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淩雲翼的清醒比預期中來得太早，何唯簡直不敢相信。

他剛剛開口說話，淩雲翼就将他擁入懷中，緊緊抱着，聲音裏有久未開口的沙啞：“你還在。”

僅僅三個字卻包含了數不清的複雜情緒，何唯聽在耳中，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于是也沒掙紮，只讓他這般抱着。

陰冷的地下，潮濕的空氣，但因為火靈的蒸騰而感覺不到濕冷，反而是幹燥和溫暖。

淩雲翼身上依舊萦繞着紅光，他用力地抱着懷中的人，貪享着這一份迷人的溫度。

直到何唯小聲喚道：“淩雲翼？”

他才緩緩回神，可回過神之後，心底的渴望卻越加濃烈，他勉強讓兩人分開了一些距離，和他直視着。

何唯也細細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眨。

下一瞬，淩雲翼俯首，擡起他的下巴，以讓人無法拒絕的姿态吻了上去。

雙唇相碰，一個熾熱如火，一個微涼溫潤，但卻因為這般相交而恍如被電流擊中一般，迅速蔓延全身，讓人心跳都慢了一拍。

淺嘗怎能滿足？淩雲翼毫不客氣地分開他的牙關，靈活的舌頭長驅直入，迫不及待地勾住他柔軟的舌尖，舔舐着，交纏着，強勢地索取着。

何唯被親得心神搖曳，起初的時候他理智還在，還知道這不對，應該拒絕，但等到鋪天蓋地的電流襲來，他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末了竟還試探着回應了一下，只是這極其細微的動作卻換來了更加狂熱的親吻，一時間他整個人都如同暴雨行舟，飄搖蕩漾，幾乎要沉溺在這汪洋大海之中。

等到淩雲翼放開他，何唯一邊不停喘着氣，一邊也深感荒唐至極。

在淩雲翼眼中，自己是一名女性，且是一個為他生為他死的女人，任誰也會心生誤會，淩雲翼對自己有那樣的情感，他也能夠理解。

但無論如何，自己不該分不清事實，他不是個女人，即便是在這幅身體裏，他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女人，試想一下，若是繼續這樣放任下去，等到淩雲翼知道了真相的時候，可要如何承受？他們兩人又要怎樣相處？

這樣一想，何唯就冷靜下來。當斷則斷，要是再晚了，怕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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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喘勻了氣，何唯就想開口說一說。

誰知他還沒說話呢，淩雲翼就問道：“我昏睡了多久？這是哪兒？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

他這麽問出來，何唯也只能先把剛才的話題一放，細細地跟他講述了一番。

中途碰到黎炎的事，何唯自然沒提，他只說道：“你昏迷之後，雙子城也……毀了，沒有了敵人，我們也算安全，而那麒麟丹不知為何竟存滿了靈氣，我将它喂給你，便見你在緩緩吸納。”

何唯頓了一下，稍微整理了一番又說道，“雖說那雙子城中已經沒有危險，但總歸是個陌生地方，我怕有人聞訊趕來，便想尋一處隐蔽點的地方稍微避一避，也是機緣巧合，竟誤入了那雙頭巨龍雕像下的暗室。我本想同你在暗室裏休養，卻沒想到那竟是一處傳送陣，在淩晨正分，竟被誤傳到了此地。”

說到這裏，基本上已經把事情都給串起來，何唯嘆了口氣，又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這些時日也未曾見過任何生靈，至少這裏明面上看還是十分安全的，只是不知這暗地裏是否深藏禍患。”

他緩了緩，又繼續說道：“我這些日子只留在你身邊，已大約過了二十餘日。”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淩雲翼依舊抱着他，聽到他說這二十餘日一直守在這裏，他不由得心中一動，在他脖頸間輕輕地親了一下：“辛苦你了。”

