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7)

這畢竟是林芳菲和韓沐陽之間的事，現在林芳菲住院，正好讓她好好把事情想清楚，至于之後怎麽決定，就不是她謝靈犀的事了。

林芳菲住院的事只有謝靈犀一個人知道，連孟春曉來問，謝靈犀都沒告訴她實話。

一連好幾天，謝靈犀都在樓下碰到韓沐陽，向來英俊潇灑的韓沐陽整個人看上去蕭瑟了幾分，謝靈犀一如既往地無視他。

謝靈犀沒有離開學校，韓沐陽想跟着她找到林芳菲也是徒勞。

別的人林芳菲都可以拒絕，但林隽回來了，總不能跟躲別人一樣躲着他。

林隽回來的當天跟林芳菲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關機，他轉而撥打謝靈犀的電話，從謝靈犀這裏拿到林芳菲的地址。

因林芳菲再三叮囑不讓韓沐陽知道，林隽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便按照她的意思，沒有跟韓沐陽透露半點消息，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後夜裏趕到醫院。

而韓沐陽也出于自己的考慮，并沒有向林隽打聽林芳菲的行蹤。

第二天一早，謝靈犀洗漱完準備去上課，林芳菲出現在寝室門口。

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林芳菲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神不複當初的靈動清澈，仿佛被什麽遮住了，初見時候那個空靈絕美的女孩子，仿佛只是謝靈犀的錯覺。

林芳菲跟謝靈犀打了聲招呼，回到桌前很快收拾好東西跟謝靈犀一起去上課。

這一天，林芳菲表現得十分平靜，該上課上課，該吃飯吃飯。

晚上孟春曉來寝室找她倆玩，驚喜地發現林芳菲回來了，她沒有追問林芳菲這一個多星期的去向，只是看她臉色不似往常，關心了一下她的身體。

臨走時孟春曉忽然想起化妝舞會的事，問林芳菲：“芳菲，明天晚上的化妝舞會你真的不去啊？”

林芳菲這才想起，第二天是孟春曉念叨了好久的白色，情人節。

只是已經不算是她的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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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菲輕輕搖頭：“我不去了，祝你玩得開心。”

孟春曉又把目光轉移到謝靈犀身上，後者連連擺手，“你知道我對這些活動不感興趣的，如果你一個人人去，我反正沒事陪陪你也就算了，既然你都有伴了，我就沒必要去了。”

“你們兩個真是。。。”孟春曉搖着頭，半晌嘆口氣，“算了，那你們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送走孟春曉，兩人先後去洗漱，謝靈犀從開水房打水回來，遇到隔壁寝室的同班同學，兩人随便寒暄了兩句，謝靈犀朝着寝室走，“哎，靈犀？”

謝靈犀回頭疑惑地看着對方，“怎麽了？”

對方想了想道：“芳菲回來了是吧？”

謝靈犀點點頭。

對方又說：“我剛在樓下看到芳菲的男朋友，本來我還以為他是送芳菲回來的，不過我發現他好像在下面待了好久了。”

謝靈犀跟對方說完話回到寝室，林芳菲已經在床上躺着了，謝靈犀放好熱水瓶，走到陽臺上朝下看。

樹下站着的可不就是韓沐陽麽？

謝靈犀擡頭看了眼安靜的林芳菲，猜測着林芳菲應該是不知道，韓沐陽也沒打電話。

他相信，韓沐陽應該是知道林芳菲回來了，不過他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聯系林芳菲。

謝靈犀試探着小聲叫她：“芳菲，你睡了麽？”

“沒有，”林芳菲立即回答，同時伸出頭來看向謝靈犀，“怎麽了？”

謝靈犀猶豫了一下，把隔壁寝室的女孩剛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問她：“你要下去見見他麽？”

短暫的沉默之後，林芳菲下來，走到陽臺上朝下看，韓沐陽獨自站在樹下，盡管離得有些遠，林芳菲憑直覺就知道是他。

見她只是站在那裏沉默，謝靈犀走到她身邊，嘆口氣道：“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芳菲，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有什麽問題不如攤開來說，萬一是誤會呢？”

林芳菲低頭苦笑了一下，聲音幾不可聞。

“親眼所見，又怎麽會是誤會呢？”

