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兩個人靠的太近,蘇雲哲的氣息完全萦繞在沈言的鼻息間,清爽幹淨的感覺。
怪好聞的。
這個念頭在沈言的腦子裏一閃而過,他的嘴巴好像擺脫了大腦的控制,脫口而出:“老蘇,你這樣是不對的,老師沒有教過你,說話要算話嗎?”
唉?
沈言你過分了!
誰準你這樣叫金主爸爸的?
雖然從第一次聽到秦漠風這樣喊的時候,他就一直想試試。
加上晚上吃飯的時候,秦漠風一直吐槽他喊蘇雲哲蘇總很奇怪,應該換個稱呼,所以他就不過腦子的喊出來了。
可是,注意你的身份啊!
你是要從金主爸爸那裏拿工資的!
快道歉!
可惜喝了酒的大腦跟嘴巴好像不是一個人的,腦子在反省,嘴巴卻根本不聽使喚,依然自顧自道:“做人要誠信,特別是老蘇你還是個生意人,生意場上最講這些……嗯?”
生意人的老蘇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擡起來,雙眼微微眯了眯,低頭湊在他的耳邊,聲音低沉:“那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喝醉了就乖乖回家睡覺,顏、妹?”
沈言的耳垂被他弄的有點癢,下意識往旁邊閃躲,反駁道:“我沒喝醉,只是……唉?”
他腦子裏後知後覺的回蕩起了蘇雲哲最後兩個字,顏妹?而且還是一字一頓,帶着玩味的語氣說出來的。
沈言的臉不由一熱,連忙推開蘇雲哲,急切道:“什麽顏妹?我叫沈言!”
蘇雲哲順勢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挑眉看着他:“怎麽秦漠風能喊,我不能喊?”
“那不一樣!風哥喊的是顏妹子。”
“有什麽區別,顏妹?”蘇雲哲調笑着看他。
“那區別大了!”沈言道。
蘇雲哲含笑看着他,示意他繼續。
可沈言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秦漠風喊他顏妹子的時候,他只覺得是個挺常見的稱呼,就像北方人喊大妹子一樣。
但顏妹這兩個字聽起來不知為什麽那麽羞恥,特別是蘇雲哲喊的時候還故意帶着那股玩味的語氣,簡直讓人不自覺就想歪了。
“蘇總我錯了,我也不喊你老蘇了,你也別喊顏妹行不行?叫沈言吧,沈言多好聽啊?”沈言想不出理由,幹脆不想了,拉着蘇雲哲的手搖了搖,輕言軟語的跟他商量。
此時的他臉頰也不知是因為喝酒的關系,還是因為那一聲顏妹,紅撲撲的,擡頭看着的蘇雲哲的眸子也透着霧氣,軟嫩的紅唇不自主微微嘟起,整個人說不出柔軟,讓人忍不住想對他做點什麽。
蘇雲哲的視線黏在那片粉色的唇瓣上,舔了舔嘴唇,猶豫了三秒鐘,把那股沖動壓了回去,頗有些孩子氣道:“我覺得顏妹更好聽,我偏就這樣叫。走了,睡覺去。”說着拉着沈言的手下樓。
“別啊,蘇總,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啊……”
沈言話沒說完,忽然天旋地轉,人被蘇雲哲攔腰抱了起來。
他怕摔下去,本能的摟住了對方的脖子,臉幾乎貼在蘇雲哲的頸窩。
“你……”
“再鬧,後果自負。”
夜色下男人的聲音貼在他的耳邊響起,低沉沙啞,帶着隐隐的咬牙切齒和氣急敗壞。
沈言一愣,莫名就感知到了一絲危險,喝了酒遲鈍的腦子裏非常應景的想起了蘇雲哲在原書中心狠手辣的大反派形象。
沒錯,原書中的蘇雲哲最後不是坐牢了嗎?坐牢的原因好像是謀殺,他好像是要謀殺段揚,失敗之後,被警察抓住了。
沈言一個機靈,酒意也散了,生怕自己真惹怒了蘇雲哲,對方趁着月黑風高殺人滅口,所以連忙認慫:“蘇總我錯了,你想怎麽喊就怎麽喊,我沒意見,你放我下來行嗎?”
他一邊說話,摟着蘇雲哲脖子的兩只手也乖乖松開,抵在蘇雲哲的胸口,急于想要擺脫男人,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能陪着笑臉,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但不敢真用力。
蘇雲哲盯着他,幽深的眸子裏閃過了一抹疑惑,并不說話,但也沒又放下他,而是直接抱着人下樓,丢上床後,轉身走了。
沈言在床上挺屍,良久之後才松了口氣,暗罵自己沒輕沒重,不過是跟蘇雲哲認識沒幾天,居然就忘了對方的人設。
下次一定要注意!
