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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母笑着說道：“那是緣分沒有到。像你這麽善良單純的好姑娘比那些個見錢眼開，不自量力攀高枝的女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媽，你說這話什麽意思？”秦朗不由得擡頭，聲音裏充滿憤怒。母親可以盡可能地誇贊李茉莉，這個他管不着，可是他不能容忍這樣貶低尹泉來擡高李茉莉。

“沒什麽意思啊，就是話表面的意思。”秦母吃着飯，淡淡地說道，“你要不是心裏有鬼這麽激動幹嘛？既然這樣，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了，三年前我不接受做我們秦家兒媳婦的人，她現在依舊沒資格。有資格的姑娘就坐在你眼前，你要知道珍惜。”

呵，看來他的一舉一動始終都逃不過母親大人的眼，但是他早已表明自己的心跡，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愛情做交易，哪怕沒有尹泉，他也不會為了公司的發展跟李茉莉在一起。

明明應該最了解他的母親卻只是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他執拗的性格裏不是有一半得自她自己嗎？

既然母親借此表明立場，給了李茉莉自信，那麽秦朗也借此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媽，不管你對尹泉多有成見，我還是只喜歡她一個人，三年前是，現在也是，以後也會是，您不要再白費心機了。”

原本應該其樂融融的家庭飯桌變得竟然像戰場一樣劍拔弩張，秦父坐在旁邊也沒了胃口，只好站出來當和事老：“你看看你們母子，都是一樣的火爆脾氣，說不兩句就跟敵人似的對着幹。有客人在呢，都少說兩句，任蘭，兒子好不容易回家吃頓飯，你就少說兩句吧。”

秦母越想越氣，為着個女的，竟然這樣跟自己的媽說話，她這個兒子啊，真是白養了。

秦朗看了一眼爸爸，低下頭猛扒了兩口米飯，接着把筷子一放，站起身來說道：“我吃飽了，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李茉莉覺得自己坐在那裏十分尴尬，而且秦朗都走了，她再待下去也沒什麽意思。所以趁着秦朗換鞋的時候，李茉莉說道：“伯父伯母我也吃飽了，既然秦朗哥哥要回去了我也搭個順風車讓他載我一段，這邊不好打車。”

剛才秦母只顧着生兒子的氣了，現在才想起李茉莉來。她将李茉莉的手握在自己手裏，輕拍了兩下，溫柔地說道：“今天讓你看笑話了，以後有時間再過來玩，我讓宋姨多做點你愛吃的菜。”

李茉莉禮貌地應着，禮貌地跟秦家二老說完再見，再去看秦朗，他已經推開門要離開了。

秦母叫住他，囑咐他一定要把茉莉安全送回家，秦朗只好點點頭，和李茉莉一起下了樓。

一路上秦朗都十分沉默，黑色的夜，明亮的燈光，車水馬龍的路，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李茉莉突然開口：“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個未講完的故事？”

秦朗轉過頭來看她一眼，有幾分迷惑，不過轉瞬便明白過來她所說的故事指的是什麽了。

一個故事，一個愛情故事，他與秦朗之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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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想聽嗎？”秦朗看着前方的路，聲音平靜地問道。

李茉莉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很想！”她的內心深處只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我想知道關于你的點點滴滴，你的過去，你的一切，哪怕是你跟另外一個女人的故事。

秦朗看了一眼窗外，伸出手将車上的音樂打開，車裏的cd是一張刻錄了他跟尹泉在一起時聽過的歌曲，多半是她喜歡聽的。那個時候她總喜歡聽悲傷的老歌，秦朗還笑她老古董，不能跟上新時代，但是久而久之他聽得久了也慢慢喜歡上那些老歌，動人的旋律，令人心碎的歌詞，現在聽起來更是應景。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

刻意調低的音樂聲中，秦朗的聲音慢慢響起：“我們第一次見面不算愉快，最起碼她對我印象十分不好，第二次見面是在圖書館……”

盡管他跟尹泉相遇相愛的情節已經在他腦海中重複上映了無數遍，在他跟尹泉分開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他就是憑借這些記憶度過難熬的時光的，但是親口講給別人聽卻是第一次。

這是他珍藏的愛情記憶，秦朗從不介意分享給別人，他就是愛尹泉，他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深愛着一個叫尹泉的女人。

茉莉靜靜聽着，她留心地看着他說到尹泉時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到底他們有着多麽幸福甜蜜的愛情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如此難以忘懷。

