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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你想說什麽?”蘇尋擡頭笑着看他,恬恬淡淡的,很平靜。
陸程楊垂眸看她:“你明明很喜歡這個行業,為什麽當初畢業三年都沒入行?”
“我跟周曉晴一起開了家服裝店,算是共同創業,後來覺得還是上班好,僅此而已。”她說完就要上樓,陸程楊又拉住她的手腕。
“還有事?”她皺眉問。
“你所謂的你哥的孩子長得并不像他。”自從剛才在公交站看到那個小男孩後,陸程楊這一路上都在想那個孩子的事情,那個小男孩長得有幾分像他!憤怒和高興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入侵,隐隐的猜測讓他差點控制不住當場逼問她的沖動,但憶及她執意辭職和對他冷漠的态度讓他當下隐忍了下來。
當小男孩怯生生地叫他叔叔時,陸程楊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孩子真是他的,那代表蘇尋從來沒給孩子看過他的照片,孩子連他的樣子也認不出。
她根本沒打算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陸程楊向來冷靜自持,這幾年最擅長的便是隐忍,他不想無故逼她,更也不想讓她逃。
“孩子長得像我嫂子,有問題嗎?”
陸程楊被她的話噎了一下,捏着她手腕的手掌又用了幾分力,沉聲說:“他長得分明有幾分像我。”
“哦。”蘇尋一點都不驚訝他會問這個問題,因為蘇小宗确實長得有幾分像他,如果不是剪短了小卷毛,跟他小時候的摸樣更是相似,她想了想說,“那可能我嫂子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陸程楊無奈又好氣,現在的她面對他還真是謊話信手拈來。
“我要上樓了。”蘇尋掙開他的手,不等他說話就轉身上樓了。
陸程楊看着她提着購物袋慢慢走上樓梯,沒有再追上去,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聽不見她的腳步聲才離開。
……
蘇甚見蘇尋提了三大購物袋回來被驚了驚,然後看到她紅潤得有些異常的唇,憶及小卷毛之前說的話,忍不住皺眉問:“剛才送你回來的人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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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尋放下東西,看了一眼正抱着一盒牛奶吸得“滋滋”響的蘇小宗,淡淡“嗯”了一聲,然後翻出食材進了廚房。
蘇甚已經習慣了她這種态度,這幾年不管他怎麽問關于蘇小宗爸爸的事情,她的嘴就跟上了鏈條一樣,怎麽拉都拉不開,一個字都不肯提,他現在連那個男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天色已晚,蘇尋和蘇小宗在蘇甚這邊住下,這邊的房子是三室兩廳,有個房間被用作書房,蘇尋跟蘇小宗睡客房,蘇小宗很久沒跟媽媽一起睡了,因此很興奮,一點兒也不嫌棄這是舅舅家。
“媽媽,你為什麽要騙那個叔叔?他是壞人嗎?”蘇小宗抱着她的胳膊迷迷糊糊地問,他困極了,可他還想跟媽媽說說話。
蘇尋摸摸他的腦袋,“因為、因為……”蘇尋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小家夥也沒追問,低頭一看,才發現他已經睡着。
因為她不想讓他認出蘇小宗,他是壞人,曾經對她最好也是對她最壞的人……
第二天早上醒來又有些遲了,好在蘇甚把車鑰匙留給了她,大三的時候,陸程楊提議她去考駕照,她就乖乖去了,只是她當時老偷懶一直沒去學車,直到大四快畢業時才拿到駕照。
蘇甚曾說要給她買輛車代步,她拒絕了,現在她住的那套房子首付是他付的,房子裝修和還貸她自己來,當初跟周曉晴一起開店時存了些錢,但是很辛苦,上班時間既很不穩定又沒周末,一個月至少要去外地拿貨兩次,一去就是兩三天,很多時候都沒時間陪蘇小宗,總覺得虧欠,加上對廣告行業的熱愛,她才決定出來上班。
上班的工資不比開店,但時間上分配得很好,除了偶爾的加班,蘇尋很滿意現在的狀态,她想如果陸程楊沒有出現的話,她會過得更好。
蘇尋在地下車庫倒車入庫時倒了很久,才勉強停進去,走到電梯口時有幾個人正在等電梯,其中一個便是陸程楊,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幾個人中格外突兀,有人看到她時叫了聲,陸程楊聞聲轉過身看她,目光沉沉。
“早。”她簡單打了聲招呼,這些人都是凱森的員工,只是分管的業務不同,剛才叫她的人是同一個辦公室的同事,身邊站着的是夏宛央。
夏宛央淡淡看了她一眼,輕飄飄問了句:“蘇尋,你買車了?”
“沒有,我哥的車。”蘇尋站在他們身後,忽略那道強烈的目光。
電梯來了,大家紛紛走進去,夏宛央也沒有跟她繼續聊下去的興趣,倒是跟陸程楊聊了起來,那人只是簡單回幾句。
蘇尋忽然有點明白過來,上次傑米那個廣告之後,夏宛央一直挺不服氣的,這幾天兩人碰面招呼都不打,剛才跟她搭話大概是因為陸程楊在場。
回到辦公室後,蘇尋便開始忙碌起來,昨晚她想了很久,還是得盡快辭職,所以她要快點把手頭的案子做完。
臨近中午,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
蘇尋擡頭,同事告訴她:“總監叫你去趟辦公室。”
“好,我知道了,謝謝。”
蘇尋的手又在鍵盤上敲了敲,才慢慢起身往陸程楊辦公室去,輕敲了兩下門,聽到裏頭的人應了聲“進來”才推門進去,就站在門口邊上問:“陸總監找我有什麽事?”
