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廊前的氛圍微變。

哪怕有過節,這位辛姑娘好歹是上門做客的表姑娘,候立在側的奴婢們好些都是近幾年入府來的,對于如雷貫耳的大姑娘只見過,不熟悉,見此神情都有些異樣。

三姑娘傅歸潆壓住嘴角的笑意,她和長姐的過節數不勝數,她自己都記不清了,眼前這樁她倒還記得。

四歲時父親帶她和姨娘去赴任,7歲那年父親送她回來準備上家中的閨學,和長姐安穩相處沒幾個月又撕破臉。

姨奶奶怕她吃虧受欺負,第二年就把辛家和她年歲相近的表姐接來陪她。好歹是客,又是祖父外祖家的姑娘,她們以為傅歸晚不敢怎麽樣,還是低估了。

有一回她們吵得太兇,這長姐把來做客的表姑娘押到馬車裏趕走,包裹箱籠都是随後收拾再追上,更放話不準辛佳蕊再來傅家。

這麽過分祖父也沒管,她們只能忍了;這回是辛佳蕊在老家實在沒有看得上眼的男子,為着她的終身大事,姨奶奶央着祖父要再去接人。

傅歸晚悠哉的眸光在跪地那位身上轉了個圈,重新向上鎖定三姑娘:“歸潆你長本事了,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家下跪,你怎麽不讓她再給我磕一百個響頭?”

讓前來做客的表姑娘磕一百個響頭?

饒是這大姐仗勢欺人慣了也令傅歸潆嘴角一僵,示弱道:“大姐,表姐身子弱,一百個響頭恐怕受不住,請大姐給個恩典,罰別的吧。”

“憑什麽?”

傅歸晚把腰間的軟鞭抽出來,冷笑道:“我當年說得不夠清楚嗎?你還敢請示祖父要去接人,明擺着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大姐,冤家宜解不宜結,已經過去多年還有何不能放下?”一位身着天藍漸變色流仙裙的少女越衆而出,溫婉而笑:“一家姐妹自該和和睦睦。

祖父讓辛家表妹前來亦是此意,大姐自來氣量廣博,看在祖父的份上,不如趁此機會與佳蕊表妹握手言歡?既為阖府做表率又全了對祖父祖母的孝心,豈非兩全?”

傅二姑娘傅歸湉十五六歲的年紀,粉面紅唇,生得很豔麗,身量嬌小卻難掩婀娜之态,是位千裏挑一的美人。

實則傅家的姑娘們除了幾個還小的看不出将來是否會‘長殘’,都生得漂亮,只是在傅歸晚國色天香的美麗之下,妹妹們全被襯得普通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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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惺惺!

一天到晚就知道裝好人,傅歸潆心底暗罵,可不爽也得順勢接着:“表姐,沒聽到二姐的話嗎?大姐向來氣量大又孝順,哪能真和你計較?

你這樣跪着豈不是在污蔑大姐是心胸狹隘之人還不敬祖父?還不快起來,從前的事不得再提了,今後大家都是好姐妹。”

永福郡主的聖眷舉世無雙,可還是有很多很多的人看不上她,與她嚣張的秉性、霸道的性格、恣意的行為分不開。

傅家人多,是非就多,單論堂姐妹就有11位姑娘。

俱是一府姐妹,她高高在上,還甚少有個溫婉娴靜像名門淑媛的時候,只仗着聖上的疼愛嚣張狂妄,看不上她的自然就多。

或許看不上還算好的,使勁給她挖坑的才多。恰似此刻,名聲加孝心連同傅老太爺的命令無外乎就是要逼她把這個暗虧吞下去。

傅歸晚看那位真要站起來,可算把她逗樂了:“你想跪就跪,想站起來就站起來,我在你眼裏是泥塑的吧,能由你随便搓扁揉圓是嗎?”

“佳蕊不敢,佳蕊不敢……”辛佳蕊哆嗦了下,咬牙再次跪下。

“大姐姐/大妹妹——”除了兩歲的11姑娘尚不知事,其他人異口同聲要相勸,然這種情況下能接着說項并且還有那個分量能勸動的也只有九姑娘了。

傅歸曉抿抿小嘴,憋悶而無奈道:“大姐,算了吧,祖父、祖母還等着我們,而且再過三刻鐘就要開宴了。”

“是啊,大妹妹路途奔波必定很累了,快別在門前站着,進府裏去歇歇吧。”

“二嫂你是新婦,府裏的事你還不清楚。”傅歸晚笑了聲,轉向小妹,教導道:“曉曉,大姐告訴你,有些事能算,有些則萬萬不能!”

她臉色一肅,揚起鞭子照着青石板地面狠狠一甩,響亮的鞭打聲刺耳極了,冷冷道:“上下嘴皮子一掀就敢做我的主,有出息啊。

我心胸大還是氣量小由得着你們說嗎?看來是這幾年過得太舒坦皮癢了,全部想挨頓板子醒醒腦!”

