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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微涼的衣領被周沅拽的亂七八糟,她湊進到男人面前,鼻翼微動的聞了兩下,搖着頭直起身子:“酒,難聞。”

顧微涼眸色漸暗,箍着周沅腰的那雙手無意收緊,周沅覺得腰間有些疼,不是很高興的皺了皺眉。

男人眸中含笑:“難聞?那是你身上的味道。”

周沅愣了一下,低頭去聞自己的衣裳,又像只小倉鼠似的,湊到顧微涼脖頸間嗅了嗅,鼻尖時不時蹭到他,癢癢的。

忽然,顧微涼猛地一怔。

小姑娘軟軟的指尖摳着顧微涼的脖子,那裏有一顆紅痣,很惹眼。

“周沅。”顧微涼嗓音微啞,把人拉開了些:“你該睡了。”

說罷,他抱起人就要放在床榻上,偏偏周沅緊緊環着他的腰,說什麽都不下去。

“別鬧,該睡了。”他厲聲說着,看到小姑娘小嘴癟了癟,只好軟着語氣哄:“乖一點,松手去睡覺。”

周沅緊緊圈着他的脖子,全然不聽顧微涼說話。

“周沅。”顧微涼無奈的又喊了聲她的名字。

周沅被喊的心煩,雙手捂住耳朵,一副我就是不聽的模樣,直将顧微涼逗笑了。

“嗝,你、你別說話了,你好煩呀!”她生氣的瞪了他一眼。

姑娘眸中流光溢彩,生氣起來整張臉都靈動無比。周沅不是個性子好的人,但偏偏她發脾氣的時候最漂亮。

顧微涼默了一瞬,只好又坐回床榻上,像抱小孩一樣的抱着她,周沅也不撒手,這會兒雙眼亮晶晶的,看起來根本就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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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秋婵說她醉酒鬧騰,是真挺鬧騰的。

他倚在床架旁,也懶得再與她争執。周沅對顧微涼脖子間那顆紅痣覺得甚是新奇,玩的正在興頭上。

他低聲問:“好玩嗎?”

周沅頓了一下,指着自己說:“我,我也有。”

顧微涼好奇的揚了下眉,就見周沅扯着領子,想把領子給扯下來讓他看看,可領口實在太緊了,沒一會兒她便洩氣道:“以後再給你看。”

顧微涼覺得好笑極了,忍俊不禁的點頭:“好。”

小姑娘懶懶的趴在他胸口,仰頭去摸他的紅痣,顧微涼也不知道她這個酒勁什麽時候能過去,緩緩閉眼打算就這麽小憩片刻。

夜幕沉沉,晚風習習,雕花軒窗被風吹的吱呀響。

顧微涼雙眸輕閉,忽然眉間一蹙。

再睜眼時,小姑娘正仰着腦袋,朱唇在他脖頸間輕輕擦過,軟軟的,癢癢的,顧微涼心裏一根弦繃得緊緊的。

在周沅伸出粉嫩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時,啪的一聲,弦斷了。

男人一動不動,腦子裏像炸開了五花十色的煙火,耳邊像是蟬鳴聲不斷,眼前只有一根流花發簪在輕輕晃動。

所有感官複蘇,脖頸間的觸感在一點點放大。

好像有羽毛飄過,蘇蘇的,麻麻的,癢癢的。

顧微涼二十五年來,頭一回不知下一步怎麽做,頭一回沒了理智,本應拉開這個膽大包天的姑娘,可他沒有。

周沅一手拽着他的衣領,顧微涼配合的低下頭。

而小姑娘另一只手在空中亂揮,打到了床榻邊的挂瓶,砰的一聲,碎了個徹底。

一直在門外候着的秋婵聽到動靜,想都不想就推門進來:“姑娘…”

她冷不丁話裏一個打轉,生生将後頭的話咽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然後哆哆嗦嗦的趕忙離開,又閉着眼回頭将門關了。

而周沅對這一連串動靜無動于衷,專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兒。

好半天,周沅伸手摸了摸濕'漉'漉的紅痣,一路向上仰頭,攸的一頓,堪堪停在男人唇邊,一副要親不親的樣子,實在抓人心。

她去看顧微涼的眼睛,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顧微涼低了低頭,離她更近了些,男人聲音低啞,像是存心誘哄:“怎麽了?”

周沅茫然的搖了搖頭。

他看着懷裏這張臉,眸子越來越暗,眼神也愈發陌生,周沅忽然有點害怕,拉開了點距離,掙紮着就要下去。

可這回,顧微涼不讓了。

周沅覺得自己的腰要被捏碎了,不是很高興的去掰他的手,可是怎麽掰都掰不開,忍不住就急了,眼淚三滴兩滴的落下來,整個人一抽一抽的。

“我難受。”她哭着說。

小姑娘的情緒來的很快,但顧微涼也沒因此就放開她,反而沉着聲兒回了句:“我也挺難受。”

聞言,周沅擡着一雙淚濕濕的眼睛,遲疑的看他一眼,然後也不說話,就小聲抽泣着。

顧微涼嘴角抿的緊緊的,看着小姑娘這麽哭,完全無動于衷,沒有要讓她下去的意思。

其實這麽多年,除了想給天下換個皇帝,他真沒什麽特別想要的。

這會兒看着圈在懷裏的人,顧微涼那骨子裏被壓抑了多年邪惡的占有欲蠢蠢欲動。

男人冰涼的手碰上周沅的臉頰,使壞的捏了一下:“好好的,你招我幹什麽?”

