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7

不過兩刻鐘的功夫,蘇家人得知蘇婉在顧府落了水,正逢今日休沐,趕來顧府的竟是文督侯蘇澄。

這人周沅是萬萬應對不了,不把顧微涼喚出來是不行了,可就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下,周姑娘眉頭輕皺,看她做什麽,又不是她将顧微涼藏起來了。

周沅湊到秋婵耳邊小聲吩咐:“你快去找鄭凜。”

秋婵點了下頭,匆忙退下。

蘇婉已經清醒,只是被冷水一泡,渾身都發虛,只好在暖春閣稍作歇息。

蘇澄在前廳候着,他堂堂一個侯爺,總不好讓人久等,周沅垂眸想想,還是過去先會一會的好。

待周沅離開後,蘇婉拽着被褥掀開,氣息不穩道:“怎麽是她!誰讓你将她帶來了?”

顧俪被蘇婉這般難看的臉色吓着了,吞吞吐吐道:“我沒見着二哥哥,恰好她又……你別着急,侯爺都來了,二哥哥定會去會客的。”

蘇婉握緊拳頭,重重砸在被褥上,垂頭閉了閉眸。

顧俪哪裏知道她如今的焦慮,這兩年她一直做着嫁給顧微涼的準備,顧蘇兩家聯姻,于雙方都有利,她也能嫁給心上人,簡直是上天賜給她的福分。

可如今福分沒了,蘇家也不可能容她再耗下去,更不會容她在京城公子哥裏挑選一個合心意的,她的婚事,必須為蘇家添磚加瓦,錦上添花。

又加之這個時候蘇靜懷了龍胎,以免蘇靜失了帝寵,蘇澄再三考慮過後,竟是要将她一并送進宮裏,穩固蘇家在後宮的地位。

多麽可笑,多麽可笑!

皇上本一心将她賜給顧微涼,誰料最後所想所念全然背道而馳!

這一回來顧家,是蘇婉争取來的最後一次機會。

Advertisement

顧微涼娶周沅也不過是緩兵之計,待滅了周家在朝中的勢力,她于顧微涼來說便是一顆無用的棋子。

若是顧微涼能答應屆時休了周沅迎娶她蘇婉進門,蘇家便等得起,她也等得起。

比起将兩個姑娘都送進宮,把希望全放在陰晴不定的皇帝身上,不如其中一個與顧家聯姻。

如此一來,大楚兩個最權重之人,豈不是都與蘇家有着千絲萬縷的幹系。

而兩年前,蘇婉剛及笄不久,正是在一次宮宴中落了水,幸得還未登上首輔之位的顧微涼相救,這才促得她一顆芳心盡失。

謙謙君子,溫文儒雅,一言一行皆沁人心脾,他神色淡淡喊一句蘇姑娘,都能讓蘇婉亂了陣腳。

她總覺得,顧微涼心下是有她的,一直是有她的。

若非如此,皇上的意思如此明了,他何不直言拒絕?

那應該是有她的啊!

定是為了朝政,才不得不放下她。

蘇婉鼻尖一紅,今日這場落水的戲碼,本是要他看見,要他記起,要他憐惜,要他一句話,便能讓蘇家打消送她進宮的念頭。

可是遲了,顧微涼沒見她,蘇澄卻已經到了。

蘇婉身子一軟,不甘的阖上眸子。她啞着聲兒道:“桃翠,扶我起來。”

小徑上,眼瞧着快到前廳,周沅擰着眉頭努力記起有關蘇右相的事兒,隐隐只記得爹與大哥哥在書房議事時曾提到過,別的也沒有了。

不等周沅深想,她才一腳踏過門檻,蘇澄便重重放下茶盞起身,臉色算不得好看。

他上下打量了周沅一眼,冷聲道:“顧夫人,不知小女在你顧府好好的,怎就落了水?”

啧。

周沅朝蘇澄粲然一笑,瞧着便不是個好脾氣的。

姑娘亦是一副費解的神情:“我也納悶了,我這進門沒三天,蘇姑娘跑來顧府做客,也沒給我遞個拜帖什麽的。”

蘇澄噎了一瞬,神色微變:“婉兒與顧姑娘乃摯友,想是受顧姑娘相邀。”

周沅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既然侯爺如此清楚,蘇姑娘如何落的水便該去問問顧俪了。”

蘇澄心下不由冷笑,周家的姑娘果然個個都伶牙俐齒,與她那個迂腐守舊的爹倒是相像。

“人既然在顧家落的水,不管是受誰的邀約,顧家都該給個交代!”蘇澄說罷,惱怒的落了座。

要是不仔細,周沅還真要叫他這副心疼愛女的模樣給唬住了。

若真心疼,怎麽自方才他便沒問一句蘇婉是否清醒,是否無恙。

他現下惱怒,也不過是因為不把周沅一個小丫頭放在眼裏罷了。

顧夫人又如何,顧微涼與周成祿撕破了臉,又怎會将他的女兒放在心上。

蘇澄越想越覺得蘇婉的法子可行,若是顧微涼允諾将來娶了蘇婉,蘇家便也不急着将她嫁出去。

周沅緊了緊手頭的帕子,佯裝鎮定的在主座上坐下,她從來沒應付過此事,确實有些生疏。

正醞釀了情緒要開口,那頭珠簾輕掀開,男人嗓音清冷道:“侯爺好大的火氣,吓着我家夫人可就不大好了。”

周沅猛然擡頭,心下緩緩松了口氣。

顧微涼褪了狐裘遞給鄭凜,慢條斯理坐下後,沒去理會一旁欲言又止的蘇澄,反而朝周沅道:“睡醒了?”

