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怒火中燒

“對不起, 朕一着急就給忘了。”康熙連忙說。

劉徹揉揉額角,這是第幾次了?

“朕, 朕也不想。”向來幹什麽都理直氣壯的康熙很是心虛, “你先聽朕說完, 然後——”

劉徹打斷他的話,“不怪你?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

“上次換成你,你不怕?”康熙問。

劉徹噎住, 随即撥開另一條胳膊上的小手, 同兒子們和随從解釋道, “我有點累, 剛才沒走穩,被自己絆了一下,沒事。”随即在心裏問, “你上次吓得六神無主, 是因為挖眼,這次是割耳朵?”

“差不多。”康熙道。

劉徹強壓住心底的震驚, 差不多?還是女人所為?

“是的。讓小八他們留在這裏,你過去一看便知。”康熙道。

劉徹看一眼康熙,見其眉宇間有些疲憊, 甚至還有些失望,“沖你這樣,我都得好好看看。”轉向八阿哥開口說,“在這裏等我一會兒。”緊接着在心裏問康熙,“在哪兒看到的?”

康熙指着西邊, “那邊後院。”

劉徹沖門房招招手,“那邊是誰的院子?”

門房臉色煞白,額頭上瞬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劉徹見狀,眉頭一挑,悠悠道,“聾了?”

“啓禀貴人,是,是奴才家三爺的。”門房說完,已站不穩。

別說劉徹,就連身體虛弱,不問世事,天真爛漫的十一阿哥也意識到隔壁有事,不由得看向劉徹,“汗阿瑪?”

“別擔心,我過去看看。”劉徹沖八阿哥努一下嘴,“照看好幾個弟弟。”擡腳就往隔壁去,邊走邊問,三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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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道:“隆科多。佟國維的三兒子,有才,也最混不吝。那邊正在發生的事,他可能不知道。”

“今天休沐日,除了坐班的都在家,他家發生那麽大的事,不知道才怪。”劉徹看他一眼,“又心軟了?”

康熙搖搖頭,“沒有。但你也別再抄家了。朝中能稱得上皇親國戚的就索額圖、納蘭明珠和佟國維,你把他們三家抄了,別說其他官吏,恐怕連保成都會感到害怕。”

劉徹很想哼一聲,“還說沒心軟。”

“你的谥號是什麽?”康熙反問。

孝武!

劉徹腳步一頓,以防随從看出什麽,欲蓋彌彰的往四周看看。

“怎麽了?皇上。”梁九功本想留下來照看幾個小主子,擔心其他人不懂聖意,等一下錯會了他主子的意思,繼而惹怒他,累計所有人,就讓幾個一等侍衛留下來,他帶着二等侍衛跟過來。

劉徹吸吸鼻子,“我好像聞到了血腥味,可是不可能啊。”潛意思這裏是佟家,不是刑場,沒人敢私設刑堂,“你們有沒有聞到?”

梁九功下意識搖頭,看到一個二等侍衛臉色驟變,不禁問,“你聞到了?”

劉徹扭頭看去,該侍衛慌忙說,“沒有。”

“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劉徹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在心裏對康熙說,“此人是佟家人?”

康熙:“我不知道。”

“我又不會吃了你。”劉徹對侍衛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能跟劉徹出來的侍衛,官銜不低,且都是八旗子弟。而八旗子弟本就不多,有出息的就更少了。隆科多曾是一等侍衛,也曾是銮儀使,即便不想,也不得不跟今天随劉徹出來的這些侍衛打交道。

佟家的事,他們不是很了解,也知道一些。

侍衛見他主子的語氣肯定,“奴才聽說的,做不了準。”

“是嗎?”劉徹打量他一番,如果只是聽說,不可能在他說血腥味的時候臉都變了。老百姓或許會把流言當成真,能在宮裏當差的這些人,什麽陰私沒見過,什麽事沒遇到過,可他都怕,劉徹頓時不生康熙的氣了,“即便是流言我也想聽聽。”

侍衛吞吞吐吐道,“恐怕會污了主子的眼。”

眼?不是耳朵。劉徹更加好奇,邊跟着康熙往隔壁走邊催促道,“快說!”

“奴才聽人說,隆科多近日納了一名叫李四兒的妾。奴才不知該女子長得如何,只知道她本是隆科多岳父的妾。

“不知何時,兩人看對眼,隆科多向他岳父讨要,他岳父不同意,用隆科多的話說他妻亦從中作梗,讓他二人相思不得見。”

劉徹不禁問,“他岳父後來怎麽就同意了?”

“拿到他岳父的把柄,他岳父受制于人,才不得不同意。”侍衛邊回憶邊說,“李四兒恨隆科多的妻,隆科多也煩她不識趣,甚至覺得他妻子歹毒,明知道自己喜歡李四兒,還故意從中阻攔。李四兒跟他妻子吵鬧的時候,他不勸和,還幫着李四兒一起對付他妻子。

“有隆科多撐腰,一開始是吵,聽說現在都動起手來了。有時候甚至讓他妻子當着丫鬟小厮的面跪下,一跪就是一兩個時辰。”

劉徹下意識看康熙。康熙搖頭,“我不知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劉徹好奇地問。

另一個侍衛道:“隆科多當成笑話講給我們聽的。說的時候洋洋得意,還說他妻子就欠打。”

“這麽厭惡,為何不休?”劉徹在心裏問道。

康熙:“大概佟國維不同意。”

“為何?”劉徹在心裏問。

康熙道:“隆科多的妻子是他表妹,兩家關系太近,休了兩家面上都不好看。隆科多為了一個從岳父手中奪來的妾而休妻,可以說是家醜。佟家可能會淪為笑柄。”

“現在這樣就不是?”劉徹不解。

康熙:“不是你心血來潮要過來,就憑剛才門房那樣,除了佟家人,還有這些跟隆科多熟稔的人,沒人會知道。他們知道,若不是你問,也是在私底下說說,不敢到處傳。”

佟國維乃康熙的親舅舅,還有個閨女在後宮,家中子弟都有出息,确實沒人敢輕易得罪他們。劉徹想明白其中關鍵,不禁說,“這些女子,狠起來真是比男人都狠。”

納蘭明珠家的事還熱乎着,梁九功一聽他這樣講,瞬間想到納蘭明珠家的兩個女人,“主子,還去不去?”

