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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世界裏,只有人還有一條命,就都算不上大問題。任何一個普通小姑娘,恐怕都不會接受自己的身邊存在那麽陰暗的世界。
簡單聊了幾句,田安安就抱着電腦拿起紙筆,繼續锲而不舍地奮鬥開了。既然徐梁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檢查遲早都要交,長痛不如短痛,她決定一鼓作氣趁着封泰迪不在的白天把東西都寫完。
化悲痛,為力量。
迪妃沉默地看着窩在沙發上滿臉悲痛的人,語氣沉着地朝電話裏的人回報,道:“先生,她正在寫檢查。”說完頓了頓,面上露出幾分遲疑的神色,試探道:“今晚您真的打算帶她去麽?可是先生,我不認為她能接受我們的生活方式。”
未幾,平靜淡漠的嗓音,靜靜傳出,強硬不容置疑。
“她沒有選擇。”
迪妃聞言眸光微閃,挂斷電話後,她擡眼望向正一根一根拔自己毛的田安安,略微思忖,上前幾步,面上勾起一絲溫婉的笑容說,“田小姐在寫東西?”
安安有氣無力地掀了掀眸子,語氣期期艾艾,“是啊,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明天必須交過去了。”說完很悵然地搖了搖頭,感嘆道:“所以說遇上一個變态上司,一輩子都毀完了。”接着湊上前,伸出爪子拍了拍迪妃的肩,“我知道,你一定對這句話深有體會。”
“……”
黑長直大美人嘴角一抽,又聽見田安安很好奇地問,“哎,迪妃,你知不知道今天封先生要帶我去什麽地方啊?”
迪妃勾了勾唇角,說:“A城今晚有一個拍賣會。”
“拍賣會?”她皺眉。
“嗯,地下拍賣。”
☆、Chapter30 怕?
A城的地下拍賣會?這倒是很出乎田安安的意料。
她只知道那座城市的博.彩業很發達,幾乎是整座城池的支柱産業,卻沒想到拍賣會也十分有名。畢竟能吸引封泰迪不遠千裏地前往,拍賣的東西一定很有價值。
安安聽後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便繼續和八千字檢查做搏鬥。又是翻知道又是翻貼吧,好容易才東拼西湊了一些內容。她聚精會神地将那些內容複制粘貼到文檔,掃一眼字數,剛好是7888。
……還挺吉利。
田安安靜默了會兒,回憶了下朱瑩瑩的以“福”代“逼”理論,然後戳着指頭在最後一行補充了一句很誠懇的祝福語:恭祝呂希遙先生在人生道路上福如東海,福氣滿滿,成為一代福星。
大致基本成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東西都手動謄抄到紙上。她趴在桌子上休息了會兒,然後就撩起袖子開幹,抄啊抄,寫啊寫,正戰得昏天黑地,手機“叮”的一聲接收到一條短信。
她眼也不擡地去摸手機,戳開短信信箱一看,發信人那一欄赫然寫着幾個大字:驢嘯。
“……”安安手指一軟,吓得差點兒把手機扔地上,戰戰兢兢将內容點開,一股賤氣便以雷霆之勢撲面而來:聽說你今天請假?
她想了想,趕緊抱着手機跑過去找迪妃,詢問這次的請假理由。迪妃美人聞言擡眼,目光從電腦屏幕落到她身上,想了會兒才道,“就是事假吧。”
安安聞言松了一口氣,心道還是徐哥思維正常,比李哥靠譜多了,想想上回的請假理由,簡直是往事不堪回首……她一顆心落進肚子裏,連帶着整個人都有了自信,回起信息來小指頭飛快,摁在九宮格上當當響,“家裏有事,望諒解。”
少時,信息對話框裏的氣泡多了一個,“寫不完檢查就請假,你行啊。明天交不過來,你就直接去人事部辦離職手續。”
卧槽!
安安體內的小宇宙到了爆發與崩潰的邊緣,魯迅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安安不想滅亡,所以,她懷揣着十二萬分的怒火當當當地摁九宮格回信:呂希遙先生,我是正當事假,希望您能給予助理充分的體諒。
過了十來秒,對方的消息再次回了過來:今天有訪談,這邊基本忙不開,你給你的藝人體諒了麽?
