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封白睜眼時雖然沒有發燒,但渾身也跟拆過重裝一樣難受得緊。好在他忍耐力一向不錯,艱難的扶着床沿下了地,走了兩步差點摔倒,被恰好推門而入的蕭厲接了個正着。
後者見他這樣了還不肯好好在床上待着,心裏的那點兒愧疚頓時煙消雲散了,沒好氣的把人丢回床上:“我今天向老板請了假。”言下之意是你也好好呆着,別亂跑。
再有什麽委屈昨晚也該發洩完了,事關緊要,封白沒打算依着他,起身後便自顧自的洗漱起來。他這邊剛把襯衫扣到最上面的扣子,那頭蕭厲的手卻已經伸入了他的褲裆……大少爺吃起醋來要命的很,偏偏他知道自己最笨,只好用各種舉動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對此,封白依舊淡定的打着領帶:“你想讓我肛裂的話,盡管繼續。”他一邊說着,又轉手将長袖拉到底,借此遮住手腕上青紫的淤痕。蕭厲被堵得語塞,黑亮的目光黯淡了幾秒,只得撒嬌似得抱住對方,磨蹭着不讓人走。
除了失戀以外,這大少爺幾乎是被人捧在掌心上,行為處事幼稚了些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今封白正因為薛哲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沒法像以前那樣哄孩子,加上作為火包友他也仁至義盡……要換成徐子宴,蕭厲定是舍不得這般待他。
公爵喵喵的拱着褲腳,封白彎腰抱起來撸了把毛,又捧在臉邊蹭了蹭,态度親昵至極。蕭厲在一旁看了吃味,又忍不住過來撩他,沒想到好不容易緩和關系的公爵一爪子撓了過來,直接留下三道血痕。
封白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揉着黑貓的腦袋叫了聲乖,披上外套就出了門,蕭厲還想跟上,卻被渾身毛都炸起來的公爵攔在門口,死活不讓他邁出一步。
為此,他只好苦笑着看着人發動汽車,轉眼便消失在小區的拐角。等過了許久,公爵像是累了,竄到高處舔着毛,死活不肯再理蕭厲。
客廳裏的痕跡早在辦完事後就收拾幹淨,甚至還噴上了清醒劑,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花香,煞是好聞。只是蕭厲看着這整潔的客廳,心中一股無名火起,雖是發洩了,但卻沒有預想之中的痛快,反倒因為封白的順從和淡漠感到空虛……他也知道自己或許是做得過了,但一想到白哥跟別人搞在一起就難受得緊,但要說真有多喜歡……他不知道。
煩悶的出了門,蕭厲耷拉着腦袋跑去之前的工作點,馬不停蹄的忙到晚上才歇下來。他抹了把汗,拖着疲憊的身子往回走,路過一家酒吧時卻看到有人從裏頭沖了出來,速度之快讓蕭厲反應不及,直接就撞到了身上……
那人一身的酒氣,不用看便知是喝高了,後者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擡手剛想将其推開,卻恰好趕上那人擡頭……目光相對的一瞬間,兩人都愣住了。
徐子宴一張臉被酒氣熏得潮紅,朦胧的目光聚焦了幾次,好歹認出蕭厲來。他張了張嘴剛想說話,結果哇的一下吐了一地,有些甚至濺上了他的褲腳——換做別人蕭厲早就毛了,可這會兒卻只剩下心疼。
他手忙腳亂的扶着人來到路邊吐了幹淨,又沖去小賣部買了瓶水,喂着漱了漱口……這會兒已是十二點半,夜風呼呼的吹着,只穿着單薄襯衫的徐子宴猛地打了個寒噤,蕭厲見此連忙脫下外套替人披上,本想問問對方住在哪兒,徐子宴喝的都懵了,自然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于是他咬咬牙,帶着人回到了……封白的家裏。
敲門的時候本還有些緊張,可過了半天不見人回應,蕭厲沉默幾秒,用備用鑰匙開了門。果不其然,封白并沒有回家,只有公爵聽到動靜,睜開了鎏金色的豎瞳,居高臨下的看着外來的兩人,倒是難得的沒有發作。
蕭厲扶着徐子宴進了浴室,将人裏裏外外洗幹淨之後,又從衣櫃裏翻出了封白的睡衣替他穿上……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他與那兩人身材不一,若是用自己的,根本穿不住。
為自己雀占鸠巢的行為找了個借口,蕭厲一邊擔心着封白回來看到了會生氣,一邊又對沉睡的徐子宴移不開眼……那人與自己印象中的模樣并無太大差別,要說真有什麽不同,就是他心目中的徐子宴,從沒有這樣狼狽過。
他不是訂婚了麽?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酒吧?這般想着,蕭厲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人的中指……原本帶着鑽戒的地方卻是空空一片,細看甚至能看出淡淡的痕跡,想來是剛摘下不久。
……這是不是代表,自己還有機會?