何唯被他親得微微發癢，稍微掙紮了一下，才想起剛才被打斷的話題。

想了想，何唯就想幹脆利落地說出來了。越拖越久，越久越不好開口，與其最後被發現後雙方難堪，還不如就現在都全盤托出！

何唯從他懷中掙脫，坐在他對面十分認真地說道：“淩雲翼，你聽我說。”

淩雲翼看着他，即便有火光萦繞，但那雙黑眸依舊深不可測：“你說。”

何唯深吸了一口氣：“我真的是個男人，不是開玩笑，是很認真地告訴你。”

淩雲翼眼睛都沒眨：“你已經說過了，而且我也給了你答案。”

何唯一愣。

只聽淩雲翼沉聲道：“你只是你，其他的都無所謂。”

何唯心頭一跳，瞬間想起來了，的确……他的确早就說過，而淩雲翼也的确是這樣回答的。

可……可當時，是了，當時何唯自己縮了，但現在，他不想再當縮頭烏龜。

何唯深吸一口氣，心底一橫，決定豁出去了！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不像個男人，這樣嘴上說着也沒有說服力，但我不想你失望，也不想最後落得一個欺騙你的境地，所以……”何唯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想給你看看。”

淩雲翼定定地看着他：“好。”

得到他的應允，何唯站起身來，給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設，而後頂着巨大的羞恥感，将自己完全展現給他。

淩雲翼一直看着他，等到看清楚之後，瞳孔猛然收縮。

何唯快速整理好衣服，心跳得砰砰砰，但仍舊強裝着鎮定，努力讓聲音冷靜下來：“所以說……你都看到了，我不是一個女人，所以希望你不……”

還沒說出口，淩雲翼就将他攔腰抱起，何唯滿眼驚訝，只能擡頭錯愕地看着他。

淩雲翼單手抱着他，而後嘩啦一聲，将衣服直接撕開，白皙的身體猛地暴露出來，在火靈的照耀下越發顯得細膩光滑。

何唯整個人都懵了，這、這……

淩雲翼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由上而下，極其細致，雖然是猶如暗夜的黑眸，但此刻卻像是燃燒了一般，黑色的火焰恍若實質一般在他身體上游過，讓何唯不禁感到一陣緊張不安。

認真地看了一遍，淩雲翼忽地靠近了他，和他直視着：“怕嗎？”

何唯怔怔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淩雲翼在他額間親了親：“不要怕，你很美。”

何唯猛地反應過來，頓時心裏被一陣熱流給席卷了。

淩雲翼親吻着他的唇，聲音低啞，但其中去蘊涵着濃濃的感情：“你很美，這副身體很美，我說過了，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你就是你，所以不要擔心，我只想要你。”

他輕聲說出來，何唯的心髒卻似是被死死握緊了一般，竟連呼吸都忘了。

淩雲翼席卷着他的唇舌，修長的手指也在緩慢地游走着，帶來一陣又一陣讓人難耐的酥麻感，何唯不自覺地揚起脖頸，在這多重刺激之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唇上的親吻是前所未有的細致柔和，手上的力度是難以想象的刺激，當他的手掌附住那昂揚之處時，何唯一個顫栗，陡然回神，低聲道：“別……別這……”

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淩雲翼就吻住了他，勾着他舌，狂熱的索取，同時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被這樣不斷地刺激下，幾個來回之後，何唯就眼前一花，大腦瞬時間成了一片空白。

一陣眩暈迷惑之後，何唯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淩雲翼細碎的吻落到他的脖頸，那堅硬的東西即便隔着衣服帶着像是要将人灼傷的熱度抵在他的大腿，何唯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滿眼驚慌地看向他：“淩……淩雲翼……”

“嗯。”淩雲翼動作沒停。

何唯雖然從未有過那種事，更沒想過，但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他聽還是聽過的，頓時驚恐不已：“別這樣！不要這樣！”

他的聲音裏包含了太多的害怕，淩雲翼微微擡頭，一雙黑眸死死地鎖着他，薄唇微張：“我想要你。”

