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冷處理

徐寡婦帶着三個孩子住了西廂,東廂房舍過了火,還沒修繕,不能住人,吳小桐就把酒肆後院的三間北屋收拾了一下,讓奶娘帶着小丫頭住了西屋,兩個護衛住了東屋,當中一間放了一張桌子幾根條凳,算是一個簡單的廳堂,吃飯待客都能将就着。

吳小桐趕過去,就看到徐寡婦正按着柳葉兒打,旁邊小臭兒和拴住滿臉不忍,苦苦哀求着,徐寡婦卻充耳不聞,仍舊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柳葉兒的屁股上,打的平日裏嬌弱弱的小姑娘哭的幾乎斷了氣,一聲一聲,悲慘凄厲。

不見兩個護衛,也不見奶娘和那個小丫頭,只隐隐約約聽到柳葉兒哭喊着什麽:“……娘,我再不敢了……再不敢偷人東西了……”

因為哭喊着,吳小桐也聽不太清楚,也顧不上細聽,沖上去,一把将柳葉兒搶了過來,“嬸子,有話好好說,幹嘛打葉子啊!”

“小桐,你別管,我今天一定要把這不争氣的打死!”徐寡婦氣咻咻地發着狠,眼淚卻止不住簌簌滾落,擦也擦不淨。眼見是又生氣,又心疼,好像……打孩子并非出自本心,而是被逼所為!

吳小桐心裏疑惑,徐寡婦雖說對小臭兒和柳葉兒管得嚴一些,但并不是不疼兩個孩子,特別是柳葉兒,平日裏很是疼寵,柳葉兒小丫頭也乖巧可愛,她還從沒見徐寡婦打過柳葉兒一下……今日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居然讓徐寡婦這般生氣,竟對柳葉兒下了狠手,還要‘打死’?

另外,小臭兒和拴住的态度也不對,這兩個小子可不是心眼兒少的,按理說,不能眼看着柳葉兒挨打不上前護着……當然,若兩個人知道原委,知道徐寡婦真生了氣,不容人說清讨饒,他們才不敢上前?還是,形勢所逼,兩個小子知道柳葉兒這頓打不得不挨?

心中閃過叢叢疑窦,吳小桐卻并不認同兩個臭小子的做法,不管怎麽說,也不該眼看着柳葉兒挨打不拉不護的。柳葉兒的身體本就弱,若是挨打驚吓之下病倒了,就麻煩了。她瞪了小臭兒一眼,使了個眼色。

小臭兒會意,這才反應過來,卻還是拉了拴住一把,讓拴住在前頭,他跟着一起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徐寡婦,将她帶到西屋門口的一條凳子上坐了。

一雙兒女比徐寡婦自己的命還重,她的巴掌打在女兒的身上,卻比打在她自己身上更疼,疼在心裏。這會兒,女兒被小桐護下,她也被兒子和拴住拉到一旁,她心裏那股子氣洩了,只剩下對女兒的心疼,還有今日之事的委屈,那淚水就跟決了堤的河水一樣,順着臉頰淌下來,她擦了兩把,那淚水卻仿佛無窮無盡般,擦也擦不盡,幹脆捂着臉,低聲嗚咽着,任由淚水從指縫裏流溢而出。

吳小桐看徐寡婦一眼,還顧不上勸解她。

懷裏的柳葉兒哭的抽抽着,眼淚已經将吳小桐的半幅衣襟濕透,小身子蜷縮着,顫抖着,明顯是吓壞了。

吳小桐抱着柳葉兒,輕輕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撫着她,也給她順着氣,小丫頭哭的太狠,有些換不過氣。好一會兒,小丫頭哭的累了,想睡,吳小桐卻不敢讓她睡過去,輕聲哄着她,招呼小臭兒打了盆水過來,她給小丫頭洗了手臉,眼看着小丫頭雖然還抽噎,卻明顯精神了些,這才抱着她過去找徐寡婦。

走到徐寡婦身邊,柳葉兒明顯吓得往吳小桐懷裏躲了躲,一雙眼睛卻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娘親,又委屈又期盼的樣子。吳小桐拍拍她的小身子,就在徐寡婦旁邊坐了,低聲勸道:“嬸子,你今兒怎麽了,有什麽事兒咱說什麽事兒,咋能真下死手打葉子呢?真打壞了,心疼的還不是你自己個兒?”