本來只是一個冤家路窄再次重逢的故事，秦朗卻講了一路，有時他講着講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可是笑過之後是比夜色更深的悲傷。

他眼裏的悲傷那麽沉重，李茉莉真恨不得将他抱在自己懷裏，安慰他溫暖他，告訴他不要悲傷，告訴他她對他的愛，只要他不再悲傷，她願意用自己的整個身心溫暖他。可是她不能，她清楚地知道她在秦朗心中的地位，不至于自不量力。她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地吶喊：忘記那個叫尹泉的女人吧！忘記她吧！我愛你！我愛你！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很快，李茉莉就到家了，她在本地上大學，沒課的時候總會回家住，因為不喜歡集體宿舍的擁擠和不便利。秦朗将車停在她家樓下，很快地将他跟尹泉第二次相遇的情節講完。

“所以……”李茉莉雖然耳朵在聽，但是她的心卻一直為秦朗糾結着，她勉強笑了笑，說道，“所以你跟尹泉師姐的第二次相遇也不愉快咯。”

何止不愉快，秦朗失笑，她簡直殺了他的心都有吧。明明最後是她借走了書，卻好像是他耍了流氓似的……不過，他确實小小地耍了個流氓，無傷大雅的嘛，她當時可真小氣，應該說又兇又小氣！

李茉莉知道，能讓秦朗臉上露出這種笑容的肯定只有尹泉，那個女人占據了秦朗的全部身心。為什麽是她遇到秦朗在先，李茉莉此時此刻真恨不得自己能早生幾年，在尹泉之前就遇到秦朗，讓他愛上自己。

她努力了一下，故作輕松地說道：“什麽時候将你和尹泉師姐的故事講完吧？我真的很期待你們這對冤家是怎樣化幹戈為玉帛的。”

秦朗轉過頭來，輕輕說道：“茉莉，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我跟尹泉的故事永遠不會完。”

因為——我跟尹泉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的，只要我還愛她，我們之間的故事就不會結束，而我會永遠愛她。

當他跟李茉莉說這句話時，眼裏的認真和篤定的語氣就像一把利劍深深刺入她的胸膛。他用對另一個女人永不改變的愛宣判了她的死刑，真是不公平吶，有誰像她愛得這麽絕望？！

秦朗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少年，他自然能夠猜到李茉莉的小心思。上一次他為了故意氣尹泉故意将她說成自己的女朋友，随後他向李茉莉解釋并且道歉了，他一直都在警惕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今天晚上的飯局讓他意識到，有些事情他真的應該跟她講明白。

秦朗一手扶着方向盤，思量着開口：“茉莉，你是個好姑娘，我們全家人都很喜歡你，你也看得出我媽有意撮合我們兩個，你是她理想的兒媳婦人選。可是，在我的心裏只有尹泉是我認定的命中伴侶，我很愛她，這份愛不可能因為我母親的阻撓就消失，也不會因為她的拒絕就放棄，我很愛她。所以，我心裏的那個位置已經被尹泉占據，不可能再有別的女人能夠替代她。”

多麽深情款款感人至深的情話啊，可惜不是說給她聽的。李茉莉能夠清楚感覺到，她的心像是被刀子一下一下淩遲着，很疼，疼得她想哭，可是她只能笑着聽他說完。從小到大，她都是小公主一樣的存在，爸爸媽媽的掌上明珠，同學眼裏的羨慕對象，男生們格外呵護照顧的大小姐，可是在秦朗面前，在她深愛的男人面前，她什麽都不是。

永不會消失永不會放棄的愛，無人可以替代的位置，這些字眼像是一根根毒針紮在她的心上，讓她痛苦難言。這是她第一次心動的男人啊，而且他那麽善良那麽深情那麽好，他怎麽可以對她這麽無情？！李茉莉幾次想要開口講話，都因為無力的悲傷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好殘忍，明知道她的小心思還故意說這些話給她聽，難道就不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就讓她抱有一絲絲的期待，讓她懷着他早晚有一天會愛上自己的期待靜靜地追随着他不可以嗎？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殘忍，毫不留情地斬斷她所有的希望？難道她初次心動的愛情就只能這樣還沒開始就被扼殺在搖籃中嗎？

她不甘心，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來捧到秦朗面前，希望他能看一眼，哪怕只是看一眼。

可是，他不會看的。人家都說了，會永遠愛着那個女人。

她算什麽呢？不過是個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