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二天,蘇尋剛到辦公室就感覺同事都看向她,目光有些怪異,她忽然想起昨晚陸程楊追着她跑出包間,如今大概已經被大家揣測出多種版本了吧。
蘇尋從小到大跟八卦緋聞都不沾邊,除了大學的時候,因着跟陸程楊的關系“火”了一把後,到現在的幾年,她已經很久沒感受過這種目光了,沒想到隔了幾年再次感受到這種目光,還是因為他。
随手放下包,打開電腦,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她要盡快把手頭的事情做好,盡快辭職離開。
中午吃飯的時候,趙芹芹跟蘇尋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剛坐下就說:“昨天陸程楊追着你出去後,他們都在猜測他是不是在追你,不過就昨天那場景,确實很容易讓人往這方面想。”
蘇尋低頭撥了撥盤裏的菜,聲音淡淡的:“說就說吧,我上個月就已經提交辭職報告了,下個月中應該就可以離開公司了。”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什麽!”趙芹芹聲音徒然拔高,惹得旁邊的人紛紛側目,皺眉低頭往那邊湊了湊,咬牙切齒道:“你說你上個月提交了辭呈?都隔了那麽久了你居然不告訴我!”
蘇尋奇怪地擡頭看她:“我不是把部分工作都轉交給你了嗎?你當時還拍着我的肩膀叫我放心你會弄好的,我以為你懂了。”
趙芹芹懊惱得想掀桌,“我以為你只是忙不過來!”她實在不想承認自己跟好朋友沒默契……
“哦。”蘇尋把一塊排骨夾到她碗裏,“是我沒說清楚,不過現在知道了也不晚。”
趙芹芹被這消息驚得食欲下降,雖然不希望蘇尋辭職,但她隐約明白她辭職的原因,也沒勸阻,“行了,我知道了,你手頭上上的案子能丢給我就盡管丢給我吧。”
“我已經丢給你了啊!”蘇尋瞥了她一眼,是有多遲鈍?
“……好吧,既然這樣,為什麽非要等到下個月初才能正式離職?”趙芹芹覺得自己現在每問一個問題都挺小白的。
“傑米的廣告暑假開拍,等這個案子結束吧。”蘇尋淡淡說。
趙芹芹隐約明白過來,這些不過是陸程楊壓着蘇尋辭職信的手段罷了,如果他真想批下那封辭職信,廣告開拍的事也不一定非得蘇尋跟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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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回到辦公室,幾個人又圍在夏宛央的桌前八卦,蘇尋和趙芹芹剛巧聽到重點,“哎,難道你們沒人注意到,陸總監無名指上是有戒指的嗎?我今天上午去他辦公室時才發現的。”
“沒怎麽注意,之前他左手不是上了紗布嘛!”
“我昨晚看見了,左手無名指上有個素圈,不過這并不代表什麽吧?很多人都戴着這種款式的戒指。”夏宛央不甚在意的說。
這時有個實習生小姑娘弱弱地插了句話:“昨晚回家路過艾塞酒店的時候,我看到陸總監跟一個美女從酒店出來,還提着行李箱……”
“那個美女是不是……”那人話音戛然而止,略尴尬地回頭看了蘇尋一眼,剛才她想說那美女還不是蘇尋來着。
“不是我。”蘇尋看了她們一眼,直接給出答案,眼神特別認真冷靜,“我跟陸總監沒任何關系。”
一辦公室的人都陷入了沉靜,氣氛略尴尬。
平時大家在辦公室八卦慣了,也沒怎麽避諱,剛才那人只是想到了就說,壓根沒想到當事人可能也在場,蘇尋直截了當的澄清,反而讓她覺得有些難堪。
打破這份沉靜的是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蘇尋,到我辦公室一下。”
大家驚愕地看向辦公室門口,陸程楊高大挺拔的身形就站在門口,神色淡淡,甚至有些冷,也不知道在哪兒站了多久了,聽到了多少……
隔着挺長的一段距離,陸程楊墨黑的眼盯在蘇尋臉上,她眼底的冷靜刺得他眼睛發疼。
很巧,他剛好聽到蘇尋澄清的那兩句話“不是我”“我跟陸總監沒任何關系”。
蘇尋只是望了他一眼便起身走向門口。
陸程楊收回目光轉身走在她前面,兩人一前一後,腳步一深一淺,各懷心事,只是好像誰也猜不透對方的心思,沉悶得連腳步都不由得放緩。
蘇尋一進辦公室就對着他的背影道:“陸總監找我有事嗎?”
