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自私
鳳陟渾渾噩噩地出了鳳盈府邸,渾渾噩噩地回了相府,腦海中鳳盈的話在不斷盤旋,揮之不去。
信她嗎?他無疑是信的,可如果鳳盈說的是真的,那他一母同胞的妹妹鳳容說的不就是假的了?
緩緩閉目,任貼身小厮将他推往書房。
“哥,哥!”鳳容急切的聲音傳來,鳳陟睜眼,就見她滿臉欣喜地奔來。
清秀的眉皺作一團,鳳陟揮了揮手,輪椅緩緩轉動:“容兒,跟我去書房,其他人不必跟來。”
收起急匆匆的步伐,鳳容笑得溫婉:“是,二哥!”
鳳陟的輪椅行得很慢,在九曲游廊中時隐時現,鳳容跟在他身後,神态安然,面色挂着淺淺笑意。
游廊上偶有丫鬟小厮經過,無不恭恭敬敬地行禮,沒有絲毫怠慢。
“吱呀!”門被推開,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書房,鳳容轉身便将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窗紙中隐隐透進幾縷月光,但仍無法照亮堕入黑暗的書房。
鳳陟熟稔地移動到案桌後,取出火折子将燭臺點亮。
鳳容看着他被燭光照映得晦暗不明的臉,率先打破近乎壓抑的沉寂:“二哥叫容兒來書房可有要事?若無要事,容兒便先跟你商量件事。”
“說!”鳳陟輕扣案桌,眸光不知落在何處。
“哥,三王爺說,他會向皇上求娶我為正妃,只要你同意為他效命!”她的眼中閃爍着晶亮的光,原本美豔的臉顯得更加動人。
鳳陟微微擡頭,眸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忽的笑了,笑容中有濃濃的自嘲。
見他不語,鳳容有些急了:“哥,皇上昏庸好色,太子軟弱無能,放眼洛朝上下,只有三王爺與六王爺能夠有所作為,只有他們能讓你一展抱負。但六王爺與大哥乃同窗,私交甚篤,你總不能選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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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能?”扣動案桌的手頓住,鳳陟一字一頓道:“依我看來,若真要在他們之中擇選一人,六王爺當是最佳人……”
“選”字尚未出口,就被鳳容冷聲打斷:“你瘋了嗎?”
她用看待瘋子的眼神看着他,眼中興奮的光芒全數褪去,笑容一寸寸斂起:“跟着三王爺,他日三王爺登基,依着你的才華、功勞,定可以官拜右相,可若是跟着六王爺,以六王爺同大哥的深交,日後當右相的就是大哥,你最多撈個一品大官當當!”
“容兒,我們兄妹五人皆是嫡出,誰為相有何不同?”緩緩擡眸,不似模樣的清俊儒雅,鳳陟眼底一片陰鸷的戾氣,面色沉得駭人:“你也知大哥與六王爺私交甚篤,定然輔佐六王爺,若我二人随了三王爺,日後便是手足相殘!”
“有何不同?是,我們五人皆是嫡出,但只有鳳阗與鳳盈是八擡大轎娶進門的正室所生,只有她二人的名是爹爹費盡心力請最有名的先生取的。”溫柔恬淡的面具撕破,鳳容美豔的臉近乎扭曲:“因為她鳳盈是正室嫡出,所以爹爹意圖将她許與清冷高貴宛若谪仙的六王爺,而我呢?同是嫡出,卻被許與那告老将軍家的二世祖。因為他鳳阗是正室嫡出,所以他可以橫刀奪愛,與高禦史千金締結姻緣,而二哥你,曾和高淩岚私定終身的你,只能兀自頹唐神傷,還得在衆人面前強顏歡笑。”
“鳳容!”鳳陟眼中陰鸷更甚,大掌緊扣于臂托上,掌心不斷用力。
他喚了她全名,他是惱到了極致,可她不怕,為了三王妃的名,為了未來皇後的位,為了将鳳盈狠狠踩在腳下,她什麽都不怕。
鳳容仰頭大笑,笑得瘋狂恣意,她冷眼睨着鳳陟,眼中的不屑、鄙夷是那麽赤裸裸:“二哥,你怎這般沒用?你就甘居大哥之下,看着他坐享你的女人和地位嗎?他明知你喜歡淩岚……”
“夠了!”一聲厲喝,木制臂托于手中化作無數碎屑。
鳳容深知她的鄙夷,她的不屑激怒了他。自他斷腿後,她給他灌輸了那麽多東西,又怎會做的無用功。
可這回她料錯了,鳳陟面目的扭曲維系了不過一瞬便平和了下來。他拿眼看着她,神色平靜異常,往昔深藏眼底的陰鸷消失了,時光仿佛一下倒回四年前,那是殘廢前的他,清俊,儒雅,與世無争。
“二哥……”鳳容有些絕望地看着他,心如死灰,卻做着最後的掙紮:“你忘了在你重傷昏迷之際大哥做了什麽嗎?他奪了原屬于你的帥位,和鳳盈一起,奪走了你戎馬兩年打拼下的一切。”
鳳陟的神色依舊沒起半分波瀾,他靜靜地看着她,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跳梁小醜。
鳳容面目越發扭曲,水剪雙瞳恨意盈盈:“你忘了你的腿原本還有救的,是大哥他橫刀奪愛,叫你一怒之下雙腳使了力,從輪椅上站起,才導致此生都要在輪椅上度過。”
聞言,鳳陟笑了,笑容極淺極淡:“鳳容,你怎麽這麽自私呢?我本欲給你機會的,如今看來,不必多問,一切皆與你有關!”
