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查無此人
第二天睡到太陽快要落山才起床,我覺得我快要變成時差黨了。起來洗刷順便點了個外賣套餐,翻翻日歷牌,假期眼看就到了末尾,時光真是不禁混啊。
吃過飯爬上游戲,落腳點果然是自己的小茅屋,推開門就看到波光粼粼碧藍幽深的落星湖,感覺真惬意。
習慣性打開好友列表,先看看釋雪他們在不在。只見頭像都是亮的,那倆貨地圖顯示在落花崖,估計是去那邊做任務去了。我打了個招呼,要去找他們玩。
關閉好友列表,我站起身抻了個懶腰,抻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怔住了——怎麽有些不對勁?
剛才瞥那一眼,沒仔細看,好友列表裏怎麽好像少了個人?
連忙重新打開列表,除了“一心人”琅軒,好友欄裏只剩下逝雪和楊不過兩人,未妨惆悵的名字不見了。
怎麽回事?
我什麽都沒動,難道是他把我删了?
可是不至于啊,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可他若沒把我删了,這是怎麽回事?
急匆匆沖到落花崖,我往釋雪和楊不過身邊一站就開始大罵:“未妨惆悵那個大混蛋把我的好友删了!”
“啥?”逝雪一臉詫異地看着我,“惆悵幹嗎删你好友?”
想起他昨晚上那一連串反常舉動,我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媽個雞的,我怎麽知道!”
“這不對呀!”楊不過突然瞪大一雙銅鈴大眼,“他也把我删了!”
逝雪叉着腰沒說話,半晌,詫異道:“我的也沒了。”
我皺起眉頭,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打開好友列表,在搜索欄裏輸入未妨惆悵的名字,結果顯示:查無此人。
我愣了,什麽叫“查無此人”?
“這是咋回事?”楊不過一臉疑慮地說道,“惆悵他該不會是……删號了吧?”
釋雪斷言道:“應該是。”
“可是為什麽呀?”我想起他送我的那座小茅屋,怎麽都想不通,“他為什麽要删號?”
都沒有心情做任務了,我們三個圍坐在一起,召開“黨中央”第一次代表大會。
“你們好好想想,惆悵他最近有什麽異常?”釋雪一臉嚴肅地問道。
我揉着太陽穴想了半晌,垮着臉道:“沒想起來有什麽特別的,不是天天都在一起玩得挺開心嗎?就是這幾天覺得他有些反常,問他話也愛答不理的,不知道他怎麽了。”
“我也覺得他這幾天有些反常,”楊不過點點頭,“好像有什麽心事。”
釋雪捏着下巴,思索道:“蓮子,你最早覺得他有些反常,是什麽時候?”
“大概是在魑魅森林那天晚上吧?”我琢磨着,“他帶我去看了一棵特別大特別高的紅花楹樹,樹冠撐開像一把傘似的,特別好看。剛開始他還興致勃勃的,挺開心的,後來不知咋了,他就有些不耐煩。對了!那棵樹特別特別好看,我還想着也帶你去看看呢,結果轉頭給忘了。”
“紅花楹樹?”釋雪一臉見了鬼的表情,問道,“那他是不是還讓你摸樹幹上的突起?”
“對呀,你怎麽知道?”我很詫異。
釋雪好半晌沒有說話。
“怎麽了?說話呀!”我推她一把,莫名的有些緊張。
楊不過也急了,連聲問道:“到底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呀!”
釋雪白了他一眼,轉頭看着我,“赫蓮,你不知道嗎,那棵紅花楹樹還有個名字,叫‘情人樹’?”
“情人樹?”我心下一動,忽然間感覺有些不妙。
釋雪解釋道:“傳說在魑魅森林裏有一棵巨大參天的情人樹,就是那棵紅花楹樹,樹冠上長滿了将開未開的紅色花苞。如果一對相互有情的男女同時按住樹幹上的兩個突起,樹冠上的所有花苞便會同時盛開,美如仙境。如果這對男女并不是相互有情,比如說只有一方喜歡另一方,或者兩人都不喜歡對方,那就不會開花。”
話我聽懂了,但是整個人卻忍不住發愣,因為這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
“你倆摸那突起,那樹開花了嗎?”釋雪問我。
我沉默地搖頭。
釋雪一副了然的表情說道:“難怪惆悵要删號了,那小子喜歡你,可你心裏沒他。”
楊不過“啊”了一聲,撓撓頭又撓胳膊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事情太突然了,我有些發愣,“那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釋雪撇嘴道,“人都走了。”
“那他還會回來嗎?”
釋雪白我一眼,“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他回不回來我哪知道?”
我沉默了半晌,突然想起來酆州城裏那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鬼磨坊,連忙拔腿就跑。那磨坊裏的鬼老頭是百事通,這游戲裏的事它都知道。
經傳送陣到酆州城,晚上的街市格外熱鬧,游人如織燈火如潮,滿大街的吆喝叫賣聲伴随着缱绻旖旎的絲竹之音混入耳膜,仿佛置身于富麗繁華的江南古城。
我照着地圖上的标志找到那個鬼磨坊,只見是一座造型十分怪異的二層小木樓。外牆上修補着各種補丁,中間門廳大開着,一個一身黑衣年紀蒼老的老鬼翹着腿坐在磨盤上抽煙袋。他的頭上戴着同樣黑色的寬大兜帽,露出的臉頰好像骷髅一般幹枯蒼瘦,然而那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卻銳利無比,眼珠子骨碌骨碌轉着,不時閃過一縷縷精光。
“你好!”我打了個招呼,問那鬼老頭,“請問你真的什麽都知道嗎?”
鬼老頭斜了我一眼,依舊吧嗒吧嗒抽旱煙,不搭理我。
“到底知不知道呀?”我有些急了,又問了一遍。
鬼老頭從鼻子裏噴出一股長長的煙氣,斜眼看着我,陰陽怪氣地說道:“什麽叫真知道,什麽叫假知道?你若能知道真假,又何必來問我?你既然來問我,還在意什麽真假?”
我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往旁邊躲開他那吞雲吐霧的煙氣,努力平心靜氣地說道:“我想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誰?”鬼老頭眼皮都不擡一下,從含着煙嘴的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他叫‘未妨惆悵’。”
“你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他去哪了?”我連忙道,“他是我的朋友,今天忽然不見了,系統說是‘查無此人’。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删號了?”
鬼老頭眼珠子看了我一眼,又轉了幾轉,伸出樹枝一般幹枯的兩根手指,比劃道:“二十個金幣。”
将金幣交易給他,我催促道:“錢已經給了,現在可以回答問題了吧!”
鬼老頭滿意地啧了一聲,又盤起腿抽了一口煙,慢悠悠道:“他确實删號了。”
我心下一沉,又問道:“那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鬼老頭答得幹脆。
“不知道?”我急了,“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
“這游戲裏的事,我自然什麽都知道。”鬼老頭依舊不緊不慢地抽煙袋,“可他删號了,自然就不在這游戲之內。我又不是他媽,他去哪兒了,我上哪兒知道去?”
我無語了。
打聽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我也死心了,就這樣吧。在游戲裏認識的朋友,早晚也會在游戲裏散場。至于那些喜不喜歡的,過去了就算了吧,現實裏的愛情都經不住考驗,又何況只是一個游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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