已經止了淚的徐寡婦,經她這麽一說,眼淚又忍不住泛上來,徐寡婦抹了一把,哽咽着,伸手過來撫在柳葉兒身上,手指顫抖着,再也沒了之前打孩子的狠勁兒。

吳小桐嘆了口氣,拍拍柳葉兒,柔聲寬慰着:“葉子不怕,娘不生氣了,就不打葉子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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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兒看看吳小桐,又回頭看向徐寡婦,略一遲疑,還是朝着徐寡婦伸出兩條細弱的胳膊去,徐寡婦連忙将她接住,緊緊摟進了懷裏。

等着徐寡婦摟着柳葉兒又落了一氣兒淚,緩了緩,吳小桐才道:“嬸子,時候不早了,柳葉兒從剛才就困了,你趕緊帶她睡去吧。”

徐寡婦這一晚心情波動的厲害,也是心力交瘁,聽吳小桐這般說,也不客氣了,點了點頭,抱着柳葉兒進了屋。

吳小桐這才招呼着小臭兒和拴住出了大門,就在福順酒肆和自家小院大門外,吳小桐向兩個小子詢問起事情的原委。

拴住垂着頭不做聲,小臭兒紅着眼,哽着嗓子氣哼哼道:“那個女的說我妹妹偷了她的荷包……”

吳小桐愣了一下,才明白小臭兒說的是哪個,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年紀小的那個?”

見小臭兒點頭,吳小桐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年紀大的那個沒說話?”

小臭兒搖搖頭,随即又道:“那個一開始沒出來,等我娘打我妹妹了,她才出聲,把那個小的叫進屋裏去了。”

吳小桐略一思索,就打發兩個孩子回去睡覺。

小臭兒和拴住答應着,卻都沒動。小臭兒盯着吳小桐道:“你為什麽不問柳葉兒有沒有偷?”

吳小桐搖搖頭,拍拍小臭兒的肩膀:“這個不重要。”

小臭兒愣怔怔的,他不明白,讓妹妹挨了一頓毒打的事情,在吳小桐眼裏卻‘不重要’!那什麽重要?看吳小桐這般謹慎地把他們叫到外頭來詢問,不像是不上心吶!

看着小臭兒一臉迷茫,吳小桐知道他沒明白,又拍了拍他,微笑道:“柳葉兒才多大,就是看到什麽稀罕拿着玩玩罷了,哪裏用得上一個‘偷’字。好了,你們回去睡吧,聽着徐嬸子屋裏的動靜,若是有什麽事兒,再過去叫我!”

小臭兒一半明白一般糊塗着,被吳小桐打發了回去。拴住落在後邊,走了兩步又轉回來,低聲道:“那個荷包我看見了,不是柳葉兒偷的,是那個女子自己掉落在院子裏的。”

說完,抿着嘴看了看吳小桐,又道:“我說了,那女的不信。”

吳小桐深吸了口氣,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也快去睡覺吧!”

眼看着拴住跑回去,關了門,吳小桐這才折返回家。

這件事很簡單,也很清楚。就如她自己說的,這個事件的根本原因不在柳葉兒偷沒偷,在于奶娘和那個丫頭的高傲,在于她們根本沒将徐寡婦娘幾個看在眼裏……甚至,由不得吳小桐不猜測,奶娘不加勸阻,任由那丫頭鬧事,是不是打了注意擠走徐寡婦一家?或者,更深一層,是想着用徐寡婦一家來試探吳小桐的心理底線?

吳小桐揉揉鬓角,甩脫種種煩躁,進屋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吳小桐照樣做了一段操,然後跑步出門,一路往鎮子東頭的場院裏看了看情況,然後才轉回來。

福順酒肆的後門也開了,徐寡婦已經在廚下忙乎着做早飯。

吳小桐問候一聲,徑直去把雞舍的門打開,把喂熟了的雞都放出去,然後開始清掃雞舍。

這邊的雞舍快打掃完了的時候,奶娘和小丫頭終于出現了,一看見站在雞舍中,拿着一把掃帚打掃雞糞的吳小桐,奶娘還罷了,吃驚也忍住沒有失态,那小丫頭卻沒忍住,驚呼出聲不算,捂着鼻子的手也沒有拿下來。

聽到聲音,吳小桐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直起腰身打招呼:“早啊!”

