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黑地瓜

路曉華目光堅定，她借着胡瓊手臂的力道，對胡嬸稍稍鞠躬：“那這一個月裏，可能要多麻煩胡嬸了。”

“你...唉，罷了罷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胡嬸本想問她，既是遲早要告別的，為何還要執着這一個月？

但想來路曉華可能是第一次做母親，心中舍不得這孩子，想多留一會吧，胡嬸便也随她去了。

左右不過是一些草藥，胡嬸自以為還勉強負擔得起，都是苦命的女人，就多幫襯着點吧。

……

顧家。

顧禹站在窗前，望向充作竈房的棚子，此時的棚子裏外，熙熙攘攘正站着不少人。

正是周大根和村長他們。

顧禹面無表情地看着，那消瘦卻也挺拔的身姿，讓他仿佛一棵堅韌的青松，凜冽的、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人望而生畏。

他身後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站在一名黑衣男子。

男子敬畏地低着頭，向顧禹彙報着路曉華到村長家告狀要賠償等前後發生的事。

沒有添油加醋，沒有錯落，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的，全告知了顧禹。

包括路曉華說過的每一句話。

聽到路曉華編排自己殘暴，顧禹嘴角微不可查地輕勾一下：“她倒是敢說。”

其實他心裏也是頗為意外的，他這個剛過門的妻子，跟傳言可不怎麽像啊，倒是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喜。

有點意思。

只是這樣聰慧的人，定不會甘于嫁給他這樣廢物一般的相公，只怕也不好掌控。

顧禹輕輕摩擦着左手拇指，眼神晦暗不明，見棚子裏清點好米菜的村長等人準備過來了，他淡淡朝身後擺了擺手，“知道了，接下來還是如常監視。你去吧。”

屋子裏刮起一陣微風，黑衣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顧禹慢悠悠地回到桌邊坐下，時不時地咳嗽着，臉色發白氣息不暢，背脊都微微弓着，一看就是個病重活不久的人。

村長等人進來，村長打頭帶着幾分客氣地說：“顧相公，您的米菜都給你放妥帖了，這回是絕對沒有出錯的。”

顧禹冷着臉沒有回答，只時不時地帶上幾聲壓抑的咳嗽。

他越是沉默，越讓衆人不安，都不用問，村長就自發地先道歉：“顧相公，這次的事确實是我家大根不會做事，他其實也是有難處的，他...”

在村長還想為周大根辯解兩句的時候，不知誰喊了一聲：“顧娘子回來了。”

然後堵在門口的人就自動分開，一瘸一拐的路曉華總算進了自己家門。

胡瓊送她到院子外頭，就讓路曉華打發回去了，不少漢子在這，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還是別混在裏面的好。

路曉華進去後，一看到顧禹，就先逼自己紅了眼眶，隔着老遠就先喚一聲：“相公。”

剛還沉默不語放冷氣的顧禹立馬站起身來：“回來了？”

說着還往前兩步，雖然一走動，就虛軟地差點倒地，他撐着桌子才站穩，然後就是一陣劇烈地咳嗽。

路曉華蹭過去扶住他：“相公，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讓你跟着勞累了。”

顧禹搖搖頭，他緩了緩氣後，指了指村長等人，虛着聲說：“米菜都送來了，你要不再去看看？”

路曉華剛說好，就有比較善心點的村民，如田進來之流，見這對夫妻，一個病得快死，一個懷着身孕瘸着腿，剛還昏過去過，便主動去幫他們把剛放進棚裏的米菜都搬了過來。

菜是今明兩天的，米是一整個月的，單單重量，可比預想的還要重點。

大家還想周大根怎麽會良心發現做賠本的事，一檢查發現，有一半的米，竟然是“黑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