他重重的敲了敲腦袋,提醒自己之後,爬起來去浴室洗澡。
而大反派蘇雲哲此時卻靠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神色嚴肅異常。
他的腦子裏全是沈言剛才一瞬間清醒之後,眼底閃過的驚慌失措。
他沒有看錯,沈言那一瞬間是在害怕,所以急于想要跟他拉開距離。
這種情況并不是第一次。
上次周年慶的時候,他拉着沈言去跟段揚要簽名,有那麽一瞬間,他也感覺的沈言本能的想要掙脫他,想離他遠一點。
就好像,在沈言的認知裏,他是個不能靠的太近,靠近了就會不安全的危險人物一樣。
怎麽會這樣?
蘇雲哲捏了捏眉心,有些想不通。
次日沈言起的很晚,下樓時蘇雲哲已經走了。
他坐在餐廳吃着蘇雲哲順便給他留下的早餐,腦子裏冒出了昨晚的畫面,忍不住嘆息。
看來他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雖然蘇雲哲的家裏住的是真舒服,還不用自己做飯,比起他租的房子,簡直就是天堂,他真的很想多蹭幾天。
可還是算了吧。
雖然蘇雲哲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都很好相處,可剩下那百分之一的時候,還是挺危險的。
再說,他畢竟是裝成女孩子的,總跟蘇雲哲一個屋檐下住着,遲早會露出馬腳。
想象一下一個絕對異性戀者,發現自己本來想要包養的人是個真漢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他還是乖乖回家的好。
于是吃完早餐,他給蘇雲哲發了條信息打了聲招呼後,就出門回家了。
下樓後,收到了蘇雲哲的回複——客房收拾好。
沈言:“……”
很想回三個字——你大爺!
說得好像他上次走的時候,沒給他收拾一樣。
真是想不明白,這人明明好心收留了他,他這邊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氣的咽回去了。
這蘇雲哲到底什麽屬性?
索性不理。
轉輾了幾趟地鐵後,他終于跨越了半個城區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中。
打開門,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他下意識皺眉,連忙跑過去把所有的窗戶打開通風。
家裏倒是都幹了,不過各種陳年垃圾不知道從什麽犄角旮旯裏被沖洗了出來,又髒又亂。
關鍵是水管還是破的。
他一時有些頭皮發麻,愣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才理清了頭緒。
先去樓道裏找了個小廣告,打電話聯系了一個修水管的師傅,然後把被子枕頭全搬到天臺上暴曬,回來開始打掃衛生。
忙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他才終于那亂糟糟的屋子收拾幹淨,可總覺得還有股味兒,于是他出門,打算去買束鮮花回來。
賣花之前,他先去商場選了臺筆記本,畢竟現在有錢了。
昨天從蘇盈盈那裏收了七萬巨款後,他還是跟蘇雲哲報備了一下,畢竟不知情的情況下賺了金主爸爸妹妹的錢,誰知道金主爸爸知道後會不會不高興。
不過蘇雲哲聽說後,只說了句:“她買你東西付錢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所以,這錢沈言收的倒是心安理得,而且真真正正是救命錢啊。
他現在不但能買高配的電腦,還能買電水壺,還是能買束花改善一下生活環境,甚至連晚飯都能下館子。
在外面吃了晚飯回到家已經八點多,他用電腦完了把游戲試了一下手感,準備洗澡睡覺的時候,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
雨滴落在生鏽的老式防盜窗上,滴滴答答,在安靜的晚上聽起來格外清晰。
沈言窩在沙發上發呆,好一會兒才懶懶起身過去把窗戶關上,轉身拿衣服去洗澡。
忽然,他想起了什麽,整個人都僵住了。
卧槽!
他好像丢了條內褲在蘇雲哲家裏!
男士的!
他幾乎本能的沖到了門口,想去蘇雲哲家裏毀屍滅跡,可到了門口他又冷靜了下來。
如果蘇雲哲已經看到了,他現在去不是自投羅網?
如果蘇雲哲沒發現,他去,不是欲蓋彌彰?
所以,冷靜,現在不能去。
蘇雲哲的家裏是有鐘點工定時整理的,所以蘇雲哲自己應該不會主動進去客房,不太可能會發現。
所以,他只要在明天早上趕在蘇雲哲上班後,鐘點工沒過去之前,偷偷跑回去拿出來就行了。
幸好,他今天走的時候,忘了把鑰匙還給蘇雲哲,本來想下次見面的時候直接還給他,沒想到還派上用場了。
因為心裏有事沈言一夜睡的都不怎麽踏實,第二天早上起了個大早,擠着早高峰的地鐵趕到了清水灣。
出地鐵站時又開始下雨,他在出口買了個十塊錢的雨傘,撐着走到蘇雲哲家樓下。
此時九點多一點,蘇雲哲差不多這個時候已經出門了。
不過保險起見沈言多等了一會兒,九點半的時候才上去。
電梯停在五十層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緊張,明明只是過來拿自己的東西的,卻有種做賊心虛之感。
這讓他确定,自己并沒有做賊的潛力。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緊張感之後,才走出電梯,拿出鑰匙把門打開。
偷偷伸頭進去看了看,沒人。
他這才安心了點,悄咪咪的進去換了雙鞋,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音。
直到他順利的上樓,在客房找到自己的內褲後,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咚、咚、咚!