安安無力扶額。
随之又是一條消息彈了出來,針對她的曠工事件,呂希遙做出了很簡單明了的處理:明天把檢查交過來,有錯別字就扣工資,一個字一百,自己看着辦。
“……”我辦你個巴拉拉!
田安安很無語,不明白一個大男人的心眼兒怎麽會這麽小,吵醒他睡覺而已,至于這麽趕盡殺絕麽?這輩子沒睡過覺還是怎麽地?不是炒鱿魚就是扣工資,這種威脅人的手段也太低級了!呸!
忖度着,她鼓着腮幫子怒沖沖地回複:……好的我一定注意O(∩_∩)O!
扔下手機往沙發上一趟,安安簡直心如死灰,終于理解到第一次見面時,王慕涵那種敬佩勇士的目光是為何而來了。呵呵,脾氣刁鑽成這樣的男藝人,整個圈兒裏估計也沒幾個。一面又不由感嘆,她們大華宜不愧是捧出了無數超級咖的聖地,什麽牛鬼蛇神都有。
……她這是做了什麽孽= =……
由于無良上司的階級壓迫,田安安不得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抄檢查,一筆一捺一勾一畫謄得無比認真。中午的時候菲利亞準備好了午餐,她火速将食物掃蕩完便再度投入戰局。
一整篇檢查抄了大概四個小時,之後她還是擔心錯別字,自己核對了兩遍不放心,又腆着臉讓迪妃幫着看了一遍。
幫人看檢查這種事,對迪妃而言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她沒有拒絕,放下手裏的工作,将那厚厚的一沓信箋紙接了過來,目光仔細地在上頭浏覽。
安安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一面緊張兮兮地探首張望,一面尴尬地笑,忽然又好奇道:“美女,你們跟在封先生身邊做事,工資待遇怎麽樣啊?”
迪妃被這句話嗆了嗆,沉默了會兒才道,“先生對我們很好。”
她啧啧了兩聲,白皙的小臉上一副很不相信的樣子,盤着雙腿凝重說:“資本家都是很可怕的,吃人不吐骨頭,他現在對你們好,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翻臉了,你們要随時提高警惕啊。”她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封先生那清奇的性格,你們沒少寫檢查吧。”
“沒有。”迪妃擡眼看了看她,嘴角勾着一絲禮貌的微笑,朝她揚了揚手裏的一沓紙張,“我們從來沒寫過這種東西,所以田小姐,我覺得你的生活其實很有趣。”
“……”這回換安安被嗆住,她目瞪口呆,一副吃了翔的表情瞪着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忽然就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迪妃面上的笑容淺淡柔和,纖長的五指翻動,将沉甸甸的九千字檢查完整地看了一遍,眼底笑色漸濃,道,“我的中文口語還行,字面上的功夫就不怎麽樣了。在我看來,田小姐的這份檢查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田安安聽了面色一喜,緊繃了整整一天的神經總算稍稍放松。她笑起來,“那就好。反正盡人事知天命,我認認真真寫了,就看我那個豬隊友給不給面子了。”說完就将檢查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到包包裏收好。
拉好拉鏈合上外扣,安安覺得有點無聊,擡眸往迪妃的電腦屏幕上掃了幾眼,只見清一色的英文字母有序排列,是外網。她有些驚奇,湊過去定定地盯着屏幕看,道,“迪妃,你和徐梁李昕,都和封先生一樣,是美籍華裔對吧?”
美人微微點頭,“是的。因為生意需要,我和徐梁的祖輩,是跟着封先生的祖輩一同移民的。”
安安大眼睛一亮,“你們是世交?”
“不,我們和先生不是朋友。”迪妃否認,“一直以來,我們兩家和封家,都是上級和下屬的關系。”
“……”這麽非主流傑克蘇的話,你是怎麽做到這麽淡定地說出口的……
田安安生出一種誤入了豪門世家劇的片場的錯覺,她很想笑,當着迪妃的面又不敢真的笑出聲,于是只好奮力憋住。未幾,又故意用很嚴肅的語氣道,“那李昕呢?莫非是家族傳承的賽車手?”
“不是。”迪妃眼底有幾不可察的一絲波動,垂下眸子搖頭,“流光十五歲的時候開始跟着封先生,在這之前,他和你一樣。”
安安長長地哦了一聲,不怎麽想和迪妃繼續聊這個了,只是随意地點了點頭,鼠标輕移,點開電腦雲盤裏保存的韓劇資源,轉移話題:“哎,那你平時看不看韓劇什麽的?”
