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鬥嘴
蘇岑眯眼看着走進來的男人,手都舉到了一半,卻忘了把蛋糕送進嘴裏。
沈家宥不是應該已經回去了嗎?
對方徑直朝她走來,走到桌邊時指了指她手裏的叉子:“好吃嗎?”
那上面還叉着一小口草莓蛋糕。
蘇岑一愣,下意識回了一句:“還不錯。”
“行,那就麻煩蘇老板替我也來一份。還要一杯伯爵紅茶,謝謝。”
他這話是沖着蘇易桐說的。雖說臉上帶着笑,可那眼底總讓人覺得帶了幾分寒意。
蘇岑想大概是她看錯了。
蘇易桐沒說話,坐那兒和沈家宥對視了片刻,這才起身去拿他要的東西。
他一走,沈家宥很自然地就坐到了他剛才坐的那張椅子裏,順便往蘇岑這邊靠了靠。
“你來幹什麽?”蘇岑小聲問他。
“吃東西。”
“幹嘛上這兒來吃?”
“怎麽,我被這店拉進黑名單了?”
“不是這意思。你不是走了嗎?”
“買了點東西,肚子餓了就想起這兒來了。”
蘇岑看了眼沈家宥手裏的紙袋。那上面印着店裏的logo,就是上次他們去的書店。
“買書了?”
“買了幾套試卷。”沈家宥擡頭看她一眼,“我爸說了,我要是這回不能進步一百名,回頭就打斷我的腿。所以你得幫我。”
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蘇岑怎麽覺得那麽沒有可信度呢。
就沈家宥這樣的混世魔王,會怕他爸打?恐怕一張嘴就能把沈西耀氣個半死。
蘇岑突然有點同情他爸。
沈家宥微微一笑,拿起眼前的菜單随意翻了翻,突然伸手拿起蘇岑碟子裏的小刀,在那塊草莓蛋糕上抹了一下,然後送進嘴巴裏。
蘇岑驚了:“你怎麽吃我的?”
剛巧蘇易桐端着蛋糕和紅茶過來,看到這一幕後臉色一沉。
“不好意思這位同學,麻煩跟我來前臺結一下賬。”
沈家宥就把剛送來的蛋糕推到蘇岑面前:“吃你一口,還你一塊成嗎?”
蘇岑想說她不是因為小氣,可沈家宥已經走遠。他和蘇易桐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收銀臺,這會兒那邊正巧沒人。蘇岑隐約看見兩人靠近了似乎說了點什麽。
片刻後沈家宥回來,她便問他:“你們聊了什麽?”
“他讓我離你遠一點。”
蘇岑無語。
沈家宥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道:“我說我們上學坐同桌,回家住一塊兒,我離你遠不了。”
蘇岑擡眼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只覺得這人真是壞透了。
她快速吃完自己那點東西,起身便走。外面下起了毛毛細雨,蘇易桐在後面叫住她,上前遞了把傘給她。
“要不我幫你叫輛車?”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蘇岑說完推開門,走出了奶茶店。
被雨沖刷過的空氣格外清新,蘇岑正站在那裏做深呼吸,後面沈家宥已經跟了出來。
他很自然地站到了蘇岑的傘下:“拼個傘,我沒帶。”
蘇岑看他一眼,靜默片刻後到底還是沒有拒絕。屋檐上有雨滴下來,一兩滴砸在傘面上,把兩人間若有似無的尴尬氣氛砸得淡了許多。
蘇岑就問他:“你要打車嗎?”
沈家宥盯着手機裏的打車軟件看了幾秒,突然把手機一收:“下雨天叫不到車,去對面坐公車吧。”
反正也無事,下雨天和她一起在雨裏走走,感覺不錯。
兩人穿過馬路,往公交站臺走去。蘇岑個子不夠高,那傘尖兒好幾次戳到沈家宥的額頭。她沒辦法,只能把手舉高。
沈家宥見狀直接把傘拿過去:“還是我來吧,戳得我痛死了。”
說完又把傘往蘇岑那邊挪了挪,大半的傘面都擋在了她的頭頂上。
“早跟你說了,多喝牛奶能長個子。”
“你上回不是說喝牛奶治落枕嗎?”