最重要的是，韓沐陽在那個女孩子面前和在她面前完全是不一樣的樣子，他會肆意擁抱，毫不猶豫地回吻，強勢又溫柔，而不是在她面前，永遠是那般紳士的樣子。

兩人交往這麽久以來，最多的就是親吻，也每每點到即止。

在她看到的那種情境下，如果不被自己打擾，接下去會發生什麽，林芳菲雖然沒經歷過，卻也不是一無所知。

聯想到當初在南陽市沐陽集團總部聽到的言論，林芳菲幾乎可以斷定，他們之間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時候。

住院這些天，林芳菲想了很多，從兩人初識回憶到交往以來的點點滴滴，三年的暗戀，這幾個月的交往，她是真的愛這個男人，所以才更加不能接受。

謝靈犀順着林芳菲的視線望下去，韓沐陽似乎也擡頭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林芳菲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把謝靈犀吓了一跳。

最終林芳菲還是沒有下去見韓沐陽，韓沐陽也沒有打電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韓沐陽早就已經不在那裏了。

上午沒課，林芳菲不想出門，謝靈犀則跟着孟春曉一起出門逛街給她當參謀去了，晚上就是化裝舞會，孟春曉竟然還在糾結穿什麽，謝靈犀對她也是服了。

兩人逛了一圈回來，孟春曉要回家一趟，晚上再跟賀蘭城一起回學校參加舞會，謝靈犀便和她分開，獨自回學校。

宿舍樓下站着個帶着長發帶着墨鏡，穿着一身火紅連衣裙的女人，謝靈犀看了她一眼自然而然的掠過，不料錯身而過的時候，對方忽然取下墨鏡，沖着她的背影道：“謝靈犀。”

謝靈犀有些意外，回頭看着對方的臉有些不解的問：“你認識我？”

對方笑了笑，“我們見過一面的，”她慢條斯理地補充道，“我想你不會不認識我吧？”

謝靈犀皺了皺眉，這張臉和幾個月前在林芳菲被綁架的那個廢棄工廠裏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的相貌重合起來，她緩緩道：“宋蔚藍？”

疑問的語調，卻是再肯定不過的語氣。

宋蔚藍笑了，本就妍麗的容貌更加惹人注目，謝靈犀暗嘆韓沐陽豔福不淺，每一個在他身邊的女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單論容貌，宋蔚藍并不比林芳菲差，只是兩個人一個明豔，一個清雅。

“我記得我跟宋小姐并沒有什麽交集，你叫住我，有事嗎？”謝靈犀撇開對宋蔚藍容貌的驚豔，實事求是地說。

平心而論，宋蔚藍曾經用最為惡毒的方式對待過林芳菲，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行事不可謂不狠辣，謝靈犀對她根本沒好感，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宋蔚藍不介意謝靈犀冷淡的态度，她只是笑笑，“我有些事想找你聊聊，是關于林芳菲的。”

“芳菲，”謝靈犀頓了一下，“那你應該找她不是嗎？”

宋蔚藍笑意更深，別有深意地說：“林芳菲應該不會想見到我，我聽說你們是好朋友，有些事情告訴你應該也是一樣的。”

謝靈犀和宋蔚藍一起離開宿舍樓下，到了學校人工湖附近。

這裏離教學區比較遠，平時上課期間經過的人不多，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湖心小島上石亭裏，周圍并沒有什麽人在，謝靈犀幹脆道：“好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宋蔚藍仔細看了看周圍的景色，聞言轉頭，看了謝靈犀好一會兒才說：“謝靈犀，你知道嗎，早在你來京城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你了。”

謝靈犀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并不輕易表态。

“最開始知道你，其實還是因為宋蔚然。”

提到這個仿佛已經很久沒提起過的名字，謝靈犀目光落在宋蔚藍臉上。

宋蔚藍笑着說：“我知道，韓沐陽喜歡過你。”

☆、校慶再遇

謝靈犀跟宋蔚藍談完話回到學校已經将近傍晚，走到樓下，不出意外地又看到韓沐陽等在宿舍樓下面。

看到謝靈犀，韓沐陽心情很複雜。

初見謝靈犀的時候，韓沐陽就有一種被她吸引的感覺，仿佛冥冥中注定他們要相遇，曾經他也以為謝靈犀總有一天會對他點頭。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種命定的直覺就淡了，謝靈犀反而和他離得越來越遠。