“不看。”
“那你追星麽?”她眼睛裏閃爍着一絲驚訝,“有沒有很喜歡的哪個藝人?”
“沒有。”
“……美劇總追吧。”安安臉皮在抽搐,“支持你們國産啊。”
“不追。”
“……”她有點無言以對了,頓了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迪妃,你沒有什麽愛好麽?平時除了工作,你都沒有什麽娛樂活動麽?”那這生活也太枯燥了。
迪妃聞言很認真地思考了會兒,她輕點着額頭微微皺眉,遲疑着道,“不會啊,我當然有自己的愛好和娛樂。”
安安頓時好奇起來,“是什麽?”
“搏擊,格鬥。”
“好……特別的愛好,真是棒。”她在心裏給這個美女比了個手動再見,然後默默垂下頭看韓劇。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連個愛好都這麽與衆不同,吾等P民簡直不敢仰望……呵呵。
從昨晚到現在,這是田安安第一次在這個別墅裏待這麽長時間。
她默默地看着韓劇,過了會兒就渾身不自在起來,因為這個地方實在太安靜了。明明四處都有人,卻幾乎沒有任何交談的人聲,寂靜得很冰冷。也正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韓劇女演員歡脫誇張的笑聲,顯得異常突兀。
衆人不約而同地擡眼看向沙發,朝田安安行注目禮。
安安:“……”
群衆的聲讨是可畏的,所以劇是不能看了。她尴尬地扶額,然後就很自覺地關上了電腦,側目看了眼立鐘,上頭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多。據迪妃說,封霄要傍晚才會回來,現在距傍晚還有大約兩個小時,時間漫漫,還是睡覺吧。
既不吵人,又補充能量。
思忖着,她抱着靠枕就在沙發上打起了盹兒。未幾,迪妃的聲音便從上方飄飄渺渺地傳來,拍拍她的手臂,道:“田小姐,去卧室休息吧。”
“……”她擺了擺手,邊翻身邊嘀咕了兩句,“你不懂,我要遠離戰場。”
“……”
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菲利亞的聲音從大門的方向恭謹傳來,自然而然的美式英語,“先生,她好像有些累,在沙發上睡着了。”
對方淡淡地嗯了一聲,随之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在沙發面前停了下來。
田安安蜷得像只蝦米,兩只纖細的胳膊抱着大靠枕,嬌小的身軀軟軟地陷在白色毛絨沙發裏。她睡得不算沉,很快就被腳步聲吵醒了,惺忪迷蒙的大眼睛緩緩睜開,瞅見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背着光,正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她的大腦滞了幾秒鐘,顯然還有些沒回過神,臉上的表情也木呆呆的。
未幾,安安頭頂逐漸被龐大的陰影籠罩,西裝筆挺的男人微俯身,修長有力的雙臂撐在她腦袋兩側,黑眸安靜地看着她,淡淡道,“要我抱你起來?”