“都一樣,補鈣。”
沈家宥說着伸出手來,在蘇岑的腦袋上拍了兩下。沒等對方發脾氣,又補了一句:“你看看你,才到我這兒。上初中的時候你說你沒發育起來,怎麽這都快高考了,你還是不長個兒?”
“長了,五公分。”
沈家宥很不客氣地笑出聲來,聽得蘇岑很想翻白眼。
她就這麽個身高怎麽了,不長個也不能怪她啊。
“我吃的飯都用來長腦子,知道嗎?”
沈家宥呲了下牙,故意瞪她:“蘇同學,話裏有話啊。”
“沒有,你自己想多了。”
“但願是。”
兩人邊走邊鬥嘴,快到公車站的時候,沈家宥突然把傘往下一拉,整個傘面擋在了蘇岑跟前。雨水直接落到了兩人頭頂,沈家宥又擡頭遮住她的腦袋。
“怎麽了?”
沈家宥沒說話,正巧一輛出租車經過跟前,他立馬伸手攔下。
借着車身的遮擋,他把蘇岑推進了後排,自己也緊跟着坐了進去。司機一腳油門,車子便駛離了三中門口。
蘇岑被他這一系列的舉動給弄懵了,正要開口對方遞過來一塊手帕,要她擦身上的水漬。
“雨越下越大,還是打車吧。回去給我講幾道題,就當抵車錢了。”
蘇岑注視着他的側臉,那上面滿是雨水。他神情自然,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可蘇岑就是覺得,他剛剛突然出手,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她扭頭往後面瞧了瞧,雨幕遮擋了視線,什麽也看不清。
沈家宥靠過來,悄聲道:“有人偷拍。”
“什麽,拍我們?”
“嗯。”
他倆有什麽可拍的。沈西耀的兒子也在狗仔的追蹤範圍之內?
“他們拍到了嗎?”
“應該沒有。”
他反應還算快,又隔了一條馬路,下着這麽大的雨,就算拍到了也拍不清楚臉。
雖然不知對方什麽用意,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那天的毛毛細雨最終變成了連綿陰雨,一直持續到了周末。
周五晚上瞿晧意外接到了唐子清的電話,約他一起吃飯。
瞿晧心裏清楚,一般唐子清約他,十有八/九是為了沈家宥的事兒。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精心打扮盛裝出席。
兩人約在唐子清的公寓裏見面。瞿晧到的時候屋子裏點了熏香,暖融融的讓人很放松。
唐子清開了瓶酒,和他邊吃邊聊。
瞿晧本以為她會問沈家宥的事情,結果一頓吃下來,唐子清一直在聊別的,半句沒提到沈家宥。
吃完飯又去吧臺接着喝酒。唐子清今晚噴了一款最新的香水,那淡淡的香味混合着酒味兒,一陣陣兒地鑽進瞿晧的鼻子裏。
很快,他就覺得腦子有點發暈,竟是有了微醺的醉意。
唐子清拿着酒瓶過來,拉着他往沙發處走。兩人也不坐沙發,就在下面的羊毛地毯上随便坐着。紅酒一杯接一杯,很快瞿晧的眼裏除了美人,別的什麽都盛不下了。
唐子清這才靠近到他耳邊,低聲笑道:“我們阿宥最近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快活得很。”
“不是高三嗎,怎麽會快活?他可不喜歡念書。”
“那得看跟誰念。”
瞿晧有點大舌頭,腦海中出現了蘇岑未飾脂粉的臉,不由笑了,“跟喜歡的人一起念書,我們阿宥能念下一個哈佛學位來。”
唐子清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陰霾,很快又掩飾了下去。
“什麽喜歡的姑娘,我見過嗎?”
