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被害

陸軍神經大條,但他不蠢。

他就是一個銷售部的小員工,沒什麽大能耐。

賀仲找他,鐵定是和明修有關,陸軍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出電梯,低頭跟着陳秘書。

“陳秘書,你知道董事長叫我來是什麽事嗎?”

“急什麽?”陳秘書端着架子,不鹹不淡,“待會不就知道了。”

陸軍心裏诽謗,裝個屁!

見不遠處站着的賀仲,陸軍心裏七上八下,跟要上刑|場一樣。

“董事長。”

走廊寂靜無聲,陸軍彎着腰,大氣不敢出。

年紀越大,人就越慫,說的是他,這要換上學時候,早拿鼻孔對着了。

哪像現在,低頭哈腰,孫子一個。

賀仲打開天窗說亮話,“聽說你跟明修是同學?”

陸軍點頭,“是。”

“那你跟張小晖,”賀仲轉過身,面朝陸軍,“也是?”

陸軍手心起汗,“嗯,我們高中一個班。”

“高中……”賀仲眯眼,“那不是應該差不多十年了?”

陸軍連忙說,“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聽說你不但有個大哥陸海,還有個妹妹,叫陸雲。”賀仲的話突兀,聽不出是什麽意思,“小姑娘模樣不錯,已經簽了經紀公司了是吧,愛做明星夢沒什麽關系,怕就怕她年紀小,不小心上當受騙,着了道。”

陸軍的後背一涼。

他舔了舔發幹的嘴皮子,“董事長,您說的是,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小妹!”

賀仲拍拍陸軍的肩膀,“你大哥做什麽工作的?”

“在一家公司做策劃。”陸軍不傻,他只能照實說,“就是黑石。”

“黑石?”賀中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怎麽聽着有些熟悉?”

老狐貍!陸軍面上擺出老實的姿态,知無不言,“最近好像跟公司有合作。”

他咬牙,“張小晖也在我大哥的項目組。”

賀仲說,“原來如此。”

“季時跟你們關系如何?”

“他跟張小晖走的最近。”

陸軍把心提着,不停的想賀仲這老狐貍找他是要幹什麽?可千萬別叫他去背着明修做什麽事。

雖然陸軍壓根就不看好,也不希望明修跟張小晖繼續在一起,但如果他真做了拆散他們的事,他一定會失去這個兄弟。

上次小韋把張小晖這個人告訴賀欣,張小晖差點出事,到現在,陸軍都沒敢跟宋明修坦白。

這次陸軍感覺是自己吓自己,賀仲沒有叫他做什麽,只是随便問了問以前的事情,就放他離開了。

走出醫院,冷風一吹,陸軍一個激靈,知道今晚被賀仲叫來是什麽目的了。

大哥陸海是張小晖的同事,宋明修是他兄弟,他是張小晖的老同學,如果想了解張小晖,他是知道的最多面的。

陸軍大力抓頭皮,賀仲不可能只是随便跟他聊天。

他想到了幾個字“對症下藥”,別的就想不到了。

後來陸軍怎麽回去的都不知道,滿腦子都是賀仲的話“宋明修将來會有更大的成就,如果你是他兄弟,就應該在他犯糊塗時提醒他。”

誰都知道,這件事的最大突破口就在張小晖身上。

只有張小晖主動離開。

可是要她主動離開并不容易,賀仲會采取什麽措施?

第二天,醒來的賀欣精神依然很差。

賀仲守了一晚上,他的臉上帶着疲倦和優色,蒼老了許多,“欣兒,你怎麽那麽傻!”

太重的話賀仲沒有說,他怕刺激到女兒。

賀欣流着淚,“爸對不起……”

賀仲嘆氣,“你就那麽喜歡那小子?”

“我愛他。”賀欣的眼淚止不住,“我不能沒有明修。”

她語無倫次,“爸你幫幫我……你幫我……讓明修還跟我好好的……叫他忘了那個女人……”

“好了,不哭了。”賀仲拿毛巾擦拭女兒臉上的眼淚,心疼道,“爸自有打算。”

賀欣的抽泣聲一停,“爸你想做什麽?”