周沅遲疑的點點頭,試圖從顧微涼臉上瞧出半分心思,卻全然沒有。

方才蘇婉夢裏都在喊他,這看着,不像是沒事的…

蘇澄斂了神色,又往門外瞧了瞧,眉頭攸的一緊。

看來顧微涼沒去見蘇婉。

他寂了一瞬,動之以情不成,便只能由他曉之以理了。

顧蘇兩家若是聯手,勢必在朝中穩住地位,這一點顧微涼心下應當是再清楚不過。

蘇澄張了口,聲兒還沒發出來,就聽顧微涼問道:“聽聞蘇家有意将蘇姑娘送進宮?”

周沅一口熱茶正送進口嘴裏,險些将自己噎着,驚訝的盯着蘇澄瞧。

蘇家要将蘇婉送進宮伺候皇上?

蘇澄對上顧微涼的眸子,氣氛攸的一滞。

他到底沒從顧微涼臉上看出半點意思,蘇澄遺憾的緩了口氣。

他活了半輩子,這點心思看的透徹,顧微涼是否對蘇婉有意,他一眼便瞧出來了。

終究是蘇婉會錯了意。

他搖搖頭,罷了。

蘇澄起身,朝顧微涼舉手作揖,客氣道:“小女頑劣,勞煩二位操心了,我這就帶回府中好生、”

“爹!”

蘇婉剛趕到便聽到蘇澄說話,急的險些被絆倒,幸而丫鬟在後頭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穩。

蘇澄見她來,神色一變,只沉聲道:“丢人現眼,回府去!”

蘇婉朝顧微涼看去,紅着鼻尖搖頭,身體虛弱的朝顧微涼欠了欠身子:“我有話想同顧大人說,可否請大人移步?”

顧微涼面色平靜的擡眸看了蘇婉一眼,比之蘇婉現下的傷心欲絕,他可算得上無情至極了。

周沅見蘇婉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雖說她素來與蘇婉不合,可還頭一次見蘇婉這般狼狽的,不由有些不自在的碰了碰發簪,撐着小幾便要起身給這二人騰地方。

還沒等她站起來,忽然被拉住了手,周沅失了重心,又跌回座椅上去。

顧微涼蹙了下眉頭:“你去哪兒?”

“我…”

周沅指了指門外:“出門走走,悶的慌。”

顧微涼點點頭,順勢牽住她一道起身:“我陪你。”

周沅看到蘇婉的眼眶又紅了一寸,心想說不用陪也行,可顧微涼渾然不覺。

二人才剛走遠,蘇澄轉頭就給了蘇婉一巴掌,蘇婉身子本就弱,一掌下來被打懵了,直直跌在地上。

蘇澄厲聲斥道:“丢人現眼!本還指望你能留住顧微涼,如今也只能進宮穩固你姐姐的地位!”

蘇婉低頭自嘲的笑笑,周沅是真的命好啊,同是嫡出的姑娘,可她蘇婉的婚事,卻只能成為蘇府壯大權勢的犧牲品。

院子外,顧微涼很快就松了手,忍不住低頭笑了聲:“你倒是大度,想要給我和蘇婉挪地方?”

周沅輕哼道:“我是看她被你傷透心,可憐,再說了我既已是顧府的夫人,蘇婉的身份尊貴,也不會嫁給你做妾,我同她計較什麽?”

“看的通透,難得。”

周沅抿了抿唇,擡眸瞥了他好幾眼,又搖着腦袋偏過頭去。

顧微涼停住腳步:“想問什麽就問。”

“蘇婉今年已有十七,以蘇家的身份,她該早早許了人家才對,這麽久都沒能說一門親事,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小姑娘噼裏啪啦說了一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實在好奇的緊。

顧微涼眉頭輕挑,沉思片刻,一邊擡腳走一邊緩緩點了點頭:“或是如此。”

蘇家有意聯姻,若是沒有周家這檔子事,說不準再過些時日得了空,他便真的應了。

正如從前向周江江提親一般,左右都沒有中意的人,娶誰又有何妨。

周沅一滞,聽聽,這人非但沒有一點愧疚,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她撇了撇嘴,不僅忘恩負義,還薄情寡義!

怪不得蘇婉方才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樣。

周沅皺起眉頭,仰頭看他:“你為了對付我爹,竟然連心上人都不要了?”

顧微涼眉間一緊,他何時說蘇婉是他心上人了?

男人低下頭正欲解釋一二,就見小姑娘自顧自的點點頭,一副了然的模樣說:“怪不得新婚之夜你坐了一宿,想來你還是有點、”

周沅話沒說完,忽然悶哼一聲,腳底一個打滑歪了身子,下意識便抓住身邊的白袍,顧微涼亦是猝不及防,只來得及護住她的腦袋。

周沅這麽在雪裏猛地一摔,直将她整個人摔懵了,手臂磕在石子上,疼的她眉頭緊緊擰起。

不等她哭出聲,就聽顧微涼輕飄飄道:“新婚之夜沒碰你,不是因為你說喝醉了,不能洞房?”

周沅嗓子裏一聲哭腔攸的吞了下去,對上顧微涼含着些許笑意的眸子,她深吸一口氣,忽的嗆了一口冷風——

嗝。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