“應該沒有。我亂說的,其實是他表妹,就、就住在他家。”
“表妹?我倒沒聽說過。”
“他後媽那邊的親戚。說是表妹,其實什麽關系也沒有。”
被美酒美人搞得暈頭轉向的瞿晧,這會兒早就沒了提防之心,借着醉意把和蘇岑有關的事情,一股腦兒全都給倒了出來。
說得興起自己都笑了。
他那好兄弟,最近渾身上下散發着戀愛的惡臭氣息,熏得他也跟着甜蜜蜜起來。
戀愛多好,他要能跟唐子清成一對兒,那就更好了。
他伸手去拿酒瓶,剛碰到瓶子唐子清的手也覆了上來。溫熱的掌心在他的手背上摩挲,摸得瞿晧整個人都快化了。
“我給你倒,你看看這組照片。”
唐子清從茶幾抽屜裏拿出個信封,将裏面的照片倒在桌面上。
瞿晧下意識就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看了起來。看着看着就笑了:“這不是我們阿宥嘛。”
“是他。旁邊那女生認識嗎?”
“這麽模糊……”
瞿晧又換了幾張照片眯着眼睛仔細看,看着看着人就犯困,眼皮子直打架。他扔下照片趴到了茶幾上,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唐子清伸手推了推他:“看出來沒有,別說你不認識。你跟阿宥可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誰說我不認識,這不就是蘇岑嘛,還有什麽可看的。這世上除了蘇岑,還有哪個女生能讓我們阿宥主動替她撐傘。不存在的。”
瞿晧嘀嘀咕咕說了一通,最後實在鬥不過酒意,很快便打起了小呼嚕。
唐子清在一旁捏着酒杯細長的握柄,輕輕晃動着裏面深紅色的液體。突然她将酒杯擱到了嘴邊,随即将酒一飲而盡。
喝完酒她拿出手機,給人打了個電話:“……對,一個三中的女生,叫蘇岑,你替我查查她的底細。越快越好。”
周六的晚上,蘇岑從松松家離開的時候,下了幾天的雨終于停了。
空氣被連日的雨水滋潤,充滿了濕潤的氣息。
松松和媽媽一起将她送到樓下,咧着嘴笑眯眯地正要沖她揮手道別,突然表情一變,大聲道:“蘇老師,你男朋友來了。”
什麽男朋友?
蘇岑轉過身,朝路燈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大樹邊停了輛摩托車,沈家宥就靠在車身上。手裏竟還拿着一本……書。
蘇岑目瞪口呆。
見她回頭,沈家宥合上了手中的書,沖她一揚手。
那動作恣意又潇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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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岑一見着沈家宥,就覺得頭疼得厲害。
他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松松興奮地都不想走了,好奇地盯着沈家宥直瞧,半晌來了一句:“蘇老師,你男朋友長得可真帥呀。”
如今的小學生早慧得厲害,就沒有他們不懂的。
蘇岑無奈看他一眼:“這不是我男朋友。”
“那就是你的追求者。蘇老師,你為什麽不答應他?”
松松媽媽尴尬地笑笑,拽了兒子一把:“你管那麽多幹嘛,趕緊給我回去寫作業。”
“我這是關心蘇老師。”
“蘇老師不用你關心,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的成績再說吧。”
松松掙脫不了他媽的鉗制,眼看就要給拽門洞裏去了,沈家宥卻把書往車上一擱,徑直朝他們走來。
他走過蘇岑身邊,走向了松松媽媽。站定後沖對方一伸手:“阿姨您好,我叫沈家宥。”
非常标準的自我介紹,語氣謙虛富有禮貌,和他平日裏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截然不同。
松松媽媽一下子就被他給唬住了,甚至忘了伸手。松松見狀不客氣地拿自己的小手,握住了沈家宥的大手。
“小哥哥,你好呀,我叫松松。”
“你好松松小朋友,你長得很可愛。”
蘇岑差點掉落兩顆眼珠子。今天的沈家宥很不對勁兒,整個人跟吃錯藥似的。她忍不住上前扯了扯對方的衣袖:“你幹嘛來了?”
“找阿姨聊點事兒。”沈家宥不動聲色撥開蘇岑的手,沖松松媽媽微微一笑,“對不起,能不能耽誤您一點時間?”
“可以可以。”
“那我們那邊談。”
夜幕裏,蘇岑守着松松,看着不遠處正在交談的沈家宥和松松媽媽。
松松擡頭看着蘇岑:“蘇老師,他們說什麽呢?”
“不知道,我也聽不見。”
“那我們要不要去偷聽?”