前有宋蔚然，後有林芳菲，甚至還有宋蔚藍，韓沐陽覺得跟她們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他當然也是愛她們的，但不管面對的是是誰，韓沐陽都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這次被林芳菲意外撞見他和宋蔚藍在一起，以他對林芳菲的了解，恐怕不是那麽容易釋懷，但他總覺得不該去見她，如果真的見了，他不确定是不是會失去林芳菲。

平心而論，宋蔚藍并不比林芳菲差什麽，或許一開始宋蔚藍的所謂過于惡毒，但跟他在一起時候，宋蔚藍對他可謂掏心掏肺，韓沐陽一個都不想失去，他一直在琢磨怎麽樣讓林芳菲接受宋蔚藍的存在，畢竟豪門裏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

更何況，他能保證一視同仁，不會讓林芳菲有任何委屈。

只是這個意外打亂了他的計劃。

謝靈犀視線掃過韓沐陽轉身便進了宿舍大門，現在的韓沐陽在她眼裏，跟路人并沒有多大區別。

畢竟是種馬文的男主，不管是宋蔚然，林芳菲，還是現在對韓沐陽勢在必得的宋蔚藍，謝靈犀覺得她們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要麽妥協，要麽拒絕。

宋蔚然已經走出來了，林芳菲還在掙紮，而宋蔚藍拼了命地往裏擠。

謝靈犀開門進了寝室，林芳菲在桌邊東翻西找，謝靈犀随口問：“芳菲，在找什麽？要不要我幫忙？”

“啊？”林芳菲愣了一下，随進反應過來，連連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謝靈犀見她桌子上整整齊齊的，要找什麽都一目了然，頓時明了，林芳菲應該是跑到陽臺偷看韓沐陽，聽到自己開門的聲音才急急忙忙回到裏面假裝找東西。

林芳菲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因此讷讷地不說話。

謝靈犀決定開門見山，推林芳菲一把，她斟酌了一下，說：“芳菲，宋蔚藍來找我了。”

提到宋蔚藍，林芳菲的眼神閃了一下，謝靈犀繼續說：“她告訴我，她現在跟韓沐陽在一起。”

林芳菲慢慢地低下頭去。

謝靈犀暗自嘆氣。

“芳菲，我說過，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韓沐陽就在樓下，不管你心裏怎麽想的，做了什麽決定，還是下去當面跟他說清楚，你一直不見他也于事無補。”

沉默了一陣，林芳菲問：“靈犀，是不是我做任何決定你都會支持我？”

謝靈犀認真地看着她，“當然，但是芳菲，我有句忠告給你。”

“你說。”

“你和韓沐陽。。。”謝靈犀想了想說，“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謝靈犀說得委婉，但林芳菲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韓沐陽每天在固定的時間等在宿舍樓下林芳菲是知道的，他還會特意避開她出門的時間，林芳菲心裏其實一直都有個聲音在說，只要韓沐陽主動跟她解釋，她可以忘記自己親眼看到的那一幕，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已經過去幾天了，韓沐陽始終沒有站在她面前解釋過一句。

林芳菲想，他想對她說的話，大概只有一句對不起吧。

那才是最傷人的事情。

林芳菲下樓見了韓沐陽回來，就一直沉默着，他們說了什麽，謝靈犀根本不敢興趣，但是看林芳菲的表情她就知道，即使林芳菲還沒死心，兩個人也算是斷了。

畢竟林芳菲的三觀還挺正常的，沒有到能接受一夫多妻的程度，哪怕對方是韓沐陽。

這天之後，不管是謝靈犀還是林芳菲都沒有再見過韓沐陽。

謝靈犀不知道的是，林芳菲除了下定決心分手，還做出了另外一個決定。

四月初，京城大學建校百年校慶聲勢搞得十分浩大，謝靈犀在網上看到不少京城大學的知名校友返校，其中不乏娛樂圈當紅藝人，身邊的同學都想去湊個熱鬧。

孟春曉自然不會錯過，謝靈犀欣然同行，問到林芳菲的時候，她默默地投下了一枚炸彈。

“靈犀，我要出國了。”

林芳菲出國日期定在京城大學校慶的前一天。

林家以前也算小有資産，林芳菲和林隽都有過出國的打算，但因突逢家變，負債累累還差點丢了性命，直到被韓沐陽慧眼相中一手提拔，林隽才得以揚眉吐氣，以她現在的身家和資本，送林芳菲出國完全不成問題。