“什麽與我有關!”鳳容眼神閃了閃,顯然有些心虛。
“鳳容啊,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他聲音極輕,似訴似嘆:“你怎麽忍心連我都利用呢?”
“二哥……”
“當初那場戰役,本不該我挂的帥旗,可耐不住娘在書信中的哀求,因為你即将許配人家,作為你一母同胞的嫡兄,唯有獲得高官,方能讓你有更好的抉擇,方能讓你在一衆大家閨秀中脫穎而出,甚至是打敗左相掌上明珠,成為三王爺的正妃。”鳳陟看向窗外搖曳樹影,陷入深深的回憶:“後來我斷了腿,為此我怨了娘整整四年,若不是她托人帶那封書信,而送信人又是個內賊,我怎會大敗拓跋清,被斷了雙腳,左腿幾乎全廢。可我從不曾怨你,只覺虧欠。”
“二哥,你既有心為我,為何現在不幫幫我呢?只要你為三王爺辦事,我就能成為三王妃,不必要嫁給那告老将軍家的二世祖。”鳳容放柔聲音,兩行清淚落下,哭得梨花帶雨。
“鳳容,就因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所以我處處為你着想勝過為盈兒着想,可你呢?你騙我說大哥奪我帥位,卻不告訴我爹緘口不提大哥與盈兒上陣殺敵的真正原因其實是為了我!”鳳陟吃吃地笑了,像在笑鳳容,但更多的是在嘲笑自己。
因為失了官位、失了淩岚、失了雙腿,所以他消沉,他自暴自棄,所以他輕而易舉地被三言兩語蒙蔽了眼,變得陰鸷,所以他痛恨大哥甚至要将仇恨發洩在無辜的二妹身上。
若不是盈兒為治他雙腿搬了出去,他如今怕是已布好叫自己追悔莫及的死局。
“二哥,是不是鳳盈她跟你說了什麽?”淚水止住,鳳容紅着眼睛,瞪大雙眼,神色有些驚慌,有些可怖。但随即她便平靜下來,獰笑道:“她是騙你的,哥,你怎能信了她呢?她那麽精明,最善欺騙……”
“容兒!”他不急不緩地出聲,打斷了她的話。那聲音在靜谧的房間內平和得似緩緩流淌的溪流:“你可知為何府上之人皆寵盈兒?”
為何府上之人皆寵鳳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鳳容脫口而出:“因為她是正室嫡出,因為她身份壓我一籌!”
是的,因為鳳盈是嫡出,所以從小到大,只要有鳳盈的地方別人就都看不見她。如果鳳盈不是嫡出,那麽個不溫柔不賢淑的女子又怎能在衆人之中拔得頭籌!
“錯,是因為她重情重義!”直挺的背脊重重往椅背上一靠,鳳陟神色似解脫般暢快:“這四年,我沒有一天是過得開心的,可她回來不過短短十幾天,卻讓我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她像是陽光,有陽光的地方,哪怕是在陰影裏,都能夠看清世間一切。”
“這麽說來你是不打算幫我喽?”鳳容目疵欲裂,肩膀聳動着,發出尖銳的笑聲。她指着他的臉,聲嘶力竭地咆哮着:“這就是你說的處處為我着想?為什麽連你也偏袒鳳盈?她哪裏好了?她哪裏好了?不過就是一缺男人的騷貨!”
鳳陟面色沉了沉,沒有和她争辯。他轉動輪椅,慢慢朝門口行去。
“鳳陟!”鳳容發瘋般嘶吼:“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可你根本就沒幫到我,你就是個廢物!要不是你,我怎會被左相家的野丫頭踩在腳下。”
鳳陟頓了頓,推開房門緩緩離去。
“廢物,沒用的廢物,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廢物!”鳳容恨恨地揮動雙手,掃掉案桌上的所有東西,而後抱起屋內瓷器一個皆一個地砸。
“廢物,你們這兩個廢物,為什麽我這麽倒黴,憑什麽鳳盈那麽幸福?憑什麽?”燭臺掃落,跌在地上,火光閃了閃,熄滅了。
屋內陷入一片黑暗,鳳容頹然跌坐地上,嚎啕大哭。
她才是鳳家長女,憑什麽好的都是鳳盈的?就因為鳳府權勢滔天,只能出一個王妃,她就不能夠嫁給三王爺,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這麽不公平?
素手在袖中緊握,鳳容眼中是濃到化不開的恨意。她的指甲深深嵌入肉裏,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一塊:“鳳盈,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腳下,我要讓你狠狠跌入谷底,再也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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