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玄靜、林赫
父子倆說着玄靜的同時,豈不知在離此20裏的縣招待所的頂層,對方也正同一名男子在談論桃源村、慈心庵。
雨後的夜空,清新而又廣袤,淡淡的月光下,玄靜,不!她現在已經褪去僧衣,戴上寬邊禮帽,改名為陳微,下午從派出所拿到戶口本的那刻,玄靜這個稱號于她已是過去式。
月光下,陳微拎起裙擺,舒展着腰肢一圈一圈地旋轉了起來,帶了微喘的笑聲歡快地響在男子耳邊。
男子深吸一口煙,就着煙頭那瞬間燃起的亮光,辨認了下腕上的表針,已經11點了。
不耐地将煙摁滅在欄杆上,他走近陳微旋轉的軌道,伸手攬住對方的腰肢将人抱在了懷裏,“不累嗎?”都轉一個晚上了。
“林大哥,原來活着還可以這麽肆意!還可以這麽快樂!”海市百貨商店買來的胸衣,穿在身上掩蓋了她身體的缺陷,沒了自卑、沒了惶恐,幾天來的生活讓她仿似新生。
男子亦是宏安縣清平寺剛還俗的林赫,聞言在她耳邊輕笑道,“這才哪到哪呀!等我們拿了東西賣了錢,林哥帶你去港城,我們住像皇宮一樣的別墅,享受着菲傭的服伺,着華服、品美食,出行有司機接送,往來于高檔酒會……”
随着林赫的描述,陳微腦中恍似閃過一副副華美的畫卷,而她就是那畫卷中氣質最為出衆的女人。
“小微,”男子執起她的手,忐忑道:“其實我有些怕……”
“林大哥!”陳微驚得瞪圓了眼,“你是怕幫我辦了戶口,引起桃源村的敵視?還是怕跟我結婚,受人嘲笑……”
“籲!”林赫以指豎在她唇邊,搖頭輕道:“別胡思亂猜,你要對我多一點信任。”
“那你怕什麽?”
“聽你說,桃源村那對從部隊回來的父子極是喜歡福寶,你說他們會讓我們把福寶帶走嗎?還有……”
“林大哥你說呀!”
“還有,”林赫頗為自責道:“我怕日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對他對福寶我做不到一視同仁。”
陳微一愣,臉上紅霞暈染,一片嬌羞道:“這麽想想……我,我好像也做不到。林大哥,你說我是不是又自私又壞啊?”
福寶啊!那孩子一來,就霸占了師太全部的注意力,左右她也不缺那點愛,霸占就霸占吧。可誰曾想師太會在彌留之際,硬是将代表庵主的令牌,越過她交給了年僅兩歲的小丫頭。
要說心裏不介意,可能嗎?
“別這樣說?”林赫伸手捂住了她的唇,“還了俗,你我也不過是這世界上最平凡的一對男女,我們渴望一個家,渴望擁有自己的孩子。并希望自己的孩子,享受我們不曾享受過的父母親情。這!又有什麽錯?”
“再說,就算我們願意帶福寶走,小微你有想過嗎?一路那麽遠,又是車又是船的,萬一我們路上照顧不周,有個什麽……”見陳微聽進了耳裏,林赫掩下眼裏的笑意接着又道:“再則,你背着桃源村還俗辦了戶口,要想帶着福寶光明正大地走,肯定不行。反之以宋承運父子對福寶的重視,發現福寶不見了,他們追上來怎麽辦?”
“到時我們可都走不了。小微,”林赫誘哄道:“你想想港城的生活,想想我們未來的孩子……”
“林大哥,我都聽你的。”
“小微,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我們悄悄上山,帶了東西就立即去港城。”林赫将人牢牢抱緊,下巴枕在她肩上,歪頭湊近她耳邊低聲承諾道:“你放心,到了港城,等我們将東西賣了,就找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醫生……讓你做最完美的女人。”
“嗯,”陳微悄悄地探出手摸向前胸,“我相信你!”
翌日一早,天剛麻麻亮,宋啓海用開水給自己泡了個餅子,就着一盤鹵鹌鹑吃完。拿了油紙,10個一包,包了4包油炸鹌鹑,6包鹵鹌鹑,裝進了一個小筐裏。
接着拿起另一個筐,去自留地裏撿了那賣相好的豆角、小白菜、菜瓜、茄子、辣椒摘了一筐。
随後便揣上證明,挑着擔子朝縣裏走去。
往日騎車20多分鐘的路程,宋啓海急行軍走了40分鐘,“咦?”望着人群裏一閃而過的女子,宋啓海怔忡地停下了腳步,仔細再找已不見了蹤影。
另一邊,陳微靠在牆後捂着胸口,直道:“好險啊,差點被他看到。”
林赫扒開陳微扯在腕子上的手,走到牆邊朝外面的街道看去,“那就是宋啓海?”
陳微小心地靠近,跟着探了下頭,遂後肯定道:“是他。”
“不愧是當兵的出身,”林赫贊道:“眼力敏銳度都是一流。”
“我們快走吧!”陳微扯着他的袖子換了個方向,“他不在村裏更好,我們在山上行動起來,也就少了顧忌。”
林赫翻牆跳進來的那一刻,傅慧就醒了。聞着對方身上佛香間夾雜的血腥氣,傅慧眼裏閃過一抹厭惡。
穿衣下床,傅慧打開房門的同時,林赫也取下門栓,放了陳微進院。
四目相對,傅慧打量了眼陳微身上的衣着,訝異道:“師父還俗了?”
傅慧的眼睛太過清澈,陳微往常就覺得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在她面前好像無所遁形。今日,心虛之下,更覺難堪,小丫頭明明已經猜到了自己要将她抛棄的意圖,卻只有意外,而沒有驚懼。倒顯得自己琢磨了一夜又一路的借口,相當的可笑。
“山谷留給你,庵裏的東西我要拿走。”陳微說這話時,林赫已經打量起了院內石墩的雕刻手法,以及廓柱的材料。
傅慧沒理陳微的說辭,小指一點林赫冷然道:“他是誰?”
陳微臉一紅,“你問他幹嘛?”說着幾步上了臺階,推開自己房間的門,翻箱倒櫃地收拾了起來。
林赫松開扶着的廓柱,扭頭漫不經心地瞟了傅慧一眼。然後,目光凝視着她腕上的佛珠,就不動了。
“你叫福寶對嗎?”林赫湊近,“我能看看你的佛珠嗎?”
傅慧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連退了兩步,“你好臭哦。”光是最近一月就連殺了兩人。
林赫瞳孔一陣緊縮,握在身側的手,漸漸地浸出了汗。常年跟文物seng人打交道,有關fo子靈童的傳聞,他可是沒少聽。
就不知眼前這個屬于哪一類,“只是臭嗎?你沒聞到血腥味?或者看到什麽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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