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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沅就這蹲着的姿勢,小臉貼着顧微涼的長袍,趴在他的腿上很快就睡下了。
座椅上的男人沒急着起身,就着冷了的雞湯喝了幾口,壓下胃裏的不适。
不多會兒,屋外有人輕敲了兩下門:“公子,那邊有消息了。”
鄭凜推門進來時眉峰緊蹙,一臉肅穆,卻在瞧見裏頭的情形時不由錯愕一番。
暖黃色燭光隐隐錯錯,一桌未動幾口的酒菜,男人一手墊在周沅臉下,再加之裏屋飄來的安神香味,鄭凜無端品出幾許溫情。
他正走神之際,顧微涼松了湯匙,在碗裏發出一聲脆響,将鄭凜的思緒拉了回來。
鄭凜搖頭醒了醒神,方道:“這幾日依公子的吩咐,将探子都放出去打聽消息,安王妃做事謹慎,實在難查。不過倒是有另一個消息,西吳使臣出城後又喬裝折返,現下正在京郊一座宅子裏歇下,那宅子是安王的。”
顧微涼毫不意外:“繼續盯着,別打草驚蛇。”
安王胸無大志,太子之位被廢也就被廢了,可惜卻有個野心昭昭的王妃,枕邊風一吹,便又動了奪回皇位的心。
如今鐘武靠不住,便想聯手西吳。西吳與大楚交戰多年,是敵非友,這時候同西吳使臣來往…
不是內鬥,而是賣國。
顧微涼淡淡一笑,若是老師知曉,該有多傷心。
鄭凜忍不住擔憂:“公子,可否禀明皇上?”
顧微涼垂眸看着燈燭下的光暈,唇間勾出一絲意味深明的笑:“皇上耳目衆多,應當已經知曉了七八分。”
鄭凜了然的應聲退下,走之前看了眼睡的正甜的周沅,心中有話想說,猶豫一會兒還是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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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如今正值事多,公子哪裏有功夫考慮兒女私情。
周沅聽到動靜,睡的并不安穩,睡夢中捂了捂耳朵,細眉輕蹙,是很不耐煩的模樣。
顧微涼一手搭在她腦袋上安撫的拍了拍,姑娘呓語幾聲,随後又安靜下來,屋裏陷入一陣寂靜。
顧微涼垂眸笑看着她:“不是有那麽多想問,怎麽就把自己灌醉了?”
顧微涼屈身,胳膊穿過姑娘腿下,一手環住她的腰,輕而易舉就将人抱起來。随即他蹙了下眉頭,太輕了。
周沅不舒服的想翻個身,把顧微涼的衣領當成了被褥緊緊拽在手中,哼了兩聲,極為不耐。
顧微涼将人放在床榻上,還未抽出手,醉酒的小姑娘便睜了眼,一雙杏眸微眨了兩下,小嘴抿緊,佯裝惡狠狠的瞪着他。
“怎麽了?”顧微涼輕笑了一下,覺得她這會兒的神情很是好玩。
周沅抓着他的衣領,往下拽了拽,男人順着她的力道伏了身子,距離近到可以數清小姑娘的睫毛有幾根。
她一開口就帶着醬香白酒的香氣:“你別欺負我爹。”
顧微涼眉頭輕挑,還沒來得及回答,周沅就不耐煩的又拽了拽他:“聽到沒有!”
一聲應好含在嘴裏,顧微涼鬼使神差的停了半響。
周沅等不到回答,情緒莫名急躁起來,擡頭就在顧微涼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力道還不小,報複性極重。
撐在她身上的男人微微一怔,一點刺痛感讓他眉間緊了緊。
周沅絲毫不覺自己的舉動荒唐,咬完人後松了手,翻身便拽着她的小毯子睡了過去。
顧微涼沒立刻離開,雙手撐在姑娘兩側,保持着這個動作半響,嘴裏似是噙着一絲寓意不明的笑,起身坐好後,拇指指腹壓着下巴的牙印。
夜還很長,顧微涼吹滅了屋裏兩盞燈燭,在長案邊坐下,靜靜阖上眼。
——
翌日清晨,周沅是被頭疼醒的。
那酒後勁是真大,烈的很,周沅這小腦袋像是要裂開似的。
她啞着聲兒叫秋婵進來伺候,秋婵忙将醒酒湯一并送進來:“姑娘怎的喝這麽多?”
說罷,她又小聲道:“不是說好,要灌醉顧大人麽?”
今早顧大人可是穩穩當當的吃了早膳,反而醉到日上三竿的卻是她們家姑娘。
然而秋婵這話一問便将周沅問懵了,她呆呆的眨了兩下眼,努力想記起昨夜的事,卻半點都想不起來。
秋婵嘆了聲氣退下,罷了罷了,她家姑娘喝酒忘事是常有的,能記起來才有鬼。
周沅将醒酒湯喝下,正要下床時,忽然聽到耳房傳來的水聲,不由疑惑的蹙了下眉。
也沒多想,周沅光着腳就往耳房走,還未走進,一陣熱氣撲面而來,她渾身都抖了抖。
裏頭水汽彌漫,實在看不清人,待眼前的水霧散開,視線清晰之後,周沅心下一跳,這下酒真的全醒了。
男人兩手架在浴桶邊沿,堅硬的胸膛浮于水面,就這樣神色淡淡的擡眸看着周沅闖進來,也絲毫不見驚慌。
周沅下意識一退,小腿打在了門邊裝滿溫水的水桶上,水桶倒地,嘩的一聲濺了一地水,周沅腳底一滑,整個人往後仰,直直摔了下去。
小姑娘坐在地上,衣裳濕了一大片。
顧微涼眉心一緊,心下無奈的嘆了聲氣,随即拿起搭在一旁的袍子披在身上,随意系了一下,濕噠噠的水滴落下來也全然不在意。
男人走到周沅跟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慌什麽,成日這麽摔,真是要摔成傻子了。”
說罷,顧微涼彎腰想拉她一把,周沅躲了躲,擰着眉頭,遲疑問:“你不是去上朝了?”
顧微涼嗯了聲,指了指下巴:“這樣見人,不大好,等印子消了再去。”
周沅這才往他下巴看了一眼,這一下直看傻眼,一排整整齊齊的牙印,甚至還滲着血,着實是咬的厲害。
對上顧微涼含笑的眸子,周沅雖是記不得昨夜的事,可心下莫名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不過顧微涼卻沒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濕漉漉的大手在她還未梳起的青絲上拍了拍,像哄小孩似的:“去把衣服換好,到屋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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