“可能不太行。”
這麽明顯的兩個大活人。蘇岑無奈地搖搖頭,耐着性子等在那裏。
那兩人的談話持續了大概五分鐘,大部分時間都是沈家宥在說,松松媽媽只負責點頭。
看得出來,年長沈家宥十多歲的松松媽媽,徹底被這個家夥給說服了。
這下連蘇岑都有點好奇起來,真想聽聽他們都談了些什麽。
談話結束後兩人往回走,松松媽媽領着松松上了樓,沈家宥則沖蘇岑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蘇岑探着腦袋問他:“你跟人阿姨說了什麽?沒說不該說的吧?”
“我們之間有什麽是不能說的嗎?”
蘇岑皺眉,雙手抱胸,借着路燈的光亮打量着沈家宥的眉眼。看起來平和英俊的一張臉,內裏的情緒卻是深不可測。
她真猜不到他會和松松媽媽說什麽。
沈家宥被她的表情給逗樂了,伸手彈了下她的腦門:“怕什麽,我告訴她我是你表哥,這沒問題吧。”
“你說這個幹嘛?”
“以你家人的身份拜托她,請她幫着協調一下你周末補課的事宜。”
蘇岑表情一愣。
“你以為我爸跟你阿姨一樣那麽好糊弄?B市所有的圖書館,最晚八點也就關門了。你每個周末都得九十點回家,時間一長我爸肯定會起疑。”
蘇岑沉默不語。去圖書館這個借口是她用來應付邝明依的。不管對方知不知道圖書館的正常營業時間,反正一直以來她也沒追究過。
說到底,她也不真正關心自己的去向。
“你爸會計較這些事情嗎?”
“他不喜歡別人騙他,這你應該也知道。要不你就跟他實話實說,要不就按我說的做,減少工作時間。松松媽媽答應找另幾個商量一下,把孩子們集中在一起,五點前結束補習。你自己看着辦。”
原來他們剛才談的就是這個事兒。
一直以來蘇岑也想過把一對一的模式改成一對多,這樣可以節省時間,方便她回家吃飯,也有更多時間做功課。
但家長們愛子心切,人人都想自己孩子多聽些課,她就一直沒找到合适的切入點提這個事情。
想不到沈家宥一上來就這麽直接,一下子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選哪個?選前者你自己去跟我爸解釋,選後者錢會少一點,時間相對寬裕些。你最好想好了。”
蘇岑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頭盔,一把套在腦袋上。
“就按你說的做吧,你不是都談好了嗎?”
“這麽聽我的話?那我讓你辭了這些家教,你聽我的嗎?”
“不行,”蘇岑自嘲地笑笑,“我缺錢,你以前就應該知道。”
沈家宥當然知道。
念初中的時候,蘇岑家裏就不太富裕。他那時候比現在還要混蛋,也不懂得照顧對方的自尊心,常常一擲千金,以為這樣就能哄女生高興。
有一回他嫌蘇岑用的筆太破,就自作主張替她扔了,買了一堆漂亮新奇的筆堆在她課桌上。
結果那天一下午蘇岑都沒理他,寧願跟同學借筆也不用他買的筆。
情窦初開的沈少爺納悶了一下午,放學的時候硬是纏着蘇岑不放,才從她嘴裏問出了實情。
“沈家宥,你是不是覺得只要給我花錢我就會開心?其實不是,你這樣讓我很有壓力,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很大。”
那之後,沈家宥才開始學着怎麽照顧女生的心情。
結果他自認為學有所成的時候,女朋友還是跑了。
一想起這事兒,他就很想罵人。可一對上蘇岑那雙眼睛,什麽火氣又都沒了。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沈家宥也套上頭盔,示意蘇岑上車。
準備啓動車子的時候,他突然又開口道:“幫了你一個忙,回頭你要謝謝我。”
“好,你要怎麽謝法,請你吃飯可以嗎?”
“确實要吃飯,不過不是你請。”
蘇岑盯着他挺拔的後背,心裏突然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今晚的沈家宥特別不同,她甚至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刻意沒有回頭。
怕她拒絕嗎?
兩人坐在車上安靜了片刻,就在蘇岑覺得氣氛有些尴尬時,沈家宥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聖誕的時候陪我吃頓飯,知道嗎?”
