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宣誓效忠

長谷部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提醒初晴小心今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看着趴在桌子上滿臉愁容的初晴，長谷部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她身邊的藥研則冷靜的站在一旁，望着審神者不茍言笑。

“不吃，反正我是不會吃的。”初晴偏開頭。她餓了，她想吃飯，她想吃正常的飯菜，而不是藥研做的藥粥，真的是……真的是超難吃！

藥研依舊平靜的看着初晴，開口道：“大将，你身體不好，必須要休養。”

“我可以休養。”初晴同樣故作平靜的看着藥研，“但是這些，我不會吃。”

“不行。”

“我是大将！”

藥研難得露出一抹笑來，溫柔的将藥粥朝着初晴又推了推，“這是為了大将好。”

初晴還想反駁，突然就看到長谷部過來，立刻松了一口氣喊他：“長谷部！”

“姬君有何吩咐？不管是火燒寺廟還是手刃家臣……”

“去做飯！”

長谷部：……

我不要面子的？

藥研很是無奈，只能将藥粥端了下去，長谷部則是剛醒過來就被初晴塞進了廚房，做好飯食這才終于開始說正事。

“姬君，今劍呢？”

“已經解決了。”

已經刀解掉了嗎？長谷部雖然早有預想，甚至他過來就是勸告初晴這樣做的，但是真的聽到這件事，還是會覺得心中不适。

初晴将那振短刀插到桌子上，淡淡道：“在裏面，我把他暫時關起來了，這一次他惹了大禍，我會關他幾天以示懲戒。”

壓切長谷部頓時震驚，“姬君不打算将他刀解？”

“刀解掉……就是死了的意思吧？”初晴問了一句。

壓切長谷部垂眸，淡淡道：“付喪神來自于本體的分靈，只有碎刀才會真正的死去，被刀解掉的分靈将會回歸神靈本體，失去全部記憶還可以被其他審神者召喚出來。”

“這樣嗎？”初晴思考片刻，道：“也就是說，刀解掉沒有被召喚的付喪神不會有任何影響，但若是刀解掉你們這樣已經被召喚過的，就會死去？”

“不，是回歸本體，洗去記憶後能夠重新現世。”

初晴輕輕搖頭，十分認真地說道：“洗去了這一世的記憶，那和死亡又有什麽區別？即便是再次被召喚，召喚出來的也不是原來的你了。”

壓切長谷部緊抿嘴唇，雖然說這是對的，卻還是第一次聽審神者這樣說，一般人是不會在意他們付喪神死活的。

因為……他們只是刀劍啊。

“今劍的确打了你，但他還是小孩子，刀解那樣的懲罰實在是太嚴重了。”初晴做不出那種事情，“長谷部，抱歉，沒辦法幫你報仇。”

壓切長谷部臉上浮現笑容，對着初晴深深一鞠躬，“能夠有您這樣的姬君，是長谷部的榮幸。”

初晴看着這個男人，從一開始的拒不服從到現在處處為自己着想，真的是想想就很感動，付喪神和人類果真不一樣，沒有太多的爾虞我詐和陰暗面呢。

“可是今劍暗堕那樣嚴重，真的不會傷害到姬君嗎？”長谷部十分擔憂。

“不會的，你們就算是暗堕，也要比人類光明無數倍。”初晴眼眸流轉過一抹痛楚，問道：“人類的黑暗，你們已經了解過了吧？”

饒是長谷部的身子也不由一僵，上一任審神者，那個……那個混蛋！

“我啊，是在最黑暗的人性中打過滾的人，面對暗堕的你們不僅沒有覺得害怕，反而很親近呢。”

那是一種想要毀滅的親近，但是初晴能夠分得清楚，這些人始終是渴望光明的，和曾經傷害她的那些人不一樣。

“還好，你們是付喪神。”不然的話，她怕是真的會毀滅了這裏吧？

壓切長谷部沒有再說話，只是眼神擔憂的望着初晴，他不知道這位姬君經歷了什麽，但是，他絕不允許別人再次傷害她！

慢慢走過去，長谷部輕輕将初晴摟在懷中，伸手在對方的後背上輕輕拍打，都過去了，姬君。

“啪”的一聲，藥碗直接被打翻摔在地上，藥研目光呆滞的望着抱住初晴的長谷部，不由自主說出鶴丸國永的臺詞：“這真是……吓到我了。”

壓切長谷部連忙松開初晴，初晴卻并沒有太大反應，只是在看到對方摔在地上的黑色藥水時才忍不住嘴角抽搐。所以，你是哪來的信心她不吃藥膳就會喝藥的？

天啊，還是殺了她吧！

今劍的人緣還不錯，總之另外三個被收養的流浪付喪神全都過來旁敲側擊不着痕跡的求情，只是這些人的小心思看在初晴眼中就很幼稚了。但，這恰恰說明他們非常純潔。

沒錯，即使暗堕，在初晴的眼中依舊是純潔的，至少相對于那些人來說……

在衆目睽睽下将今劍放了出來，一陣櫻花飄落，今劍僵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初晴。

自己……自己沒有被刀解嗎？

初晴用靈力封閉了他所有的感知，今劍以為自己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那天，他以為自己會在一個地方靈力消耗殆盡碎刀或者直接被扔進刀解池，但是……