“姑娘早!”奶娘倒是很快鎮定下來,規規矩矩曲膝問安。

小丫頭卻仍舊捂着鼻子,愣怔怔的不知如何作為。

吳小桐的目光從丫頭身上掃過,對奶娘笑道:“夜裏睡得還好?”

“謝姑娘關懷,奴婢睡得很好!”奶娘回答的仍舊一板一眼,面容平靜,含着淡淡的微笑。

說完,奶娘就很自然地回頭吩咐小丫頭:“碧桃,你怎麽還愣着,還不去替姑娘幹活?”

碧桃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奶娘,又看看頗有些異味的雞舍,踯躅着不肯上前。

吳小桐懶得看她們糾結,笑着搖搖頭,顧自俯身繼續打掃雞舍。很熟練地把雞糞堆攏了,用鐵鍬鏟出來,送到門外的糞池裏去。

那丫頭終于認命了,跑上來搶吳小桐手中的鐵鍬。

吳小桐沒有撒手,只笑看着丫頭腳上精致的繡花鞋,道:“還是算了吧,你這鞋子糟蹋了可惜!”

說着,徑自進雞舍去鏟糞,清理。幹活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看見奶娘和那小丫頭傻站了一會兒,就回屋去了。吳小桐只是無聲地扯扯嘴角,繼續幹自己的活計。

雖說昨日她沒能說服奶娘回去,卻并不代表她就此毫無芥蒂地接受了這兩個人,特別是經過昨晚的事件後,她更沒了讓這兩人留下的心思。至少,這兩個人不改變心态的話,她只能想法子将她們打發掉。眼下看來,這兩個人漸漸接觸到此處生活的‘殘酷’之後,應該已經動搖,準備回去了吧!

吳小桐心情愉快,去到倆小子的屋外,将兩個臭小子叫起床,然後幫着徐寡婦收拾早飯,又跑去叫老蒼頭吃飯,心情好,腳步輕快,做什麽都覺得特別順暢。

可等她折回來,好心情就散了。

奶娘和小丫頭竟都将頭上手上的首飾除了去,小丫頭嫩綠比甲換了一件青色的半舊棉布衫子,一條月白色素面裙子,雙丫髻上光禿禿的,正垂眉順眼的拿着抹布擦拭桌椅板凳,準備擺早飯。奶娘也換了一件醬色褙子,青色裙子,圓髻上同樣光禿禿的,只剩下一只素花銀簪子,正挽了袖子在竈臺上忙乎着,原本主廚的徐寡婦則坐在竈前燒火。

吳小桐微微一愣,也就明白了。這兩個人比她想象的堅強的多,不是幾顆雞糞就能打發了的。看這樣子,倒是像要打持久戰的樣子了!

之前的好心情一掃而光,卻也算不上郁悶,吳小桐只是略感意外罷了,很自然地招呼:“徐嬸子,早飯好了吧?”

徐寡婦在竈前回話:“好了,好了……嗯,這位……”

“姐姐,剛才不是論過了,我比你長兩歲,就托大做個姐姐吧!”奶娘笑着接口,語氣溫婉和氣,絲毫看不出之前的芥蒂。

徐寡婦終究差了許多,聽她這般說,也不好意思反對,順從地應了:“姐姐……”

然後回頭跟吳小桐道:“這位姐姐說你……嗯,說姑娘愛吃千層酥,就又做了,這就好。”

千層酥?吳小桐暗暗好笑,這借口提的也太勉強了些,也太強勢了些!她這小半年功夫沒吃千層酥,難道餓死了?

眼看着那邊奶娘正好将一只只巴掌大的小餅子放進鍋裏,吳小桐笑着道:“這麽精細的東西,奶娘以後有的是時候做給我吃,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奶娘微微一愣,讪讪笑着道:“姑娘說的是,是奴婢錯了!”