陸程楊轉身盯着她,語氣認真:“尋尋,我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
“抱歉,我現在跟你多呆一分鐘都覺得……”蘇尋擡眼看他,輪廓英俊的臉,英氣的眉眼,幹淨的短發,沉斂的氣質,一切都曾是她深深愛過的。
別過臉,淡淡吐出兩個字:“厭惡。”
這兩個字就像兩根刺一樣刺痛陸程楊的心,忽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了,只是靜靜望着她,“我跟程冉不是……”
“你跟程冉是什麽關系你不必親口告訴我,當初是你默認了。”蘇尋清明的眼靜靜地回望他,聲音忽然低低的,“你以前從來沒騙過我,我不想聽你說我們最後分開是你撒的一個謊,這不好玩,我也不想聽。”
蘇尋此時的心境真的很平靜,她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麽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些話。
轉身拉開門把,身後的人極快地将手壓在門背上,門牢牢被壓住,拉不開了。
蘇尋沒有轉身,靜靜看着撐在門背上的手,手指修長好看,只是手背上還有前些日子留下的傷,無名指上有一道稍暗的疤,很深,像是舊傷,可她眼裏看到的只是那枚淡金屬的素圈。
這戒指是她選的。
當初他們從民政局出來後,陸程楊就拉着她去了商場,蘇尋當時覺得那些滿目狼藉的戒指都太貴太奢侈了,舍不得挑貴的,也并不太喜歡那些繁複的款式,最後她選了一對普通尋常的素圈。
櫃員告訴他們可以在上面刻上英文字,蘇尋拒絕了。
沒有專屬刻印的戒指,就真的是非常普通的戒指,她當時還特高興地告訴他:“你不知道這種戒指是所有戒指款式中最經典的嗎?幾乎每個專櫃都有類似的,好像好多年前就有了,可能等我們老了,這種戒指還一直擺在這個專櫃裏,永遠有它的位置。”
陸程楊當時捏着她的手指,低頭溫柔地看着她:“我只是覺得,買這個戒指有點委屈你了。”
蘇尋撅了撅嘴,低頭看那枚剛被他套上無名指的戒指,“我就喜歡這個。”
又擡起頭沖他笑:“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嫁了那麽好看的老公,賺翻了!”
——
現實告訴她,她賠慘了。
蘇尋默默收回視線,這種戒指确實随便一個專櫃都能買到相似的,誰也不能證明它是不是當初那枚,就是這麽普通。
她的那枚,那天被她從樓上扔下,她離開他們的小公寓後便下了大雨,也不知道被雨水沖到哪兒了……
或許跟着泥水埋地下了吧。
“陸程楊,你別逼我。”蘇尋沒有轉過身,只是低着頭小聲說。
陸程楊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祈求,低頭看着自己身前的小女人,低着頭固執地握着門把,手突然失了力氣般緩緩垂下。
有些傷害已經造成,不管他說什麽,解釋什麽,都是蒼白的,無力到連他自己都鄙視自己。
陸程楊忽然有些開不了口了,深深的無奈壓抑着。
……
蘇尋安靜地度過了一個周末,穆遠自從上次六一過後也沒再找過她,好像忽然想通了一樣。
她倒是松了口氣,覺得這樣挺好的,她在穆遠面前總是自在不起來。
穆遠是當初唯一一個知道她偷偷嫁給陸程楊的人,後來出國了,去年年底回國,年初的時候才偶然跟她遇見,在商場裏,她帶着蘇小宗,他一眼就看出這是陸程楊的孩子。
後來知道她跟陸程楊早就在她畢業前夕就離婚了,穆遠當時的表情是“懊悔”,他說:“早知道會如此,我當初死也要把你搶過來。”
蘇尋當時就想起大學的時候,她很不高興地跟穆遠說:“師兄,你能不能別追着我了,我已經跟陸程楊結婚了,我沒騙你。”然後她就把那本紅本本掏出來給他看。
當時穆遠驚愕地看着她手中的紅本,好像要把她跟陸程楊的名字和照片都看穿了才肯相信,她真的敢,真的敢就那麽把自己嫁出去了。
蘇尋到現在都沒想明白自己怎麽就敢了呢?
她從小到大都不會撒謊,先斬後奏的事情卻幹過不少,反正小時候她爸爸最疼她了,事後頂多罵她幾句了事,從來沒有真正怪過她。
可她偷偷結婚又默默離婚還帶回一個孩子這件事情,她爸爸始終沒辦法真正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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