望着初晴冷靜的眼神，今劍突然沖上去一把抱住初晴，“哇”地就哭了起來，如同一個委屈的孩子。

在外流浪這麽長時間今劍沒哭，甚至三日月他們死去的時候今劍也是暗自堅強，但是現在，熟悉的被呵護着的感覺重新湧了上來，讓他的眼淚也似乎變得廉價。

抱着初晴今劍嚎啕大哭，初晴臉上的冷淡都有些維持不住，最終只能嘆口氣輕輕在今劍背上安撫性的拍打幾下，“別哭，以後不罰你了。”

“不，我這是高興！”

“嘭”地一聲，今劍頭上開始飄花，看得周圍所有付喪神欣慰不已，尤其是加州清光，在外流浪的這段時間他可以說是最了解今劍的人，能夠找到一個憐愛他的主人，還真是幸運啊。

“這是……”初晴卻有些不知所措，這是搞什麽？為什麽今劍會開花？

“姬君，這是櫻吹雪，在我們特別高興的時候就會這樣。”一旁的長谷部立刻幫忙解釋。

特別……高興？

看着今劍依舊淚流不止嚎啕大哭，再看看滿地的櫻花，初晴突然覺得心好累。

初晴：不是很懂你們這些付喪神。

“我，加州清光。河下游的孩子，河原之子呢。難以上手不過性能一流哦！”加州清光突然站出來認真對初晴說道。

初晴有些愣神，這是什麽意思？

亂藤四郎也站了出來，輕輕撩動發絲笑道：“我是亂藤四郎哦……你，要和我一起墜入迷亂嗎？”

這個……還是算了吧。

宗三左文字依舊是那副怨婦臉，走到初晴面前低聲說道：“……我叫宗三左文字，您也想讓身為執掌天下之人的象征的我來陪侍您嗎……？”

初晴立刻後退，宗三你夠了，小孩子爬床就算了你不要學啊！

“嘻嘻！”今劍終于破涕為笑，腳尖點地輕輕脫離初晴的懷抱，站在不遠處笑看着她，自我介紹道：“我叫今劍！是義經公的護身之刀哦！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呀！”

初晴這才終于反應過來，他們現在說着的應該是一開始被召喚出來的固定言語吧，這樣說來的話，這幾位是在向自己宣誓效忠嗎？

“感謝你們能夠信任我。”初晴對着四名付喪神微微福身，道：“我剛剛接手這座暗堕本丸，需要大家多多幫襯了。”

“啊，真的是暗堕本丸嗎？”今劍驚訝的叫出聲來，似乎很難以置信。

亂藤四郎也是愕然的看着初晴，“可是，主人明明就很好啊。”

加州清光和宗三左文字雖然都沒有說話，不過互相對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這樣的一個審神者，怎麽會讓刀劍暗堕呢？

“不是姬君的錯，姬君不是我們的第一任審神者。”壓切長谷部低聲說道：“之前我們的主人是個喜歡男性的男人，而且暴戾，喜歡讓我們寝當番，喜歡折磨我們，所以我們才會暗堕。”

“嗯。”大和守安定望着加州清光，眼神閃過一抹恨意，卻并不是沖着清光，“清光是他的初始刀，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主人，結果在主人的床上生生碎刀。”

因為是這個樣子，大和守安定才無法接受，哪怕是戰死也好，哪怕暗堕弑主也好，都……都沒關系的，可是為什麽會在那麽肮髒的地方以那麽卑微的姿态……

加州清光立刻上前抱住大和守安定，他總算明白為什麽對方見到自己的時候那樣激動了，輕輕在他的耳邊說道：“安定，我在，我還在。”

“上一任主人是個特別強大的陰陽師，我們無法擊敗他，只能讓藥研在他的飯菜裏面下了**藥，然後三日月君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們其他人全部出手，最後被鶴丸君得手。”一期一振回想到那次戰鬥依舊心神激蕩，忍不住的就生出殺機。

初晴聽着幾個人說明上次的弑主壯舉，突然嘆了口氣，這些刃還真是心思單純，如果遇到邪惡的審神者，這個時候恐怕要将他們全部刀解了。

“都過去了。”初晴輕聲說道：“我會慢慢的喚醒他們，大家不會再經歷一次地獄了，我保證。”

這一刻，所有刃齊齊望向初晴，感受着他們彼此鏈接的靈力，傳遞而來的善意讓初晴欣慰不已。

看來，是時候迎接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