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沿街行乞

望着齊逸漸行漸遠的身影，言夏一腔的憂慮又湧上心頭，溫柔鄉英雄冢，他家的公子已在不知覺間被黑玫瑰偷了心而不自知。

齊逸不讓言夏跟随，并非有任何想瞞着他的秘密舉動，他只想随意走走，最近積壓過多的愁緒讓他有點難以派遣，在熱鬧的人群中随意亂晃，多少能卸下些負擔。

齊逸毫無目的地在繁華的鬧市行走，沿途遇見幾個乞丐在路邊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将錢囊拿了出來，将銀子放入乞丐們的缽中。

華燈初上，夜色撩撥着每一個人心底的野性，酒足飯飽後，人們都一哄而上，前往最繁華的集市找樂子。

對長時間被禁足的莎亞來說，這無疑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來，這裏再塗一點。”

莎亞邊說邊将一把灰抹在寧空臉上，惹來寧空的陣陣不滿，“喬裝有很多種，為什麽一定要裝扮成乞丐？”

一身邋裏邋遢的髒衣服讓寧空不自在，盡管看不清自己的模樣，但瞅一眼莎亞她便能想象出自己的落魄寒酸樣。

一個亂糟糟的雞窩頭，灰頭土臉，衣衫褴褛，好不凄涼，加之兩人骨架子瘦削，俨然像個常年流浪，沒頓飽飯的可憐乞丐兒。

“乞丐才不會被人發現，誰會想到一個寒酸的乞丐會是公主呢？”

莎亞的話讓寧空無言以對，這位不甘寂寞的公主此刻正籌備上集市去鬧一番，寧空總覺得她有用不完的能量，瘋起來恐怕連她本人也會畏懼幾分吧。

寧空一直覺得眼前的公主跟這個時空格格不入，倒不是她融不進這裏的生活，而是，她有這個時空所欠缺的思維，看待一件事物的視野總比自己廣闊，好似站在一個其高無比的瞭望臺之上。

盡管很多事狀似不靠譜，但總能找準本質的根蒂。

就如同此刻，她把自己裝扮成一個惹人厭的乞丐，按她的話說，當真不會有人認為堂堂的焰國公主，太上皇的掌上明珠，會喬裝成一個乞丐。

估計沒有哪一個公主會這樣折騰自己，光是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就不允許她們寒酸僞裝，刻意落魄。

“看，我這樣成嗎？會被認出來不？”莎亞興奮異常，不住地往自己的臉塗抹漆黑的碳屑，這比之剛才更邋遢，寧空當真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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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再抹連乞丐都要嫌棄你了。”寧空沒好氣地打掉她的手。

“那你再抹點……”說罷莎亞惡作劇地在寧空臉上抹了一大把碳屑，原本精致的臉變得慘不忍睹。

“啊！”

莎亞的惡作劇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她的腦門起了三個包。

打鬧了一陣，兩人歡歡喜喜往鎮上走，清可與她們保持了一段距離，時刻注意兩人周邊的環境，以便察覺危機及時逃生。

可沒走幾步，莎亞突然尖叫了聲，“啊！”

然後如脫弓的箭蹿入簡易的茅房中，不一會又蹿了出來，神秘兮兮地将兩只手負在背後，“你猜我找到了什麽？”

“不猜。”寧空面無表情拒絕。

“噔噔！你看！”面對寧空的高冷，莎亞早已免疫，但這倒不妨礙她自娛自樂，歡快地将藏在身後的東西展現在寧空面前，“有了這個就完美了，搞不好還能多賺點外塊，想想都有點小興奮！”

寧空仍舊是面無表情，她的目光瞥向那兩個肮髒的缽，嘴角不自禁抽了抽，這丫頭倒真是考慮周全，連讨飯的缽都弄出來了，可為什麽她還揣着一根棍子？

“這棍子做什麽用的？”

“啊？這個啊，是打狗棒。”

寧空有些吃驚，“你要跟流浪狗搶食？”

莎亞聞言，瞬間木然，随即哼唧道：“這是蘇乞兒的武器，是身份的象征！”

寧空歪頭，“蘇乞兒？”

莎亞點頭，“蘇乞兒。”

“何許人也？”

“丐幫幫主。”

寧空思索了一陣，仍是茫然，“我怎麽沒聽過有這個幫派？”

莎亞此刻就像是一位博學多才的教授，但面對的是個稚嫩的嬰兒，她空有滿腹經綸，但并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從春秋講到近代中國，自然也無從細述一個丐幫的崛起。

莎亞照例糊弄寧空一番，看着她認真好學勤于思考的模樣，莎亞有些過意不去的同時，又在心底暗自樂呵，就像在糊弄小學生一樣。

在前往繁華集市的途中，寧空沒少提醒莎亞，“你可別玩得太瘋，小心穿插其中的侍衛……”

“你是複讀機嗎？”莎亞被寧空叨念得厲害，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複讀機？”寧空又歪着頭，眨了眨眼，眸子裏浸透着強烈的求知欲。

莎亞一怔，嘴角扯了扯，愣然道：“呃……複讀機就是，可以把聲音存儲下來并且重複播放的一種機器。衍生出來的意思是，一個人一直重複着說相同的話……”

莎亞一說完，只見寧空神色嚴肅地轉動着水靈靈的眼珠子，似乎在努力消化她所傳授的知識，随後認真地點了點頭，“嗯。”只差沒拿筆來記下。

她這一舉動讓莎亞目瞪口呆，嘴角抽扯得更厲害，喂喂，要不要這麽好學……

一到集市，莎亞便如魚得水，一個勁地蹦蹦跳跳，沖向人群，往裏擠壓，拿着手中的缽逢人就遞上前去，嘴裏還念念有詞：“貧尼乃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取經，路經貴地，餓得發慌，懇請大俠發發慈悲，賞個飯錢……”

面對莎亞咒語式的胡言亂語，寧空極為淡定，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腰板挺得筆直，目光敏銳朝四周掃視，除了一身破爛不堪的造型外，絲毫沒有半點乞丐的“氣質”。

莎亞仍舊在為她的差旅費乞讨着，但無一例外的，閉門羹一吃再吃，被她纏上的人，不是暴躁如雷地怒罵，就是唯恐避之不及地逃離，沒有人會給她一個镚。

即便乞讨通通遭拒，可莎亞仍是傻乎乎地樂此不疲重複着，絲毫不減激情，對周遭人群的冷眼毫不在意，仍傻笑着，那傻勁既呆然又天真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