌,但沒想到王曼菱打死不認賬,還因此意外出了車禍,演變成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局面。
“我沒有說我相信她,只是她真的變得很奇怪,你聽了一定不相信,她居然在我剛剛要出門上班之前,對我說‘路上小心’,天啊,我跟她結婚兩年,別說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句話,我從來沒有看過她早上起床過,總是睡到近中午才起床,晚上居然還能比我早入睡,我總是不理解,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整天無所事事,不用打理家務事,居然能比我還累?”
“兄弟!你不知道玩樂也是很累的嗎?”沈冀雲一副他有夠大驚小怪的模樣,但不忘揶揄着,“這女人啊,天生體力就輸給我們男人,她們一起床就開始準備自己一身的行頭,絞盡腦汁想把自己打扮成最耀眼美麗的女人,累不累?跟想企劃案一樣累耶!然後出門跟一群姊妹淘喝下午茶,七嘴八舌讨論八卦,累不累?跟我們開會一樣啊,說了一堆話累不累?累啊!晚上再去夜店跳個兩、三個小時,這樣一整天下來,累慘了我告訴你。”
“夠了,你這家夥,就愛說風涼話!”林書懷聽了,不免失笑,緊皺的眉心終于因為好友這刻意的揶揄而舒緩開來。
“好啦,說認真的,你現在也只能見招拆招了,先搞清楚她到底是真的失憶,還是為了不甘願離婚而故意假裝失憶,這是你目前最大的關卡了。”見他神情柔和了許多,沈冀雲也放心多了,不再搞笑,正經的給他建議。
“我明白,我不會因為她的緣故,使我的父母和公司将來有一天要面臨顏面掃地的地步,但她現在的狀況,我也不可能再提離婚,就像你說的,目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失憶了,只要被我抓到她是在演戲,我們的婚姻關系就玩完了。”
“我精神上支持你!”沈冀雲握拳捶打自己的胸口,還對着林書懷比出可笑的手勢七。
“無聊!”他心情一好,跟着話鋒一轉,馬上轉回到公司營運政策上,真的是絲毫不願意浪費時間。“說到精神上,我比較需要你實際上的幫助,這業務副總的位置……”
“嘿!兄弟,你陰我啊!”沈冀雲挑眉看着總是一臉斯文的好友。“說了不接就是不接,三年前被你拐來當業務經理就已經夠委屈了,你現在野心大了,居然三番四次要我坐上副總的位置,我可不幹!”
“我好不容易把那個收受回扣還不知死活的老家夥好生‘請走’了,難道你忍心看我再次忍受我爸那些觊觎副總位置的老臣們的蹂躏?”
“關我屁事!”沈冀雲一想到三年前被他拐來就有氣。“別忘了你三年前,剛接任總經理職務的時候,你是怎麽苦苦哀求我來幫你的?而我又是如何跟你說的?我說我的底線就是經理職位,結果你這陰險的家夥,我以為你會讓我從小業務開始幹起,沒想到你居然直接就給我個業務經理的職位,也不想想我這個空降部隊當時在業務部過得有多辛酸啊,每個人都排擠我,現在又要我接副總,你以為我傻啦?不幹!”
林書懷實在不想吐槽他,排擠他的人都是男性,因為他才剛到公司一個禮拜,就擄獲了公司上上下下女性的青睐,年齡遍及掃地阿婆和剛畢業的新進女員工。
“你放心,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我怎麽會不知道你不愛受約束,所以讨厭攬高位在身上,不然你也不會棄你家公司不顧,來幫我啊!”林書懷好言相勸,畢竟他深知好友的脾氣。
更何況,冀雲的家世一點也不輸給他,畢竟冀雲可是目前亞洲區最大制鞋工廠的小開,所有知名品牌的鞋子,都由他們工廠産出,生産線遍及臺灣、中國大陸和東南亞國家。
幸好,他們家兄弟姊妹衆多,個個都想坐上高位,所以少了一個沈冀雲,對其他兄弟姊妹來說是好事,也是因為權力與金錢使得家族紛争多,讓冀雲痛恨權力與高位。
沈冀雲看了眼林書懷身後的總經理位置,又看了眼他斯文卻又暗藏絲絲精明的笑臉,突然感到背脊一陣涼意竄上。
“誰信你啊,我懶得跟你說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沈冀雲馬上起身離開總經理辦公室。
林書懷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好友離去,不敢再多說一句,就怕當真惹毛了他,拍拍屁股背起行囊一走了之,就像好友當年大學畢業,退伍之後,為了不進入家族企業而遠離臺灣一樣。
後來為了找好友來公司幫他,找得實在太辛苦了,整整找了半年,所以他當然要聰明一點,暫時閉上嘴,反正日子長得很,他打算慢慢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