如果不是林芳菲對韓沐陽的執念，大概高中一畢業她就已經出去了。

謝靈犀心裏有些遺憾，但終究還是為她高興的，能夠遠離最好，像宋蔚然一樣，離韓沐陽遠遠的，逃開劇情的束縛，總能找到屬于她們自己的人生的。

林芳菲學校人氣雖然高，但交情好的不多，出國的事情她有意保密，知道全部內情的，除了謝靈犀也就孟春曉了。

孟春曉最不喜歡離別這種事，所以她神色如常地把林芳菲送到校門口，對她揮揮手說再見，仿佛林芳菲只是出去玩幾天，不用多久就會回來。

謝靈犀則是和林芳菲一起到了機場。

路上兩個人都沒怎麽說話，直到登機前，謝靈犀把想說的話都彙成了一句。

“芳菲，到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常聯系，保重。”

林芳菲主動抱了抱謝靈犀，然後放開她，慢慢笑着說：“靈犀，我很高興能有你這個朋友，以前我媽媽在的時候曾經跟我說，要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人生的路很長，可能随便在哪裏拐個彎，有些人就再也找不到了，以前我不是太懂。”

她笑容頓了頓，繼續說：“可是你看，我這樣一個突然的決定，可能就失去你了，我朋友不多，合得來的就更少了，所以你要好好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謝靈犀被她說得忍不住鼻子有些酸，來這個世界快兩年了，林芳菲算是她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只是林芳菲說的對，人生的路那麽長，能夠一起走一段都已經是緣分了。

只要好好的活着，那麽在哪裏都已經不重要了。

送走林芳菲，謝靈犀一個人默默地往回走。

身後不遠處剛下飛機的乘客從通道裏出來，VIP通道裏南承瑾坐在輪椅裏出來，直接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謝靈犀回到寝室，看到自己桌子另一邊已經空了，忽的有些感慨。

第二天孟春曉早早地找上門來，兩人一塊兒出發去京城大學。

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京城大學多年來培養出一批又一批精英人才，百年校慶把這些知名校友全部彙聚起來，熱鬧程度可見一斑。

孟春曉跟賀蘭城彙合之後，謝靈犀就立刻表明自己單獨去逛逛，當電燈泡可不是她的風格，因此不等孟春曉說話，就打個招呼自己走了。

校園裏到處都拉着橫幅，穿着紀念文化衫的各色人等來來往往，謝靈犀拿着在校門口領到的校園地圖，決定去看看京城大學最有名的鏡湖。

鏡湖是京城大學裏面最大的一個湖，也是唯一一個天然湖泊，是京城大學最負盛名的一景，京城大學的校園論壇也以此命名，叫鏡湖小築，在全國知名度都很高。

來這裏拍照的玩的人不少，大多數都在拍照，謝靈犀掏出手機來拍，不過她主要是拍景色，很少拍人。

正在取景的時候，從鏡頭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路過，謝靈犀擡眼找了一會兒，南承瑾正被他的私人助理兼司機兼保镖小陳推着穿過小道。

謝靈犀沒想到在這裏都能碰見他，于是叫了一聲，“南承瑾？”

南承瑾擡了擡手，小陳便停下腳步，兩個人一齊朝謝靈犀這邊看過來，謝靈犀一喜，“真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了呢？你怎麽也在這裏？”

小陳看了眼謝靈犀，果斷道：“謝小姐，能不能麻煩你陪先生一段路，我有點事很快回來。”

謝靈犀納悶，“什麽事？”在這裏能有什麽事非要馬上去做的？

小陳接收到南承瑾的眼神仍然面不改色地說：“人有三急。”

“。。。好吧。”謝靈犀囧囧的，小陳一溜煙兒跑了，謝靈犀自動自發上前推着南承瑾，問：“往哪兒走？”

南承瑾指了個方向，謝靈犀就往那個方向走。

“你要去哪兒？”

“西門外，去探望一個人。”

“哦。”謝靈犀知道緣由也就不再問，兩人拐出小道，西校門就在路的另一端，沿路的人多了起來，不少人把目光往這邊投向兩人。

謝靈犀根本沒注意，南承瑾則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出了西校門，對面就是一個小區，京城大學不少教職工都在這裏住，兩人一塊兒進了小區門口，小陳在遠處慢慢跟着卻一直沒有靠近。