這句話仿佛一支穿雲箭,萬馬叢中過,頓時給了田安安會心一擊。
她瞬間靈臺一片清明,扯着唇角擠出個幹笑,靠枕往邊兒上一丢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然後就屁颠屁颠地從他臂彎底下鑽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起身,眼觀鼻鼻觀心,端正站好。
男人的手指像過去的很多次一樣,捏住她的下巴擡了起來。安安心跳微亂,目光對上鏡片背後幽深的雙眼。
他的視線微微垂,顯然是在端詳她的嘴唇。
這個發現讓她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
黯淡深沉的紅色,将那張原本就很白皙的面容襯出一種近乎妖異的妩媚,她溫熱的肌膚在他的指尖輕輕顫抖,很脆弱,也很誘人。
封霄的薄唇彎起一道優雅的弧度,給予評價,“顏色不錯。”
不知道為什麽,得到這句贊美,田安安心中的感受除了微微的欣喜外,大部分是松了一口氣。這種滋味很離奇,就像小時候交作業,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麽,最後被老師畫了一個勾,并且給了一個A+。
她朝他笑了笑,支吾道,“只是随便選的。”
微涼的手指從下巴處離開,輕輕拂過她有些發熱的左頰,繼續往後,觸到了她十分敏感的後頸。
安安瑟縮着躲開,白皙的小臉頓時紅成了蘋果。這也太尴尬了,客廳裏衆目睽睽,他臉皮的厚度可能是正無窮,竟然當着大家的面做出這麽親昵的舉動……
思忖着,男人有力的五指已經握住了她細細的手臂,力道向前,她心跳越來越快,被半強迫性地拉着朝他走近幾步。
“封、封先生……”她試探着喊了一句。
“去拿簪子來。”低沉醇厚的嗓音淡淡從傳下。緊接着,迪妃點了點頭,轉身朝樓梯走去。很快,她折返回來,手中多了一只漂亮精致的白玉發簪。
安安隐約知道他要做什麽了。這時後頸一涼,修長的五指已經撩起了那把烏黑微卷的長發,他的姿勢柔和而優雅,慢條斯理地将她的長發挽起,用白玉簪固定在腦後。
刺青被完全暴露了出來,她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想要擡手遮擋。
封霄颀長的身軀微動,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神色平靜,“不許遮。”
纖細的手在半空中僵硬頓住,緩緩垂了下來。她不敢違背他的話,只能擡了擡眼,看他的目光有些疑惑。
男人嘴角緩緩勾起,颀長的身軀微動,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安安心口一緊,視野中那只修長漂亮的手伸出,将自己微涼柔軟的五指捏在掌心,慢慢牽引着往他靠近。她無法拒絕,上前幾步,被他長臂一舉放在了腿上。
“……”你把旁邊的所有人,都特麽當空氣嗎……天知道,此刻的她有多想死。
他吻了吻那印在雪白皮膚上的姓氏,薄唇貼着她的溫暖馨香的頸窩開合,嗓音低沉,“這麽漂亮的刺青,不許遮。”
你叼,你說了算。
田安安嘴角一抽,呵呵了兩聲,兩只小手舉起來推搡他堅實的胸膛,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忙道:“封先生,不是要去A城麽?是時候出發了吧!”再不走她真的要羞得燃起來了……
徐梁尴尬地咳了兩聲,低頭看了眼腕表,很配合地附和點頭,道,“先生,我們确實可以出發了。”
安安悄悄轉頭看了眼立鐘,五點四十分。外頭的天色已經從藍白過渡成了暗色的橙,夕陽的餘晖毫不吝惜地灑滿天地。
“我已經查過了,”迪妃的聲音倒是很平靜,她合上電腦,目光淡淡地望向沙發上的如雕塑一般的男人,“這次的拍賣會引來了不少佛爺,看來是有些好貨。”
徐梁剛開始沒什麽,幾秒種後心生狐疑,視線落在迪妃清豔的面容上,道,“你怎麽查的?”
迪妃挑了挑眉沒做聲,徐梁見狀大皺其眉,一向和善含笑的臉孔上陰雲密布,“迪妃,我記得咱們有條規矩,未經允許不得擅動別人的私人物品,你這麽做,這不把先生的話當回事,還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當然是後者。”
“你……”徐梁氣得瞪了瞪眼,“這都是你第幾次動我電腦了,我告訴你,別再有下回,否則我絕對不客氣了。”
這兩人争執,無疑令安安很是吃驚。他們給她的感受向來不大好,一個笑面虎一個不易親近,封霄身邊的所有人,她都沒拿正常眼光看待過,乍一見這麽接地氣的場景,毫不誇張地說,安安有些回不過神。
迪妃笑了下,仍是那副不冷不熱的高傲語氣,“不客氣?你能怎麽不客氣?”
“你覺得我打不過你?”
“不是覺得,而是事實。”
兩個人的火藥味漸濃,隐隐有劍拔弩張的架勢。安安有些緊張,壯着膽子扯了扯封霄的袖口,壓着嗓子在他耳邊低低道,“封先生,他們萬一打起來怎麽辦?”
“這是解決矛盾最直接的辦法。”他淡淡道,掌心在她腰線和背脊一帶緩緩游走。
她強迫自己無視他的動作,心口卻突突地跳個不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道:“剛才迪妃說的‘佛爺’,是什麽?”
“竊賊。”
“竊賊?”
