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禍害死他

景色宜人的太湖東岸處,建了一座莊園,此莊名為呂莊,瞧其名諱,還有誰不知道這是姑蘇府士族大家,呂家的莊園呢。

呂莊雖建在沿岸,卻鑿了一條百丈長的人工河流從太湖直通莊內,給予莊內游船通行,除此之外,莊內還設有瓊樓寶塔,其中園林也是甚為美觀,叫人流連忘返。

“士族果然財大氣粗!”董策一襲亘古不變的白袍黑衣,站在呂莊塔樓上吹着秋風,看着下方的景色思索這什麽。

董策不遠處的觀景陽臺上,柳素抱着小老虎,目光看着太湖,嘴裏卻說道:“原來還出了這等事,如此不正好附了姐姐的心意嗎?”

曹洛蓉一身軟骨頭趴在陽臺上,有氣無力道:“以前我肯定高興,但如今……真叫人可笑的發現,旁觀者清的真谛!”

柳素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看向懷中的小老虎,輕輕撫摸它的背脊道:“看來葉惜澤在姐姐心目中,又掉價了!”

“早掉沒了。”曹洛蓉微微一笑,又道:“以前我的确十分欣賞他,仰慕他的才華,愛慕他的風采,認為他是風度翩翩的真君子,想着有夫如此,夫複何求!”

曹洛蓉說到這,突然話鋒一轉,頗為諷刺道:“然而,在我為了他選擇堕落,逃避婚約的這段時間裏,我卻只能看到他的虛僞!”

柳素不由一呆,郁悶道:“葉惜澤從未虛僞過吧。”

“非也!”曹洛蓉搖頭道:“別的不提,就拿如今江南的災事來說,他從一開始就說要救濟災民,這個口號喊了兩個月了,可你見過他做了什麽實事嗎?”

柳素聞言眉頭一皺,想了許久,最後搖頭道:“似乎還真沒有,不過,昨日他……”

不等柳素說完,曹洛蓉便嗤笑道:“細雨缤紛圖是吧,那是他爹的,由不得他決定!”

“……”柳素無語了。

曹洛蓉則饒有興致的繼續道:“倘若事後有人用此事針對他,他肯定又是那番話,他與他爹争論至今,并保證此後還會争下去,不把細雨缤紛圖賣掉赈災,他葉惜澤誓不罷休,最後,贏得大家的喝彩,真惡心。”

“唉!”柳素幽幽一嘆,也不知說什麽好了。

“姐姐你這樣……”柳素頓了頓,始終還是忍不住勸慰道:“如此門縫觀人,怕是終生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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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鬼話呢,你這丫頭。”曹洛蓉說着,突然沖着另一個陽臺努努嘴,悄聲道:“我的夫婿不就在那嗎!”

“啊!”柳素愕然,思緒一時間都不知道在想什麽了。

曹洛蓉突然陰恻恻的笑了起來,得意昂昂道:“那家夥居然敢和我鬥,哼哼哼!”

柳素汗顏!

這位姐姐居然就為了鬥一時之氣,而誤了終身……不,這詞或許不能用在他們身上,柳素和董策雖然接觸太短,看不到缺點,可也看不到所有優點,如今還是兩說。

只是,曹洛蓉嫁給一個不喜歡,反而十分厭惡的男人,這結果……柳素實在是不敢想象,太激烈了!

“小素,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感到有時候活着好沒意思?”曹洛蓉突然說出這句話,讓柳素渾身一震,她看着曹洛蓉許久也沒應出一聲。

曹洛蓉仰望白雲,目光卻是渙散的,輕輕一笑,卻是笑得很蒼白,很無力。

“如今我早已想好,嫁誰不是嫁?嫁給一個不喜歡不讨厭的男人,那多沒意思,但嫁一個讨厭的男人,你等着看我曹洛蓉怎麽禍害死他!”

董策突然感覺一陣心涼,這涼意來的莫名其妙,來得突然,涼得他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這塔樓怎麽陰風陣陣的,不會有人在這裏跳過樓吧?”董策拉拉衣襟,遠離了陽臺幾步,把目光落在塔樓裏的壁畫上,正觀賞着這年頭壁畫的畫工與韻味,突然,騰騰騰的上樓上傳來,不一會兒,小巧如小猴的呂簫簫蹦跳着跑上來,興奮叫道:“樓船準備好了,柳娘子,我們上床……哦不,上船吧!”

今日天氣晴朗,萬裏無雲,風勢也不大,正是出游的最好時機。

呂簫簫的樓船其實很小,但裝飾絕對不簡單,而且換句話說,在董策看來這就是後現代的游艇,不是什麽人都能玩得起的!

當曹洛蓉與柳素先一步進入船樓中,董策突然一手攬過呂簫簫,放慢腳步,低聲道:“先去一趟西山。”

“去西山幹嘛啊?”呂簫簫好奇道。

“你可真笨啊,你不想順着道,與柳娘子來一趟小島漫游嗎?要知道,西山風景宜人,鳥語花香,在那種環境下,女人的心情是特別奔放的,防備心也特別的弱,容易上手!”

呂簫簫一開始聽到董策說他笨,怒火瞬間就直往腦門竄啊,但再一聽後面的話,我的天啊,我可真笨啊!

“哎呀,我怎麽沒想到啊,董公子,哦不對,董大哥,一看你就是花叢老手,能否指點一二?”