鏡湖小築上一個帖子，幾張照片，忽然火了起來，而照片裏的兩個主角此時都還不知情。

☆、你介意嗎

進了小區，南承瑾跟謝靈犀在樓下等了一會兒，小陳終于姍姍來遲，連聲說着麻煩了的話，對着謝靈犀一通感謝。

等謝靈犀走了，南承瑾才鄭重地說：“這次就算了，以後別再做這樣的事了。”

“這還不是為了給你創造機會嘛，明明對謝小姐有好感，幹嘛藏着掖着不說？”

南承瑾沉默了一下說：“現在這樣就很好，不用刻意，”他說着擡頭看到小陳不以為然的表情，笑了笑說，“怎麽，怒我不争？”

小陳沒說話，卻是一副“你知道還問”的表情。

兩人多年相處，是主從，是摯友，也是兄弟，尤其南承瑾車禍導致腿腳不便這件事還是小陳疏忽所致，所以在小陳眼裏，南承瑾哪怕是要他的命他都不會多說一個字，更何況是創造機會給他有好感的女孩子相處了。

“靈犀其實。。。”南承瑾斟酌了一下，說，“挺遲鈍的，我估計她一直都沒認出我來，不過這樣也好，夏天快到了，韓沐陽的動作越來越頻繁，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一切都會有個結果了。”

小陳疑惑，“你确定他要在這個時候動手？”

韓沐陽現在雖然和賀蘭城和解，在整個大北方不管是沐陽集團還是他手裏的地下勢力的發展都勢如破竹，但南承瑾多年經營也不是蓋的，韓沐陽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在小陳看來有些冒進了。

南承瑾搖搖頭說：“他有整個韓家的支持，不管在哪一方都有足夠的背景，而飛龍幫和我早就被南家放棄了，他和我都心知肚明。這一天遲早要來的。”

“南家那些人太過分了，”小陳提到這個就憤慨，“就因為夫人沒什麽背景，就可以任由他們拿捏，明明你才是南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南承瑾卻很淡然，“南家，呵，他們稀罕就讓他們攥在手裏好了，以為我和韓沐陽争個頭破血流，最好是讓韓沐陽有所損傷，就能動搖韓家了麽，”南承瑾語氣淡淡，說出的話卻莫名讓人心生寒意，“你說，如果我跟韓沐陽合作，他們會怎麽樣？”

“你的意思是。。。”小陳略一思索，随即恍然，“不過韓沐陽願意合作嗎？”

南承瑾意味深長道：“他肖想我手裏這塊肥肉也不是一兩天了，反正遲早要落到他手裏，不如換點實際的東西。”

小陳點頭，推着南承瑾進了電梯。

謝靈犀重新回到京城大學校園，接到孟春曉電話說是在大禮堂有一場晚會，給她占了位子讓她趕緊過去，謝靈犀到了門口才發現進去是要入場券的，正打算給孟春曉電話時，發現韓沐陽站在入口處，看樣子竟像是在等她。

韓沐陽揚了揚手裏的票，“跟我進去吧，知道你要過來，特意來等你的。”

謝靈犀不可置否地笑笑，見韓沐陽把券遞了過去，道了聲謝，自己繞過韓沐陽徑直進去了。

韓沐陽擡腳跟上，走了幾步，在她身後解釋道：“進去往左，一直走就行了。”

謝靈犀沒有回應，視線搜索了一圈，很快看到了朝她招手的孟春曉，便直接走過去。

韓沐陽腳步頓了頓，看着她的背影最終也沒有跟上去。

林芳菲走後，韓沐陽頹然了好一陣，他總覺得該把林芳菲留下來，但又不知道為什麽，林芳菲說分手的那天，竟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身邊的女人，前有宋蔚然，後是林芳菲，來了又走，杳無音訊，只有謝靈犀，從未得到，從未失去，只是漸行漸遠。

“韓沐陽，你怎麽站在這裏？”

他怔然間，一個溫婉好聽的聲音輕柔地響起，韓沐陽轉頭一瞧，身着玫紅色露肩長裙的女人亭亭玉立，站在身側，她是晚會的女主持之一，是京城大學公認的校花，也是外國語學院有名的學霸——蘇绮。