何唯腦袋裏嗡得一聲，他打死都沒想到，自己暴露了身體的秘密，淩雲翼不僅沒有厭惡，竟……竟然……

不，不行！這太可怕了！

何唯死死搖頭，拼命地掙紮，聲音雖然打着顫，但其中的恐懼也暴露無遺：“不要這樣，淩雲翼，我們不要這樣！”

淩雲翼看着他，眼底的火焰漸漸地熄滅了。

何唯和他對視，心裏咯噔一聲。

淩雲翼直起身子，眼中一片濃郁的黑色，是那種能夠吞噬所有光芒的深黑：“你不想屬于我嗎？”

何唯張張嘴，可是嗓子像是被鎖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如果說之前他是被可能發生的事給吓到了，但現在卻是在害怕着淩雲翼。

淩雲翼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從他的額間輕輕劃過，最後落在了他的唇上：“我想要你，想完全擁有你，永生永世都不放手，可是，你不想是嗎？”他定定地盯着何唯，面無表情但眼底極深處卻有一絲瘋狂在閃爍，“你不想屬于我，不想在我身邊，你會離開我，是嗎？”

他的聲音很輕，但在這靜谧的山洞裏，卻清晰地像是敲在心髒上的聲音。

何唯的眼睛都不敢眨，他敏銳地感覺到，淩雲翼的狀态很不對，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說錯了，絕對會遇到更加恐怖的事，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更會跌進無盡深淵，徹底萬劫不複。

不，不能這樣。

何唯深吸一口氣，而後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觸手的冰涼讓他心驚，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握的很緊，就像是在給自己鼓勁一般，終于開口了：“不，淩雲翼，我就在這裏，就在你身邊，我不會離開！”

淩雲翼依舊在看着他。

何唯開了口，就有勇氣了：“相信我，我不會放下你，不會背叛你，不會離開你！”

他那黑色的眸子漸漸地不再那麽空寂，何唯只能再接再厲，“剛才那事……只是我有些害怕，給我一些時間，讓我……”何唯咬着牙說道，“慢慢适應。”

這句話一出，淩雲翼終于恢複了一點兒人氣，只是他依舊沒動，定定地看着何唯。

何唯一不做二不休，半跪在地上，微微仰頭，主動地吻上了他。這一下，那雙黑眸陡然一亮，長臂一揮将他攔腰抱住，狠狠地加深了這個吻，纏綿悱恻，徹骨膠着，他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

一吻結束，淩雲翼嗓音喑啞，帶着一絲絲撩人的性感，在他耳邊低語着：“何唯，我信你。”

何唯一動不動的由着他抱着，只是這心裏真是亂七八糟亂成一團了，這麽掉節操的話都說出來了，這麽沒下限的事都做了，他真想打死自己。

但是，他能怎麽辦？不這麽說，他還敢怎麽說？不這麽做，他還能怎樣？

何唯滿心的五味雜陳，可也只能安慰自己，慢慢來……慢慢的……總、總會好的。

這事就這樣暫且揭過去了，麒麟丹還沒有完全吸納完畢，只是淩雲翼的身體康複了，所以如今清醒過來了，但要徹底将這些靈氣吸納，卻還需要一些時日。

沒再耽誤時間，他閉目凝神，開始引靈入體，何唯自然不敢離開，就坐在他身邊，一起修煉。

如此又是二十日，當洞內的火光全部消失，淩雲翼倏地睜開眸子，已是大成了。

何唯為他高興：“可是盡數吸納了？這麒麟丹靈氣充裕，對你的鬥靈大有益處。”

“嗯。”淩雲翼應了一聲，而後将他攬入懷中，親了一下才說：“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

被親的次數太多，何唯也麻木了，只是眼看着他又要将自己抱起來，他連忙争取一下：“我自己走行嗎？我如今修為也上來了，能跟得上的。”

淩雲翼皺皺眉：“不喜歡我抱着？”