“這事你就別管了。”賀仲摸摸她的頭發,“欣兒,你好好休息。”

病房的門關上,賀欣的眼睛睜開,她看着天花板發呆。

她都可以忘了初戀,明修也一樣可以。

這座城市沒有張小晖就好了。

一連大半個多月,風平浪靜。

溫度大幅度降低,張小晖最不喜歡的冬天到了。

車裏有空調,家裏有,公司也有,她還是感到不舒服,覺得有股冷意從四面八方過來。

宋明修最近好像特別忙,總是出差,張小晖坐在電腦前喝水,一聲嘆息從唇間溢出。

她也是這段時間才知道宋明修的事業心那麽重。

重到她想見一面,聽他的聲音,只能靠視頻和電話。

旁邊的同事們發出歡呼,沈奕請客,項目組所有人去聚餐,唱k,張小晖放下杯子,看了看雀躍的衆人,她受這種氛圍影響,也跟着笑了一下。

下班時,沈奕和程方他們過來,張小晖說,“我不去了。”

程方當着沈奕的面說笑,“總監掏腰包是稀罕事兒,你錯過,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侯了。”

沈奕一臉無語。

陸海看看手機,附和着說了句,“去吧,難得大家都有空。”

項目組其他人都在期待,還從來沒跟主美一起聚餐過,不知道私下裏的主美是什麽樣子的人。

張小晖想想,她回去也是一個人,“好吧。”

公司有些人很會吃喝玩樂,花樣一套一套的,沈奕結賬,別的事不管。

吃完飯,大家一起去定好的包間。

張小晖屬于慢熱型,她只在一旁吃東西,偶爾回應身邊的同事。

手機突然震動,張小晖以為是宋明修的電話,她立刻站起來,往門口走的腳步在看清手機屏幕的東西後,僵在了原地。

都是宋明修和賀欣的照片。

有車裏的,街頭,超市,家裏,床上……

最後一張是在醫院裏的,賀欣穿着病服,靠在宋明修懷裏。

發照片的號碼是宋明修。

他什麽意思?

幾乎不做他想,張小晖打過去,她要一個說法,誰知那邊是暫時無法接通。

連續打了好幾個,都是一樣的結果。

張小晖頭疼的厲害,她攥緊手機殼,克制住想把手機砸出去的沖動。

包間燈光昏暗,喧鬧,沒有人注意張小晖的異常。

她僵硬的拿了包,“我先走了。”

“走了?”程方說,“今天小林生日,我們後面還有節目,你不參與嗎?”

這時剛好有服務員進來,帶着十幾瓶酒。

服務員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倒酒的姿勢娴熟,不過在場的男士都去看她過于火爆的身材了。

女士也看,一邊嫉妒,一邊羨慕。

誰也不關心她是怎麽倒酒的。

服務員把張小晖面前的酒杯添滿酒,就退到一邊,轉身出去。

程方意猶未盡的收回視線,“來,大家一起喝一杯!”

張小晖端起酒杯,對那個女同事說,“生日快樂。”

一杯酒下肚,她說,“抱歉,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們繼續。”

放下酒杯,張小晖的眉心一蹙。

她的酒量一直很不錯,怎麽會感到暈眩?

沈奕喝的少,腦子始終保持着清醒,他最先察覺張小晖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沒事吧?”

“沒事。”

張小晖說完就站不住了,她的身子晃動,倒回沙發上。

“……”

“傳說中的……”沈奕錯愕,“一杯倒?”

陸海也懵,“不是吧?”

平時幫着程方跟他發生争執的時候,這女人強的很,他被說的無言以對時都懷疑對方的性別,這會看是一副醉的不省人事樣,他還有點接受不了。

“小晖?”

程方叫了兩聲,沒有回應。

大家面面相觑,然後哈哈大笑。

張小晖想說話,但是她感到無力,連根手指頭都動彈不了,嗓子像是被一團火包裹,直入五髒六腑,穿過四肢百骸,又攪|動渾身血液,空虛感和燥|熱争先恐後的霸占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細胞。

發瘋的難受。

有人叫她,她想說話,卻一個音都說不出來。

程方砸嘴,“誰把小晖送回去?”

麻煩的是,沒有人知道張小晖的住址。

大家都一致看向程方,他和主美最熟。

程方抽抽嘴,拿手機看張小晖的通話記錄,第一個是剛才打的,抹茶味奶茶。

奶茶店?應該不是,程方打過去,那邊無人接聽。

他往後看,排在後面的是紅燒排骨。

程方又抽抽嘴。

真夠特別的。

他按了號碼,這次響了兩下就打通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小晖?”

程方說,“我是張小晖的同事,她喝醉了……對……我們在……”

身體的反應陌生,張小晖的理智在瘋狂消失,她全身滾燙,快忍不住了。

明修,救救我……

明修……

有只手停在張小晖額頭,那手指微涼,她渾身顫栗,本能的纏上去,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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