蘇绮父親是南陽人，跟韓沐陽的父母多年交情，韓沐陽和蘇绮也算是青梅竹馬，蘇绮十歲那年蘇家從南陽舉家遷到京城發展，交往才慢慢淡了，這次韓沐陽就讀京城大學，才跟蘇绮意外重逢。

謝靈犀找到孟春曉，在她旁邊坐下，另一頭坐着賀蘭城，等她坐下才問：“韓沐陽不是說去洗手間順便接你進來嗎，他人呢？”

“在後面吧，”謝靈犀轉回頭看自己來的方向，看到韓沐陽跟一個紅衣美女站在一起說話的時候，眉梢一揚，“喏，不是在那兒麽？”

賀蘭城也看到了，頓時啧啧稱贊道：“這丫的桃花不是一般的旺，随便搭個讪都是蘇绮那種級別的。”

“蘇绮？”孟春曉轉頭瞧了眼，頓時有些不悅，她看了眼謝靈犀，兩人心知肚明，都想到了林芳菲。

孟春曉撇撇嘴拿出手機，沒多久忽然驚奇地“咦”了一聲，然後把手機舉到謝靈犀面前，“靈犀，你看，這是你吧？”

謝靈犀定睛一看，這是京城大學官微轉發的一位博主的照片，最後三張竟是她推着南承瑾在京城大學西校門前的照片，雖然距離有點遠，而且只是側面和背影，并沒有正面，但熟悉謝靈犀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何況謝靈犀衣服都還是那一身。

孟春曉随手點開評論，前面幾張都還算正常，然後輪到她跟南承瑾，似乎都誤以為兩人是情侶，不少評論字裏行間還挺惋惜南承瑾的。

“靈犀，你。。。”

孟春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謝靈犀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笑道：“是一個朋友，偶然遇到，就聊了幾句。”

“是嗎？”孟春曉小聲嘀咕一句，又瞅了眼其中一張照片，謝靈犀似乎在說着什麽，輪椅上的男人擡臉對着她的方向，莫名讓她覺得兩人真像網友說的那樣看上去十分登對的樣子。

謝靈犀面上不在意，不過心裏到底還是有幾分擔憂的，她倒是沒什麽，不過南承瑾。。。

想來誰也不願意自己的缺陷被這樣放大，被人品頭論足還收獲一大堆或同情或惋惜的眼神吧？

別人謝靈犀不清楚，但南承瑾，謝靈犀覺得他并不會在意他人的眼光，只是想到會有那樣的情況發生，謝靈犀覺得心裏不舒坦。

過了一會兒，謝靈犀用手肘捅了捅孟春曉，小聲問：“春曉，有沒有辦法讓那個人把這幾張照片删了？”

孟春曉有些意外，“你介意？”

謝靈犀一進美院就全校聞名，學校論壇貼吧微博上也有不少人會把她照片po上去，有一回還投到了不知道哪裏舉辦的校花評選活動，謝靈犀對這些事不理會，不評論，久而久之的就漸漸少了，這次雖然意外，但謝靈犀卻一反常态希望删除照片，也難怪孟春曉意外了。

“不是我介意，”謝靈犀想了想說，“如果是我自己就算了，我那個朋友，額，就是這樣不太好。”

孟春曉秒懂，“哦，你怕他介意？”

“算是吧。”

“我一會兒就去聯系，”孟春曉保證道，“放心吧，未經允許把人家的照片放到網上本來也不對。”

謝靈犀點頭，兩人便不再多說。

晚會結束，賀蘭城送孟春曉回家，謝靈犀婉拒了韓沐陽的好意，獨自走出京城大學的校門，往自己學校走。

韓沐陽開車追了出來，在謝靈犀身邊慢慢挪着，“靈犀，就算只是普通朋友我送你回去也無可厚非，為什麽你總是要拒絕我呢？”

謝靈犀再次聲明不需要他送，忽然聽到有人叫了一聲“謝小姐”。

她循聲回頭，韓沐陽車子後面有輛車緩緩靠近，駕駛座上的小陳仿佛沒看到韓沐陽似的，徑自對謝靈犀說：“謝小姐回學校，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謝靈犀根本細想這個時候了，小陳和南承瑾怎麽還沒走，她立刻應下，幹脆利落地上了車。