“吃什麽?”
“這你不用操心,我會安排。”
聽這意思還得去餐廳。蘇岑便勸他:“那天不是周末,我們還得上學。中午在學校食堂請你吃可以嗎?或者學校外面的餐廳……”
越說聲音越低。總覺得前面那人的氣壓有點低,凍得蘇岑一哆嗦。
兩人僵持了片刻,蘇岑聽得沈家宥長嘆了口氣:“你陪你哥吃蛋糕,就陪我吃食堂?”
這話聽起來有點無賴的感覺。
“那天他生日,情況不一樣。”
“那你就當聖誕那天是我生日吧。”
蘇岑很想再追問兩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最後只輕聲道:“好,就那晚吃頓飯,之後我就要認真學習了。”
沈家宥不說話,點點頭拉過蘇岑的手擱到了自己腰上,只回了她一句:“抱緊了。”
車子便駛進了黑夜中。
半個小時後,沈家宥的摩托車拐進了明湖灣的大門。這個時間小區裏特別安靜,蘇岑透過頭盔玻璃,只看到外頭星星點點的路燈。
摩托車平穩地駛在小區的路上,拐過一個彎的時候,身後突然開過來一輛汽車。車速不慢,開車人似乎精神不集中,一開始沒看到他們。
等發現他們的時候為時已晚,司機急打方向盤,車頭堪堪擦過摩托車,拐向了左邊的花壇和大樹。
就聽轟得一聲響,車頭直接撞上了花壇。
沈家宥一擰剎車,立馬停了車。蘇岑從摩托車上跳下來,剛想要上前看個究竟,就被沈家宥一把抓住。
“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看看。”
他把頭盔扔給蘇岑,大步朝撞壞的私家車走去。變形的車門被人艱難的打開,待他走近時,一個女人從駕駛位裏爬了出來。
居然是他的繼母邝明依。
不遠處守着摩托車的蘇岑雖沒看見邝明依的臉,但一見那車牌號心裏也就明白了。
這是邝明依常開的那輛卡宴。
這下她也坐不住了,把兩個頭盔往車上一放,小跑着上前查看情況。
小區裏的保安反應很快,沒幾分鐘就圍了過來。有人認出邝明依來,關切地上前問道:“沈太太,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叫救護車?”
邝明依有點狼狽,理了理略顯淩亂的頭發,沖對方擺擺手:“不用不用,我沒事兒。”
“那這車……”
“麻煩幫我叫輛拖車。”說着聲音一頓,又改口道,“算了,我自己叫拖車就好。”
說着就要去掏手機,結果卻發現手機還在包裏,而包在車裏沒拿下來。
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回去拿包的當口,沈家宥已經撥通了保險公司的電話。幾分鐘後他打完電話,沖繼母道:“已經解決了,您先跟我們回去,這裏讓保安們幫着處理一下。”
說完不等邝明依反對,鑽進車裏拿了她的手提包出來。
邝明依一見那包神情便有點緊張,二話不說奪了過來。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有點猴急,又特意解釋了一句:“我看看裏面東西撞壞了沒有。”
說完摸出手機看了又看,一副愛惜的樣子。
蘇岑從頭到尾沒說話,跟在兩人身後一起回了808號別墅。
進屋的時候邝明依像是終于從這場車禍裏回過了神來,她看了一眼沈家宥和蘇岑,突然開口道:“今天的事情別跟人說。”
沈家宥一挑眉,盯着她看。
“我的意思是你爸這會兒還在應酬,先別去煩他。反正就一輛舊車,回頭我自己跟他說就行。”
“可以,那您自己說。”沈家宥雙手插兜準備走人,走出兩步又問,“真不用叫救護車?”
“不用不用,我人沒事兒。”
邝明依說完這話急匆匆就往樓上走,剩下兩個年輕人彼此對視一眼。
沈家宥拿過蘇岑的書包,往她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才小聲道:“她看起來有點反常,是不是?”
蘇岑沒接他話茬,心裏卻在點頭。
豈止是反常,簡直跟鬼上身似的。從沒見她那麽寶貝自己的手機。
還有,見着他倆一起回來,居然什麽也沒問。
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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