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剪發

唐如萱掩下了心頭的疑慮，伸手接過了奶奶遞過來的碗，眼眸觸及自己的長發，又一頓，皺起眉頭，這長發不能留！

每每再見這長發，她就想起了曾今的自己，她一顫，擡眸看向了二姐。

“對了二姐，今兒你有空帶我去剪個頭發呗？”

這回，全家人都驚訝地看向了唐如萱，要知道，唐如萱可是最寶貝她這長發了，烏黑發亮又長又直，碰都不讓人碰，怎麽可能去剪頭發？

而此時的唐如萱一想到這長發，就想起了自己曾經自以為是的模樣。

她想改變，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改變自己的外形。

但，更讓大家驚奇的是，唐如萱可是一向與二姐唐如苓不親，這回……居然主動叫二姐。

“好。”唐如苓波瀾不驚地點頭，而唐如萱已經習慣了她這模樣了，她二姐從小到大都這樣，後來她才知道，她二姐的智商相當地高！

但當時根本沒人理解二姐，以至于二姐在她臨走時，對她說的話也被她當成了屁話。

現在想想，唐如萱就想反手給自己一巴掌！二姐那時已經非常明顯地提醒自己小心桂雪瑜了！

“趕緊吃，都快涼了。下午六點那會兒，我還要帶你們去村頭那吃喜宴。這次都得去，是老溫家有喜事喽。”奶奶說的話卻驚醒了唐如萱，她猛地瞪大了眼。

她記得，這喜宴，奶奶帶她們去的那戶人家是溫北榛的老家，她也是在那時候認識了溫北榛。

在龍潭村，溫家有錢是其次，還世代從軍，當然除了溫北榛，溫北榛雖然出生軍官家族，卻退伍出國留學，還創建了自己的外貿公司，最後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富一代官二代。而溫北榛的哥哥溫南風則是一名軍人，子承父業。

這在當時，有軍官親戚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事，讨好都來不及。

而當初的她卻認為溫北榛有着優越的家族勢力卻不懂得利用，是只懂點洋墨水的海龜。而她自己因自視過高，不想與之為伍。現在想想她恨不得把曾經那個二百五的自己痛扁一頓。

唐如萱想起溫北榛的溫柔相待和自己的不識好歹，她就無心思再吃飯了，再憶起了他們兩人初次見面的場景，她愁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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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便地扒了幾口飯，就沒心情吃了。

二姐唐如苓悄無聲息地瞟了她一眼，眼眸裏閃過了一絲疑惑，她想：“今兒的如萱不止有點奇怪。”

唐如萱猛地一怔，擡頭看向了二姐——她怎麽又聽見了！

她隐下了心底的驚愕和疑惑，悄然地偷看了眼大家夥兒，這回又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飯後，唐如萱纏着二姐騎自行車載她去集市裏剪頭發，大姐唐如慧則咬着一顆大蘋果，一臉古怪地看着唐如萱，她說：“萱萱，你不會是要整蠱阿苓吧？”

“我像這種人嗎？”唐如萱輕推了自家大姐一把，怒嗔地看了她一眼。

“像！”大姐嫌棄又鄭重地點頭，然後就跑開了。這時唐如苓從屋裏出來，她手裏拿着一個小荷包，推着自行車到門口。

唐如苓淡淡地看向了她，說：“走吧。”

唐如萱笑嘻嘻地坐上後車座，其實集市離她們家不遠，走路也就十幾分鐘左右的事，但唐如萱就是想跟二姐一起出門，享受下偷來的時光。

她至今還恍若夢中——

古樸的老房子一間間緊挨着，越過她的眼底，而午後的陽光灑在了前面二姐的發上，安寧得宛如夢境。

唐如萱看着二姐及耳的齊短發，沒忍住伸手去摸了摸二姐的短發。

唐如苓一顫，聲音就傳過來了，“怎麽？”

“沒……二姐啥時候開學？”她問道，她記得現在的二姐二十一歲，在城裏讀大二，正值暑假才回來。

“這個月三十。”

“那現在幾號？”唐如萱皺了下眉頭。

一時之間，唐如苓也沒有懷疑什麽，只是覺得今日的小妹有點怪，随口就回了句， “二十五。”

果然，距離開學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忽而，路變得有些颠簸，唐如萱想應該是要到集市了，這條沙路的兩旁是一排排老屋密集地坐落着，一間間小巧而老舊，卻讓她無比懷念。

“到了。”唐如苓的聲音響起時，唐如萱才恍然清醒。

唐如萱看向了理發店，只是一間小小的木板門擋住的小店，店裏熟悉的聲音傳來，王翠玉走了出來，笑盈盈道：“唐小妹啊，今兒舍得剪頭發了？”

“阿姆。”唐家兩姐妹同時禮貌地打招呼，王翠玉是村裏頭開理發店開了一輩子的女人，如今已經五十歲了，還寶刀未老。

王翠玉點點頭，想：“唐家這三姐妹就是懂禮貌，雖然唐小妹皮了點，但也不妨礙大家夥喜歡這唐家三姐妹。”

而唐如萱卻看向了王翠玉，眼底微不可察地閃過了一絲疑慮。

“小妹也來剪發嗎？”王翠玉就只是随意地逗弄幾句，她知道這唐小妹的性子，最寶貝她的頭發了。

“是啊。阿姆啊，我想剪個短發，要劉海～”唐如萱笑得杏眸彎彎，很是好看，若是細看，可以看見眼底閃過的一絲流光。

但王翠玉則驚得瞪大了眼睛，她驚奇地想：“這唐小妹今兒是吹什麽風？前陣子才聽說因為這頭發跟人吵架。”

唐如萱杏眼微微半斂——果然不是她的錯覺，她确實聽到了除了人嘴說出來以外的聲音。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真的啊？”王翠玉不相信。

“嗯，要剪，換個風格。”

王翠玉雖然奇怪，但有錢不賺才傻，她才不管太多呢。

“如萱，我去書店那邊逛逛，剪好再去找我。”唐如苓看了一會兒，閑着無事她就想去書店逛逛。

“好。”唐如萱應了一聲，耳邊是刀起刀落的剪刀聲，仿佛是祭奠曾今的傻，唐如萱一點也不心疼。

她看着飛揚落地的頭發，竟然松了口氣。

不一樣了……她已經沒有了那頭陪伴她傻了一世的長發了。

王翠玉利落的刀工，很快一頂俏麗的短發出來了，以她二三十年的剪發經驗和唐小妹的顏值，她還是很自信，這頭發剪得非常成功。

“好了。”王翠玉的聲音響起，唐如萱微微一顫，擡眸看向了鏡子，少女那松軟的短發，卻無端地讓這張小臉顯得成熟了幾分，黛眉下那杏眼微彎，挺俏的鼻梁下，那如櫻花瓣的粉唇勾起。

王翠玉一眼就看出了唐小妹是滿意的，便笑道，“阿姆的寶刀未老吧？”

“嗯。堪稱完美～”唐如萱滿意地站起來，付了錢，就準備去叫二姐。

王翠玉笑了笑，收拾起掉落一地的頭發，她想着這頭發還能賣個好價錢呢。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幾個聲音，其中一個清脆如黃莺般好聽的聲音，是唐如萱死也忘不了的聲音，“我聽說小表姐在這裏呢～”

少女一身潔白的連衣裙，踏着輕快的步伐走進來，一聲脆，“小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