“嗯。”他指尖勾起她的下颔,微涼的唇吻了吻那尖俏白皙的小下巴,“今晚或許會讓你十分難忘。”
夜裏22點45分,田安安走出了國際機場,雖然說出來有點丢臉,但是,這的确是她首次踏上這片以博.彩業聞名世界的土地,大名鼎鼎的全球四大賭城之一。
跟随封霄走出VIP通道,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似乎已經等候多時。徐梁扶着藍牙耳機簡單地說了幾句,不多時,駕駛室的車門打開,一個瘦高的男人走了下來。
随意的黑色夾克,勞改犯般的頭型,詭異的耳環唇環,這個英俊青年渾身上下都是頹靡的痞氣。安安抽了抽嘴角,繞開他,下意識地往迪妃身邊躲。
青年上前幾步,神色恭敬地向她身邊的男人打招呼,“先生。”
威嚴沉肅的男人神色冷漠,聞言只是微颔首,并沒有多餘的言語。
田安安神色警惕,迪妃看了覺得有些好笑,朝她介紹道,“這是羅文,也是我們的自己人。”說完跟那青年打了個招呼,“這是田小姐。”
羅文面色狐疑,卻還是在迪妃的示意下跟安安打了個招呼,“你好,田小姐。”
“嗨,你好。”她尴尬地扯了扯唇,正要繼續說話,一道低沉微寒的嗓音卻傳來了,淡淡道,“過來。”
她哦了一聲,朝羅文抱歉地笑了笑,接着就跟随封霄一道上了車。
羅文一頭霧水,摸着銀色的唇環困惑地看向迪妃,“這小丫頭以前沒見過啊。”說完半眯起眼評頭論足一番,低低道,“長得倒是不錯,就是瘦了點兒,什麽來路?”
迪妃朝他扯出個冷笑,“她是先生的女人,我勸你管好自己的眼睛,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吧。”說完提步,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他挑眉,視線朝那深藍色的纖細背影望去,注意到了那後頸處妖異的刺青,不由驚詫地打了個響舌。
A城的夜景,明亮而璀璨。馬路,建築,各色燈光齊齊綻放,四處惶惶如畫,無一不彰顯着這座賭城的繁華和絢爛。
車裏的氣氛有些壓抑,封霄半阖着眸子閉目養神,羅文安靜地駕車,徐梁和迪妃也不發一言。安安有點無語,只能自顧自地趴在車窗上看外面的夜景。
景物變化不息,逐漸,商務車駛入了A城最繁華的區域。無數張外籍面孔交錯閃過,不多時,車停了下來,安安眸光微閃,只見那是一處燈火輝煌的娛樂場,建築風格帶着濃濃的葡萄牙風情,幾個身着暗紅色制服的年輕男子上前,恭恭敬敬地拉開了車門。
徐梁出示了邀請函,一個年輕男子接過來察看,之後面上浮起一絲燦爛的笑容,擡手一比,十分恭謹的口吻,“請跟我來。”說完便轉身,領着一行人走進了娛樂場大門。
安安回頭看了眼停了滿排的超跑豪車,覺得略淩亂。
愈往裏走,愈能見識什麽叫真正的紙醉金迷。這間娛樂場的內部空間極大,裝修基調幾位豪奢,金色成了整個大廳的主打,碩大的水晶吊頂懸在頭頂,照耀着一座巨型的女神雕像,四處都彌漫着金錢的銅嗅氣息。
身旁不時走過衣香鬓影,名流紳仕,田安安謹慎地觀望着他們,忽然腰上一緊,一股大力将她帶了過去,冷毅挺拔的男人眉目清冷,沉聲道,“跟在我身邊。”
田安安以前從不知道,原來她也會有這麽依賴封霄的時候。她畏懼他忌憚他,但是在這種陌生又令人惶恐的環境中,這個男人卻是唯一能令她感到安心的存在。
于是她點頭點頭,沒有一絲的遲疑,甚至很主動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一面暗搓搓地四處看了眼,壓着嗓子道:“封先生,不是參加拍賣會麽?怎麽到賭場來了,我雖然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可是,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兒害怕……”她伸出小拇指,比出很細微的差距。
他的目光瞥了眼她纏緊自己手臂的小手,勾起她的下巴淡淡道,“有我在,你怕什麽?”