此時身後卻傳來了敲門聲,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把內褲窩在手中,背在身後,回頭就撞上了蘇雲哲詫異的眸子。
“蘇蘇蘇……總,我……我……你……沒去公司啊?”
沈言緊張的心髒亂跳,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背在身後的手心開始冒冷汗。
天啦!
這也太點背了吧?
為什麽這個點蘇雲哲還在家?一般這種時候,他不是早就走了嗎?
蘇雲哲似乎沒看到他臉上五顏六色的變化,視線鎖定在他背在後面的手上,似笑非笑道:“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沈言連忙搖頭:“沒有啊。我……我,是來送鑰匙的,昨天走的時候忘了一起帶走了。”
靠!這理由也太蹩腳了吧?你還鑰匙跟做賊一樣幹嘛?還趁人家不在的時候過來,根本說不過去!
果然蘇雲哲點了點頭,“哦……”眼睛還是緊緊的盯着他的手,“只是送鑰匙?”
沈言讪笑:“那個……順便拿一下我丢的東西。”
“什麽東西?”蘇雲哲随意的靠在門邊,視線始終鎖定在他的身上,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了。
“衣服。”沈言嘴巴快過腦子接口道。
蘇雲哲點頭,卻不說話,而且也沒打算要走的意思。
沈言心虛的又接了一句:“真的是衣服,我自己的。”
“我不太相信!”蘇雲哲道:“拿出來看看。萬一你拿的是我家的東西呢?”
“我為什麽要拿你家的東西啊?”沈言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誰知道?趁着我不在家的時候,偷偷跑進來,我懷疑你的動機很正常吧?拿出來我确認一下,要不我報警,你選!”
蘇雲哲語氣悠然閑散,說出來的話簡直讓沈言想弄死他。
當然,沈言不敢弄死他,只能耐着性子輕言軟語的讨好金主爸爸:“蘇總,我真的只是拿我自己的東西。”
蘇雲哲卻偏偏不讓步,“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報警?”
說着他真拿出手機要撥號。
沈言真的瘋了!
為什麽這家夥要在這件事情上跟他較真?
雖然他趁人家不在家的時候,偷偷跑來是挺奇怪的,可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蘇雲哲真懷疑他會擅自拿他家的東西。
蘇雲哲真懷疑他的人品,怎麽可能會讓他住在家裏,還把鑰匙直接給他?
所以說什麽懷疑他的動機要報警,根本就是蘇雲哲的借口,為了就是想看他身後的東西。
可是蘇雲哲的脾氣他還真拿捏不準,總感覺他要是不讓步,蘇雲哲那家夥真能報警。
到時候警察叔叔來了怎麽辦?
唉!
沈言無奈的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擡頭可憐巴巴的看着蘇雲哲,“蘇總,非要看嗎?女孩子的東西。”
蘇雲哲放下手機,看着他不說話,意思很明确,要看!
沈言眼看這事兒沒有了轉圜的餘地,一咬牙一跺腳,怒道:“蘇雲哲你有病吧!我丢了條內褲在你家,不想被你撞見尴尬,所以偷偷過來拿。怎麽了?”
說完沈言直接把內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包裏,擡頭瞪蘇雲哲:“不相信你就報警,我在這兒等着!”
然後走過去推開蘇雲哲,出門下樓,大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坐,大有一種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氣勢。
不過,表面上這一系列動作,他做的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實則他的心裏緊張的不行,生怕蘇雲哲真被他惹火了,或直接跟他翻臉,或直接報警,都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可是剛才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衡量了利弊。
絕對不能讓蘇雲哲看到他的男士內褲,因為他真的解釋不清,萬一蘇雲哲因此确定他是個漢子,他簡直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蘇雲哲十分鐘後才從樓上下來,換了身簡單休閑裝,路過沈言的時候,丢了句:“走了,陪我去個地方。”
神色平靜語氣淺淡,一切一如尋常,似乎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
惴惴不安的等了十分鐘的沈言,還是有些不放心,追上去悄咪咪的偷瞄他。
他直接扭頭看了過來,與沈言的視線撞了個正着,“拿我的錢,還敢跟我耍脾氣,膽子不小啊。”
沈言被他說的心虛,尴尬笑了笑:“對不住蘇總,我……我這不是因為太尴尬了嗎?真不是有意的。下不為例,我跟你保證!”
蘇雲哲挑眉:“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一定一定!”沈言連連保證,心裏卻有些驚訝于蘇雲哲的好脾氣。
蘇雲哲說得沒錯,拿他的錢還敢跟他發脾氣,真的很過分。
何況是沈言自己偷偷的溜進了蘇雲哲的家裏,甭管蘇雲哲相不相信他的人品,合理的懷疑他,其實也是說得過去的,結果還被他吼了一頓。
沈言覺得換了是他自己,他大概是忍不了的。
結果,蘇雲哲居然什麽也沒說。
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也不相信沈言真的能做到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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