陸程楊見她遠遠站着,好像走近了怕他侵犯似的,眉頭微檸:“過來。”
蘇尋走到他辦公桌前,沒說話,靜靜等他發號施令,畢竟在公司裏他是上司。
陸程楊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文件遞給她,蘇尋接過翻了翻,是個關于兒童早教的廣告類目,眉頭忍不住皺起來:“陸總監,之前說好了,我把手頭的案子做完就辭職,新案子給別的同事做。”
“這個案子你做最合适。”陸程楊的語氣不容拒絕。
蘇尋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說:“我做!”說完不看他的臉色,拿上資料就走了。
陸程楊确實是故意的,經過昨晚,蘇尋肯定會想盡早昨晚手上的工作好提辭職,然後躲他躲得遠遠的。
這個廣告案不急,蘇尋壓了好幾天才開始找資料想創意,好在陸程楊這幾天出差,接連一個多星期都沒在公司,讓她覺得心理輕松不少。
陸程楊再回公司時帶回了一個驚喜,凱森拿下了華瑞地産最新項目的廣告,華瑞地産是南方的地産龍頭,總部在s市,每年支出的廣告額度很大,要拿下這個案子并不容易。
凱森已經很長時間沒接過地産廣告了,這次一接就是這麽一個大項目,整個部門的人都為之興奮,對于新任總監陸程楊更多了分敬畏。
就連秦森也到下樓來了,笑着說:“今晚大家一起聚聚慶祝一下,接下來就要辛苦大家了。”
縱人歡呼,只有蘇尋神色淡淡的,老板親自說請大家吃飯,用什麽借口說她不去比較好?趙芹芹好像明白她的想法似的,晃了晃她的胳膊,小聲說:“還是去吧,大老板都開口了,不去不好。”
蘇尋抿了抿唇,妥協了,在這麽多人面前撒謊,對她來說太難了……
她給周曉晴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把蘇小宗接到店裏去,她在10點之前趕過去接他。
——
聚餐免不了要喝酒,蘇尋的酒量很一般,屬于一杯臉紅三杯倒的那種,不得已喝下一杯後整張臉都變得紅撲撲的,瞳仁又黑又亮,看起來格外清純漂亮,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陸程楊坐在她對面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想起他們的新婚夜。
因為領證的那天很突然,他什麽都來不及準備,蘇尋卻什麽都準備好了,酒店房間,玫瑰花,紅酒,還有……白酒,至于為什麽會有白酒,她害羞地解釋:“好像紅酒喝不醉,我怕不夠壯膽……”
陸程楊覺得本來那些東西都應該由男人來準備才是,當時蘇尋好像看穿他的心思般,從包裏掏出他的工資卡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說:“喏,全都刷的你的卡,反正都是花你的錢,誰準備都一樣。”她好像從來不計較誰付出得多誰付出得少,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覺得開心。
紅酒确實不容易喝醉,更何況蘇尋是在超市買的紅酒,濃度純度口感都一般,她喝了一杯後并沒有多大感覺,陸程楊不讓她碰白酒,她只能鼓着臉去洗澡,洗完後又紅着臉催他去洗。
等他洗完澡出來,卻發現她已經醉倒在床上,整張臉紅撲撲的,連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泛着淡淡的米分色,看着極為勾-人。
但她已經完全醉了,用“不省人事”來形容也不為過,轉頭看櫃子上的那瓶白酒,已經少了一小半……
陸程楊頗為無奈地出門買醒酒藥,蘇尋在淩晨四五點的時候醒來,她茫然地看着睜眼盯着她看的陸程楊,又茫然地問:“你怎麽沒睡覺?”
“尋尋。”他低低叫着她的名字,低啞的嗓音撩得她昏昏沉沉的,“你昨晚喝醉了。”
“哦……”她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沒反應過來,眨着眼睛的摸樣特別無辜。
“我們的新婚夜已經過了。”他的桑音依舊壓得很低,好像一點也不惱,溫熱的呼吸悉數灑在她耳邊,癢得她忍不住縮了又縮。
“所以,現在補上……”陸程楊慢慢壓在她身上,溫柔地吻着她。
蘇尋好像忽然反應過來推了推他,吶吶的說:“可是……我已經醒酒了啊……”
……
現在的她與過去的她完全重合不了,陸程楊有些煩躁地點燃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再吐出一口煙圈。
蘇尋經不住同事的勸酒,借口去了洗手間,出來時卻看到一個她永遠也不想看到的人,對方站在洗手臺前認真地補妝,見她出來時慢慢收起化妝盒,妝容精致的臉轉向她,笑了笑:“蘇尋,好巧。”
蘇尋只是愣了一下,覺得有點諷刺,洗完手後直接從她身後繞過,只想盡快離開這裏,對方卻拉住她:“等等。”
蘇尋轉過頭靜靜地望着她,淡淡地說:“程小姐,我跟你不熟,我們好像也沒什麽話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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