“……”她頓了下,耳根子微微有些發熱,呵呵道:“主要是……我膽小如鼠。”
封霄靜默了瞬,驀地伸出長臂微微俯身,一把将她嬌小的身子抱了起來。
安安低呼了一聲,下意識地抱緊了他的脖子,正要說話,一個男人的聲音卻先她一步響起了,不達标準的國語,“封先生大駕光臨,是我無上的榮幸。”
她側目,只見一個高個的中年男人帶着好幾個黑衣男子走了上來,他相貌端正,着中山裝,面上分明在笑,笑容卻讓人十分不舒服。
笑裏藏刀。安安腦子裏忽然蹦出這個詞。
“秦先生,你好。”封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封先生能受邀前來,真是令我這兒蓬荜生輝。”秦志晖臉上的笑容愈綻愈盛,他吸了口手上的雕花煙鬥,似乎想起了什麽,轉頭問身後的人,低聲用粵語道:“少爺呢?”
秦、蹩腳的國語。
這兩個關鍵信息竄入腦海,安安微微皺了眉,将腦袋埋在封霄的頸項處,思索了會兒忽然面色大變。視線越過男人寬闊有力的肩膀往後,她看見一個穿淺灰色修身西服的高個兒男人,五官俊秀,神色從容,正随意地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麽。
田安安瞬間懵了。
世界果然是小,那位仁兄不就是前些時日被李哥砸了蘭博基尼的……倒黴二代秦少洋麽?
她心頭一沉,連忙埋下臉,這時那個中年男人已經走遠了。她皺眉,雙手摟着封霄的脖子,“為什麽要來參加這個拍賣會?你不知道這人的兒子被你的手下砸過車?”
徐梁笑了下,“田小姐,那件事是先生的意思,李助理只負責執行。”
“……”卧槽……
秦家那夥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雖然他們也不是= =,但是在A城人家是老大,他們這是自己過來挨千刀麽?
封霄抱着她進了一間隐秘的直達電梯,美麗的電梯小姐禮貌地微笑,在檢查過邀請函等物品後,女郎摁下了-3層。
安安的眉頭越皺越緊,壓着嗓子忐忑道,“這兒是人家的地盤,萬一秦少爺打擊報複怎麽辦?”
封霄默了一瞬,垂眸,暗沉的雙眼注視她,“怕?”
“呃……”她幹笑,“有點吧。”
他低下頭,高挺的鼻尖親昵地拂過她的小鼻子,神色平靜得有些倨傲,“沒人有那個膽子。”
☆、Chapter31 很乖
封霄的舉動令安安臉上一熱。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頭不再說話,只是略微忐忑地等着電梯将他們送往目的地。
在田安安的印象中,他一直威嚴冷肅,嚴謹沉穩,然而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他的性格因子中還存在着一種倨傲,像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東西,自然而然,所以從不會使人覺得反感。
至少……她不反感。
思忖着,電梯已經下到了-3層,端莊美麗的電梯小姐朝他們鞠躬,露出八顆牙的标準微笑,聲音甜美,國語流利,“今晚的拍賣将在淩晨0點整正式開始,請稍作等候。”說完擡手比了個請,絲質制服下隐隐可見小臂的線條,纖細卻肌理分明,十分有力。
田安安心頭一沉,不自覺地擡眼,望向安安靜靜站在封霄身後的迪妃。直覺告訴她,這個電梯小姐應該和迪妃有相同的興趣愛好。這個地方,顯然很不正常。
這時羅文吹了個口哨,他從衣兜裏摸出一顆糖,拆開糖紙放入口中,漫不經心道,“看來今晚很熱鬧。”
安安聞聲側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巨大的磨砂玻璃門,鏡面像蒙着一層霧,看不清裏面的景象。兩個穿長旗袍的美人款款立在門旁,高開叉的紅色綢緞下包裹着曼妙的胴體,長腿筆直,修長勻稱。
她有點尴尬,趁着徐梁上前出示邀請函的當口,她身子微動,暗搓搓地朝封霄的耳畔湊了上去,壓着嗓子道,“封先生,我仔細地想過了,這樣被抱來抱去實在太尴尬了。出門在外,你還是要考慮一下我的面子問題,是吧?”
