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戲精少女
蘇岑待寶馬車進小區後,也從旁邊的小道抄近路回了家。期間還與那輛車擦肩而過。
不知為什麽,總覺得車裏有人在看她。她不由加快了腳步。
快到別墅門口的時候,遠遠的就見路燈下站着一個人。
男人,身體颀長,路燈下的五官看起來格外分明。
是沈家宥。
他靠在路燈上,手裏夾了根煙,正在那兒抽着,腳邊還放着他的書包。見蘇岑過來他微微一擡眼,又猛地吸了兩口。
然後他掐滅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叫住了蘇岑:“帶鑰匙了嗎?我沒帶。”
語氣輕松閑适,仿佛兩人還跟從前一樣要好。
蘇岑看不透他說的是不是真話,掃了他一眼後拿出鑰匙開了門。正要進門去卻被對方一下子拽住胳膊。
緊接着人就被摁在了大門上。
“那男人是誰?”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散開,跟針似的,一下下紮着蘇岑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剛才巷子口那個人果然是他。
“什麽男人?”
“裝傻是吧。”
“沒有,男人太多,不知道你說的哪一個。”
沈家宥臉色一沉,随即又笑了起來。邊笑邊點頭:“也對,你從前上學的時候就挺受歡迎。連我都一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蘇岑很怕他提從前。這麽些天來,他從來不提兩人以前的事情。家裏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他倆舊相識。
兩人就像剛認識的陌生人,還是關系不怎麽樣的那種。
平日裏沈家宥連話都懶得和她說一句,今天這是怎麽了?
蘇岑就不開口,掙紮着要進門。
“你放開,別讓人看見。”
“所以你是怕我,還是怕被人看見?”
蘇岑一雙眼睛盯着他,眼波裏像是有水光在晃動。兩人對視了幾秒後,沈家宥突然輕聲罵了句髒話。
又拿這招對付他。
從前就是這樣,只要她一露出這樣的目光,沈家宥就會徹底投降。甭管她要什麽,哪怕要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來給她。
他甚至還動過跟蘇岑一輩子的念頭。誰知這個女人,翻臉無情。
他松開手,讓出一點空間來。蘇岑趕緊側身鑽進門裏,腳步飛快。
沈家宥在後面叫住她。蘇岑緊張地回頭:“你還有什麽事兒?”
“咱倆對對詞?”
“什麽詞?”
“優等生這麽晚回家,要不要找個合理的理由?”
“不用了,謝謝。”
說完迅速轉身鑽進了大門。
沈家宥站在那裏撣了撣身上的煙灰,把書包甩到了肩上,大步邁進大門。
他個子高腿也長,沒走幾步就追上了蘇岑。兩人前後腳進了家門,蘇岑換了鞋走進客廳一看,發現沈西耀和邝明依都在。
兩人端坐在沙發裏,臉色都不大好看。
邝明依瞪她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沈西耀搶先開口,語氣不悅:“放了學不回家,你跑哪兒去了?”
蘇岑回來時已經想好了說辭,正要從包裏拿出本習題冊來,假裝去了書店,就聽身後有人答。
“沒什麽,吃了個飯。”
“家裏沒飯用得着你去外面吃。”
蘇岑眼看沈西耀跳起來直奔她而來,吓得趕緊往旁邊躲了躲,生怕這父子倆争吵的炮灰落自己身上。
沈家宥顯然見慣了這種場面,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沈西耀擡手要打他,手舉到一半硬生生頓住了。
邝明依趕緊上去勸他,他卻把老婆往旁邊一推,指着兒子的鼻子大罵:“你再敢犯渾,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話到這裏始終沒有說下去。
“我信。”沈家宥卻接了一聲,聲音淡淡的,只微微擡了擡眼皮子,“過河拆橋,您一向的行事風格。”
“沈家宥!”
蘇岑聽得直想捂耳朵,沈西耀的嗓門真大。
樓梯上沈沁原本滿臉帶笑飛奔下來,一聽到這句也是吓得站在那裏,動都不敢動。
眼看這父子倆要動手,蘇岑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道:“對不起沈叔叔,是我不好。”
一句話把沈西耀的情緒澆滅了一半。
“跟你有什麽關系?”
“前兩天我們摸底考,考完我覺得有些題沒什麽把握,就找表、表哥請教了一下。”
按邝明依的劇本設定,這家裏三個孩子沈家宥年紀最大,蘇岑其次,沈沁是老小。
但表哥這個詞太過羞恥,蘇岑來了幾天,一次也沒叫過。
說完後她咽了下口水,把上湧的胃酸給壓了下去。
屋裏的人除了她之外,同時露出一副“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沈西耀更是毫不客氣,指着沈家宥道:“你向他請教?你去年高考五百七,你向他請教他能教你什麽,教你怎麽喝酒還是泡吧?”
“三人行必有我師。”
“什麽?”沈西耀聽得一愣。
沈家宥也差點沒崩住笑出聲。這種情況下還能掉書袋,她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蘇岑繼續解釋:“雖然表哥學習上可能不如我,但他對三中的教材比我熟。不過研究了一會兒我發現他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就一起探讨了一番。”
“探讨到天黑?”