吳小桐笑笑,揮揮手道:“咱們這裏沒有那許多規矩,不用奴婢奴婢的。”

“是!”奶娘這一次毫不遲疑地應下。

吳小桐懶得再理會她,徑直折進徐寡婦屋裏,看見柳葉兒已經醒了,躺在被窩裏瞪着一雙大眼睛,正默默地想着事兒。吳小桐上前,拿了襖子和褲給她穿上,一邊想法子說笑話逗着小丫頭開心。好在小丫頭年紀小,忘性大,很快就被吳小桐逗的唧唧咯咯笑起來。

“好了,走,咱們出去梳頭洗臉,準備吃飯了!”吳小桐給小丫頭穿好鞋子,将小丫頭抱下床,拉着小丫頭的手出了屋子。

那邊,丫頭已經将桌椅擦幹淨,碗筷也擺好了,徐寡婦做的早飯也端上了桌。小臭兒和拴住都洗漱好了,兩名護衛也起了,分作兩堆站在院子兩側,倒是老蒼頭來了,大模大樣地坐在桌子旁,已經開始吃上了。

吳小桐跟老蒼頭招呼一聲,徑直抱着柳葉兒去洗臉。那個丫頭正好做完活兒,見此情景,連忙上前來,曲膝道:“我帶她去洗臉吧!”

柳葉兒卻一見她就想起昨晚挨打的事,飛快地将自己躲在了吳小桐身後,兩只小手緊緊地抓着吳小桐的衣角。

吳小桐笑笑,道:“算了,柳葉兒怕生,還是我帶她去吧。”

說着,回身将柳葉兒抱起來,帶她去洗臉洗手。

轉回來,奶娘的‘千層酥’也終于出鍋,端上了桌子。除了老蒼頭仍舊據案大嚼之外,其他的人都各懷心思地站着,連小臭兒和拴住兩個淘小子也站在一旁,一臉別扭和拘束。

吳小桐暗暗嘆了口氣,招呼着道:“怎麽都站着?小臭兒、拴住,你倆不趕緊吃飯,吃了飯還得去場院打稻谷呢!趕緊,趕緊!”

她這一聲,讓兩個臭小子如蒙大赦,答應一聲,來到桌子前坐了,拿起筷子開動起來。

徐寡婦也上前來,将柳葉兒接過去,回廚房裏端了母女倆的飯,回屋去了。

吳小桐大大方方走過去坐了,然後招呼兩個護衛:“兩位大哥別客氣了,這裏形容簡陋,講究不得,你們也過來吃吧。”

兩個護衛倒還算本分,或者說,不想過多的摻和,拱拱手也過來吃飯了。

坐下拿了端了飯碗準備吃飯,吳小桐轉眼看見奶娘和丫頭站在一旁,只好又招呼道:“你們也一起來吃吧。”

丫頭拘束着看了奶娘一眼,垂首默立。

奶娘卻是笑的自然大方,道:“奴婢……呃,我伺候着姑娘吃過,再吃就是!”

吳小桐眼中閃過一抹不耐,卻并不多言,扯扯嘴角算是回了個笑意,低下頭顧自開始吃飯,不再多言。她不是裴依依,也沒有主動留客,招呼一聲是她做主人的禮貌,其他的……她沒義務多做什麽。

老蒼頭第一個吃飽了,打聲招呼,負手往東院裏去牽牛。

拴住和小臭兒也跟着跳起來,小臭兒手裏還拿着一塊餅,嘴巴裏還咀嚼着,卻忙不疊地支吾一聲,追着老蒼頭去了。兩個小子對牛和驢的興趣很大,老蒼頭早就許下,打場的時候,讓他們牽着牛或者驢子過過瘾,兩個小子盼了好多天了。

見他們這樣子,吳小桐忍不住笑罵:“跟猴兒似的!耽誤不了,爺爺還要喂一回呢!”

拴住跟小臭兒卻等不及了,揮揮手,一溜煙兒去了。

吳小桐也不再理會,低着頭吃完碗裏的飯,又吃了一小塊千層酥,放下筷子,拍拍手起身,對奶娘笑道:“奶娘做的酥餅果然好吃!”

“姑娘喜歡,以後常做給姑娘吃就是!”奶娘臉上爆出一團笑來,似乎得了吳小桐的誇獎很是歡喜無限。

吳小桐笑笑,接過丫頭遞上來的濕帕子擦了手和嘴巴,轉身拿了一只碗盛了四只千層酥就往外走。

奶娘略顯遲疑地開口:“姑娘,奴……我們也跟着姑娘吧?”