直到車子開出一段距離，謝靈犀才松口氣，她對韓沐陽沒什麽情緒，只是不想看到他而已。

南承瑾見她松了口氣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我聽說韓沐陽在京城大學人氣可是很高的，被譽為‘第一校草’，你好像不太待見他？”

謝靈犀歪頭想了想，“大概氣場不和吧。”

南承瑾沒再說話，謝靈犀怔了怔恍然想起，這似乎是印象裏南承瑾第一次笑。

“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謝靈犀問。

南承瑾看了她一眼，“在長輩那裏待得晚了，剛好路過而已。”

駕駛座上的小陳聞言偷偷撇撇嘴。

謝靈犀卻沒多想，只是感慨了一句，“還好你路過，不然剛才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咱倆還挺有緣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南承瑾側臉注視着她，嘴裏雲淡風輕地說：“嗯，确實挺有緣的。”

謝靈犀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不過聽他這樣重複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臉有些發熱。

很快到了學校，小陳在宿舍樓前面的拐角停下，謝靈犀下了車說了再見走了幾步，又倒回來。

南承瑾問：“怎麽，東西忘了拿？”

“不是。”謝靈犀搖頭，然後說，“南承瑾，我們在西門說話的時候好像被人拍下來放到網上去了。。。”

南承瑾似乎沒什麽反應，“然後呢？”

“你不介意？”

“我為什麽要介意？”南承瑾笑道，“你介意嗎？”

謝靈犀搖頭，她不介意自己，介意的是別人言辭之間對他的同情和惋惜，謝靈犀覺得南承瑾根本不需要那些。

“既然不介意就不用去想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回去吧，早點休息。”

南承瑾坦然的神情讓謝靈犀相信他是真的不在意，或許是習慣了，或許是內心本來就強大，但是他不在意，謝靈犀就覺得放心了，看到那些惋惜南承瑾的言論，連她都覺得莫名有些心疼。

她知道南承瑾最後會恢複，行動自如，但南承瑾自己不知道，現在他不管到哪裏都是輪椅代步，總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他，即使并不能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影響，但如果換成自己，謝靈犀覺得自己應該沒辦法那麽淡定。

南承瑾從謝靈犀眼裏讀出心疼的情緒，眸光深了幾分。

回到他在京城的住處，小陳回到了隔壁他自己的房間，南承瑾獨自坐在輪椅裏，低頭看着自己的腿，目光在床和自己的距離間逡巡，估摸着最多只需要十步。

他把手放在輪椅扶手上，試圖站起來，動作很緩慢，卻很穩當。

站起來的身子有些扭曲，南承瑾感覺得到腳下有些虛浮，不過他繃緊神色，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将右腳向前邁一步，然後一個不穩，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沉默良久，南承瑾重新慢慢地撐着地爬起來，再次試圖邁步。

大概是好久不曾走路了，他往前挪動一點點似乎都要調動全身的力量去支撐，他想起剛才謝靈犀轉身走開之前眼裏閃過的心疼，心念微動，忽然就有一種想抱她的沖動。

這一晚，哪怕身邊親近如小陳都不知道南承瑾一夜沒睡，直到天明時分，他勉強支撐着走完從輪椅走到床邊的十來步，整個人倒在床上，嘴角無聲地勾起笑容。

☆、終于明白

謝靈犀回到宿舍，林芳菲走後，也沒有人搬進來跟她一塊兒住，有時候謝靈犀也覺得空蕩蕩的，所以孟春曉每次過來找她她都很高興，洗漱後在桌邊發了會兒呆，謝靈犀看到一旁的素描本，拿了只鉛筆随手塗抹，等畫完之後她才發現，筆下的人物輪廓像極了南承瑾帶笑的側臉。

第二天早上一開機，手機裏立刻進來短信，來自南承瑾的號碼，告知他早上已經離開京城回了清市。

謝靈犀握着手機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清市是南承瑾在南方的大本營，但他大多數時候都沒有待在那裏，而是南陽，原著裏有好幾回韓沐陽和他在并不知道對方身份的情況下相遇，地點都是在南陽市。

而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回去清市，謝靈犀想，大概終于還是到了這一步，韓沐陽要拿下南方省市的控制權，成為整個華夏地下秩序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