他靜默了少頃,似乎是認真思考,然後淡淡道,“我考慮過了,不用。”
“……”尼瑪……
田安安撫了撫額,深吸一口氣面上勾起個燦爛的笑容,大眼睛彎成兩道長長的月牙,“放我下來吧,我是認真的,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麽事。”
封霄眉毛都沒動一下,“比如?”
這種王之蔑視的表情是什麽鬼……安安的自尊心倍受打擊,腮幫子頓時氣呼呼地鼓了起來,正打算和他談談人生,那道巨型磨砂玻璃門卻往兩盤緩緩分開了。
門開,人聲喧嘩,燈光耀眼而迷亂。
輕搖曼舞的音樂聲,渲染出極度荼蘼松弛的氣氛,旋律并不激昂,卻隐隐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力量。
田安安的眸中掠過一絲詫異,沒想到在這個娛樂場的下部,會暗藏着一個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間。圓形的大廳,四周設有高高的看臺,中部位置微微陷入,形成一個類似角鬥場的圍場,周圍用最堅固的混凝土與鋼筋澆築包圍,漆上哥特式的彩繪,頹靡而幽冷,只留下一個能容大約兩人并排通行的出入口。
圍場四周是環繞的原型舞池,像普通的夜蒲酒吧一樣,設有卡座,獨桌以及吧臺。
安安有些吃驚,不知道那個圍場是用來做什麽的。她戰戰兢兢地舉目四顧,只見四方的高看臺上還沒有人,一陣陣喧鬧的人聲都從圍場旁的舞池裏傳出,無數膚色各異的人種雲集,談笑風生,一張張面孔上全都帶着一絲異樣的熱切。
巨大的浮雕挂鐘分針游走,顯示的時間是23點40分,距離拍賣會正式開始,還有将近20分鐘的時間。
舞池裏中人群的熱情逐漸高漲,仿佛迎接他們的不是一場拍賣,而是一場盛宴。
她嘴角一抽,想象中的高大上拍賣會現場圖在腦子裏啪啪碎了一地。泥煤……這兒哪兒是拍賣場,簡直和陳銳笙最喜歡的貝勒坊街區差不多……
田安安目瞪狗呆。她仰起脖子看了眼頭頂上方的男人,只見封霄神色冷漠,顯然對周圍頹靡恣意的種種都漠不關心,倒是一旁的徐梁皺了眉,上前幾步低聲道,“先生,這裏太吵了,我們需要先上看臺麽……”
話音未落,一行人卻已經朝着他們走了過來。安安看了一眼便臉色大變,瞬間将頭埋了下去,只見來人是這場拍賣會的主辦方,之前已經見過一面的秦志晖,以及,和她發生過交通事故賠償糾紛的秦少洋。
仇人相見,必定分外眼紅。田安安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上回撞車的時候只知道這厮是個二代,卻沒想到還是個這麽有頭有臉的二代,親爹開得起這種娛樂場,請得起世界各地的富人,必定是個很大的人物。
她忽然覺得這只泰迪的思維着實離奇。
莫名其妙強買人家的車,買了還砸了,砸了還敢跑人家地皮上晃悠……果然,有錢就是爸爸,好任性。
腦子裏胡思亂想了一大通,秦氏父子已經含笑走來了。秦志晖握着雕花煙鬥吸了一口,透出精光的眼眸裏盈上幾分歉意,客客氣氣道,“實在不好意思,剛才處理了一點私事,沒能親自招呼封先生,還望您海涵。”
封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秦總客氣了。”
秦志晖還是笑盈盈的,咬着煙鬥微微轉身,目光看向自己身旁的年輕男人,介紹道:“少洋,還不過來跟封先生打招呼。”說完重新望向封霄,笑容滿面道,“封先生,這是犬子少洋,不成器,今後如果有機會,希望封先生多多指點。”
安安額頭冒出一滴圓潤的冷汗,見過坑爹的,沒見過當爹的坑兒子的,上回是砸車,再指點指點估計命都要哦豁了。
那頭秦少洋已經緩緩走了上來,一副極閑适的姿态,信步走到封霄跟前,面色照舊從容不迫。
秦少是高個子,可封霄卻比他還要高出些許。于是他擡了擡眼,目光微仰看向面前威嚴沉肅的男人,笑道,“封先生,您好,我是秦少洋。時常聽父親提起您,十分敬佩。”
“你好。”封霄冷淡卻禮貌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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