一句話就敢責罰自己的妹妹,無外乎是傅歸晚在姐妹中有絕對的權威,她作為長姐有管教衆位妹妹的權利,包括責罰。

這是傅家的大家長——老太爺傅宗弼給予他這個最為看重的孫女的權利,為避免沖突還免了四房夫人們責罰自己房裏姑娘們之權。

傅家的姑娘們但凡有大錯要處罰,要麽由長姐處置,要麽由老夫人處置,而四位夫人身為母親卻不能。

随即傳來一道冷嘲熱諷的女聲:“大堂姐好威風,自己無理硬拿權勢壓人,讓一衆姐妹們常年敢怒不敢言,妹妹佩服!”

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無疑是在撚虎須!

傅歸潆循聲看去,眉梢的得意上揚:“暄堂姐,這裏是你伯祖父的家,不是你家,你想擺長姐的威風回你自己家裏去,大姐面前可輪不到你來放肆!”

“我也正想問問伯祖父,傅家還有沒有規矩?”傅歸暄容長臉、蒜頭鼻,身量高挑,五官線條偏硬,端起臉則有些刻兇狠。

單憑相貌,她對壓在頭頂的伯祖家的堂姐自小就沒好感,今日一身紅衣,大紅色,府裏的姐妹們為着長姐回來全部避開了紅,唯有她穿。

“怎麽大姐不在時好好的,大姐一回來,府門還沒進,傅家就要變成狐假虎威、颠倒黑白的無理取鬧之地!”

“你說誰狐假虎威無理取鬧?”傅歸潆高聲道:“說話別藏頭露尾啊,有種你就指名道姓的指出來。”

“說就說!”傅歸暄眼角上挑,不屑道:“大堂姐,敢做就要敢認!你身為長姐毫無長姐風範如何讓姐妹們服衆?

若不是上輩子積德讓你這輩子走大運,居然能得到聖上的青眼,你以為你能算什麽?你不是狐假虎威,誰是?”

“傅歸暄你好大的膽子!”傅歸潆快走兩步到長姐身側,抓住長姐的手臂,想也不想的火上澆油:“大姐,這是以下犯上不敬長姐!

不罰她50藤條絕不能罷休,否則你今後還有何威信可言,如何在府裏服衆?大姐你可不能心軟啊大姐!”

剛剛才怒不可遏,須臾之間,傅歸晚卻沒再發火,而是笑着說:“歸暄,你和歸潞都已是婚配的年紀,二叔祖母去年将你們姐妹送來不就是為此?你該知道,禍出口出。”

“大堂姐,我大姐有口無心并非要沖撞冒犯您。”

傅歸潞十四歲,聲音清甜,一身湖綠色衣衫,纖腰盈盈一握,頗有弱柳扶風之态,見狀當即請罪,還要再說時被她的長姐制止了。

“我和大堂姐說話有你個庶出的說話的份兒嗎?”傅歸暄嚴厲地瞪了眼庶妹,轉向傅歸晚,高昂着下巴,毫無懼意:“大姐又要狐假虎威嗎?

你想怎麽處罰我?也對,你都能把我祖父害得身陷囹圄,對付我又能算什麽?可你最好能把我的嘴縫起來,否則大姐可要小心了。”

衆人紛紛低下頭,傅歸潆也沒再火上澆油,不需要她多煽風,傅歸暄自己就能燒起來,真是個蠢貨,今晚真是要有好戲看了。

“大妹妹,暄妹妹……”伍氏心焦想要打圓場,被傅歸晚攔住了:“歸暄,做人做事要負責任的,你這番說出來大堂姐實在不能當做沒聽到。

換成歸潆敢對我這麽放肆,我早就打得她哭爹喊娘了。可你是二叔祖家的姑娘,我不大好管教,我就給你兩個選擇,一:跪下來給我磕頭認錯。”

“大姐姐直接說二吧。”傅歸暄搶過話,語氣中滿是冷嘲。

“二,你祖父削官下獄,聖上看在我的面上沒有累及你的父親和叔叔們。今日你既然不想要這份臉面,我就收回來。

明天我就進宮,請聖上命禦史臺與都察院嚴查你父親和叔叔們,如果他們屁股底下幹淨,我祝你好運,否則你一家子老弱婦孺千萬別來我面前讨飯。”

傅歸暄不可置信,伸手指着她,狠狠叫道:“傅歸晚你敢!”

“敢?”

傅歸晚失笑:“歸暄,我真的懷疑你長腦子了嗎?需知你在伯祖家說的好聽是客居,難聽點就是寄人籬下。

你想昂首挺胸,可以,現在就走出去,否則你就給我把頭低下去,認清楚這是讓你低頭做人的地方,不是讓你來撒野的!”

“傅歸晚你敢這麽猖狂,我倒要問問伯祖父,他到底管不管?”傅歸暄冷冷的笑起來,提起裙擺就要往裏走。

“跨過去,跨過這道門檻後千萬別停住腳步。”傅歸晚淺笑道:“姚黃,暄姑娘跨過門檻,你就領着兩個護衛去刑部,告訴刑部侍郎,刑部大牢裏有個囚犯的孫女沖撞永福郡主,把本郡主氣病倒了,讓刑部看着辦!”

姚黃屈膝:“是,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郡主威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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