周沅還在一下一下的抽泣着,瑟瑟的看着他。

他低身湊進,輕聲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麽沒做完?”

周沅茫然的看他一眼,順着他的話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自己擡手擦掉了眼淚,有點不知道要怎麽辦。

顧微涼低聲笑了一下,揉亂了她的發髻:“沒關系,以後慢慢來。”

說罷松了手,将人放在床榻上,擡手松了勾繩,床幔攸的落下,阻隔住周沅的視線。

床榻上的小姑娘懵了半天,腦子像被糊住了一樣,慢吞吞的拉過被褥,很快就睡着了。

而另一頭,顧微涼站在窗邊,晚風一吹清醒了大半,目光定定的落在某處,把玩了會兒腰間的玉墜,眼裏似有若無的零星笑意漫開,伸手碰了一下脖頸間的紅痣。

——

只可惜,昨日醉酒又拼命扒自己衣領想給顧微涼看痣的周沅,不僅記不得晚上的事兒,還着涼了。

一早,院子裏慌慌張張,夏荷在外頭扣着手走來走去,皺着眉頭着急道:“怎麽還不來?再這麽燒下去,腦子可要燒糊塗了。”

“瞎說什麽呢。”端着盆水過來的秋婵點了點她的腦袋:“小心姑娘病好了跟你算賬!”

夏荷小聲嘀咕:“可府醫怎麽還不來嘛,走幾步路就該到的。”

若是府醫再不來,夏荷可就要自己親自去請人了。

去請府醫的小丫鬟匆匆趕回來,喘着氣兒道:“岳大夫在暖春閣給顧姑娘把脈呢,實在是走不開,夏荷姐姐你瞧是不是從外頭請?”

夏荷蹙眉:“顧姑娘也病了?”

丫鬟一滞,吞吞吐吐:“不是,她纏着岳大夫開什麽美容養顏的藥房,不讓奴婢将岳大夫帶走。”

“去外頭請。”夏荷沉着臉,顧俪怕不是故意的吧?

丫鬟應着就要走,走到半路步子一頓回頭道:“奴婢方才在外頭瞧見鄭凜,想必公子已經回府了。”

夏荷點點頭,憂心忡忡的進了屋裏,秋婵正在給周沅換濕帕子,可周沅那張小臉還是紅撲撲的,碰着都燙人。

楊姑姑在一旁用濕帕子擦周沅的手心,嘆着氣道:“姑娘九歲之後便不常生病,可回回一病,沒個三五日是好不利索的。”

兩個丫鬟哪裏不知道,往常這個時候她們都是沒日沒夜的照料。

顧微涼一身朝服都來不及褪下,直接推門,徑直朝床榻走。

楊姑姑忙起身:“大人回了,奴婢讓廚房布菜。”

顧微涼伸手貼在周沅額頭上,眉頭攸的皺起:“大夫如何說的?”

夏荷話裏帶着些不悅,立即回話道:“大夫還沒瞧過呢,奴婢已經差人去外頭請了。”

男人微微側頭看向她,夏荷略有些害怕的低下頭,秋婵拉了拉她,這個關頭就別添亂子了。

夏荷抿了抿唇,抱怨道:“岳大夫在暖春閣,顧姑娘纏着他要美容養顏的方子,也是,顧家的姑娘當然要尊着讓着,我們五姑娘算得什麽。”

“夏荷!”秋婵斥道,随機低着頭道:“大人莫要怪夏荷,她也是心急。”

顧微涼沒應聲,目光冷冷落在夏荷身上,不怒自威。

夏荷雖是嘴快,但膽兒并不大,被顧微涼這麽一瞧,吓的腿發軟,下唇被咬的發白。

秋婵求助的看了眼楊姑姑,楊姑姑只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求情添亂。

“你們姑娘是我八擡大轎擡回來的正妻,顧家的當家主母,你說算什麽?”

夏荷一駭,但還是強撐着底氣,磕磕巴巴道:“可、可府裏根本沒人真心敬着姑娘,背地裏都只是笑話她,還、還說待顧大人處置了周家,就要休了姑娘。”

顧微涼起身,垂眸淡淡瞧着她:“下去領二十板子,楊姑姑看着。”

夏荷猛地擡頭,不知道怎麽自己就領罰了,二十板子?姑娘病好了她都下不了床。

秋婵亦是一駭,忙跪下求情:“夏荷嘴笨不會說話,還望公子見諒,姑娘還病着,留夏荷在邊上伺候吧。”

顧微涼睨了眼楊姑姑,楊姑姑面色沉穩的朝他伏了伏腰,随後才對秋婵道:“你好生照料姑娘。”

秋婵張了張嘴,眼睜睜看着楊姑姑将夏荷帶走。

屋外,夏荷趴在長椅上,還不知自己為什麽領這個罰。

楊姑姑嘆氣道:“你可知道自己為何受罰?”

夏荷哭着:“顧大人分明就是趁姑娘病着,沒人做主…”

楊姑姑搖了搖頭:“你啊,顧大人是因你轉述的那些話動的怒,你不過是轉述他便罰你挨板子,往後那些親口诋毀夫人的人,可還敢?”

夏荷一怔,懵懵的去看楊姑姑。

楊姑姑若有所思的往屋裏看了眼:“我們做奴的,終究護不了主子,若是顧大人當真對姑娘好,你我也是該放心的。”

大人對姑娘好麽?

夏荷正呆呆的想着,忽然一板子下來,疼的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大人對姑娘好不好她是不知道,對她們這些下人是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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