“我過意不去,請表哥吃了頓麥當勞,回來就晚了些。”
蘇岑聲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清麗的聲音裏透着一絲少女特有的甜美,似乎很有說服力。
這舌燦蓮花的樣子,還真是個戲精少女。
一頓晚飯吃得陰霾陣陣。
沈西耀聽說學校摸底考後問幾個孩子要成績單,結果一看到兒子那幾乎墊底的分數,又發了一通脾氣。
和他一比,沈沁那全校兩百名的排名都算是優秀了。
蘇岑暗自後悔,剛才不該提摸底考的事兒。忙着幫沈家宥解圍,卻忘了還有這一茬。結果又害他挨了一頓罵。
但看沈家宥似乎毫不在意,吃飯夾菜很是自然,他爸那些教訓的話就跟耳旁風似的,吹過就散了。
沈西耀說得口幹舌燥,看起來半點效果也沒有。最後沒辦法,只能和蘇岑道:“以後你多幫幫你表哥,你成績這麽好,替我盯着他點兒。你倆學校是一個班吧?”
蘇岑還沒來得及回答,沈家宥倒是接了一句:“還是同桌。”
“那正好,你有不會就問你表妹,跟她多學學。”
“嗯,是要向她學習。”
蘇岑擡頭看對方,發現沈家宥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戲谑。
吃過飯蘇岑依舊去洗碗。
家裏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她洗碗這個事情,周嬸樂得輕松自在,只拿了塊幹布在旁邊擦碟子上的水漬。
邊擦邊同蘇岑閑聊:“你這孩子不光學習聰明,情商也挺高嘛。”
蘇岑不解地看她一眼。
“看得清楚形勢,知道這個家裏誰說話最有份量。你這麽做很對,跟少爺搞好關系以後就不愁了。巴結上了少爺,你這日子可就好過了。”
蘇岑似笑非笑,抖了抖手裏沾滿洗碗精的碟子:“還是天天洗碗洗盤子,沒什麽變化。”
周嬸臉色一變,心頭咯噔一下。再看蘇岑的臉色,似乎沒什麽別的意思,像是純粹的自我解嘲。
她一時拿不準蘇岑的态度,到底還是不敢托大,尋了個借口把碗都拿過來,讓蘇岑回屋寫作業去了。
“學生,還是學業為主。”
蘇岑沖她笑笑,轉過身的剎那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
周嬸的話什麽意思她很明白。看來她還高看自己了,以為只是個吃閑飯的,殊不知別人看她還多了一層更深的含義。
借住在親戚家的小表妹,勾/引表哥為求上位。很多古代小說裏都這麽寫。
蘇岑冷着一張臉走出了廚房。
沒兩天就是周末。周日那天吃完晚飯,沈西耀突然叫住沈家宥,指着蘇岑道:“從今天起,你每天晚上跟她學兩個小時。”
沈家宥挑眉不說話,蘇岑也是一臉尴尬。
沈西耀像是一早料到兒子不會就範,故意掏出手機:“你要不樂意,我就請你們班主任和其他任課老師上家裏來講。到時候只怕你更不自在。”
沈家宥臉上表情一點兒沒變,片刻後聳聳了肩,“行,學就學。”
說完拎起自己的書包往外頭走。
沈西耀叫住他:“上哪兒去?”
“花園裏。”
“講功課上花園幹什麽?”
“您不覺得這裏的空氣有點污濁嗎?”
蘇岑差點笑出聲來。
這人還是死性不改,說出來的話能把人噎死。她不敢看沈西耀充血的臉,拿起書包和沈家宥一起進了花園。
花園裏亮着燈,花香陣陣微風襲人。如果旁邊沒有沈家宥在那裏玩手機的話,那該有多好。
蘇岑坐在那裏翻了兩下書,又看了身邊的男生一眼,問他:“咱們先講哪一科?”
“随便。”
“那就英語吧。”
她抽出張英語試卷推到沈家宥跟前,正要說話就見對方突然站了起來。
“怎麽了?”
沈家宥又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內容。瞿晧給他發信息,說唐子盛那個小王八蛋這會兒正喝得酩酊大醉,他和管陽兩個人架不走他。
他随手回了句“等着”,擡腳便要走。一低頭卻發現蘇岑正盯着自己看。
花園裏光線不如屋內明亮,她的眉眼籠罩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柔和了幾分,是少女特有的清純與明媚。
像一株水仙。
蘇岑問他:“你還要我講題嗎?”
“抱歉,今天可能不行。”
他把手機往兜裏一揣,“我有事兒,得出去一趟。”
蘇岑以為他在找借口,便耐着性子勸他:“其實我也不想講,誰願意浪費學習的時間。不過既然你都答應你爸爸了,就堅持一下吧。你這麽走了,我不好跟叔叔交待。”
沈家宥低頭思考片刻,突然開口道:“給你兩百塊,替我撐幾個小時,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聽說是中秋小長假的最後一天了,灑一波紅包祝大家明天不管工作還是學習,都開開心心。
至于我們宥哥,這個節是肯定過不開心了。不僅不開心而且非常作死,居然敢拿錢砸人,還是砸的未來老婆。
蘇岑:沒關系我受得住,麻煩再多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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