何唯苦笑道：“我真的是個男人。”老這樣被抱着，心裏很別扭的。

淩雲翼凝眉：“男人又如何？我只想抱着你，這樣才能放心。”

一句話堵得何唯說不出話，他到底是有多沒安全感啊！

争取失敗，何唯任命地靠在他胸前，做了最後的掙紮：“等出去了就放我下來可好？”

淩雲翼垂首看他，恰好看到他一臉的苦惱之色，不由得心情不錯，就應道：“好。”

總算争取到了一點兒人身自由，何唯眼睛一亮，高興了，然後又能自我安慰了，反正現在沒人看到，抱就抱吧，自己也省力氣了。

出了耳洞，走了約莫一刻鐘，竟都沒看到盡頭，何唯不用走路，就一直凝神記路，他确定他們沒有走重複的路，更沒有繞回來，一直是向前進的，可這麽久都沒走出去，足以說明這地方大的驚人。

這到底是哪兒呢？何唯真心想不出來，他只能确定這仍舊在審判之地，因為他的任務還沒完成，所以他和淩雲翼不可能離開審判之地。

可審判之地雖說只有中庭的五分之一大，可好歹一塊大陸，也是占地頗廣了，又哪裏能分辨出此地是何處？

如此又行了兩刻鐘，竟依舊沒看到一點兒出口的樣子，何唯不由得有些心驚，淩雲翼速度很快，走了這麽久還沒出去，這地方……也太大了啊！

也虧了淩雲翼修為深厚，兩人行進了這麽久他依舊面不改色。

何唯輕聲說道：“我們要不要休息一下？”

淩雲翼搖頭：“不必，再去前面看一看。”

他這般說着，何唯也沒異議，他隐隐有些擔憂，這地方這麽大，越往前走就越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所以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

而人工創造這麽一個巨大的地下迷宮，足以證明這主人是何等的權勢滔甜，定然不是等閑之輩。

這随之而來的危險就越發大了，何唯不斷地想着審判之地的各大Boss，不由地越發擔憂。

即便如今淩雲翼修為陡增，但審判之地實在沒有善與之輩，就算是竺淵在這兒，也不敢說就絕無敵手。

這般想着，卻在又行進了一刻鐘之後，發現了一扇赤紅大門。

何唯眼睛一亮，不由地說道：“這肯定就是出口了！”

淩雲翼點了點頭，而後伸手碰觸到大門，何唯連忙又問道：“可能打開？”

“且先試試。”說着，他抱着何唯向反方向走去，何唯還不明所以呢，直到淩雲翼将他放在地上，又為他豎起了守護結界，何唯才恍然，這是怕誤傷了他。

何唯很有自知之明，于是老實的待在結界裏，只那眼睛看着。

淩雲翼并沒有将他放的太遠，也就是視線可及之處，他寧願在守護結界上多耗費些靈氣，也不願将他置于看不見的地方。

收回心神，他伸平手掌，紅芒凝聚，一把赤紅長劍載着磅礴靈氣铮然現行，何唯遠遠看着，只覺得這血殘的模樣越發精細，上面凝聚的色澤極度濃郁，似是有血霧環繞一般，乍然出現，更像是帶着血氣，瞬間在空氣中彌漫，竟讓人心底生寒。

只見淩雲翼運起靈氣，數不清的火靈和血靈從體內升騰而起，快速膠着，盤旋，最後凝聚在血殘之上，長劍一揮，震天撼地，這赤色巨門竟恍若豆腐一般，被橫向斬斷，切面整齊的讓人側目。

轟隆巨響之後，巨門崩塌，眼前出現了一道黑石玉階。

兩人走上石階，推開一扇精雕木門之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紅玉髓為磚，黑曜石為頂，偌大的宮殿奢華的讓人眼花缭亂。

何唯只看了一眼，卻心髒猛地一跳。

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裏竟然是在中央城的蒼穹殿！

四十多天前，他曾在這裏，一身紅衣，還差點和黎炎達成了婚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