吳小桐這才停住腳步,回身看着猶豫的奶娘和一臉擔憂的丫頭,笑笑道:“你們就不用跟着了。場院裏的活兒你們也不會……嗯,就在家裏幫着做做家務吧!”

那丫頭露出一臉喜色來,奶娘倒是有些猶豫,卻到底沒反對,曲膝應了。

兩個護衛撂下碗筷,無聲地跟在吳小桐身後。

吳小桐也不理會,一路往東,走到胡家大宅外頭,這才回身對兩個護衛道:“二位若是想幹活,就去場院裏吧。我就去探望一個病人,你們就不用跟着我了。”

兩名護衛互相看看,拱拱手轉身往場院裏去了。吳小桐看着他們走遠了,這才擡腳邁進胡家大院,往小院子裏去了。

胡元辰看起來氣色又有所好轉,只是依舊坐在窗前發呆。

吳小桐走進來,他倒是驚醒了些,立刻回頭看過來,并且同時帶了抹笑意。應該,之前已經透過窗戶看見吳小桐進來了。

舉了舉手中的碗,吳小桐笑着遞過去:“嘗嘗,千層酥,挺好吃的。”

胡元辰眼睛一閃,微微垂了垂頭,卻并沒有動手。

吳小桐也不催促,自動自發地坐到床上,湊到胡元辰近前細看了看,見他眼底和鼻翼兩側的淤青之色又淡了些,知道他的病又有好轉,身體也逐漸恢複起來,暗暗松了一口氣。

吸入性肺炎不好治,特別是胡元辰因為種種原因耽擱了治療的最好時機,拖延到幾乎丢了性命的程度……還好,有老蒼頭的一手醫術,将他從閻羅殿上拉了回來,雖說離着痊愈還早,但能逐步好轉就好,慢慢來,才能将病根兒消除幹淨。

縮回身子,吳小桐笑容歡快:“你這樣子,再過上幾天,應該就能出屋活動活動了。……對了,夜裏咳得可還厲害?”

胡元辰笑笑,搖搖頭道:“好多了。”

吳小桐更加放心,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告辭離開。

到了場院裏,那兩個護衛倒是出乎吳小桐的預料,竟對農活不陌生,拿着稻谷有模有樣地在禾戽(hu)上摔打着,稻谷粒兒就随着摔打脫落下來,落進鬥狀的禾戽之中。

場院的另一側,一只大碾子骨碌碌轉動着,将剛剛脫好的谷粒碾掉皮殼,露出白花花晶瑩飽滿的白米來。小臭兒喪氣而羨慕地站在一旁,拴住則很是驕傲地牽着毛驢,一圈一圈地拉着石碾子做着圓周運動。

鎮子上的其他人也都沒有閑着的,或在晾曬稻谷,或在脫離,或在收攏脫好粒的稻草……

老蒼頭則坐在石碾子不遠處,身旁堆着一圈厚厚的稻草,兩只手上下翻飛着,正在編制稻草苫子,應該是用來苫蓋稻谷垛的。

吳小桐走過去,抓了一小把稻米看了看,見新收的稻米顆粒飽滿,色澤晶瑩,米粒兒呈半透明狀……雖說顆粒較小,也不如她在現代見過的大米亮,卻透出一股濃郁的新米的香氣……跟前幾天裴旸打發人送來的粳米相仿,看來胡家種植的水稻品種還是極好的。

吳小桐冷處理了柳葉兒挨打一事,各方倒是都安分了許多,特別是那個叫碧桃的丫頭,最初的不甘不願之後,漸漸放下身段來,竟也逐漸的适應了。

不過四五天後,柳葉兒再見到碧桃已經不躲了,甚至能夠怯怯地叫一聲姐姐了。

------題外話------

這一章寫下來,估計有親疑問,小桐是不是想認下裴家?

這裏某粟說一聲,小桐認不認,這具身體原來的名字都叫裴依依。不是她想不想給改變的。當然,咱還是種田文,不會涉及太多深宅大院的宅鬥……咳咳,主要是某粟自己傻,寫不來那些鬥心勾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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