董策那雙狐眸金光一閃,傲然道:“那是,哥我什麽女人沒玩過,類似柳娘子這類的,我都過手七八個了,普通美人更不在話下,現在食之如嚼蠟,沒辦法,如今只能玩玩高難度了,但是……唉,曹洛蓉算高吧,她什麽德行不用我說了,現在還不是乖乖的任我鞭笞,你看他在哥面前敢說一個不字嗎?咳,高手寂寞啊!”

呂簫簫瞬間一臉崇敬的仰目董策,拱手拜道:“大哥,不,師傅!您可一定要收我為徒啊!”

由不得呂簫簫不信,實乃曹洛蓉實在太高,高到讓呂簫簫望塵莫及,曾經就在想,這種女人當世誰敢要?誰有能降服?然而,今天見到曹洛蓉,一掃往日醉醺醺的模樣,打扮得亭亭玉立,并在董策面前,那叫一個規矩!

種種跡象表明,此妖孽必是被董策收服了!這讓呂簫簫如何不佩服?

“既然你都叫我師傅了,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你為徒,不過,能否抱得美人歸,就要看你習得我幾層功力了!”董策的笑容是充滿了奸計得逞啊!

“徒兒尊聽教誨!”呂簫簫頓時一副恭敬狀,不過拜了以後,突然想到什麽,不由小臉一紅道:“對了師傅啊,徒兒還有一事求您!”

董策一愣,問道:“什麽事,說說看。”

“就是師傅你做的下聯,被徒兒在彙賢莊裏,說成自己的了!”呂簫簫說完,還一臉膽怯的斜瞥董策。

“這……”董策不由一愣,這才明白為何這小子看自己總是一副慌張的摸樣了,他苦笑一聲道:“這算什麽,沒事,我保證不告訴她們便是。”

“那多謝師傅了。”呂簫簫聞言大喜,旋即又搓着手興奮道:“那……那不知道師傅什麽時候,傳授徒兒采花之術啊?”

董策白眼一翻,沒好氣道:“你若一直是這副樣子,我看柳娘子你這輩子都別指望了!”

“啊!”呂簫簫傻眼了,他感覺他樣子沒問題啊,雖然矮小了點,可長相絕對是上得了臺面的。

也的确,呂簫簫長得真不懶,大眼,高鼻,小薄嘴,印在瓜子臉上,怎麽看,都感覺十分可愛,多好的美少年啊,可惜,他會錯意了!

董策為了自己的大業,也只能耐着性子與他解釋了。

“我說的不是相貌,而是氣質。”

“我感覺我氣質沒問題啊。”呂簫簫更不解了。

“問題大了,你現在落在別人眼中,整一流氓。”

“啊!”呂簫簫傻眼了,苦着臉道:“可是我家裏人都說,我這叫真性情!”

“那我勸你回去,把他們都揍一頓,什麽家人,害人吧!”董策說着,又沒好氣道:“男人本色,不色不男人,但也要看場合與地方,如果在床上,你這種性情自然是用對了,否則那是對女性的不尊重,但在外面,需要注意形象,特別是在喜歡的人面前,先敬而遠之,細心觀察,知道她的喜好與性格後,再循序漸進,比如你送的山貓,這就做得很對,但是,之前你一從家裏出來,就往人家柳娘子身上撲,這同等于把送山貓給柳娘子的好印象,全敗了!”

董策雙手一攤,看着一臉恍然大悟的呂簫簫,不等他開口呢,董策繼續道:“知道了吧,那就趕緊去吩咐船工,咱們先去西山!”

對付呂簫簫這種智商餘額明顯不足的小家夥,董策自然是手到擒來,只需一番口舌便讓呂簫簫奉他為尊。

樓船出了呂莊河道後,果然開始偏向了洞庭西山,不過船中的二女自然不知,即便知道,現在也由不得她們選擇了。

“柳娘子,這是給小貓的羊乳。”呂簫簫将銅壺放到柳素身前的案幾上,而後十分別扭的裝出一副平靜姿态,退後兩步轉身走到自己的坐席坐好。

柳素看到呂簫簫這番舉動,有些愣神,而後抿嘴一笑道:“多謝呂公子。”

“咳,不謝不謝,你和我……”說到這,呂簫簫突然察覺一旁董策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不由正了正坐姿,輕咳一聲道:“既然柳娘子上了呂某的船,那自然就是呂某的客人,這點小事無需客氣,柳娘子還有什麽需要,盡管提便是,呂某一應滿足。”

柳素更是有些意外,一時間竟無法适應,愣了半響,突然感覺有些失禮,趕緊回道:“素兒再次謝過呂公子,這一路或許有許多瑣事要仰仗呂公子幫忙了,還望呂公子莫要嫌棄。”

“我哪裏會嫌……”呂簫簫何時被柳素如此對待過啊,一時間是心花怒放,這本性正準備暴露呢,突然聽到董策咳嗽一聲,吓得他趕緊又坐直身體,恢複平靜點頭道:“放心吧,這一路我有萬事皆宜!”

柳素自然又一番道謝,而一旁,曹洛蓉則是冷眼旁觀,她可不是柳素這種凡事都往好了想的女人,豈會看不出其中道道啊。

眉梢一挑,曹洛蓉冷不丁的就來了一句:“策郎啊,你可別把人家一個天真的孩子給帶壞了!”

柳素和呂簫簫聽後均愣住了!

大寧朝的稱呼,郎可以随便用,但名加郎則不能亂用了,只有正妻用來稱呼丈夫,而外人只能用董郎,或者用職位稱之,比如董元昌若到了衙門,就有很多人叫他府議郎或董議郎。

故此,這句話放到後現代,就是老公啊,你可別把人帶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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