“都到門口了,必須得去。”劉徹推開門,直奔後花園。走到跟前,衆人臉色大變。侍衛們下意識別過臉,梁九功低下頭,發現看得更清楚,連忙擡起頭。

劉徹眉頭緊鎖,看着躺在地上,血肉模糊,斷了一只手臂的女子,饒是上輩子活到七十歲,那時的刑罰也比此時殘忍,依然感到心驚,“人都哪兒去了?”轉向門房。

門房用袖筒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啓禀皇上,應該在前廳。”

“這位是不是隆科多的妻?”劉徹肯定道。

門房點一下頭,“是的。”

“以往被打成這樣,也是扔在這裏不管不問?”劉徹又問。

門房下意識說,“以前沒這麽嚴重。”

“是沒這麽嚴重。因為都像今天這樣,不出三次人就死了。”劉徹道。

門房臉色微變,好似不同意。劉徹不禁問,“朕說錯了?”

“啓禀皇上,奴才知道一點。”一個侍衛忍着反胃道,“奴才聽隆科多說過,把她打的遍體鱗傷,再請大夫醫治,治好了再繼續。”

此言一出,空氣安靜下來。

劉徹不敢置信,轉向康熙,在心裏問,“她是呂後不成?”

“侮辱呂後了。”康熙道,“呂後那麽恨戚夫人,也是因為她被你祖宗折磨的整個人變得不正常。隆科多的妻子頂多阻攔一下隆科多納李四兒,有隆科多撐腰,哪怕李四兒在他岳父府上的那些日子,也沒人敢作踐她。”

劉徹剛才也是随口一說,“這次為何沒請大夫?”話音落下,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循聲看去,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往這邊來,身後還跟着一個提着箱子的男人,像是大夫。看到劉徹等人,兩人俱一愣。丫鬟模樣的女子擡手就指,“你們是何人?”

“你們家三爺的朋友。”劉徹開口道,“隆科多呢?”

劉徹今日穿的和太子一樣簡樸,乍一看還不如侍衛穿的。劉徹雖然氣質出衆,但他身邊的侍衛都是精挑細選的八旗子弟,而劉徹說話的時候又裝作吊兒郎當的,丫鬟信以為真,“三爺在前廳,你們不去前廳,來這裏作甚?”

“聽到有人哭,就過來看看。”劉徹指着地上的人,“這人犯了什麽錯?”

丫鬟想也沒想就說,“對主母不敬,還試圖扇打主母。”不待劉徹開口,就沖前廳方向喊,“來人,把她扔到柴房。”

劉徹見過颠倒黑白的,沒見過說謊還這般鎮定的,“我怎麽覺得不像呢。”

“我說是就是。”丫鬟道。

梁九功臉色驟變,下意識出列。劉徹低聲呵斥,“退下。”指着大夫,“就在這兒給她醫治。”

丫鬟沒見過世面,在府裏橫慣了,自認為除了皇家人,就數佟家最尊貴,沒把劉徹一行放在眼裏。而大夫行走江湖多年,給窮人看過病,也曾跟着師傅去過親王府邸,見多識廣,哪怕劉徹此時站沒站相,大夫也覺得他不簡單,就打開藥箱,點頭稱是。

丫鬟頓時滿臉不快,“你是誰請來的?”對跑過來的丫鬟婆子道,“愣着幹什麽?把她擡去柴房。”

“我說就在這裏醫治。”劉徹板起臉,冷聲道。

丫鬟鄙視地看一眼劉徹,轉頭說,“擡走!”

“我看誰敢!?”劉徹陡然拔高聲音。

丫鬟擡手朝一個小丫鬟頭上一巴掌,“快點!”

丫鬟婆子連忙擡人。大夫看了看傷患,又看看劉徹,裹足不前,“這位大人?”

康熙接道:“人命要緊。”

“你過去。”劉徹轉向梁九功,“把隆科多給我找來!”

梁九功躬身道:“嗻!”

大夫渾身一震,回過頭,這才注意到和劉徹高矮差不多的十來個年輕人都站在他身後,離他最近的也落後他半步,結合那聲像捏着嗓子喊出來的“嗻”,啪嗒一聲,藥箱掉在地上,雙膝跪地,“草民拜見——”

“住嘴!”劉徹道,“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大夫慌忙抓起藥箱,“是,是。”爬起來就跑,跑到一半,猛地停下,“草民是第一次來,來——”

劉徹擺擺手,沒你的事。

大夫松了一口氣,同手同腳往丫鬟婆子消失的方向跑。而他到柴房,隆科多摟着他的愛妾到後花園就喊,“誰找我?”

“我找你。”劉徹順嘴接道。

隆科多撥開礙事的垂柳,“你誰呀?”就低頭說,“四兒,小心點。”

“這個柳樹太煩人啦。”

隆科多:“等一下爺就命人砍了。”随即說,“爺問你話,沒聽見?聾了啊。你誰啊?還要爺親自過來請你。”

“你看我是誰。”劉徹捏着鐵骨折扇的手指發白,面上笑吟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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