想到這裏,蕭厲難免有些激動,但又轉念一想……對方畢竟是個直男,加上趁人之危的事情他幹不出來,至少對徐子宴他幹不出來,這會兒雖是個不錯的機會,但他也只打算看看。
溫柔的撫摸着對方紅腫的眼睛,徐子宴明顯是哭過了,眼角還留有殘餘的水漬,暗戀多年之人現下正躺在自己的懷裏,胸膛起伏着,發出脆弱而粗重的喘息,安靜的不可思議。
雖然這人給予自己的傷害依舊歷歷在目,但這一刻,蕭厲卻覺得無所謂了——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懷裏,溫順的、乖巧的,或許只是醉酒後毫無防備的舉動,但那又如何?他想要的東西,從來就不算多……
封白一宿沒有回家,而蕭厲卻抱着夢中的戀人在沙發上坐了一宿。直到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徹底消失了,天也亮了,徐子宴才昏昏沉沉的從夢中醒來,發出一聲含混的呻吟。蕭厲連忙噓寒問暖,又是倒水又是擦臉,等對方清醒了,便忐忑的看着對方,生怕被嫌棄。
徐子宴這回倒沒給他甩臉子看,只是不冷不淡的問了句這是哪裏。
“這是……呃,我、我家……”蕭厲猶豫了一下,沒好意思說這是封白的家:“你怎麽樣了?肚子餓不餓?我給你……我帶你出去吃。”
徐子宴聞言,目光閃爍了一下,複又揚起一抹笑:“許久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蕭厲一眼,直到對方羞澀的低下了頭,才撐着沙發的邊緣做起來:“我昨天喝的有點多,真是麻煩你了。”
“沒、沒什麽……”後者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話說……你的戒指是丢到酒吧了嗎?我、我沒看見你戴,就……”
“訂婚取消了。”徐子宴說到這時難免有些黯然,眼睛刷的紅了:“小琴說……她愛上別人了。”
許大小姐當初訂婚的時候其實就挺不情願地,所以離婚是遲早的事情,徐子宴早早便算到了這點,只是他想着先把婚結了,将能撈到的好處都撈到,最好還能要個孩子……可惜事情的發展并沒有他料想中的那麽順利,許琴當着所有親朋好友的面宣布她愛上了別人,又以死相逼,許老再怎麽固執也是疼女兒的,無奈之下,婚約終是解除了……
雖然他也有給徐子宴一筆不菲的金額作為補償,但這些眼前的利益又怎有入贅許家來的長遠?徐子宴自然是不高興的,可他也只能眼睜睜看着煮熟的鴨子展翅高飛,奈何不得。
加上之前他因成了老總的女婿,行為處事高調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人,這會兒倒好了,被他打壓過的同事各種落井下石……于是,就出現了将酒吧買醉的一幕。
蕭厲說這是他家的時候,徐子宴一眼便看出來了,大少爺若是真要買房,這種程度的房子自然是看不上眼的……況且,書櫃的架子上還擺着照片,上面印着房子主人的臉。
封白與徐子宴的交集全因蕭厲這個紐帶,徐子宴知道後者喜歡自己,也知道封白對蕭厲的維護……當年他狠狠拒絕蕭厲的時候,也是封白來救得場,為此還劃破了自己的手。如今見到這兩人在一起,徐子宴不但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覺得特別的……惡心。
他厭惡同性戀,是因為他的父親就是一個騙婚的GAY,騙的他母親生下他後跟野男人遠走高飛,剩下母子倆苦苦生活,相依為命……貧窮與自視甚高的性格讓徐子宴的自尊扭曲,他仇富、小心眼、斤斤計較……也就只有蕭厲會沉溺于他僞裝出來的文質彬彬,像封白這種小小年紀就獨自生活的老江湖,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個什麽貨色。
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中,徐子宴神色變換,最終嘆息一聲:“蕭厲,是我以前對不住你。”
他一邊說着,還抹了抹通紅的眼角,語氣哽咽。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還來得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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